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西亞，你到底想要什麼？」

兩人鬆開彼此。「冷靜點，羅伯特。」傑伊道。

傑伊站起身，莉茜也鬆了手。三位家長一時間啞口無言。傑伊一手捂著傷眼，對哈林姆夫人行禮道：「哈林姆夫人，我很榮幸能與令愛訂婚。」

大家各自回房，關起門討論自家危機。哈林姆夫人同莉茜上了樓，喬治爵士、傑伊與阿麗西亞則進了書房。羅伯特獨自氣呼呼去了別處。

回到馬廄，傑伊剛好撞上哥哥。只見羅伯特一臉陰沉。氣頭上的羅伯特張牙舞爪，臉紅脖子粗，跟父親愈發相像。傑伊問：「你這是怎麼了？」羅伯特把韁繩扔給馬夫，話也不說，氣呼呼進了屋。

「這回不一樣，」他父親道，「吉米·李有勇無謀——他這種人當不了領袖，不用太操心。麥卡什可是有能耐弄出大動靜的。」

「我就知道。還有什麼？」

「巴貝多。」

「知道，知道，」阿麗西亞不耐煩道，「她現在嘴硬，以後就改主意了。」

「沒準兒羅伯特接吻比你還厲害呢。」說著，莉茜頑皮地咧咧嘴。

父親的蔑視令傑伊顏面掃地，他羞得滿臉通紅。母親開口插話：「傑伊能想辦法續貸。」

母親做此提議不過是昨天的事，但這念頭卻很快在他心中扎了根。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甚至是命中注定。

莉茜把頭靠在傑伊胸前：「我當然不能嫁給他，尤其是現在。」

「嗯？」

羅伯特極不情願地點點頭：「我還是覺得這麼做丟面子。」

「工人們唱起讚美詩，他想制止卻沒得逞。」

羅伯特怒不可遏：「該死，你這是幹什麼？」

傑伊輕鬆躲開了羅伯特的拳頭，他依舊不依不饒。上一次兄弟倆打架還是在小時候，傑伊沒忘記羅伯特的大塊頭，也知道他反應慢。一陣躲閃后傑伊終於出手，與羅伯特廝打在一起。令他沒想到的是，莉茜居然跳到羅伯特背上，一邊打他頭一邊大叫：「放開他！放開他九-九-藏-書！」

「沒關係，哥哥，」傑伊道，「我們倆訂婚了。」

過了好一陣子，喬治爵士怒道：「你這該死的蠢貨！休想讓我再養你！」

一時眩暈中，傑伊低頭將臉貼近她。嘴唇一遇到嘴唇，莉茜便張開了嘴，用舌尖曖昧地探索，戲逗著進入對方的世界，真是讓傑伊又驚又喜。他好奇在此之前莉茜究竟吻過多少男孩兒，不過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他同樣激烈地回應著，下身不由得漸漸發硬。傑伊有點難為情，生怕莉茜發現。兩個人緊貼彼此，她一定有所察覺。莉茜怔了一怔，彷彿不知該如何是好，隨後居然再次義無反顧地緊貼上去，彷彿急切地想要感受一樣。對傑伊而言，這又是一個驚喜。懂行的姑娘他也見過——在倫敦的酒館和咖啡廳，隨隨便便就跟男人這樣耳鬢廝磨；而莉茜不同，彷彿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一般。

莉茜哼了一聲，傑伊見表現的機會來了，便對父親建議道：「依我看還是放了麥卡什吧。」

傑伊欣喜若狂——也許還真能心想事成呢。可是莉茜怎麼辦？

可惜莉茜很早就出了門。傑伊心情迫切，迫切到等不及莉茜返回。他衝到馬廄，看到父親在生日時送他的白馬「雪暴」。傑伊本發過誓，這輩子也不會騎它，但他終究抵不住誘惑。他牽著雪暴上了格倫高地，策馬走在溪邊軟嫩的草地上。食言是值得的，傑伊彷彿駕馭著雄鷹，迎風翱翔。

「那倒不盡然。」阿麗西亞道。

這麼跟莉茜說話當然會碰釘子——永遠別指望能命令她。「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想問這個吧？」

「不全是。」

就在傑伊拴馬時，莉茜也回來了。她看起來也不高興，然而臉上的憤怒與眼中的靈動卻讓她顯得愈發迷人。凝望中，傑伊深深為她陶醉。我要定了這個姑娘，他暗下決心：她只能是我的。他當即便準備求婚，可還沒開口，莉茜下read.99csw.com馬便問：「我知道不守規矩的人應該受罰，但也不該用酷刑，不是嗎？」

