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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像塵埃一樣散落在各處的人們,與廣場雕塑合影的那個,爬上健身器械鍛煉的那個,拎著4杯打包可樂剛走出肯德基的那個,棉花糖攤前付著錢的那兩個,有時會變成被磁石吸引的鐵屑,因為某些不一般的事或人,齊齊地迅速聚向一處。
想起剛才在家裡與父母的爭吵。
連最小的郭俊都向浩軒投去擔憂的目光。
怨念製造者倒絲毫沒察覺,「活力四射」地擺擺手:「那再見啦。」說完扭頭就走。
忽然感覺到烈日下自己的臉被投下一小片清涼的陰影。
時光冗長多少憂愁
一直以來我身在喧囂中,卻那麼那麼的孤單。身邊所有的色彩被強烈的光線炙烤得喪失水分,逐漸變成統一的蒼白。
五。
沒跑出多遠,承澤一側身拉過女生躲在花壇背面。女生警惕地回頭去張望:「怎麼沒追來?」
可我願等你到世界盡頭 緊握手心
「看來還真不是什麼乖乖女,和家人朋友都搞不好關係。」男生揶揄道。
路燈下,影子越拉越長。男生望著女生逐漸遠去的背影,感到前所未有的隱憂,也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一切災難就已經開始了。
作詞:Whisky@迷醉天音
那夜的煙花是十六歲時最美麗的回憶。
女生不屑地再次甩開他的手:「明明是歐吉桑,還大哥?不要太好笑哦。」直接拷貝複製剛才對方的話。

「但是?」
看不清,只能聽清他的聲音。
「不要。」男生果斷地拒絕,「最近的工作全是圍繞宣傳照展開的,看見鏡頭就噁心。」
「怎麼可能。」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帶筆了嗎?」男生也坐了起來,「我寫給你看。」
「那麼你呢?」
「……那是對女生的形容。」這才是真的無奈。
「……也是。」男生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地重新開口,「實話告訴你吧,我是迷醉成員。迷醉天音,聽說過吧?」
永恆到底有沒有
「說得是。也許我是應該自己回去一次了。」
可等來的並不是承澤而是浩軒。想想自己還真是無邏輯,身為凌浩軒女友(雖然是名義上的)盼望承澤歸來幹嗎?
「是那麼回事。」
女生嘆了口氣,失神地看著窗外:「這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到現在還沒來找我。」
浩軒愣住,心沒來由地漏跳半拍。承澤倒是反應敏捷,直接上前無情地從浩軒身上把女生推開:「好了,不要纏著我的Whisky。反正也不可能帶你去公司宿舍,我帶你去我家先住下。」
女生好像陷入了回憶:「……其實在一起也挺開心。」
誰不知星河永寂
「也就是說,那位『好心的路人』把我送到醫院就甩手不管了?」女生明顯已經恢復了元氣,還真是生命力頑強。
老闆臉色大變。
後來成為了我永恆夢境的那一幕。
Pub里變換的彩色射線打在少年的身上,額發太長又微低著頭,遮擋住一半臉,剩下一半也罩著陰影,看不見表情。只覺得從那陰影里傳出的聲音有強烈的威懾力:「身為長輩,也該有點分寸。」
「不行!絕對不行!」反對是不是太過強烈了?
誰能忍受無盡等候
女孩笑吟吟地走到跟前,在聽見老闆說「陪這兩位客人喝兩杯」后展現了變臉神功,直接垮下去:「我沒這種習慣。」
像個溫暖而美好的童話。
這種狀況!
