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托妮，但這世界就是那麼殘酷。」

托妮死死地盯著他。事實真相本來就已經很難看了，要是再經過這種八卦電視台的一番誇張渲染，播出的故事肯定會帶給他們毀滅性的打擊。

「你不能這麼做！」卡爾說。

「呵呵，行啊。」托妮說。

「我當然可以。你只是個訪客，而我是這裏的安全主管。」

卡爾對著電話說：「他們想逼我放棄做這次報道，你錄下來了嗎？」

他沒理她：「一種叫作瑪多巴-2的致命病毒的樣品——」

托妮提高了聲音，這樣電話那邊也能聽清她的話：「實驗室內的精密電子儀器也許會受到手機信號的干擾，不能正常工作，所以這裏不能使用手機。」這句話是假的，但它能成為她的借口，「請你關機。」

「狗屁——這跟安全有關係嗎？」

托妮意識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的心因此沉了下來。「見鬼，」她說，「他是在說話——但不是自言自語。」

卡爾·奧斯本正在打電話：「新聞台現在有人沒有？很好——幫我接過去。」

她步步緊逼，再次把手隔在了他的手機和他的臉之間：「史蒂夫！唐！快過來！」

史蒂夫說：「可能他正在那裡生悶氣呢，發動著引擎，開著暖氣，他要坐到車沒油為止。」

她的電話響了，她接了起來：「我是托妮·加洛。」

「順便再賺點錢。」

她感到十分灰心喪氣。卡爾做一次駭人聽聞的報道就能給他們九_九_藏_書帶來難以估計的打擊。她討厭低三下四地求人，但她必須努力阻止他。「你要是這麼做我就完蛋了，」她說，「邁克爾·羅斯在我手下偷了只兔子，現在我又讓一群烏合之眾帶著病毒溜了。」

「我的天。你還知道什麼？」

「錄下我的話，」卡爾對著電話說，「播放錄音的時候可以再配上一張我拿著手機的照片。準備好了嗎？」

「那我就到外面去。」

「什麼？」

「聽上去像是阿拉伯的，但是我們還不確定——他們可能故意取了這麼個名字來誤導我們。但我們覺得你那裡的小偷就是為他們工作的。」

托妮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機：「對不起，你不能在這裏使用手機。」

「愛怎麼說隨你，反正規矩是我定的。」

「好的。」

她能阻止他嗎？她得試試。她環顧四周。史蒂夫正坐在桌后。蘇珊躺在沙發上，面色蒼白，但唐仍然是坐著的。她母親和那隻小狗都睡著了。有兩個男人能幫助她完成這件事。

「他在做什麼？」史蒂夫說，「他看上去好像正在自言自語。」

「我寧願只要掃雪車過來，不要弗蘭克。」

奧黛特繼續說：「我還通知了你們片區附近的和格拉斯哥市的警隊，但是我覺得我們會在英維本採取行動。你們那裡的負責人叫弗蘭克·海科特。這名字有點耳熟——他不會是你的前任吧？」

「你是想說你親愛的奧克森福德教授不該遭這種罪吧。read.99csw.com」

他用手捂住聽筒：「怎麼？」

托妮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她和奧黛特早有懷疑，但當擔憂成為現實時，她還是感到十分震驚。聖誕節時大家都待在家裡，但節禮日時都會出門遊玩。在這一天，全英國上下的人都會帶上家人去看足球比賽或者賽馬比賽，要麼就去電影院、歌劇院，或者去保齡球館。還有的人則會坐上飛往滑雪勝地或加勒比海灘的飛機。這些恐怖分子的可乘之機簡直太多了。「但究竟是在哪裡？」托妮問，「在什麼場合？」

史蒂夫說：「他沒把狗帶走。」

也許完全沒有，她想，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到了那時候，我們也許可以對外宣布警方已經抓住了那伙人，或者至少他們已經找到了這夥人的蹤跡，隨時都可以實施抓捕。」或許，如果他們能夠快速地解決這件事，這間公司和斯坦利就能僥倖從這次危機中逃生。

風雪變小了一點。托妮低聲咒罵了一句。這鬼天氣不會這麼不巧在這種時候變好吧？

「你就行行好吧，他只是想找到能夠治愈人類疾病的良藥而已！」

他盯著她，不太確定她是不是在諷刺他。然後他搖了搖頭：「故事就是故事。而且，不管怎樣這件事都會被捅出去的。就算我不做，其他人也會這麼做。」

「那我就用公共電話。」

卡爾套上他的外套走了出去。托妮和史蒂夫透過窗戶看著他。他鑽進他的車裡，發動了引擎read.99csw.com。然後他又下了車，刮下擋風玻璃上厚達幾英寸的積雪。卡爾回到車上，把車開走了。

