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櫻沒心沒肺地笑：「要真的連你都待業，那是中國的影視業垮了吧。」

「外面怎麼那麼吵？」雖然之前也很喧鬧，但現在這樣的聲音好像只能用鬼哭狼嚎的來形容吧。「出了什麼事？」鄭理事往窗邊走去。

「所以Whisky受不了？」

叫什麼來著？

百里玲。等等。

司機不斷下車去張望前方汽車的挪動進度，回來時總說：「姑娘別急，就快通了。」然而卻依舊繼續緩慢爬行。

撕心裂肺地喊著，溪川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但手依然死死地重新揪住保安的衣服，以防自己被涌動的人群沖遠。

在剎車失靈的卡車迎面撞來的瞬間，只要將方向盤向右打，那這輛車可以避免與左邊卡車的相撞，而是以右側撞上路邊的公交站台。

溪川整個人失去了意識，目光獃滯地被往後擠了兩個身位，就在手快要拽不到保安的衣服的瞬間，突然使盡全身氣力把擋在前面的人推開，跪了下去，絕望地揪住保安的褲腳喊道：「他不是我的偶像，而是我的愛人。」

助理幫忙打開窗，解釋道：「好像是引發意外了。」

Brandy說的那句「Whisky是Luna的fan」。

溪川僵坐著無法動彈，潮水般的迷惑不解洶湧而來覆過頭頂，整個人被淹沒了。

不管怎麼說，理事長的行為從表面上看是真的「為了明櫻好」。

這令人震驚的猜測讓溪川倒抽一口冷氣，半天沒說出話來。

「……是我愛的人。」

難道是理事長暗戀女藝人？

——他們口中那個經歷一場變故后不能再找回自己的女生，根本是我吧。

「不知道。蘇薇說她接受了。我和Whisky都不相信。那個女生，怎麼說呢，一看就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可是，她卻從此失蹤再也沒出現過。」

沒來這裏，會去哪裡呢？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說：「我的選擇是Seike。」哪怕只是遵照導演的安排。他對自己微笑耍小聰明騙到自己的手機號，自己都明了。他轉身衝著等待已久的攝像機吼出「如果讓我知道是誰乾的，那她死定了」，不知道正義感有時是致命傷。他為自己體貼地拉開座椅與自己插科打諢，不是不親密。他堅定地抓住自己的手說：「溪川，我喜歡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從見第一面開始就註定了這種關係。現在我只想做回真實的自己，真實地面對你，面對我和你。」太勇敢地面對感情從不逃避。

現實與猜測終於吻合。溪川的手突然吃不住力，手機滑落在地。

溪川由兩個YXC工作人員架著出現在電梯口。Brandy立刻衝到面前，用沒受傷的一隻手扶住她，大罵：「笨蛋！你這個笨蛋！幹嗎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

不能遲疑。手將紙團攥緊，指甲掐進自己皮膚里，引起鈍鈍的疼痛。

演出中無數次被鋼絲吊來吊去，這樣也沒有問題嗎？

在第一次共進晚餐中途離席追著我說「無論發生過什麼請原諒我」那句奇怪的話。

近處的幾個fans聚攏過來蹲在她身邊撫慰起來。

生死不明。

如出一轍的災難。

明櫻明明用反問暗示過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隱藏的世界。

而真正令溪川高興的是，不知緣何，明櫻的精神狀況較先前好了許多。

「的確。起初我們也不想讓公司知道。但是……我父母無意中對經紀人說漏了嘴。當時的經紀人蘇薇，瞞著Whisky去給那個女孩一大筆錢讓她離開。」

對於在門口等待許久卻連一個YXC公司相關人員都沒採訪到的娛樂記者們來說，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消息，集體朝這個方向涌過來。人群再次被搖撼成人浪，站在溪川附近的幾個fans被後面傳來的作用力推搡得失去了重心。

女生下了決心，索性把殘忍的真相直接告訴他，受傷也只受一次，對他來說也許更好。

「在那之後，公司很快做出決定讓迷醉去韓國發展，直到去年年底才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尷尬的氣氛在狹小的空間擴散氤氳。