從生命線的開始到最終
「其實是有點像啦。不要泄氣,下次COS Brandy的時候要重點注意一下髮型。」女生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
「他們擔心了我現在還能在這裏?掘地三尺也肯定把我找到了。」說來也奇怪,居然沒像以前那樣才出門不到半天就被黑衣人帶回去,女生腦子裡沒答案,岔開話題,「我們去拍大頭貼吧?」
「好好。辛安,」一曲剛好終了,老闆朝那個女孩招招手,「過來一下。」
看來是常客,老闆也一直點頭哈腰附和著:「是啊是啊,今天才來的。」
練了一天車,中途還經歷一場虛驚的凌浩軒運用還不熟練的技術把車倒進車庫裡。副座上的手機唱起了「許多年,什麼都改變,聲音在耳邊,怎能假裝聽不見」的流行鈴聲。
「可是,」男生牽著女生的手沒放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一回去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男生從側後方攬過她的肩問:「離家出走之前,你媽媽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凌浩軒。你呢?」
女生手枕在頭下,躺在草地上,目光恬淡。
「嗯?」又九_九_藏_書塞來一片蔬菜,等待下文。
「算了吧。我不想付出生命代價證明你那駕車技術。」女生半開玩笑。
而且還昏迷?聯繫不上家人?
完全毫無眷戀。
「好咸。」是實話。被女生陰著臉狠狠瞪了一眼后,立刻變成「人間美味啊」的誇讚。

女生對這種窮途末路的處境完全欲哭無淚,唯有仰天長嘯:「老天你不能這麼眷顧本小姐的呀!」
「您的朋友被好心人送往我們醫院救治,現在還處於昏迷中,我們無法聯繫她的家人繳費,您能來一下嗎?」
可我想與你在寂靜中走下去
「欸?」男生聽得一頭霧水。
身邊的兩個大叔議論起來:「這女的以前沒見過啊。」
大叔惱羞成怒揚起手準備甩她耳光,手腕卻被反作用力扯住,詫異地回過頭。
四周人聲鼎沸,大家歡呼著望著天空,看著漸漸消失如流星一般的絢爛。再升起一簇,再一次歡呼。觀眾以情侶居多,身邊的年輕男女附在彼此的耳畔說些悄悄話,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那麼那麼的溫馨。
啊,你知道嗎?兩個人的關係從他們的第一面就註定了。
男生把手伸到渾身濕透、發了呆的女生面前拉她上岸,在對方的瞳仁里看見了自己。
肯定會有。可是只要不是因為我就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自責?
微微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眼前張開的五指,修長而輪廓清晰,花火的色彩從指縫間篩落下來。
開口就是掃興的話。女生白了他一眼:「又來了。我又沒借宿你家,你哪來的立場趕人?」
「也泡湯了不是?」

永恆並不比片刻更長久
「……因為,我臉上有刀疤,怕嚇到人。」
讓我怎樣獨自忍受
近視200多度卻為了形象硬撐著不肯戴眼鏡的女生只有在這一秒才意識到危險。原以為停住不動的車——在旱冰少女與目標終點越來越近的過程中突然發現——竟然在以加速度倒車!
浩軒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打算住哪裡?」
女生用手心蓋在男生的手上,貼在一起:「放心。一到家就馬上給你打電話。就算我變心不理你了,你也可以到TOMORROW來找我。我經常在那家PUB唱歌。」
女生認真地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生病之後當然要補充元氣。」
男生深情地一字一頓地說道:「真、的、很、咸。」
宇宙里那麼多星球
女生啞口無言。

「因為我有保護神呀!」居然做出「V」的手勢!拜託你不要前後反差這麼大好嗎。
「這張大的給我,放錢包里。」分照片時,女生也用的是原始的搶奪手段。
「況且我都告訴你了。稱呼總該有一個吧。」
男生笑著在她身邊躺下,保持同樣頭枕手的姿勢:「說說還有誰?」
一小時后,面對這位依然昏迷的「朋友」,凌浩軒有種被宿命論打敗的感覺。雖然與她非親非故,但這醫藥費自己來付完全合理。
「你打算原諒她嗎?我指你那朋友。」
「為什麼分開呢?」

雖然之後幾天一直被承澤不情願地冠以「凌浩軒女友」的名分留在自己家,但事實上並不怎麼常見工作繁忙的WB二人,多數時間是和承澤友善的爸媽相處。
猶如從海洋深處看不見光線、聽不見聲音的地方漂浮上來,暴露在腥咸潮濕的空氣中,那樣溫柔的聲線刺痛了淚腺,溫暖漫漲在心房的每處角落。