「別浪費你的同情心，他配不上。」

「我只是出於安全考慮沒收了你的手機而已。我們會把它寄給你的。」

他對著電話說：「準備好做錄音——我幾分鐘后給你打回來。」他按下了掛斷鍵，滿懷期待地看著托妮。

「他們計劃在明天釋放病毒。就在節禮日，地點為英國的某個大型公共場所。」

「要不要我跑過去阻止他？」

「這事沒的商量。也許其他人會在我耽擱的時候得到內幕消息。只要警察知道了，這件事就算公之於眾了。我冒不起這個險。」他撥出了號碼。

史蒂夫笑了：「我就知道他走不遠。」

他轉向一邊，想要繼續說話：「一種叫作瑪多巴-2的——」

「我現在正在奧克森福德醫學公司的辦公大樓內，在兩天的時間里，這家蘇格蘭製藥公司連續發生了兩次生物危害事故。」

「我是奧黛特。」她聽上去似乎深受震動。

托妮穿過大禮堂來到卡爾坐著的地方：「請你等一下。」

「你會被凍死的。」

「我知道。」她看向大禮堂的窗外。大雪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這樣的天氣至少也要到天亮了以後才會有所緩和。rｅad.99ｃｓw•ｃoｍ「給我三小時就行了，」她說，「七點再提交報道。」

「是誰不重要。重點是我們公司可能會就這麼完蛋。」斯坦利也是如此，她想，但她沒有說出口。她努力想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理智而不動聲色，但她其實已經快聲嘶力竭了：「他們不該遭這種罪！」

「就是他。這也是問題所在。他喜歡拒絕我的感覺。」

「你不也是這樣嗎？你也只是把真相帶給了蘇格蘭電視台的觀眾而已。」

「他日子不太好過，對他好點。」

托妮真想殺了他。

卡爾可謂明察秋毫：「你指的是那些美國人。」

「太遲了。等你過去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見鬼。」沒有一件事沒出岔子。她真想放棄，真想離開這一切，真想找一間黑屋子躺下，合上雙眼。但她沒有這麼做，反而強打起精神：「他回來的時候，你溜出去看看他的鑰匙在不在點火器上。要是在，你就把鑰匙拿走——至少這樣他就沒法再打電話了。」

那輛捷豹車爬坡時在車前鏟起了一座小小的雪山。在距離大門還有一百碼的時候，車停了。

「之後我的上司又給他打了電話，又是一次終生難忘的體驗。那個可憐的渾蛋現在正帶著掃雪車往你那兒去呢。」

「你會發現他已經改過自新了。蘭開斯特公爵郡大臣給他打了電話。聽上去有點滑稽，是吧，但他負責掌管內閣辦公廳的簡報室，也就是我們說的COBRA。換句話說，他就是反恐方面的最高指揮官read.99csw.com。你的前任當時肯定立馬就從床上蹦了起來，就跟那床著火了似的。」

「這有什麼差別嗎？」

「不好意思。」她對卡爾說。

「你這麼做可能也會毀了整家公司。」她堅持道，她其實不願如此直言不諱，但她別無選擇，「公眾方面的負面反響可能會驚動我們的……投資人。」

「新消息。一個叫作『彎刀』的組織最近正在積極求購瑪多巴-2。」

托妮聳了聳肩：「確實。但是我不會把手機還給你的。」

風雪擋住了托妮的視線，她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他把手機舉到遠離她的地方，大聲說：「離我遠點！」

「你這是偷竊。」

「出什麼事了？」

「太好了！」托妮精神大振。只要他們抓住那些小偷，一切就都有救了。他們不僅可以奪回病毒，扭轉當前危險的局面，而且奧克森福德醫學公司在公眾面前也不至於太過難看，斯坦利也有了生路。

車裡的燈被打開了。托妮皺起了眉頭，憂慮重重。

「彎刀？阿拉伯的組織？」

托妮對史蒂夫點了點頭，他一把奪過卡爾手裡的電話，然後把它關了機。

「我們還不知道。所以我們必須阻止那些小偷。當地的警察已經開著掃雪車往你那邊去了。」

「你不能阻止我離開這裏。」

「祝你好運。」方圓五英里內都沒有公共電話。

「他車上還有一部電話。他是個記者，肯定有備用設備。媽的，真是沒有料到。」

「請你把電話掛了聽我說。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