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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你們有多少人?
那個做麵包的約翰,他做過軍人,接下來提出了他的看法;首先,他說,我們當中誰都不要指望在路上投宿,而在露天里躺下來是會有點兒太過艱苦;雖說天氣會暖和,可也許卻是濕漉漉、潮滋滋的,而眼下這樣一個時候,我們有加倍的理由保護我們的健康;因此,他說,托姆兄弟,你是個造船工,可以信手給我們做成一頂小帳篷,而我會負責每晚將它給搭起來,然後收起來,把英格蘭所有的客棧都不放在眼裡;要是我們頭上有一頂好帳篷的話,那我們就會過得非常不錯了。
約翰:什麼!在這樣水深火熱的狀況當中要把你們的同情心都給關閉起來嗎?
警察:靠我們的這點生計你們是不會得到很好的照料的。
我們的旅行者由此發現他們是那種極為清醒的人,跟他們一樣是在逃命呢;他們因此而受到了鼓舞,於是約翰便對他的同伴小木匠說,讓我們也儘可能給他們打打氣吧:於是他便沖他們喊叫起來,你們這些好人都聽著,那位小木匠說道,聽你們一說,我們就發現你們跟我們一樣是從同一個可怕的敵人那兒逃出來的,別怕我們,我們總共不過是三個窮人,要是你們沒有染上那種瘟病,你們就不會被我們傷害的;我們沒有住在穀倉里,而是在這兒外面的一頂小帳篷里,我們會為了你們而搬走的,我們馬上就會在別處把帳篷給搭起來的;聽了這番話,一場談判便在那位名字叫做理查德的小木匠,和他們那伙人中的一個人之間開始了,那個人說他的名字叫福特。
警察:你要向我們保證你們其他人不會給我們惹出新的亂子。
警察:我們是不得不自保啊。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開始變得警覺起來了,於是在哈克涅那條偏僻的路上,從它通到那條所謂的大路之前的一點點地方,他們決定把帳篷給支起來,紮營度過第一個夜晚;於是他們便這樣做了,由於這個額外的發現,發現了一個穀倉,或是類似於穀倉的一個建築,經過一番認真的搜查,儘可能確定裏面沒有人了,他們便把帳篷給搭了起來,把它的頂部倚靠在穀倉上;他們這麼做也是由於那天晚上風非常大,而且他們採用這樣一種方式住宿,包括料理帳篷,還只是新手呢。
這張通行證交到下一個警察手上,是在哈克涅教區一個名叫杭莫頓的小村落里,對他們來說是那麼管用,不僅讓他們獲得在那兒自由通行的權利,而且還從治安推事那裡獲得一份正式的健康證明;治安推事,在那個警察的申請之下,沒費多大週摺便予以批准;他們就這樣從哈克涅那個長長的分散的市鎮穿行而過,(因為它當時是由幾個分開的小村落組成的)一路旅行,直到他們來到斯塔姆福特-希爾山頂那條朝北的大路上。
那些警察和隨從,不想讓道理給說服,照樣是固執己見,什麼都聽不進去;於是跟他們談話的那兩個人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邊,商量該怎麼辦:整個一伙人都非常的沮喪,好長一陣子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最後那位軍人和麵包師約翰思忖了片刻,然後說,喂,把餘下的談判都留給我來做吧;他還沒有露過面呢,於是他便安排小木匠理查德去幹活,從那樹林子里削些木杆子來,讓他盡量把形狀削得像是槍杆子,然後不多一會兒,他便做好了五六桿滑膛槍,這個隔著一段距離是不會讓人知道的;至於槍機所在的那個部分,他讓他們裹上衣服和布條,諸如此類他們手頭拿得出的布片,像他們當兵碰到潮濕天氣時所做的那樣,保護步槍的槍機不至於生鏽,其餘的部分是用他們能找得到的黏土或泥漿之類的東西把顏色弄髒;而這整個期間,餘下那些人照他的指示,都三三兩兩地坐在樹底下,彼此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在那兒生起火來。