為什麼從沒告訴過他們……
「不能告訴你。」
四。
「不知道為什麼,」男生習慣性地扶住她的肩,「我有點不安。」
「你也……夠毒舌。」已經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評價啦,「吃完趕緊回家吧。」
「我根本就沒打算回家。」女生往地上一坐,索性坦白從寬。
可我想和你在寂靜中走下去
那個瞬間,視線來自水下。
男生一邊吃一邊問道:「生活在自己營造的幻想世界里有什麼收穫?」不緊不慢地擋住女生揮來的拳頭,嚴肅地盯著她看去。
那個時候,你把你所知道的我的名字寫在了生命線上,用寵溺的聲音對我說:「你在這裏。」
上午練倒車時險些撞上她,表示如果有摔跤後遺症的話自己願意負責的凌浩軒慌張加誠懇地在便條紙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機號遞給她,於是傍晚時分就非常因果報應地被九九藏書醫院依照線索叫來付醫藥費了。
女生環顧四周,沒有一個可疑的人。都還沒出動啊,看來媽媽還沒消氣。就更不能回去啦。
承澤無徵兆地闖進來時,兩人正保持著這樣的沉默對視狀態。男生誇張地倒抽一口冷氣,立刻退出去掩上門。
「您好,請問是凌浩軒先生么?這裡是仁濟醫院。」
「那到家后給我發簡訊或者打個電話。」男生指指女生的口袋,「號碼你還留著吧。」
女生突然從男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用另一隻手拍拍他的頭:「乖,在這裏等著,姐姐去去就回。」
女生曖昧地一笑,轉身就走。男生跟上去,聽她數著:「我的Whisky呀,我的守護神呀,平時要加強鍛煉喲,哈哈哈哈。」繼而轉過頭正色道,「以後要去荷蘭登記但不要領養血統不明的外國小孩呀,我多生一個送你們就OK啦。」
「那當然,我可是帶著誠意做的呀。」
「嗯?」
「很簡單啊。我媽不准我玩樂隊,不准我唱歌,大吵了一架,就跑出來咯。」
兩人很快在醫院門口分道揚鑣。凌浩軒的表情還是沒能從面癱中恢復過來,乍一看渾身環繞著陰森森的怨念。
生命線的開始到最終
當時經紀人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一笑而過岔開話題,但承澤已經預感到事情沒那麼容易一筆勾銷。

十一

男生把女生的手牽起來插|進自己指縫裡,十指交握,帶著近似抱歉的笑意:「怎麼辦?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哈啊?」男生一愣神,對方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女生抬眼看他,沒露出什麼搞怪的驚異表情,只無奈地吐了口氣:「唉,怎麼總是這樣……」
男生點點頭。
大叔的小宇宙立刻爆發。女生在一旁完全事不關己似的等待被救,卻意外地被男生的手扣住手腕拚命拖住奔跑出去。
女生陶醉在自己的「美食世界」中,對打擊沒理會,夾起一片蘑菇塞進男生嘴裏:「嘗嘗看。」

男生把她的肩扳過來,使她面向自己:「如果永遠不回去的話,不會後悔嗎?彼此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相互傷害,連完整的道別都沒有。不覺得遺憾嗎?」
女生僵硬地直起身獃獃望著他:「你、你剛才說什麼?」
情急之下女生一腳踩上身邊隔離綠化帶的水泥邊緣,數步之下,重心不穩,朝綠化帶另一邊的廣場重重地摔飛出去,「撲通」一聲落在帶有噴泉的水池裡。
雖然和期待的不同,但也著實令人欣喜,女生很happy地被男生領出去散心。
完全敗給她了。
零。
「YXC新偶像?」
女生的拳被男生握在手裡,在對方的目光下感到不自在,紅了臉。
「不知道。如果我在她心裏還有那麼丁點分量,我想我會原諒她的。」女生側過臉看向對方,「你知道嗎?很多時候我鬧情緒不是因為真的生氣,而是討厭被忽略。和朋友吵架,只是懷疑自己在她心目中還不如一個男生。和父母吵架,其實是因為他們最近對我有點冷淡,如果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愛我,就應該一如既往地找我回去。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證明自己的存在。」
男生用手指戳戳:「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腦袋裡塞了些什麼。」
凌浩軒雖一頭霧水,卻還是按照對方的指示乖乖把車重新開出庫往醫院去。
「說過呀。」其實根本就是本尊好不好?真沒眼力。
男生不禁望天:這種「你逞英雄我收拾殘局」的日子到底哪天才是個頭?

