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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死亡統計表》中包含的葬禮通常的數目,大概是240起或240起左右到300起。後面這個統計數字讓人覺得是相當之高了;但是在這之後我們發現《統計表》接連不斷地在增長,如下。
這種慌張忙亂,就像我方才說的,持續了好些個星期,也就是說,整個的五月和六月還要再長一點,因為有謠傳說政府就要簽發一項命令,要在大路上設置柵欄和關卡,用來阻止各色各樣的人旅行;而沿途那些市鎮,將不容許從倫敦來的人通行,怕的是他們隨身攜帶的傳染病,雖說這些謠傳沒有一個是有根據的,只是想象而已;特別是剛開始的時候。
這個時候生病是很糟糕的,因為誰要是不舒服了,立刻就會說他是得了瘟疫;而儘管事實上我並沒有那種瘟病的癥狀,卻是病得非常厲害,腦袋裡還有肚子里都是這樣,我也不是沒有擔心,怕我真的給傳染上了;可是大概過了三天我變得好點了,第三天夜裡我睡得很好,出了點汗,精神活躍了不少;我的病好了,我得了傳染病的擔心也就跟著煙消雲散,而我像往常一樣著手打理生意。
它非常溫暖地來到我心間,一個早晨,當我在單單沉思這件事情時,我想要是沒有神意的指示和准許,那就什麼都不會來看顧我們的,因此這些挫折落空必定是包含著某種非同尋常的東西;而我應該考慮到不管它有沒有清楚地指示出來,或是透露給我,上天的意志就是我應該不走。我隨後便立刻想到,如果這真的是上帝的意思,我該留下來不走,那他就有能力在所有包圍我的死亡和危險中,好好保全我;而如果我想通過逃離我的住所來保住自己,行為有悖于這些旨意,而我相信它們是神的旨意,那就成了從上帝的身邊逃走,而他就會用他的判罰來聲討我,只要他覺得時間和地點合適。
十二月二十日到十二月二十七日聖布萊德斯0
聖詹姆斯8
十二月二十七日到一月三日聖布萊德斯6
聖詹姆斯9
一月三日到十日聖布萊德斯11
聖詹姆斯7
一月十日到十七日聖布萊德斯12
聖詹姆斯9
一月十七日到二十四日聖布萊德斯9
聖詹姆斯15
一月二十四日到三十一日聖布萊德斯8
聖詹姆斯12
一月三十一日到二月七日聖布萊德斯13
聖詹姆斯5
二月七日到十四日聖布萊德斯12
聖詹姆斯6
最近的這個統計數字著實是嚇人一跳,高於前次1656年的天災以來一周內埋掉的已知數目。
好些個星期里,人們都慌亂成這副樣子,以至於不付出千辛萬苦就到達不了市長大人的門口;那個地方是那樣緊迫和擁擠,為了搞到通行證和健康證明;為了外出旅行這檔子事情;因為要是沒有這些東西,就不准許在沿途市鎮里通行,或是在任何客棧投宿:由於眼下這陣子城裡一直都沒有死過人,市長大人毫不費力就給那些人發了證件,所有那些住在97個教區的人,也包括所有那些在市外管轄地住了一段時間的人。
我面前擺著兩件大事;一件是照常經營我的生意和店鋪,這是不容小覷的事情,這裏頭搭進了我在這個世上的所有資產;另一件是要在那樣慘淡的災難當中保住我的性命,正如我清清楚楚看見的那樣,災難就要降臨這整個城市;而不管它到底有多大,我的害怕說不定是跟其他各色人等一樣,表現得比它會有的還要大得多呢。