可是我們的三位旅行者卻極想讓他們自己加入那一伙人當中,與他們同甘共苦;而經過一番會談之後,他們放棄了原先北上的方案,決心跟著對方到埃塞克斯去;於是到早晨他們收起了帳篷,把馬兒要馱的東西收拾好,然後全都一起去旅行了。
警察:我們不一定非要把我們的理由告訴你們,雖說我們確實是讓你們都知道了,這是因為瘟疫的緣故。
那個小木匠對此表示反對,告訴他們說,把那個活留給他做吧,他會負責給他們每晚造一座房子,用他的九*九*藏*書斧頭和木槌,雖說他並沒有其他工具,而這會讓他們完全滿意的,而且和帳篷一樣的好。
福特:那真是太好心也太仁慈了;但是,如果我們有理由確信你們是健康的,沒有遭受過那場劫難,而既然你們住宿的地方都弄停當了,可以把它鋪好歇息了,那我們為什麼還要讓你們搬走呢?對不起,我們會到穀倉里去歇會兒的,我們用不著打擾你們。
軍人和小木匠在那個問題上爭論了一些時候,最後那位軍人佔了上風,要做一頂帳篷;唯一的反對意見是,他們肯定要隨身帶著它,那就要大大地加重他們的行李,天氣又熱;但是造船的那位碰到了一樁幸事,使這件事變得容易了,因為,僱用他的老闆除了造船業之外,還做著一個走索賣藝的行當,有一匹可憐的馬兒那個時候他用不上,他願意幫助這三位誠實正派的人,便把那匹馬兒給了他們用來馱行李;同樣還出於一個小小的理由,那個人臨走之前為他幹了三天活,他便讓他拿了一塊上好的舊帆布,那玩意兒已經破損,但是用來做一頂帳篷已經是夠好而且綽綽有餘:那位軍人比劃著該做成什麼形狀,然後在他的指導下很快做好了帳篷,為此還給它裝上了杆子或側板,他們就這樣為旅行準備好了裝備;亦即,三個人,一頂帳篷,一匹馬兒,一桿槍,因為那位軍人是不會不帶著武器上路的,因為眼下他說他再也不是一個烤硬麵包的工人了,而是一個騎兵。
約翰:起初我們對你們什麼要求都沒有,但求允許我們從鎮上經過;我們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人的,你們既不會受到我們的任何傷害,也不會因為我們而造成任何損失。我們不是賊,而是受苦受難的窮人,從倫敦可怕的瘟疫里逃出來,這場瘟疫每周都要吞噬成千上萬人;我們覺得奇怪的是你們怎麼會那樣的毫無慈悲心腸!
他們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因為兩天以後,他們發現有好幾支騎兵和步兵部隊也在附近一帶,在追擊三個連的,照他們的說法是,用滑膛槍武裝起來的人馬,而那些人是從倫敦逃出來的,而且隨身攜帶著瘟疫,不僅在人們中間散播著那種瘟病,而且還在洗劫著鄉村。
福特:哎呀,到得極為嚇人,極為糟糕,否則我們也不會這樣子逃走了;不過我們相信很少會有人在我們身後活著留下來。
福特:聽天由命吧,我們不知道去處,但是上帝會給那些仰仗他的人指路的。
約翰:我們的騎兵沒法馱著行李從那兒走的;它並不是通向我們要走的那條路;而你們為什麼要迫使我們離開那條路呢?再說,你們一整天都把我們攔在這兒,沒有任何給養,只有我們隨身帶著的那點東西;我認為你們應該給我們送些給養過來,讓我們得到救助。
他們在這裏事先給了艄公錢,補充了食物和飲料,而這是他替他們帶過來留在船上的,可正如我所說,不先給錢他就不肯。但是眼下我們的旅行者覺得頗為茫然不知所措,難的是怎樣把馬兒送過河去,船太小了,裝不下那匹馬兒,但最終也沒有辦法,只好把行李卸下來,然後讓它游過河去。
施行這一種小小的欺詐,他們便獲得了奧德-福特警察那麼多的厚愛,竟至於給了他們從埃塞克斯通過那個村子的一張通行證,而且證明他們一直沒有住在倫敦;儘管從鄉下人對倫敦通常的理解來講,這一點是虛假的,可照字面上解釋卻也是真實的;因為瓦平或拉德克里夫既不屬於那個城市也不屬於管轄地。
約翰:你們為什麼在國王的公路上攔住我們,還妄圖不許我們上路呢?