三。
男生單手支著身體斜坐在身旁,餘光不時瞥瞥她。
現在的話……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行屍走肉般的浩軒身上,如果不是小俊具有超強警覺性天天一刻不離地跟著承澤,不知他可能會對自己做出什麼。
女生腦袋還昏昏沉沉,剛一蘇醒就被無緣無故吼了一句,抬眼去,看見熟悉的面孔,又忽然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說不出話,受到明顯的打擊,斜斜地往旁邊靠去。
朋友?凌浩軒不記得自己在上海還有除李承澤之外的朋友,但那傢伙就在兩分鐘前還打過電話催自己回去吃飯,怎麼突然就被送到醫院去了呢?
女生打量著對方,半晌才擠出一句:「謝啦。……不好意思,你叫什麼來著?」
「呃——」
回過神抬頭看,柔軟又綿長的光線從身後極高的樹杈間錯落而墜,一瞬間色彩炫目什麼也看不見。
手心read.99csw.com
「不要讓我擔心隨時會失去你。」
凌浩軒回到病房,因發燒昏倒路邊的女生正好醒來。
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手心
誰不知星河永寂
女生被拽得生疼,一把抓過吧台上的酒杯朝其中一個大叔臉上潑去。
再給我一點信心為你付出所有
嗯,上午遇到過的男生,叫凌浩軒。怎麼忘了?
全都支離破碎。
女生倒是明白過來,騰地站起身繞到兩人面前分別端起下巴端詳一番:嗯,這個長得很像Brandy。這個么……比起Brandy來倒是……更像Whisky。
女生看著好笑,盤起腿更加悠閑地吃起來。
於是回到事發現場的凌浩軒只看到了這樣一幕:承澤拉著一個女生拔腿就跑,身後兩個氣急敗壞的大叔從腰間掏出刀來拔腿就追。
廚房裡的兩人察覺到門邊的一系列動靜,這才笑起來。
我卻必須對著在陽光下折射出絢麗色彩的碎片露出佯裝醉心的微笑。
Almost。幾乎。只差一點點。
——永恆不比片刻長。
「因為……我最好的朋友也喜歡他。我們拉過鉤,決定都不要再喜歡他。」從男生的角度看去,女生的神色在變幻的色彩映照下顯得有幾分落寞,「我執意要和他分手。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好像傷了他的心。但就算傷他的心也不能傷朋友的心。本來我是不會難過的。」
「我和他有什麼圈圈叉叉的事?」男生莫名。
她從此從自己的世界中徹底地消失。
「不能怪我,」女生兩手一攤,「你們給我製造太多想象空間了。」
女生在口袋裡翻了翻,把筆遞給男生,看他在手心裏一筆一畫寫著什麼。方向相反,沒看明白。
「我哪敢趕你?只是怕你父母擔心而已。」
「哈啊?」
可我願等你到世界盡頭 緊握手心
但有李承澤的地方就一定會出亂子,這已經成為鐵則。
凌浩軒露出「不然你還想怎樣」的無奈表情。
女生停下來:「我回不回家和你有什麼關係?」
承澤沒想到,自己英雄救的這位美女之所以自始至終表現得那麼囂張,其實是有市級跆拳道冠軍的閃亮光環頂在頭上,比自己的守護神更加勇猛地三秒鐘結束戰鬥。
「那,我總可以問問,你是因為什麼離家出走的吧?」
夕陽像海浪一樣聲勢浩大地退著潮。
空靈的女聲唱著L-ETHER的《時間》,雖沒有樂器配合,但僅僅清唱也十分傳神,堪比原唱。讓承澤不禁側目。舞池邊的高腳椅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

幸好正前方的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小車,早盤算好,滑過優美軌跡后,即使不會剎停也可以不露馬腳地漸漸減速,最後用雙手去扶住後車蓋。Almost perfect stop!