回程時甚至半開玩笑地坐在行李箱上問溪川：「什麼時候拿礦泉水來給我喝呀？」

很多時候，我們以「我也是為了XX好」的借口做出的舉動反而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Whisky彷彿被當胸戳下一刀，無言以對。

從一開始就不斷有人為此做出犧牲，甚至有時連自己也被限定在框架里成為犧牲品，默默接受生、離、死、別，怨憎恨、愛別離、求不得的洗禮。

望著明櫻離開時的張皇背影，金振宇垂下眼瞼喃喃低語：「我明白了，最後果然還是軒轅轍。可是，你不明白，在我心裏，你有多重要。」

「那又怎樣ｒｅａd•9９csｗ•ｃoｍ？」Brandy異常平靜地答道，「我已經很累了，為了她怎樣都無所謂，徹底曝光更好。我不會讓他們像當年對待辛安那樣對待溪川。」

好像又回到了世界坍塌的那一天。

雖然泣不成聲，卻依然有耳尖的fan從中聽出熟悉的成分。俯身一看，果然是……

「她……她……」

Brandy才是敢作敢當、為了所愛義無反顧的人。自己做不到。當時那種情況根本做不到為了她拋棄一切。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把希望寄托在自己這裏，包括在生存的邊緣掙扎的貧窮的父母。如果那時放棄出道……

「什麼？」那不是和現在的明櫻一樣嗎？「為、為什麼？」

Brandy不知是在發愣還是在斟酌回答，迎上Whisky的目光，卻沒作聲。

「Brandy嗎？我是溪川。」

沒想過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冥冥之中，原來他是這樣重要的存在。

但他沒有這麼做，而是以駕駛室所在的左側直接承受了撞擊。

——可能死無數次，都不可能忘記一次的人。

證件？

「就算有時間，我和哥也不可能。因為——」

「唔……對了，要推出第二張專輯了嗎？」

以前即使在公司二十二樓的練習室，面對落地窗外一目了然的城市景觀，靠著把桿做準備活動的明櫻也從未表現出任何不適。

最糟糕的是，表情顯示他依然很理智。

女生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連保安都快被這位「fan」的執著感動，任由她拉著自己的褲腳沒移動。

愚人節的特別節目果然讓明櫻應付不了。反覆被善意的惡作劇捉弄，事後想想自己還真是笨。坐在電視台演播間邊的閑置錄音室喝點提神的咖啡，卻巧遇了熟人。

女生由人扶著，力氣耗盡，看見Brandy不僅活著還能走動，欣慰地露出最後一個微笑，剛想開口就倒了下去。

女生搖搖頭，什麼話也不想說。

「公司絕不會允許的。」溪川立刻意識到。

把額頭抵在他的鎖骨上，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兩人皮膚間的幾個觸點往下流去。

「我知道。」看來電顯示就一目了然。

明櫻收起笑容瞪大眼睛盯著他，所有的話哽在胸口。

她根本就和恐高症這類字眼沾不上邊吧。

如果萬一出了什麼事讓他再也無法回到這裏，那麼……

晚飯因明櫻的失神而吃得壓抑，溪川生怕明櫻又有什麼新的遭遇重新陷入前段時間那種萬丈深淵，怯怯地打開電視想製造點聲音。

4月1日這天，明櫻要上通告而溪川沒有。為此明櫻還被溪川大大嘲笑了一番：「一看你就適合做愚人節特別節目！」

明櫻反倒不在意地笑起來：「拿來吧。我現在還是有點無法面對困難。」說著牽過正在躊躇的溪川的手，寬慰道，「你也是為了我好。」

明櫻找不出反駁之辭，看著得意地在床上翻滾的女生也感到這天被單獨請去像鴻門宴：「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被耍的。」