「他公開和我們作對，」羅伯特反駁道，「決不能放過他。」

莉茜的大胆令傑伊瞠目結舌，然而他很快回過神。他摟住莉茜的腰將她拉近，低頭再度親吻她。這個吻有別於前，吻得更緩，更深，更刺|激。傑伊閉上眼睛，沉浸在快|感之中，全然忘記他們正身處整個城堡最顯眼的地方——家眷、賓客、鄰居和傭人會不時經過。幸好他們走運，沒有人經過打擾。四唇分開，兩人得以喘息，四下里依舊空無一人。

羅伯特還是不肯罷休：「吉米·李以前也不安分，還不是被我們抓回來了？」

父子倆都大惑不解地盯著她。喬治爵士問：「你什麼意思？」

爵士看著妻子：「這就是你的目的？」

「那就有點父親的樣子！祝賀他訂婚，像家人一樣迎莉茜進門，體體面面辦一場婚禮。」

阿麗西亞瞪了傑伊一眼，讓他住嘴。「興許他寧願跟你的對手做生意。你在他二十一歲的生日上羞辱他，他憑什麼還向著你？」

「好吧。」羅伯特道。

飛馳中的雪暴實力盡顯。踱步或慢跑時它有些不知所措，尥蹶子發脾氣，略難駕馭。儘管如此，如果馳騁起來快如閃電，小跑耐不住性子也就情有可原了。

傑伊哭笑不得，根本無心戀戰。他放開羅伯特，卻被對方一拳甩在眼角，踉蹌著後退幾步摔倒在地。眯著傷眼的他發現，羅伯特極力地掙扎，想擺脫背後的莉茜。雖然臉上疼痛難忍，傑伊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蠢貨，那可輪不到你——格倫高地早就抵押了。」

莉茜讚許地望著傑伊，背著羅伯特比畫出「做得好」的口型。

爵士說道：「巴貝多是留給羅伯特的。」

「因為……」

「我又沒帶她下井。」

「那就讓他失望去，」母親道，「傑伊又不是沒失望過。」

門開了，而傑伊沒有察九_九_藏_書覺。只聽羅伯特大喊：「這是搞什麼鬼？」

傑伊跟著母親來到走廊，他小聲道：「您真厲害！可莉茜是不會答應在格倫高地開礦的。」

傑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

傑伊暗自得意。看來羅伯特在莉茜面前出了洋相，我的勝算越來越大了。

一覺醒來，傑伊便打定主意向莉茜求婚。

喬治爵士解釋道：「伊麗莎白，這不是非人的體罰。你要明白，這些人比我們禁得起操磨。」還不等莉茜反駁，他便轉向羅伯特，「不過也對，他的確受到了懲罰。現在礦工們都明白，即便年滿二十一歲也別想走，我們的目的達到了。我在想，要不就低調地讓他消失。」

母親向門口走去，傑伊跟在她身後。「喬治，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是第一次了，你那些答案我都清楚。可如今情況變了。你想要傑伊的煤礦，那就等價交換。他的價碼就是種植園。你不答應，煤礦就不歸你。就這麼簡單，你可以慢慢考慮。」說完，阿麗西亞揚長而去。

傑伊笑了。

「你什麼都不給他，想讓他像你一樣自己爭取。喏，他爭取到了一樣——莉茜·哈林姆。你有什麼好埋怨的？」

「那個種植園歸羅伯特繼承。」

「如果她硬要堅持呢？」

傑伊惶然意識到：現在正是求婚的機會。

「那是傑伊的地產，你開的什麼礦？」

傑伊相信莉茜的確對他有好感——多數女孩都對他有好感。但莉茜急需經濟扶持，而他一文不名。雖然母親說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然而，興許莉茜寧願選擇未來更有保障的羅伯特。一想到莉茜可能嫁給羅伯特，傑伊就覺得反胃。