三人在台階上坐了一會兒,喝著便利店裡買來的啤酒。浩軒撐著頭晃晃手裡的酒瓶,轉頭對承澤說:「喂,這裡有你一位fan。」說著指指右邊的女生,「要不要簽個名報答她救命之恩?」
「我好像又有衝動提那些不該提的話題了。抱歉。」
「什麼呀!我看他是跟醫院有仇才對,懷著『想收錢的話先救活』的壞心腸。」女生稀里嘩啦灌下男生送來的八寶粥,根本沒用到附帶的透明塑料勺。
「元氣小姐,你吃好沒有?」
「我說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啊?」
——你在我的生命線上。
TOMORROW?
「把她叫過來喝兩杯吧。」
「只能通過確認自己在別人心裏的位置衡量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分量?」
近處突然響起陌生的溫柔聲音:「你沒事吧?」
每天能在電視節目里看見,每天會通很長時間的電話。
「好像是新來的喲,不錯不錯。」
凌浩軒已經對是非失去了判斷力。「那,你就在這裏住一夜吧,反正我幫你付過費用了,明天要記得回家。」
你的微笑如何長久
女生一邊聽一邊忍不住翻白眼:你認為那是什麼好事?
男生不情願地敬上,還不忘囑咐一句:「別隨便往網路上傳哦。」
偶爾閑下來,凌浩軒和承澤會回家吃飯。這時候是不是該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女生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很遺憾,不是那樣。暑假過去大半,水平依然停留在「會將一堆洗好的菜扔進水裡煮」這種階段。
找到命門了。以後每次只要男生一提「回家話題」,女生就開始轉向「攻擊話題」。永遠都是後者獲勝。

九九藏書
雖然吃了五罐八寶粥,但走著走著就又餓了,粥果然不經飽。伸手去口袋裡掏錢,卻只搜出可憐兮兮的三枚一毛硬幣。
作曲:Brandy@迷醉天音
男生沒注意對方表情里摻雜的鄙視,把話題又繞了回去:「不過你沒有朋友嗎?離家出走後比較正常的選擇是投宿朋友家。」
那一刻,應該告訴他自己其實不叫辛安的。可是腦細胞像是被抽空了,根本做不出反應。只是獃獃地望著那兩個字,把自己當作的那兩個字,安靜地、安全地平躺在他掌心的線條里。
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手心
「你還會唱歌?」被對方狠狠瞪了一眼之後只好順著說下去,「這麼說起來的話,嗓子還真不錯。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聲音很像L-ETHER主唱的聲音?」
隨便因為誰的過失被發現,只要不是我就好。
其他時間就聽李媽媽說那「過去的故事」,翻看迷醉堂堂的主唱大人的私家珍藏照片,研究研究小正太到美少年的成長曆程。
有沒有眼花啊?不可能同時兩個人都這麼像啊!居然能見到活的迷醉!