那些日子里我們還沒有印刷的報紙這類東西,用來傳播事情的流言和報道;並通過人類的發明得以增進,像我後來活著看到的那樣習以為常。但這一類東西是來自商人和其他海外通訊者的書信,然後從他們那裡單靠嘴上傳來傳去才搜集到的;因此事情並沒有像眼下這樣,頃刻之間傳遍全國。但事情好像是政府有了一份關於它的真相報告,還開了幾次會,商議有何辦法阻止它到來;但是一切都捂得非常嚴實。因此,這個流言又悄無聲息,而人們開始把它遺忘,像是我們很不關心的一件事情,而我們希望它不是真的;直到十一月的最末幾天,要不是在1664年的十二月初,這個時候有兩個人,說是法國人,在朗埃剋死于瘟疫,確切地說,是死在德魯里衚衕北端。他們所在那戶人家,想方設法努力加以隱瞞,但由於在鄰近一帶的談吐中已經走漏了一些風聲,那些國務大臣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殷切詢問此事,為了弄清真相,派兩位內科醫生和一位外科醫生到那所房子里去,進行檢查。他們這麼做了;從兩具死掉的屍體上面都發現了這種疫病的明顯標記,於是他們當眾表達意見,說他們是死於瘟疫:這之後被呈報給了教區執事,而他又將他們報告給本部;然後在每周的《死亡統計表》上照通常的樣式刊登,如下,九-九-藏-書
對近在1665年倫敦大劫難
觀察或紀念
除此之外,人們是懷著極大的憂慮不安注意到,這幾個星期里每周的《統計表》總體上增長了很多,雖說它是處在一年中的這樣一個時期,那時候的《統計表》通常是相當溫吞的。
六月的第二周,聖迦爾斯教區,那兒仍是傳染病的重災區,埋掉了120個人,那個儘管《統計表》上說只有68個是瘟疫;可大家卻說至少有100個呢,是從上述那個教區葬禮通常的數目算出來的。
這讓人們的目光都大大地轉向城裡的那一頭;而每周的《統計表》顯示,聖迦爾斯教區葬禮的數目比以往有所增長,人們開始懷疑,瘟疫就發生在城裡那一頭的人中間;而且許多人已經死於瘟疫,儘管他們小心翼翼盡量瞞著不讓公眾知道:人們的頭腦里卻怎麼都擺脫不了這種想法,而且很少有人想去穿越德魯里衚衕,或是其他有嫌疑的街道,除非他們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務,逼著他們這麼去做。
帶著這個決心我上床去睡覺;到了次日由於那個婦人生病,我對此變得更加堅定了,而那個婦人我是打算把房子和所有事務都託付給她的:但是恩惠在同一個方面進一步落到了我頭上;因為次日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是非常的不對勁;這樣即便我本來想要走,也走不成了,而我接連病了三四天,這件事完全把我給留住了;於是我向兄長告辭,他去了蘇里的達爾金,後來兜了個圈子跑得更遠,到了白金漢郡,要不就是貝德福郡,他在那兒為他全家找了一個隱退所。
 埋葬增長
十二月二十日到二十七日291 
二十七日到一月三日34958
一月三日到十日39445
十日到十七日41521
十七日到二十四日47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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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要去的地方,我沒法爭辯說我有什麼為難之處,因為在北漢普頓郡有好幾個朋友和親戚,咱們家最初就是從那個地方來的;尤其是,我只有那麼一個姐姐在林肯郡,非常樂意接收我,款待我。
但是接下來那位我有意要帶在身邊的僕人,騙了我;他對瘟病的增長感到害怕,而且不知道我啥時候走,便採取了其他措施,把我給丟下了,所以那個時候我就耽擱了下來;而不管怎樣,我總是發現定下來要走時,總是被這樣那樣的意外妨礙,以至於落了空,又耽擱下來;而這樣就招來一段經歷,本來會覺得是毫無必要的節外生枝,(亦即)招致這些上天註定的挫折。
憑著這些議論,我的兄長又改變了我的決心,而我開始打定主意要走,於是做好了一切準備;因為簡單地說,我周圍的傳染病增加了,而《統計表》幾乎高達一周700人次,而我的兄長告訴我說,他不敢再待下去了。我希望這件事情他能讓我考慮一下,只需等到第二天,然後我會做出決定的;由於我已經盡量為每件事情妥善做了準備,有關我的生意,我的事務需要託付的人,所以除了要做出決定,我沒什麼要做的。