男生心痛得快要窒息，用力把她擁在懷裡，彷彿要把她捏碎揉進自己胸腔中。點點頭。「即使名字不同，個性不同，容貌不同，所有的一切不一樣，但是……」

在第一次PR的錄製過程中就為了我打亂整台節目的原有安排。

溪川抓起鑰匙衝上馬路攔下一輛計程車：「去裏海醫院。」

那時候自己應該在讀高二吧。因為迷戀所以很關注L-ETHER的相關新聞，但對唱片公司高層動蕩倒沒怎麼關心過，只對百里娛樂易主一事略有印象。

「我們為什麼不真的在一起？」

溪川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靜，撥開阻擋在面前的人群，往前一點一點擠。在勉強的笑顏背後，一直潛伏在自己體內的絕望與悲鳴正一點點從心底翻湧上來。

從此陷進悲傷的沼澤里，再也爬不出回憶。

司機略微估算一下：「唔……大概兩站路吧。」

好奇心促使溪川再也無法對她的秘密袖手旁觀。

保安冷著臉甩開女生抓住自己衣服的手，並不認識她。

「哎？因為公司安排啊。」明櫻顯然沒抓住對方話里的重點。

既然照片的男主角是YXC的當紅偶像組合中的藝人，那就不排除姓百里的照片少女和百里娛樂有關聯的可能性。更何況，這個少女同時又出現在L-ETHER合照里，如果沒記錯的話，L-ETHER的唯一一張專輯《冥冥》就是百里娛樂發行的。

GIN詫異地望著驚慌失措跑回演播間的明櫻：「出什麼事了？」

「哦，說到這個https://read.99csw.com，好像YXC正在嘗試和你們程氏洽談，想請你來出演主打歌MV。」

相反，一生中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鎮定。

「你真的認出我了嗎？」

死了，因為你。

「不要拖SEAL智商指數的後腿啊，fighting！」溪川還在床上笑。

那時候……

周圍的一圈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停止擁擠退開兩步。

「只怕是抓個典型警示警示，也不過是暫時停職，上面也並不想把蘇理事徹底拔掉。」

你竟然生活在這樣一個由她的一點一滴拼合起來的世界里。

她相信，開啟那個秘密的鑰匙就是那個照片女孩。

還沒等他喘上氣，身後一輛擔架車正被醫生護士簇擁著經過，Brandy急忙跟去看，幸好不是溪川，卻依然提心弔膽。

太扯了吧。

正說著，樓下跑上一個工作人員，上氣不接下氣地衝到鄭理事面前：「柳溪川……柳溪川來了……外面發生……發生了人群踩踏事件。」

「哥，對不起。」

「三年前從兄長手中」，溪川若有所思地用游標把這幾個字選中。

「欸？哥也……」

但是，再追究下去的話只會觸動更多當事人悲傷的記憶。

「哈哈，相比起來，我就是想支持哥的事業也盡不了什麼力，《寒冬麗日》這種大片票價才六十多塊。」

唯一還無法解釋的地方是，為什麼在Whisky與Brandy口中她叫做辛安。

「我是YXC公司員工，請讓我進去！」

再倒回去看，鏡頭從Whisky移向明櫻。眼神，深情，沒有問題。動作，也精準到位，沒有問題。鏡頭變成大全景，變換隊形，橫向，縱向……等等！明櫻，患有恐高症的明櫻，被鋼絲吊到這麼高沒問題嗎？

想起了明櫻第一次對Whisky說的那句話——

「喂？」連等候音都沒出現，直接被接起來。

「哥每次的出場還是那麼光芒四射。」女生對路過者笑笑，「從門口走過，整個屋子都金光一閃。呵呵。」

她不叫辛安，而叫百里漣在。

往事像強大的電流刺穿腦海。

雖然搜索到很多信息，但對於自己來說可用的很少。

溪川情不自禁地將指甲不斷往皮膚里掐進去，卻已經失去了疼痛的知覺，全身的神經系統停止工作，血液也好像流不回心臟。

耳畔迴響著成為L-ETHER原點的那張專輯中的一首《靜音》。長久以來，溪川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接近明櫻的那個世界，甚至原本就早已以相似的姿態置身在世界中心。