由於他們看到自己眼下那種狀況帶來的後果,他們便很快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危險,因此同樣也是在那位老兵的勸告之下,他們決定再度分開。約翰和他的兩位同志帶著那匹馬兒,像是朝著沃爾桑姆走開去了;另外的人分成兩隊,但整個兒只是稍稍斷開,朝著埃平走去。
警察:好吧,要是你們從那片田野上走過去,在你們的左手邊,在鎮子那個地方的後頭,那我會替你們儘力把門給打開的。
嗨,你們打算做什麼呢?那個警察說。
可我們的三位旅行者不得不循著大路走,否則他們肯https://read.99csw.com定要搞破壞,對鄉下造成很大損害,為了越過那些圩田,將籬笆和門扉壓倒,而要是躲得開的話,他們是很不喜歡這麼做的。
你們想幹嘛?約翰說。
警察:既然你們威脅我們,那我們會好好給你們點厲害瞧瞧的:我會號令這個州的人起來抗擊你們。
警察:你們可以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嘛;我們並沒有妨礙你們那麼做。
聽了這話他們全都停住了腳步,像是有些出乎意料,看起來他們總共有十三個人左右,中間還有幾個女人:他們湊在一起商量該怎麼辦,而通過他們的談話,我們的旅行者很快便發現他們也是受苦受難的窮人,就像他們自己那樣是在尋找安全的棲身之所;再說,我們的旅行者不必擔心他們的到來會打擾他們;因為他們一聽到來者何人這句話,這些人就能聽見那些女人像是嚇壞了似的說,別去靠近他們,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會沒有瘟疫呢?這個時候那些人當中有個人說道,就讓我們跟他們說幾句話吧;那些女人說道,不要,無論如何都不要,上帝保佑我們逃到了這裏,眼下可別讓我們撞上危險了,我們求你了。
警察:要是他們全都給你們供應食物的話,那你們不見得會更糟糕的,我看見你們有些帳篷,你們不想要住宿。
約翰:我們還沒有對你們動武呢,為什麼你們好像要逼我們那麼做呢?我是一個老兵,不會挨餓的,而要是你覺得我們因為沒有給養而不得不回去的話,那你是想錯啦。
他們就在這裏入睡了,但是那個小木匠是個嚴肅而清醒的人,對他們頭一個晚上那樣隨隨便便地躺下來並不滿意,他睡不著覺,試著想要睡著也沒有用之後,便決定出去,拿著槍站崗,保衛他的同伴:於是他手裡拿著槍在穀倉前面來回走動,因為那個穀倉矗立在路邊田野上,卻是在籬笆圈之內。他還沒有偵查多長時間,只聽得人們發出的一陣吵鬧聲傳了過來,彷彿有很多人似的,而且照他看來,他們正朝著穀倉徑直走來。他沒有立刻叫醒同伴,但是過了幾分鐘他們的吵鬧聲變得越來越大,那位麵包師便叫他,問他是怎麼回事,然後也迅即跳了出來:剩下的便是那位瘸了腿並且最為警覺的造船工,靜靜地躺在帳篷裏面。
理查:你們是從什麼地區來的?
福特:我們跑了一段時候,然後盡量跑在一起,在伊斯林頓的這一頭,在那兒我們得到許可睡在一座沒人住的舊房子裡頭,我們隨身帶著一些自己的寢具和便利用品,但是瘟疫也來到了伊斯林頓,我們那個破地方隔壁的那座房子給傳染上了,被關閉了起來,我們嚇得趕緊逃走了。
警察:好吧,那你們可以走別的路嘛。
警察:你們對我們有什麼要求呢?
理查:好吧,不過你們的人比我們的多,我希望你會讓我們放心你們大家也都是健康的,因為危險從你們那兒到我們這兒,和從我們這兒到你們那兒,那是一樣大的。
但是他們隨後在路上碰到一個困難,由於他們是從瓦平靠近赫爾米塔什這一頭動身的,而眼下瘟疫非常猖獗,尤其是在城市的北邊,正如是在肖迪契和克里普爾蓋特教區,他們認為走得靠近那些地區對他們來說並不安全;於是他們穿過拉德克里夫大道向東走去,一直走到了拉德克里夫-克勞斯,離開仍然是在左手邊的斯台普涅教堂,怕的是從拉德克里夫-克勞斯走近邁爾-安德,因為他們必定是正好挨著教堂墓地過來,而且因為風似乎更多是從西邊吹來,從城裡瘟疫最厲害的那一邊徑直吹來。因此我是說,離開斯台普涅,他們迂迴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向波珀拉和布勞姆萊走去,來到正好是在波厄的那條大路上。
理查:你們跑掉之後情況就怎麼樣了呢?
