「噢，我前男友現在正給我難看呢。」

她撥通了奧黛特·克萊西的電話，她是托妮在蘇格蘭場工作的朋友。「我在新聞上看到你了。」奧黛特說。

史蒂夫走了。暮色漸沉，托妮能夠看見她映在窗戶上的倒影。她看上去衣著凌亂，疲憊不堪。她關上電腦，鎖上了她的文件櫃。

「恐怕我幫不了你。」

「警方認為邁克爾·羅斯沒有和其他人合作。」她說。

「這個雜種。」

「好吧。」保安一般都實行十二小時倒班制，但當人手不夠，或遇到像今晚這樣的緊急情況時，二十四小時在崗的情況對於他們來說也並不罕見，「我看看你的緊急呼叫名單。」

她背上單肩包，離開了主樓。

「從我這方面看來應該是不會了。」

托妮說：「我想要你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打電話給名單上的每個辦事處。就問問聖誕節期間他們的聯繫電話是否仍然可以接通。」

「你自己一個人？」

「得了吧，弗蘭克，我只想讓你給我一點思路。我該不該擔心可能會發生其他的類似事故？」

「那兩個基小伙會讓你高興起來的。」

她嘆了口氣。他什麼時候才能改變態度？她真希望他能找個女朋友。那樣他可能會冷靜下來。

「不。我才不在乎這些什麼信息，我在其他地方也能得到。我只是不想被一個我曾經愛過的人視作敵人。難道還有什麼法律規定了我們不能善待對方嗎？」

「你好像不太高興。」

她強迫自己站起來。她的職位是設備總監，而不是安保人員。如果她已經做好了每一件能夠ｈｔｔps://ｒeaｄ.99ｃsw•coｍ保衛這個地方的事情，那她可以離開。如果沒有，那就是她能力不足，她應該辭職才對。

「那些恐怖分子要是到中非的某個醫院去搞一個比如埃博拉病毒之類的病毒樣品不是容易多了嗎？畢竟那裡唯一的安全措施，大概也就是一個在大廳里沒精打采抽著煙的警察，而且他可能還只有十九歲。既然這樣，他們為什麼還想要歷經重重險阻，闖進這間最高安全等級的實驗室里偷東西呢？」

「晚班時間？一個督查、兩個警長、六個警員，還有一個隨時待命的備勤警司。」

「我看上去怎麼樣？」

「當然。」

她遞迴了那張紙：「不管發生什麼事，哪怕你只有一點點疑慮，也要馬上聯繫英維本的警察部。」

「你覺得邁克爾·羅斯偷兔子這件事還有其他人參與嗎？」

「就這樣吧。我幾分鐘以後就走。」她看了看表，已經快四點了，「聖誕快樂，史蒂夫。」

她的意思是指恐怖主義。「很好，」托妮說，「但我問你——當然只是純理論上的。」

「沒問題。」

「一群人。邦妮·格蘭特，一個老朋友——我們一起念的大學，那時我倆是工程學院里僅有的兩個女生，她最近離婚了；查爾斯和達米安，你認識他們的；還有兩對夫婦，你沒有見過。」

托妮永遠都瞞不住奧黛特，就算在電話上也是如此：「他告訴我他的家人對他而言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東西，他永遠也不會做出讓他們難過的事。」

「弗蘭克，我們曾經相愛過。我們曾在一起八年。你非得這樣嗎？」

「真是太好了。我只是想確保此類事件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看來你連今天httｐs://ｒｅａd•９9ｃｓｗ.cｏｍ晚上也要工作。」

「兩個原因：第一，他們可能不知道在非洲搞到埃博拉會那麼容易；第二，瑪多巴-2和埃博拉並不一樣。它更可怕。」

她很受傷，十分傷感。她的感情經歷了一次車禍，但她必須堅定地將情情愛愛的念頭掃出腦海。也許，晚一點，當她今晚獨自躺在床上時，她會反覆回想斯坦利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但現在她還有工作要做。

而且，她明白她想留下的真正原因。一旦離開她的工作，她就不得不想起斯坦利。

「我給了你他的地址簿。我以為你會檢查他的交往記錄。比如說，那些『動物自由』協會裡的人呢——他們是那種比較和平的示威者呢，還是說也有可能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人手不太多，但只要酒吧打烊，酒鬼們都回家了之後，警察們也就沒什麼事情了。「你不會碰巧也知道備勤的警司是哪一位吧？」