溪川想起迷醉剛出道時並沒有Whisky狀態不佳的報道。迷醉的出道可以用「橫空出世」這種華麗的詞彙來形容，而Whisky只有一段時間節目曝光率略少，據說是由於過度勞累身體有點吃不消，其他時間都是以精神飽滿的陽光男孩的形象出現。

溪川慌亂地點擊滑鼠返回到上級菜單，找出大量現場演出照片。第一幕出場，置身於巨大的玻璃鋼球中升到四米高的地方，腳下透明像懸空。這樣也沒有問題嗎？

受傷的fans不少。

「問你件事啊，你還記得三年前百里娛樂高層發生的事嗎？」

除了行程第二天明櫻出去散心忘了時間讓大家虛驚一場，整個上海演唱會算是以前所未有的熱潮完滿結束。

「這裏離裏海醫院還有多遠？」

GIN不像兩位藝人為專輯忙得天昏地暗，自然對這些雜事了解得多些：「前段時間公司全面核查，發現迷醉和SEAL的虛賬很多，不明花銷計算下來佔了所有支出的三分之一。蘇理事雖不是財務，但作為兩大組合的主管理事難辭其咎，目前被暫時停職了。」

如果說不是因為我是Luna，不是因為我的歌，那麼這一切簡直就蹊蹺得像一個超自然的奇迹。

「在我心裏，有比哥更加重要，比任何人都更加重要的人。如果明天地球會毀滅，今天我要去尋找、和他在一起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卻任憑誰也替代不了的人。即使只能遠遠觀望，我也願看一輩子的人。可以替他死，卻不可以看他受傷的人。可能死無數次，都不可能忘記一次的人……你明白嗎？」

可是，正逢下班高峰期，被堵在半路，像蝸牛一樣緩慢爬行。

與漫長警戒線的其他部分的擁擠和混亂不同，只有這一點的氣氛像是被凍結了。SEAL的Seike出現的消息迅速在fans中傳開。

「叫辛安。」

「你也許不知道，最愛你的人，能夠排除一切干九_九_藏_書擾因素，僅憑聲息認出你。」

為光輝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雖然經紀人和助理都還處於昏迷沒有脫離危險期，鄭理事還是先安排人分別把溪川和迷醉天音送回宿舍休息。

「接受了？離開了？」

「我看是她平時為人太差得罪哪路神仙了。高層的明爭暗鬥啊，比我們小鬼們的拼殺猛多了。」溪川剛插|進話題，突然感到桌下被GIN輕踢一腳。女生不笨，從對方丟過來的眼色立刻悟到被得罪了的神仙很可能就是理事長本尊，而原因多半關於明櫻。

「百里娛樂？這我不大清楚啊，當時迷醉剛剛出道，一切都很沒頭緒，而且Whisky狀態不佳。總之，不大有閑暇關心外面的事。」

那是連自己也沒有勇氣觸動的巨大悲慟。為什麼要解除它的封印，把每個人重新傷害一遍？

「平時看多了她說『我也是為了SEAL好』的同時做出些令人髮指的迫害行徑，這下可真是大快人心。」溪川繼續整理樂譜，「說實話我絲毫沒感受過她所謂的善意。」

休克的溪川很快醒了過來，但之後立刻就被鄭理事劈頭蓋臉一頓罵：「你長沒長腦子啊？這種時候跑來幹嗎？還引起fans踩踏事件！」

輸入「百里娛樂」，點擊「百度一下」的按鍵。

四周牆壁上全部被那個叫Luna的歌手的海報覆蓋，沒有留下一點縫隙。

溪川怔住。

「你來支持主題曲就夠了。」

溪川淚如雨下地站在人群前被外力推推搡搡，用近乎懇求的語氣對面前的保安說：「讓我進去。」

明櫻知道，如果他沒事，最後一定會來這裏。

「怎麼，又要拍新片了嗎？」

望著飛機上裹著毛毯睡得毫無知覺的明櫻，溪川依然在回味那句「你也是為了我好」。

一直以來，只是不斷覺得明櫻的過去與現在，她周圍的人事非常古怪。這是第一次發現明櫻本人的古怪表現。

讓人要失去理智。

「嗯，這個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Brandy稍作猶豫還是決定信任溪川：「那時候的Whisky，在節目里的狀態完全是被公司逼迫強裝出來的，實際上整個人精神都垮了。」