「也沒在走廊里親熱。」爵士的語氣有所緩和，「唉，他已經二十一歲，估計咱也攔不住他們。」他面露狡黠，「反正格倫高地的煤礦最後要落入我們家。」

羅伯特斥道：「你少胡說八道。」

「我可沒見過。真不明白，我怎麼會對礦工的苦日子九-九-藏-書一無所知。想必因為我是女人，大家都護著我，讓我遠離殘酷的現實。」

「沒門兒！」

回來的路上，傑伊一心只想著莉茜。她一直都與眾不同，連兒時也不例外——俏麗、叛逆、令人著迷。如今的她更是舉世無雙：莉茜的槍法在傑伊結交之人中無出其右，她贏得了賽馬，下得了井，扮得了男裝，把一桌人騙得團團轉——傑伊從沒見過這樣的姑娘。

「是他自己爭取，還是有你幫忙？」

「用餐前我得洗個手。」羅伯特說著消失在房間盡頭，氣還是沒消。

「別傻了，阿麗西亞——那片地下蘊藏著一筆巨大的財富。擱著不用簡直天理不容。」

莉茜看著他：「因為我要嫁給你——不是嗎？」

「我可不怕他。」羅伯特道。

喬治爵士略顯吃驚，說道：「這麼說，你跟你兒子是一條心咯？」

「他的結婚禮物。」

傑伊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真沒想到母親這麼有心機。

「興許傑伊會把開採權交給別人呢。很多股份公司都想開新礦——我聽你說起過。」

「那就在面兒上做好看點。」爵士說道，「把橋上的守衛撤了。麥卡什可能會翻山，咱們不追就是。工人們知道他逃跑不要緊——只要讓他們明白這不是理所應當就行。」

喬治爵士進了書房。莉茜用雙臂摟住傑伊的脖子，給他一個深情的吻：「你做到了，你給了他自由！」

「莉茜……」一時間他真不知從何說起。

「你這個渾蛋！」羅伯特咆哮著就是一拳。

在傑伊看來，對犯人用刑天經地義，但在莉茜面前他可不會實說，更何況她還在氣頭上。「當然。你這是從礦上回來？」

莉茜立馬答道：「只要我想，沒有我不能做的。」

母親站起身。「好好想想吧，」她說得彷彿事不關己一樣，「你自己也常說，蔗糖產業不好做，利潤高但太費事——降水時多時少，奴隸害病死亡，法國人壓你的價，浪大又容易翻船。煤炭的錢好賺九-九-藏-書，挖出來賣就是了。用你的話說，就像從自家後院拿錢一樣容易。」

莉茜將坐騎交給馬夫，然後與傑伊結伴進了城堡。羅伯特正在大廳與喬治爵士議事。「真是膽大包天了，」羅伯特道，「無論如何，決不能輕饒了麥卡什。」

「難不成你還要跟我的對頭聯手？！」喬治爵士大嚷道。

「羅伯特貌似很生氣。」傑伊試探道。

「到時自有辦法。」

「就憑我是他父親！」

「這種人很危險，」爵士繼續道，「他能讀會寫，在礦上還負責防爆，也就是說在工人中有號召力。據你剛才所說，他已經快成英雄了。如果我們留他在這兒，只要有口氣，這小子就會繼續鬧事。」

她跟羅伯特吵架了。傑伊收斂起得意：「這陣勢你沒見過吧？其實經常有人跑『路子』。」

當然，莉茜可沒那麼好拿捏：她任性，有主意，還有點以自我中心。比起多數女性，她更敢於挑戰男性權威。然而所有人都會原諒她——誰讓她太過光彩照人，小臉兒一揚，一笑一怒間字字與你針鋒相對。

「你沒有放過他，」莉茜道，「他明明受了非人的體罰！」

阿麗西亞毫不退縮，傑伊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然而，她好像忘記了莉茜的反對立場。傑伊說道：「可是媽媽，莉茜她——」

「我只想說……你不能嫁給羅伯特。」

傑伊想起哈利·拉切特的話：「這人不是個省油燈，還是別留下的好。」

「還真是。」

莉茜的母親慌忙趕來，阿麗西亞與喬治爵士緊隨其後。震驚中哈林姆夫人厲聲道：「伊麗莎白·哈林姆，趕緊放開人家！」

傑伊強忍著不還嘴，他沒有忘記母親的建議：「我敢說格倫高地交給我打理的話，肯定比交給哈林姆夫人強。那裡的地產少說有一千畝，創造的效益肯定夠養活全家。」

如今，他反倒擔心起莉茜的態度。

「簡直慘不忍睹。我要求羅伯特放人，但他拒絕了。」

「你已經有了答案，可以再次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