「我還沒有調查完。」

「我們最好加倍小心。你帶執勤表了嗎？」

「我需要多點時間加班。」

她撥通了英維本的本地警察部的電話，說她想找弗蘭克·海科特警司，她的前男友。「成功逃脫了，是吧？」他說，「運氣好得邪乎。你應該被釘到十字架上才對。」

「正是。」

「那你和誰一起去？」

「你對我可不誠實。名叫毛毛的倉鼠！你害我出盡了洋相。」

她們掛了電話，托妮叫來了安保主管史蒂夫·崔姆萊特。

「還不確定。你知道我不喜歡提前做好計劃。」

他點點頭：「我姐夫今天碰巧在崗。我太太已經帶孩子們去他們那兒過聖誕節了。」

她其實不願離開「克里姆林宮」。它的安全就是她的職責。她已經採取了她九九藏書能想到的所有預防措施，但她仍然不想轉交責任。

「好吧，那好好享受你的一時興起。」

「半夜吵醒我也沒關係。」反正她是一個人睡，但她沒有告訴弗蘭克，他可能會覺得這個秘密有點尷尬。

「那你聖誕節要做什麼？」

「我說過他喜歡獨來獨往。」

「我承認那確實不太仗義，但是你也不該把這件事泄露給卡爾，我們算打了個平手吧？」

「沒想法。」

那邊「咔嚓」一聲，接著就是佔線的聲音。他掛了電話。

雪越下越大。

「說得對。」查理和達米安一旦放飛自我，托妮能被他們笑得流眼淚，「你呢？」

托妮想起斯坦利告訴她的事，不禁打了個寒噤：「零生還率。」

「去溫泉療養地——按按摩，做做臉，修修指甲，多走走路。」

托妮沒有回應他的話：「我會日夜都帶著手機，而且我會保證信號暢通。要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我要你立刻給我打電話，無論何時，行嗎？」

「就這樣？你不是已經習慣了嗎？是那個教授出什麼事了嗎？」

「我懂了。」他說，可能他真的懂了。

托妮露出了微笑：「我很感激你那麼擔心我，但我還沒有那麼難過。」

「謝謝你，奧黛特。你真是個好朋友，現在真正的朋友可不多見。」

繼續僱用史蒂夫是一次冒險。他曾是羅尼·蘇瑟蘭的朋友，後者正是那個和基特·奧克森福德同謀的前任安全總監。沒有證據顯示史蒂夫知道他們欺詐的內情。但是托妮之前擔心他會因為她開除了他的朋友而憎恨她。她決定假定他無罪，讓他當上了主管。而他用忠誠和高效回報了她的信任。

「你想要什麼？」

「那個『動物自由』組織呢？你查過他們了嗎？read.99csw.com」

「十分威嚴。」奧黛特「咯咯」笑出聲，「一副你從來沒有穿著透視裝去夜店裡玩過的樣子。但我可了解你了。」

「你是想藉助我們曾經的關係來勸我向你透露機密信息嗎？」

「你也是。」

她來到她的辦公室。她能想象到的唯一的威脅就是那些動物權利活動者。邁克爾·羅斯的死也許會鼓勵其他人去「放生」實驗室里的動物，或者邁克爾也許一直在與有其他計劃的活動者合作，非此即彼。他甚至還可能曾給過他們一些內部信息，幫助他們擊敗「克里姆林宮」的安全系統。

「好的。」

「別把真相告訴任何人。」

「不管怎樣，我們今晚都得嚴密封鎖這個地方。」

「我們只是說了實話，弗蘭克。誠實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這你也知道。」

史蒂夫很快就到了。他身材矮小，外表整潔，大約三十五歲，一頭淺色頭髮留成了當下流行的粗獷風短髮，髮際線已經開始後退。他帶著一個紙板文件夾。托妮指了指一把椅子，他坐了下來。

史蒂夫遞過來一張紙。通常來說，通宵、周末和假期時都有三個保安執勤。一個在門口的警衛室，一個在接待室，還有一個在控制室盯著監視器。他們在離開自己的崗位時都會隨身攜帶一個無線連接到了內部網路的電話。每個小時，接待室的保安都會到主樓進行巡邏，而警衛室的保安則圍繞著主樓外進行巡邏。一開始，托妮覺得對於這樣一個安保嚴密的地方來說，三個保安未免太少，但其實複雜的科技手段才是這裏真正的安保措施，保安只是後備力量而已。但不管怎樣，她還是在聖誕節里增加了一倍的保安人數，這樣一來，這三個崗位中的每一個上就都有了兩個保安read.99csw.com，而他們也能每半小時就進行一次巡邏。

她已經贏得了一次風風光光的勝利——這也是斯坦利會擁抱她的原因——但憂慮仍然縈繞在她心頭。斯坦利的話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要是我們再丟失一隻兔子，馬上麻煩就會又找上門。此言不虛。再發生一起類似事件，一切就會捲土重來，而且情況將比之前嚴重十倍。那就不是什麼公關工作可以平息的事件了。實驗室里不會再出現任何安全事故了，她曾這麼告訴他，自己會確保這種事情不再發生。而現在她必須遵守自己的諾言。

史蒂夫從文件夾里遞給她一張夾在塑料膜里的紙。名單上寫著他在遇到火災、洪災、斷電、電腦崩潰、電話系統障礙和其他問題時會聯繫的各種辦事處。

「不管怎樣吧，你那個瑪多巴-2事故好像和……我關心的那方面的事情沒有聯繫。」

「知道，就是你的弗蘭克。」

「聖誕快樂。」

「要是你遇到了一個不是雜種的男人，幫我問問他還有沒有兄弟。」

「當然。他們沒什麼威脅性，堵住某條路的交通已經是他們能做的最壞的事了。」

「當然。」

「你知道今晚那裡會有多少警察嗎？」

此刻的「克里姆林宮」很美。白雪與這裏的滴水獸、鉤針、門框和窗檯難捨難分，為這些維多利亞風格的裝飾物裹上了一層銀裝。托妮停好車，走進了屋裡。這裏寂靜無聲。大多數人因為擔心大雪擋路，現在都已經回家了——但即使沒有這個借口，在平安夜這天大家也都已經歸心似箭了。

她得走了。她必須回家換套衣服，然後開車去溫泉療養地，那裡離她家有五十英里。她越快上路越好：天氣預報上雖然說天氣情況不會再繼續惡化，但天氣預報可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