腦子裡想著這些，溪川又把視頻反覆看了幾遍，奇怪的是居然逐漸產生了一些不協調感，說不出究竟是哪裡。

誰說這種時候所有人都會失去理智？

溪川關掉後援會網站的頁面，打開百度搜索的首頁。

辛安？不，是百里漣在吧。

全是因為我陷在痛苦回憶的沼澤里，塵埃被吹進漫長得不見盡頭的光河中遮天蔽日。我丟不掉壓在我身上的沉重外殼，只能假裝看不見，假裝聽不見，假裝沒感覺，拒你于千里之外。

死於YXC公司製造的一場火災。

「是啊是啊。Luna把那邊的材料遞給我。唔……對了，《黑白之約》要不要補拍一個你和Whisky合作版本的MV？」

「我們演情侶哦，溪川演第三者！哈哈，我終於有出頭之日啦，以前我每次都出演第三者這種反派角色，溪川說我的聲音聽起來就不像好人……」女生沒注意到對方的愣神，自顧自地開心。

回到北京后，每天進出公司，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反應遲鈍的溪川直到被明櫻提醒「好久沒看到蘇理事了」，才終於意識到長久以來的鬥爭對象憑空消失居然令人悵然若失。

「Whisky那時有個女朋友……」

這位老司機不會不知道有這樣的選擇。

Whisky嘆了口氣：「這次很可能麻煩大了。今天造成這麼大的混亂，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你和她的關係就會徹底曝光。公司再怎麼強勢也遮不了了。」

演唱會期間甚至準確無誤地去那個地方找到回憶過往忘了時間的我。

金振宇點頭：「是啊，我可是真心支持你，自掏腰包買了三千多塊錢的演唱會門票。」

而那一瞬間，看見房裡的女生，徹底驚呆了。

明櫻的關注點倒不在「懲奸除惡」的結局上，只是有點疑惑：「其實不至於那麼較真吧？上下打點，這筆支出肯定少不了，又顯然不能歸屬於任何一項正經的名目。在業內也不是什麼新聞。」

「我現在沒有時間考慮戀情。」這種拒絕是不是太藕斷絲連了些？要知道，兩人現在的僵局完全是當初外界和自身不斷製造出的曖昧造成的。

女生二話不說地從包里掏出五十塊錢扔下，開門從車縫裡往前跑去。高跟鞋硌得腳生痛。

少見的複姓。很熟悉。在哪九九藏書裡聽過。在哪裡聽過呢？

振宇反倒鬆了口氣，卻發現自己撐不起力氣答話。原來陷得比自己預料的還深一些。

先問樓下的管理員阿姨借了輛自行車，避開了下班高峰期的擁堵，然後往裡海醫院的反方向去，在那棟公寓前停下鎖好車，被一樓的管理員盤問時從容地摘下墨鏡遞上YXC工作證，展露笑容並且從容大方地贈送簽名，被告知要找的人還沒回來后自然地順著話題問道：「那我能不能拿了鑰匙先上去等？」讓人無法拒絕。

在那裡面有我一直沒有察覺其實最在乎的人。請讓我進去。

——迷醉的四個人都超喜歡SEAL的歌，不過這傢伙的反常之處在於只喜歡Luna。

死過一次，並且做好再死一次準備的人，還有什麼能打破她的從容。

生前是Whisky的女友，L-ETHER成員的朋友。

——那麼，你是否能先告訴我拒絕Brandy的原因？

女生閉上眼睛，腦海里像電影一樣掠過兩人曾經的快樂，以及之後黑色的漫長得令人絕望的分離。

女生腦海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理出思緒：明櫻很可能去了醫院。

「Seike！」

我竟以為只是客套話而已。

轉載最多的視頻片斷是《黑白之約》的舞蹈。看來fans也和溪川一樣對這對完美組合百看不厭呢。

最難受的莫過於當時正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Tequila，包紮之後始終一言不發，紅了眼圈。身為leader的Whisky除了離開時在媒體前做了簡短髮言，其餘時間一直像兄長一樣陪著Tequila，但卻也喉嚨哽咽，說不出什麼安慰話。