親情。愛情。友情。
徹夜無眠,沒有簡訊,沒有電話。
上完一天的通告外加兩小時訓練,折騰得腰酸背疼,應該出去好好放鬆一下,浩軒和承澤偷跑到距離宿舍很遠的一個pub,以免被fans逮到。
男生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狼吞虎咽,指著旁邊塑料袋裡的一堆八寶粥:「你不會想把這些一口氣全吃完吧?」
那從此刻在心裏的容顏終於從身後緩慢靜流的雲層背景中脫穎而出。
「我說,在室內你幹嗎戴帽子眼鏡?見光死啊?」女生繼續不顧形象地含著粥說話。
記憶中的璀璨一彈一彈上升至天際,然後發散開去,露出琉璃一般的金絲。夏天依舊炎熱,但煙花會卻是如此清涼。
一。
女生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是……離家出走啊。剛出來就回去多沒面子,起碼要在外面過夜!」
女生撓了撓頭:「絕對不行。她說『絕對不行』。」
如果沒有最初那童話般的相遇,也許我不會這麼難過。
「現在不是簽不簽名的問題吧?你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啊?」
「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主動回去嗎?」
「你一大早過來的目的難道是對我說教?」女生胡亂抹抹嘴巴,又開一罐。
凌浩軒一口血堵在胸口,忍著沒吐出來。
「沒問題,經常鍛煉的。」男生對「保護神」信心滿滿。

更想不到的是,兩位戰鬥英雄停下來互看對方,會露出「老天,能不能不要讓我每八小時見他/她一次」的鬱悶神色。
「我覺得你連我的水平都不如。」在一旁觀摩半晌的男生做出如此評價。
視野被光線晃得模糊,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眼睛,卻反倒更模糊了。手背濕了一小塊。
「你在這裏。」
而當時,浩軒本人和女生都對未來將要面對的事情毫無知覺。高興地吃過最後一頓飯,浩軒把想通了決定回家的女生送到樓下,在夜幕里道別。
女生心一橫往嘲諷自己的人身上靠過去:「我不管,反正靠你了。」
怒氣翻著倍捲土重來,這一拳結結實實挨上了。男生笑起來。斑駁的光線下,深黑色瞳仁流著斑斕的光澤。
「喂?」因為肚子餓,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
男生把手轉過來朝向自己的時候,空中正好綻開一叢花火,巨大的聲響伴隨一筆一畫的字跡,觸目驚心。
女生疑惑地望著花壇后打得不可開交的三個人:「他一個人對付兩個帶兇器的行不行啊?」
女生饒有興趣地盤腿坐起來:「說說看。」
「真的不要我送你到家?」
整個世界被你按下靜音
在之後的三年裡始終背負著「如果那時沒邀請就好了」的沉重假設,即使凌浩軒多次寬慰「如果不是那個時候,不是你,之後也肯定還是會有機會被發現的」。
時間悄悄流逝兩秒,因逆光而模糊的少年的面孔,英氣桀驁的眉眼,清晰一點,再清晰一點。
是什麼比落水少女還值得圍觀呢?被水嗆著的女生還不忘多管閑事,急急地從水裡站起來。家樂福門口在舉行某種促銷活動,人群開始倒計時。
「我媽說不能隨便把名字告訴陌生人。」
「切——這種時候比較明智的做法是完全信任我。如果我是那種爆料小人的話,你和Brandy那些圈圈叉叉的事還能瞞天過海嗎?」
接受完採訪后發現地點與自己家很近,承澤想都read.99csw.com沒想就邀請所有成員和經紀人姐姐去自己家吃飯,幾個人高興地應下。承澤是在給家裡打完電話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無腦。
二。
「但是……最後演變成,我最好的朋友成了他的女朋友。」
男生被堵得半天沒喘上氣。
「這樣?」男生不解。
這個暑假過得挺閑適啊。
專註于鹽焗水煮大雜燴的女生飛快地橫來一眼:「不要等提了以後才道歉。」
後來辛安從所有人的視線中永遠消失而浩軒折磨自己到差點死去的那些日子里,承澤默默地旁觀著一切,根本無法排遣致命的自責。
「辛安辛安,叫辛安總行了吧。」女生無情地拽起被子把自己一蓋,「可以走了,頭痛。」聽著對方老老實實退出去的腳步聲,女生才徹底想起來。
女生愣了半秒,踢了他一腳:「少編,昨天又不是沒見過你。」