這頭一個考慮對我來說關係極為重大;我做的是鞍具商這個行當,由於我的交易主要不是通過店鋪或機會買賣,而是在商人中間進行,跟美洲的英國殖民地做貿易,因此我的資產大半是擱在這類人手上。我是個單身漢沒錯,可我有一個由僕人組成的家庭,我讓他們照看生意,我有一所房子,一家店鋪和一個塞滿貨物的倉庫;總之,要把它們全都給扔下,作為此類情形下必須被扔下的東西,也就是說,沒有任何管理人或是適合的人員可以將它們託付,這就成了要去擔當那種損失的風險,不僅是損失我的買賣,還有我的貨物,事實上是我在這世上的全部所有。
到這一周為止,這個城市一直都是平安無事,全部97個教區之內,還沒有任何人死去,除了那個法國人之外,我在前面提到過他。眼下城內死了4個,一個是在伍德街,一個是在芬丘奇街,還有兩個是在克魯科特衚衕;索斯沃克整個兒都平安無事,河的那一邊還沒有死過一個呢。
這又讓我們全都驚慌起來,人們都誠惶誠恐,尤其是眼下天氣變了,變得越來越暖和,而夏天已經臨近:不過,接下來這一周卻好像又有些希望了,《統計表》是低的,而死人的數目總共不過是388個,瘟疫一個都沒有,而斑疹傷寒只有四個。
我住在埃爾德蓋特的外面,大概在埃爾德蓋特教堂和懷特夏普爾柵門的中段,位於這條街的左手邊或北側;由於瘟病還沒有到達城市那一側,我們這一帶仍舊是非常安心的:但在城裡另一頭,他們都不勝恐慌;而那類資財較豐的人,尤其是那些達官貴人和上流人士,從城市西區蜂擁出城,帶著家眷和僕人,行止非同尋常;這在懷特夏普爾尤可見到;也就是說,我所居住的這條寬闊大街上,除了四輪運貨馬車和二輪輕便馬車之外,其實是一無所見,車上載著貨物、女人、僕人、孩子,等等。大馬車裡塞滿上等人,馬車夫在伺候他們,然後匆匆離去;隨後是空蕩蕩的四輪運貨馬車和二輪輕便馬車露面,還有帶著備用馬匹的僕人,他們一看就知道是回來或是從鄉下被派來接更多的人:加之不計其數的人騎著馬,有些是獨自一人,另一些帶著僕人,總而言之,全都馱著行李,一副出門旅行的裝備,像任何人可以從他們的外表看出來的那樣。
《統計表》的這種增長是這樣的;在菲爾茲的聖迦爾斯教區,還有聖安德魯的霍爾伯恩,一周葬禮數目通常是從12起到17起或19起,差不多各是寥寥無幾;但從瘟疫最初在聖迦爾斯教區開始那個時候起,有人注意到,普通葬禮的數目是大大增加了。例如,
這種想法靠近我,而我的心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受到鼓舞,想要留下來,並且被一種秘密的滿足感所支持,那就是我會受到保護的:這麼想的時候正在翻閱《聖經》,它就放在我面前,而我的思緒以非同尋常的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這時候我大聲嚷嚷,哎呀,我不知該怎麼辦,求主指引我!等等之類,那個節骨眼上我剛好翻到經書《詩篇》第91章停下來,我的眼睛盯著第二節詩,往下讀到第七節為止;讀完之後,又讀了第十節,如下。我要論到耶和華說:他是我的避難所,是我的山寨,是我的神,是我所倚靠的。他必救你脫離捕鳥人的網羅和毒害的瘟疫。他必用自己的翎毛遮蔽你,你要投靠在他的翅膀底下。他的誠實是大小的盾牌。你必不怕黑夜的驚駭,或是白日飛的箭;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間滅人的毒病。雖有千人仆倒在你旁邊,萬人仆倒在你右邊,這災卻不得臨近你。你惟親眼觀看,見惡人遭報。耶和華是我的避難所。你已將至高者當你的居所,禍患必不臨到你,災害也不挨近你的帳篷。九九藏書
十二月二十七日到一月三日聖迦爾斯16