卻沒想到正好切中震撼性的新聞。

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如果那女孩姓百里又和百里娛樂有關，應該至少是和理事一級的人物有聯繫。而網上新聞除了報道理事長百里玲之外沒有任何關於百里家族其他成員的消息。

女生低下頭將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手微微施力，紙杯被逐漸捻出皺褶，直到完全變成一小團皺皺巴巴的廢紙。

鄭理事尚未反應過來，旁邊受傷的Brandy已經驚得跳起來，抓住那個工作人員吼道：「什麼？溪川怎麼了？你說溪川怎麼了？」

那麼，為什麼要假裝患有恐高症呢？

「什麼？」鄭理事吃了一驚，「她也來了？她沒出現過啊。」轉身問後面的所有工作人員：「你們見到她了嗎？」得到一致的搖頭答案。

她的笑。她的沉靜。她的眼淚。她的冷酷。

Whisky突然想到Brandy和溪川，轉頭說出上車來的第一句話：「你和Seike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真能添亂啊。」鄭理事長嘆一口氣。

出門時除了鑰匙和錢包什麼都沒拿。

「不。真正讓Whisky崩潰的是，他自己無意間看到的報紙報道，那女孩常去的酒吧發生火災。Whisky和我在公司做了很長時間練習生，深知公司的手腕。恐怕是那個女孩不肯以離開Whisky為代價接受蘇薇的錢，所以他們對她下了毒手。」

溪川被問得發窘，不知所措。

所有的一切轉成漩渦，形成黑洞，吸收了整個世界的光線，最後什麼也看不到。

Whisky滿心沉重地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和平常一樣擔起兄長的責任，叮嚀著成員們早點休息，又安慰著Tequila直到這個只能稱做「男孩」的弟弟睏倦地睡去，最後才長吁一口氣推開自己的房門。

這種善意純屬自認為合情，但也許未必合理。

「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當紅偶像組合迷醉天音乘坐的轎車於一小時前在長風路與廣西路交界的路口與一輛剎車失靈的卡車迎面相撞，從前方記者發回的畫面上看，兩車毀損嚴重，滿地是碎玻璃與血跡。傷者已全部被送往裡海醫院，受傷情況不明。目前醫院被相關單位全面封鎖，記者無法靠近，因此還未得到任何關於迷醉天音的消息……」

從此之後，她的名字成為所有熟識者內心的禁語。

而且，這支舞雖然是大人氣之作，但全是官方版本，fans自|拍的幾乎沒有。由此可見當時的那種情況下，無論誰都被驚得完全呆掉了吧。

找到相關網頁約1,000,000篇，用時0.001秒。

自己手足無措，神經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麻木，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感覺不到。整個世界的顏色和聲音像漩渦一樣急速旋轉著離自己遠去。

「我說，」金htｔps://reaｄ•9９csw.coｍ振宇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才讓自來high的女生回過神，「我們為什麼要演情侶？」

這麼說來的話，當時應該是YXC公司利用強硬手段封鎖了對迷醉不利的消息。

可是，這樣重要的人，卻與我在時空的錯位中擦肩而過，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相遇。

話題在GIN的努力掩飾下就此轉向。

但溪川的思緒卻一直還停留在對理事長和明櫻撲朔迷離的關係的糾結上。老爺子的一系列所作所為完全無法用「幫忙關照與自己兒子一起長大的軒轅財團少東的緋聞女友」這種爛理由去解釋。如果不是整天與明櫻形影不離知道她根本沒閑暇，恐怕連溪川都要開始懷疑她大概和老爺子有不正當關係了。