請別毫無徵兆將一切回憶都帶走
寄人籬下白吃白拿說不過去,女生有時也幫著李媽媽下廚,只是做出的菜都是鬼畜難忍的極品。
凌浩軒更加怨念地轉身想,如果自己是承澤的話大概不會受到這種待遇。
點橫撇捺,重重疊疊,組合成「辛安」兩個字。
現在不是這種問題吧?你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WB-fan啊。
就在浩軒離開的片刻,承澤的正義感再度不計後果地爆發。
誰能忍受無盡等候
「來吧來吧。我很感興趣美少年噁心是什麼樣子呢。」女生開始死拉硬拽。
你的溫柔如何挽留
「我理想中的男男couple到頭來總是被自己插足了。」
兩個大叔笑起來:「沒這種習慣還出來唱歌?不要太好笑哦。」說著就開始對女生拉拉扯扯。
有點盼望承澤回來了。
男生決定跳出陷阱,順手一指前方:「要去看世紀公園的煙花會嗎?」
煙花在上。
「那麼,想知道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嗎?」
兩男生一個翻白眼一個嘆氣。
男生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出現,居然心虛起來,語氣也變得很不妙:「喂,你怎麼醒了啊!」聽上去很可能讓人理解出「你最好永遠別醒過來」的歧義。
「我不是陌生人,我今天撞過你,幫你付過醫藥費……」
只不過,和老人家一起相處了三天,便開始覺得有點鬱悶。李爸爸忙於工作,李媽媽雖然待在家但話題總逃不過柴米油鹽。
女生眨巴眨巴眼睛,看見對方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出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道別語——
當沒和自己串通好的母親笑著向經紀人介紹這個女孩「是浩軒的女朋友」的時候,整個屋裡的氣氛立刻凝固了。
「我說……我說的是『這一次,你們別想左右我』。」
——啊,你知道嗎,兩個人的關係從他們的第一面就註定了。
男生擺出「我服了你」的神色明智收聲。
其實,此刻的女生腦子裡完全充斥著「接下來要去哪裡」這種高端問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主動回家服軟,不僅如此,要讓媽媽的情緒最終從惱怒變為擔心,派很多人出來尋找才好。
「我、的、Whisky?」女生嘴角抽搐著,一字一頓地重複一遍。
女生想都沒想直接拽過浩軒索要紙和筆,並且索要簽名。
整個世界被你按下靜音
女生往剛才pub的方向一指:「本來和老闆說好讓我住的。」
根本找不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位置。
過雲雨後的初夏周末。孩子們在微濕已快乾透的喧囂的大拇指廣場上奔跑笑鬧,地面有淡淡水跡和陽光的碎影。
「你好像很有經驗嘛!但是那樣很容易被抓到,而且……最近和朋友們關係很複雜……哎哎,不說這個,煩!」
凌浩軒嚇了一大跳,怎麼會突然接到醫院電話?
難道說最近「彗星撞地球」的大戲還不夠悲壯嗎?
「當然。就算沒留著打過那麼多次也早記住了。」
女生圓鼓鼓的小臉上滿是近似倔強與固執的不服輸。速度瞬間飆升,潮濕微醺的夏風拂過臉頰,墨色劉海和妃色連衣裙被牽起來。貪戀那一絲涼意,即使還不怎麼能掌握平衡,也完全不會剎停。
「我的初戀男友嘛,又漂亮又溫柔。」
凌浩軒徹底被打敗地低下頭。身為fan都不認識我?
停頓三秒后,病房裡爆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得了吧。就你那聲音還迷醉?我好歹也是迷醉的fan,少唬人了!」
被澆的大叔一拍吧台,發了狠,站起來說道:「死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認不認得大哥我是誰啊?」
男生連忙衝上前扶住她,把枕頭墊在她背後,問道:「你家電話多少?叫父母過來照顧吧。」
「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為什麼很少和家人說起公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