聖安德魯17
一月三日到十日聖迦爾斯12
聖安德魯25
一月十日到十七日聖迦爾斯18
聖安德魯18
一月十七日到二十四日聖迦爾斯23
聖安德魯16
一月二十四日到三十一日聖迦爾斯24
聖安德魯15
一月三十日到二月七日聖迦爾斯21
聖安德魯23
二月七日到十四日聖迦爾斯24
聖安德魯那個有一起是瘟疫。
那天傍晚我回到家裡,心情極為沉重壓抑,猶豫不決,不知怎麼辦才好;我把整個傍晚都用來認真考慮這個問題,而且是獨自一人。因為人們已經是,可以說是不約而同地,接受了日落之後足不出戶的習慣,原因我稍過片刻會有機會多說一點。
此前從未公之於眾
但隨之而來的一周里它又回來了,瘟病蔓延至其他兩三個教區(亦即)聖安德魯-霍爾伯恩、聖克萊門特-但恩斯,而讓這個城市不勝其煩的是,有一個死在了城牆內,在聖瑪麗-烏爾教堂教區,也就是說,是在靠近股票市場的畢爾邦德衚衕;總共有9個是瘟疫,6個斑疹傷寒。不過正是通過調查才發現,這個死在畢爾邦德衚衕的法國人,就是在朗埃克住過的人,在那所被傳染的房子附近,因為害怕瘟疫才搬的家,殊不知已經給傳染上了。
不過,這一切又都銷聲匿跡了,然後天氣確實是寒冷了,十二月開始的霜凍仍在持續,非常凜冽,甚至持續到差不多二月底,伴隨陣陣刺骨而又減弱的寒風,《統計表》又下降了,然後城市變得健康起來,大家開始把這種險情視同結束;只有在聖迦爾斯,下葬的次數仍在持續走高:特別是在四月初它們保持每周25起,至18日到25日這一周,當時聖迦爾斯教區的葬禮有30起,那個有兩起是瘟疫,有8起是斑疹傷寒,而這被看成是一回事兒;死於斑疹傷寒的數目整個也增長了,前一周是8起,而上面提到的這一周有12起。
與此同時我在倫敦有一個兄長,從葡萄牙回來沒多少年;同他商量,他的回答是三個字,和在另一種非常不同的情形中給出的一樣,(亦即)自救吧。總之,他贊成我退居鄉下,像他自己攜家帶口決心要做的那樣;跟我講他好像是在國外聽到過的事情,說預防瘟疫的最好辦法是從它身邊溜之大吉。至於我爭論說要損失買賣、貨物或債款,他把我給大大地駁倒:他告訴我說,我贊成留下來的那個理由,(亦即)我要把安全和健康託付給上帝,便是對我那種損失買賣和貨物的說法最為有力的反駁:因為,他說,你要把損失買賣的可能性和風險託付給上帝,跟你要在那樣迫在眉睫的一個危急關頭留下來,把性命託付給上帝,不是同樣說得過去的嗎?
然後他繼續跟我談他去過的亞洲和其他一些地方(因我兄長作為商人,像我已經說過的那樣,是從國外歸來的,最近從里斯本回來還沒幾年)的土耳其人和穆斯林,伴隨他們主觀臆想的那些有害結果,是如何依賴他們所謂的宿命論思想,由於每個人的結局都是被註定的,並且是事先決定無法更改,他們就漠不關心地進入受傳染的地方,跟受傳染的人交往,因此之故他們的死亡率達到每周10000或15000人,而那些歐洲人,或是基督徒商人,他們離群獨居,謹言慎行,基本上都逃脫了傳染病。九九藏書
這是一種讓人看了非常可怕和憂傷的事情,由於我從早到晚不得不目睹這種景象;因為眼下除此之外事實上什麼都看不見,它讓我心裏充滿非常嚴肅的想法,想到那種慘禍就要降臨這個城市,還有留在這裏面的人那種痛苦不幸的境況。
期間發生的最引人矚目的
由始終居留倫敦的一位市民撰寫。
我也是把這段經歷當作最好的方法來講述,可以用來告誡任何落入此種境遇的人,尤其是,如果他是那種把良心當作義務的人,那麼他就會從中得到指導該如何行事,換言之,他應該牢牢盯著當時那種天意的具體顯現,而且應該用複雜的眼光看待它們,由於它們彼此相關,也由於整體上關係到他面前的那個問題,那麼我想,他確實可以把它們當做是上天的旨意,什麼才是他在此類境遇中要去履行的不容置疑的義務;我的意思是說,當傳染性瘟病降臨時,是要離開我們居住的那個地方呢,還是留下來不走。