約翰:是你們在威脅,不是我們:而既然你們要為非作歹,那要是我們很快就來收拾你們的話,也就怪不得我們了;我們會在幾分鐘之內開始進軍的。read.99csw.com
但是我們的旅行者在這裏發現他們自己處在了未曾料到的不便之中,也就是說,他們的馬兒帶來的不便,因為要靠馬兒馱他們的行李,他們就只好循著大路走,而另外那一撥人卻越過田野或道路,走小路或不走小路,走通衢大道或不走通衢大道,隨他們高興;他們既沒有必要穿行於市鎮,也沒有必要靠近市鎮,除非要去購買諸如此類他們維生所需的匱乏品,而在這個方面他們其實是頗費周章:這也是適得其所的事情。
這其實是能夠很好地解釋沃爾桑姆斯托的人何以非常的警惕,何以他們不打算招待那些他們不是非常放心的人。但是正如小木匠理查德,還有跟他們談判的另外那些人中的一個人跟他們說的那樣,他們把道路封鎖起來,不讓大家通過市鎮,而這些人什麼都沒問他們要,不過是從街上經過而已,這麼做並沒有道理:要是那些人害怕他們的話,他們就會跑進自己的屋裡去,把門給關上的,他們就既不會顯示他們的殷勤有禮,也不會顯示他們的冷淡粗魯,而是只管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
約翰:我們和你們一樣有權利尋求自身的安全,你們可以看到我們是在逃命,而要阻攔我們是非常不符合基督教精神的,是非常不公正的。
在河邊擺渡時他們碰到了一點麻煩,艄公害怕他們;但是隔著點兒距離經過談判之後,艄公贊成把船劃到遠離平常渡口的一個地方,把船留在那兒,讓他們去取;這樣讓他們自己渡過河去,他指示他們把船留下,而他有另一隻船,說他會再去把它弄過來的,可是據說他過了八天都沒有去取。
約翰:我保證我們不會。
他們從河畔朝著那座森林行進,可是當他們來到沃爾桑姆斯托時,那個鎮上的人卻不肯接納他們,其情形正和各個地方一樣:警察及其看守人隔著一段距離不讓他們靠近,然後跟他們談判;他們和以前一樣說明了自身的情況,但是這些人並不相信他們說的話,理由是說有兩三撥人已經從那條路上來過了,所說的借口也差不多,但是在他們經過的那些市鎮里,他們讓好幾個人染上了那種瘟病,後來便幾乎一直不受鄉下人待見了,雖說從公正報應來講,他們也合該如此;在布倫特-伍德附近或是在那條路上,他們有好幾個人在田野里死掉了,究竟是死於瘟疫呢,還是僅僅死於缺衣少食和疲憊痛苦,他們也說不上來。
那位小木匠帶著一小袋工具,諸如此類可以派上用場的工具,要是他在外頭找到什麼活乾的話,就要為他們大家也是為他自己維持生計:他們手頭的錢,不管多少都悉數弄成了一筆共用儲蓄,然後他們就這樣開始了旅行。他們動身的那個早晨,照那位水手憑藉他衣袋裡的指南針所指,風似乎是朝著西南偏西方向吹,於是他們朝著,確切地說是決心朝著西南方向上路了。
這就是軍人約翰的策略。但是這給了該州那樣一個警告,他們要是果真有兩三百人的話,那麼這整個州的人就要起來抗擊他們,而他們就要被送進監獄里去,或者說不定是要被當頭打昏過去。
他們到了那個時候沒有再談下去,而是全都走近了那座穀倉,費了些周折才走了進去:穀倉里除了乾草之外什麼都沒有,但是乾草幾乎堆滿了那個地方,而他們盡量安頓好自己,然後就歇息下來;但是我們的旅行者在去睡覺之前看到,有個老人,看上去像是其中一個女人的父親,和所有同伴一起去祈禱,把他們自己舉薦給神意的祝福和指示,然後他們才去睡覺。
約翰:不會,不會,這你可以相信我。
約翰:那樣做就讓這個州的所有市鎮把靠近我們的那些路都給堵上了。
正如他們所料,他們聽見的那些人果真朝穀倉徑直走過來,這個時候我們的一位旅行者發令了,像值勤的士兵那樣吆喝道:來者何人?那些人沒有立刻回話,但是他們當中的一個九九藏書人對他身後的另一個人說道,天哪!天哪!我們全都落空了,他說,這裡有人比我們來得早,穀倉讓人給佔了。
一年當中那個時候天黑得早;由於小木匠理查德在夜晚的前半段放哨,因此軍人約翰來跟他換班,站凌晨那班崗,而他們開始互通有無。據說,那些人離開伊斯林頓時,他們本打算是往北走到哈伊蓋特去的,但是在霍洛威被攔住了,不讓他們在那兒通過;於是他們朝東越過田野和山岡,然後在博蒂德-瑞福那邊出來,這樣就避開了那些市鎮,他們離開了左手邊的洪塞,還有右手邊的紐因頓,然後來到了斯塔姆福特-希爾那一側附近的大路上,正如那三位旅行者在另一側所做的那樣:眼下他們想到要渡過沼地里的那條河,然後朝埃平森林進發,他們希望在那兒得到許可歇息下來。他們似乎並不窮,至少沒有窮到缺衣少食那種地步;至少他們有夠他們馬馬虎虎維持兩三個月的東西,到了那個時候,正如他們說的那樣,他們希望寒冷的氣候會遏制住傳染病,或者至少它那種猖獗的勢頭會自行退去,而如果只是由於缺少留下來的活人可以被傳染的緣故,那它也會減弱下來的。
警察:你們為什麼不走開呢?你們留在那兒想幹什麼?