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無能為力地眼看著失去你。

每輛擔架車經過都叫Brandy揪心，反覆兩三次，快崩潰了。

全國娛樂界四巨頭：YXC是最專業、最權威，也是資金最雄厚的娛樂公司；程氏集團側重於影視圈；軒轅財團旗下的大楓唱片和百里娛樂則是唯二能與YXC公司在唱片業一爭高下的企業。

一貫理智的男子，朝自己淡然微笑，像在敘述一條與己無關的自然公理般沉穩地說下去：「我很愛你。」

「哦，這樣。」溪川得不到答案，情緒有些低落，但馬上就發現對方話里的線索，「Whisky？他怎麼狀態不佳了？」

「那算了。」不說也能猜到一定是很糟糕的狀態。

「明櫻啊，明櫻比我先跑出家門的，怎麼不在呢？」溪川環顧四周，確實不在。

無能為力，直到失去。

「幹嗎用『又』這個字眼，一直沒斷過好吧。別搞得我像待業在家已久終於復出了似的。」

明櫻站起身，用冰冷的手緩慢地環住男生的頸部。

同伴走後，也笑夠了，溪川覺得無聊，打開筆記本跑到SEAL後援會的論壇里潛水，瀏覽前段時間演唱會的照片和視頻。

終於找到不協調感的所在。

「我……我……」溪川覺得委屈，又爭辯不出。只是追著明櫻出來，然後因為恐懼失去了理智，確實沒腦子，這種時候還有誰長腦子啊！溪川抓住Brandy的胳膊往後躲，接過Vodka遞來的一杯熱水，喝過一口才突然想起，仰頭問正在氣頭上的鄭理事：「明櫻呢？」

那個大叔平時就對四個成員異常關照，相處得像親人一樣，總是「孩子們孩子們」地稱呼，無論他們在舞台上燈光下多麼耀眼，在他眼中也只是幾個遠離家人出外闖蕩的大男孩而已。

「啊啊？」沒想到金振宇會頭腦發熱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在自己心裏，對方一直是理智的啊。

一路上沒有人開口說話。幾個人受的傷都不嚴重，但司機在送到醫院時就已經救不了了。

「求求你。」

「明櫻？什麼明櫻？」鄭理事滿臉愁容沒反應過來。

推開房間門，女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這根本不像一個當紅偶像歌手的房間，而更像一個普通又狂熱的歌迷的房間。

只剩下遙遠得像從宇宙深處傳來的聲音，那麼輕，卻那麼清晰，溫柔地在耳畔繞，經久不散——

那保安一邊致力於維持現場秩序，一邊抽空對緊緊抓住自己衣服不放的女生說：「是員工的話拿出證件，是粉絲就安靜點，也算是為偶像做點貢獻。放手！」

溪川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回不過神。等她反應過來，明櫻已經不知去向。

你喜歡我，是為什麼？

更奇怪的是，明櫻本人對這一切好像還全然無知。

「那很好啊。反正我自己是一百個樂意，看公司方面怎麼說吧。」

當時身在娛樂圈的業內人應該會更清楚一些吧？溪川翻出手機撥通Brandy的號碼。

「自從三年前從兄長手中接手公司，百里娛樂理事長百里玲……」

Brandy微怔，這很重要嗎？

百里娛樂？

百里。百里。百里。

與YXC公司齊名的娛樂公司。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一眼這個聲音發顫的女生。眼眶微微發紅，嘴唇失去血色，臉色更是慘白。雖然不追星不認識她，但也明白情況緊急，把車開得飛快。

四周靜謐。明櫻坐在床邊低著頭整理不出思緒。

溪川只能勉強維持自己語句的完整：「那……那個女孩……叫什……什麼名字？」

男子把跟在身邊的助理支開，去對面的飲水機沖好一杯咖啡在她身邊坐下來：「你還不是一樣？恭喜啊，上海演唱會，太震撼人心了。」

到達醫院后才發現根本無法靠近，整個醫院的四周已經被記者和聞訊趕來的fans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