我的兄長,儘管他本人是非常虔誠的,卻對我提出的天降旨意的那一套說法付之一笑,還跟我講了好些個故事,講的是類似於我這種有勇無謀的人,照他對他們的稱呼;說如果我得了瘟病或疾病橫豎是殘廢了,然後不能走了,那我確實應該服從它,把它看做是天意所為,我就應該老老實實接受他的指示,他作為我的創造者,擁有無可爭議的主權,對我做出安排;那樣一來,要確定什麼是神意的召喚,什麼不是,這個就不難了:但僅僅是因為我雇不到馬兒出行,或是因為要伺候我的那個人逃走了,我就要把它當做是天降旨意,我就不出城,這是很可笑的,既然與此同時我身體健康,四肢健全,又有其他僕人,那就可以輕輕鬆鬆,做一兩天徒步旅行,而且既然擁有一份健康極佳的可靠證明,那就可以要麼雇上一匹馬兒,要麼乘坐驛馬,看我覺得什麼合適。
公眾或私人事件的
在這個傍晚的潛心退隱之中,我努力要決定下來的首先是,我要履行的義務是什麼,而我把兄長催促我去鄉下的論據陳述出來,然後把我心裏想留下來的種種強烈感受拿來對照;我似乎擁有的那種可見的天職是來自我職業的特定狀況,還有我對於保護我的資產應有的關切,而那份資產,正如我會說的那樣,是我的身家產業;還有我認為是得之於上天的那些旨意,對我來說這便是意味著一種冒險的指示,而這讓我想到,如果我得到了我所謂的要留下來的那種指示,那我就應該想到它含有一種保全性命的承諾,只要我聽從。

倫敦

眼下我開始認真考慮我自己,關心我自身的狀況,我該如何給自己做出安排;也就是說,是否我該打定主意留在倫敦,要不就是關掉家門,然後逃之夭夭,像我許多鄰居所做的那樣。我把這一點那樣詳細地記錄下來,因為我只知道,它對於比我後來的那些人也許是重要的,如果他們快要陷入同樣的苦難,要去做出同一種選擇,所以我很想讓他們隨便看一看這篇記錄,作為他們自己所要遵循的指南,而不是我行為的歷史,因為讓他們注意到我的結果如何,這未必是沒有一點價值的。
瘟疫2起。被傳染教區1個。
但對於隨後即刻到來的事情而言,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因為眼下天氣開始炎熱起來,從六月的第一周起,傳染病便可怕地蔓延,《統計表》升高,熱病、斑疹傷寒、出牙齒記錄,開始上漲:因為所有這些都可以掩蓋他們的瘟病,這麼做是用來防止鄰居躲著他們,不肯同他們打交道;還用來防止當局封掉他們的房子,這件事情想來是還未實行,卻有到來的危險,而人們一想到它就嚇得要命。
我幾乎沒必要告訴讀者,從那一刻起我做出決定要留在城裡,把自己整個兒都交給全能造物主的仁慈和保護,絲毫不尋求其他任何庇護;而既然我的時間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有能力在傳染病肆虐的時間里保護我,就像在健康的時間里保護我一樣;而如果他認為拯救我並不適合,那我也仍然處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覺得該怎麼處置我好就怎麼處置我,這麼做是恰當的。
這些想法又大大地改變了我的決心,當我又去跟兄長談話時,我跟他說,我倒是想留下來不走,在上帝派給我的那個位置上聽天由命;而由於我所說的這個意思,這就似乎讓我的義務變得更特別了。
我的兄長,他已經九*九*藏*書把妻子和兩個孩子送去貝德福郡,決定要隨後跟他們去,非常熱心地催促我走;而我曾經決定要答應他的要求,可那個時候卻沒有辦法搞到馬兒:因為,儘管所有人確實都沒有離開倫敦城;可我還是敢冒昧地說,某種意義上所有的馬兒都離開了;因為整個城市有幾個星期幾乎買不到或者說是雇不到一匹馬。我曾決定帶上個僕人徒步旅行;而且正如許多人做的那樣,不睡旅店,而是隨身帶上一頂士兵的帳篷,去野地里睡覺,因為天氣很暖和,不會有著涼的危險:我說,正如許多人做的那樣,因為有好些人最後就是那麼做的,尤其是過去還沒多少年的那場戰爭里從軍的那些人;而我必須要說,說的是自身的原因,要是絕大多數出門旅行的人都那麼做的話,瘟疫就不會被帶進那麼多的鄉鎮和房舍,結果造成巨大的破壞,事實上是毀掉成千上萬的人了。