理查:你們是從城裡什麼地方來的?瘟疫到了你們住的那些地方了嗎?
約翰:你們總不會是讓我們挨餓的吧?如果你們要把我們攔在這兒,那你們必須要照料我們。
警察:要是你們走另一條路,我們會給你們送些給養過來的。
這麼做的同時,他自己帶著兩三個人朝前走去,在一條巷子里將他們的帳篷搭了起來,處在那個壁壘看得見的範圍之內,壁壘是鎮上的人修築的,然後就在帳篷旁邊設了個哨崗,哨兵的手裡拿著那桿真槍,他們僅有的一桿真槍,他把那桿槍扛在肩上來回走動,做得讓鎮上那些人可以看見他們;他還把那匹馬兒拴在就近的一扇籬笆門上,然後弄了些枯枝堆起來,在帳篷另一側點起火來,這樣鎮上那些人就可以看見火焰和黑煙了,可是看不見他們在那兒幹什麼。
警察:我們有權利攔阻,我們自身的安全使得我們有義務這麼做;再說這並不是國王的公路,這是一條可以容許通過的路;你們看到這裡有一道門,而要是我們真的讓人們在這兒通過的話,我們難道就讓他們繳納通行稅嗎?
但是回頭說我的那些旅行者;他們在這裏只是受到了檢查,而由於他們看起來更像是從鄉下而不是從城裡來的,他們便發現人們對他們是要更放心一些;他們跟他們談天,讓他們到一家有警察及其衛兵在的酒館里去,給他們酒喝,給他們些飯食吃,這讓他們大為振奮和鼓舞;而在這裏他們明白過來了,以後他們受到盤問的時候,他們不應該說是從倫敦來的,而應該說是從埃塞克斯來的。
隨後他們給那個地方送去了二十個麵包,還有三四大塊上好的牛肉,然後打開了幾道門,讓他們從中通過,可是他們全都連朝外頭看他們走過的勇氣也沒有,而且,由於這是在黃昏時分,如果他們看了的話,那些人少成怎樣他們也是看不清楚的。
此處設在波厄大橋的看守會盤問他們的;但他們穿過大路走入一條窄道,那條窄道結果是在波厄鎮通往奧德-福特的這一頭,在那兒避開了任何查問,然後朝著奧德-福特動身走去。各地的警察都在警戒,倒不太像是要阻止人們通行,而更像是要阻止人們住到他們市鎮里去,加之,由於當時有傳言剛剛抬頭,而事實上並非完全沒有可能,亦即,倫敦的窮人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因為沒有工作而挨餓,由於這個緣故而吃不上麵包,都武裝起來了,已經發動了一場暴動,他們會跑出來到周邊所有市鎮為了麵包而搶劫。這個,我是說,只是謠言而已,非常慶幸的是它沒有再有所滋長;但是距離成為現實也並不是那麼遙遠,正如大家所認為的那樣,因為在幾個星期多一點的時間里,窮人因其遭受的災難而變得那樣絕望,以至於好不容易才阻止他們跑出來,跑到田野和市鎮上去,所到之處把一切都撕成碎片;而且,正如我在前面講到的那樣,什麼都阻止不了他們,只是由於瘟疫爆發得那樣猖獗,那樣狂暴地攻擊他們,他們才成千上萬去了墳墓,而不是成千上萬聚眾進入鄉野:因為在聖賽普克勒斯、科勒肯威爾、克里普爾九九藏書蓋特、畢曉普斯蓋特和肖迪契教區周圍那些地區,這些都是暴民開始發出威脅的地方,瘟病來得那樣狂暴,以至於那區區幾個教區內死掉的人數,即便是在當時,瘟疫還沒有達到高峰之前,在八月的頭三周里,也不少於5361人,而與此同時,在瓦平、拉德克里夫和羅瑟西斯周圍的地區,正如前面所描述的那樣,幾乎還未被沾染上呢,或者說只是非常輕微;因此總的說來,儘管,正如我前面說過的那樣,市長大人和治安推事良好的管理對此多有貢獻,防止人們的憤怒和絕望爆發成混亂和騷動,簡言之,防止窮人洗劫富人;我是說,儘管他們對此多有貢獻,而運屍車作的貢獻卻更多,因為正如我說過的那樣,僅僅在五個教區內,20天里死了5000人以上,因此整段時間里患病的人數可能會有三倍;因為有一些康復了,而每天還有大量的人病倒,後來死去。此外,我肯定還可以說,如果《死亡統計表》上說有5000,那麼我總是相信實際上有將近兩倍;無從相信他們給出的記錄是正確的,或者說事實上,他們處在我見到的這樣一種混亂之中,無論如何都不能保持精確的記錄。
約翰:不行,不行。我猜你們是明白我們有能力把你們,還有把你們教區的所有人都給打發走的,而什麼時候我們願意,就從你們的鎮上走過去;但既然你們把我們攔在了這兒,我們也沒有不贊成;你們看,我們在這兒紮營了,我們要住在這兒:我們希望你們給我們供應食品。
約翰:好吧,那你們會給我們送來多少食品呢?
福特:你可以讓我們放心你們都是健康的人嗎?
警察:你本人還得負責,我們把送來的食品放下的那個地方,你們的人都不得靠近一步。
那些鄉下人極為認真地看了他們很長時間,而從他們看得見的那一切來看,只能猜想他們是人數很多的一伙人,然後他們開始感到不安起來,不是因為他們走掉了,而是因為他們留在了他們原地;而最為重要的是發覺他們擁有馬匹和槍械,因為他們在帳篷那兒看到了一匹馬和一桿槍,還看見其他的人在樹籬內的田野上四處走動,靠近巷子的一側,正如他們認為的那樣,他們是肩扛著滑膛槍:我是說,見到這樣的場面,你可以擔保他們是被驚動了,而且是極為駭怕;然後他們似乎去找了治安推事,想要知道該怎麼辦;治安推事給了他們什麼忠告,這我不知道,但是向晚時分,他們從上述那個壁壘里,衝著帳篷邊上的哨兵喊叫起來。
打算做,約翰說,你們想要讓我們做的事?
我們三位旅行者的命運跟這差不多;只是他們的旅行裝備似乎做得更好,而且是為走得更遠而做了籌劃;因為就前者而言,他們並沒有打算走上超過一天的旅程,這樣他們每隔兩三天就可以弄到消息,打探到倫敦的近況如何了。
警察:我們給你們供應!你那麼說是什麼意思?
約翰:要是你們對我們刮皮的話,那我們就自己來爭取更好的補貼了。
約翰:唔,我們並沒有為我們所有的人都要個夠,我們有三個連隊;要是你們給我們送來二十個男人和大約六七個女人吃上三天的麵包,然後把你們說的走過田野那條路給我們指出來,我們就不會想要讓你們的人因為我們而擔驚受怕了,我們會答應你們的要求從那條路上走出去,雖說我們跟你們一樣並沒有染上傳染病。
福特:托上帝的福,有些人真的逃脫了,雖說逃脫的人只有很少幾個;我們這部分人會怎麼樣我們還不知道,但是迄今為止我們都活了下來。
理查:那你們現在要走的是什麼路呢?
約翰:不行,是比你們更加厲害的那個敵人不讓我們那麼做的,否則我們就不會上這兒來了。
福特:我們絕大部分人都是克里普爾蓋特教區的,只有兩三個人是科勒肯威爾教區的,不過是在這一邊的。
理查:唔,我們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哩,你們不用擔心的,不要覺得你們自己有了危險;只要看看我們不想讓你們碰上危險就行了;因此我告訴你們,我們沒有用過那個穀倉,這樣我們從這裏搬走的話,你們安全,我們也安全。
警察:你們總不會是妄圖依靠武力在我們這兒駐紮的吧?
約翰:我們告訴過你們,我們全都是好好的,沒有染上過瘟疫,這個我們不一定非要讓你們都相信不可,但是你們卻妄圖在公路上攔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