接下來那次統計是從五月二十三日到三十日,這時候瘟疫的數目是17個:可是聖迦爾斯的葬禮有53起,一個嚇人的數目!其中他們登記的只有9個是瘟疫:可是在治安推事的一次更嚴格的檢查中,而且是在市長大人的要求之下,結果發現有20多人,在那個教區確實是死於瘟疫,卻被登記為斑疹傷寒或其他瘟病,此外還有其他的一些隱瞞。
《統計表》上相同的增長見之於聖布萊德斯那些教區,毗鄰霍爾伯恩教區一側,還有聖詹姆斯-科勒肯威爾教區,毗鄰霍爾伯恩另一側;兩個教區每周的死亡人數,通常是4個到6個或8個,而在那個時候它們卻增加了,如下。
為皇家交易所的E.納特;沃爾維克巷的J.羅伯茨;坦普爾柵門外的A.多德;還有聖詹姆士街的J.格雷夫斯刊印。1722年。
約摸是1664年的九月頭上,我在那些鄰居中間,在平日的談吐中聽說,瘟疫又回到了荷蘭;因為它在那兒非常猖獗了,尤其是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在1663年,他們說它被帶到了那些地方,有些人說是從義大利,另一些人說是從列文特,夾在某些貨物當中,而那些貨物是由他們的土耳其艦隊帶回家鄉;另一些人說它是從坎地亞來的,另一些人說是從塞普勒斯。它從哪兒來的,這無關緊要,可是大家都贊成,它又來到了荷蘭。

不管怎麼說,這些事情把我要去鄉下的所有想法都打消了;而我的兄長也不在了,那個方面的問題,我便不再跟他爭論,也不再跟自己爭論了。
人們對此表示了極大的關切,然後驚慌開始傳遍了城裡,還有更多地方,因為在1664年十二月的最後一周,又有一個人死在了同一所房子里,死於同樣的瘟病:隨後大約有六周時間我們又感到寬心了,那個時候沒有人帶著傳染病的記號死去,有人說,疫病消失了;可是從那以後,我想大概是在二月十二日吧,又一個人死在了另一所房子里,但在同一個教區,而且是同一種死法。
這是在五月初,可天氣是溫和的,變化無常的,而且是夠涼快的——而人們還抱有一些希望:讓他們覺得深受鼓舞的是,城市是健康的,全部97個教區只埋了54人,而我們開始希望,由於它主要發生在城裡那一頭的人中間,它不會再進一步了;還真有幾分是這樣呢,因為接下來那一周,從五月九日到十六日,只死了3個,沒有一個是在整個市區或市外管轄地範圍內,而聖安德魯只埋了15個,這個數目是很低的:確實,聖迦爾斯埋了32個,但只有一個是瘟疫,所以還是低的,人們開始感到寬心,整個統計同樣是非常低的,因為前一周,統計只有347個,而上面提到的這一周只有343個:我們將這些希望保持了幾天,但也只是幾天而已;因為人們再也不這樣受蒙蔽了;他們搜查了房子,然後發現瘟疫果真是在到處蔓延,而且每天都有許多人死於瘟疫:這樣我們所有的寬緩之處眼下都減少了,而且是再也瞞不住了,非但如此,而且很快顯得像是傳染病自身的蔓延超過了所有減輕下來的希望;在聖迦爾斯教區,有好幾條街道給傳染上了,有好幾戶人家全都病倒在一起;因此在接下來那一周的《統計表》上,事情本身開始顯示出來;實際上瘟疫登記只有14個,但這全都是無賴欺詐和串通勾結,因為在聖迦爾斯教區他們總共埋了40個,那個可以肯定他們絕大多數是死於瘟疫,儘管它們被登記成其他瘟病;儘管下葬的全部數目沒有增長到超過32起,而整個統計只有385起,斑疹傷寒卻是14起,瘟疫也是14起;而我們把整個統計視為理所當然,認為那一周有50人死於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