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三輯 第三紀元 第三篇 遠征埃瑞博

第三輯 第三紀元

第三篇 遠征埃瑞博

甘道夫沒有立刻回答。他站起來向窗外望去,那扇窗沖西開,朝向大海,當時太陽正在沉落,為他臉上鍍了一層光暈。他如此佇立良久,未發一語。然而他終於轉身面對吉姆利,說:「我不知道答案。因為我自那時起已經變了,我不再像過去那樣,受到中洲這副重擔的束縛。若是在過去,我本來可以用當初回答弗羅多的說法來回答你,那隻不過是去年春天的事。只是去年!但這樣衡量時間並沒有意義。我曾在那個渺遠的過去對一位嚇壞了的小霍比特人說:比爾博是註定要找到這枚魔戒,而且這不是魔戒製造者的意思,因而你也是註定要持有它。我也許應該加上一句:我也是註定要引導你們兩人達到目標。
「幸運的是,我用上它們的時候沒犯一點錯。用你們夏爾的說法就是,我把它們留作後手,一直等到了狀況看起來相當無可救藥的時候。梭林一看到它們,就真正下定決心履行我的計劃,至少接受了秘密行動這一點。不管他怎麼看比爾博,他自己都會出發的。存在一道只有矮人能夠發現的秘門——這令人覺得,至少有可能探查一下惡龍的行跡,甚至有機會奪回一些黃金或祖傳寶物,聊以慰解他心中的渴望。
「『你語焉不詳,叫人不安。』梭林說,『直說吧!』
「我說完就告辭了。就像比爾博不會有機會反悔,我也不打算給梭林反悔的機會。剩下的故事你們都很熟悉了——從比爾博的角度來看。假如寫故事的是我,它聽起來就會大相徑庭。比爾博不知道全部情況——比如,我特意做了安排,這樣他就不會過早聽說一大群矮人一反常態,離開大路來到傍水鎮的消息。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否認似乎無濟於事。我接著說:『還有一點,你必須事先計劃周詳,安排妥當。什麼都要準備好!我們一旦說服他,就絕對不能讓他有空反悔。你們必須直接從夏爾出發向東走,開始遠征。』
那時,甘道夫還不曾對都林家族的命運有過任何影響。他與向善者為友,與居住在西部的流亡都林一族相處融洽,但他與矮人的來往並不密切。然而有一天,機緣巧合,他在穿過埃利阿多(前往他已經多年未曾造訪的夏爾)的路上遇見了梭林·橡木盾,他們談了一路,當晚在布理投宿。
然後我說:「甘道夫,現在我比以前更理解你了。不過,我認為無論註定與否,比爾博都有可能拒絕離開家園,我也一樣。你不能逼迫我們。你甚至無權去嘗試逼迫我們。但我還是很好奇,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樣做——是說當時的你,看起來就是個蒼老之人。」
「我們其實是穿過了夏爾的,然而梭林不肯久留,所以沒什麼助益。老實說,我覺得我這個把他和霍比特人攪到一起的主意,最初的動機就在於我很惱火他對他們的傲慢輕視。在他看來,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種地的,碰巧在通往迷霧山脈的矮人古道兩旁的田野里耕作罷了。」
「所以——這是后話了——我一等那場討伐斯毛格的遠征步上正軌,就立刻抽身走了,並且說服了白道會在他攻擊羅瑞恩之前先去進攻多古爾都。我們去進攻了,而索隆逃跑了。但他的布局總是領先我們一步。我必須承認,那時候我以為他真的又退卻了,我們可能又迎來了一段時間的警戒和平。但和平沒能持續多久。索隆決定採取下一步行動。他立即返回了魔多,十年後便亮明了身份。
「『他認為這個名字體面得很。』我說,『而且相當妥帖,因為他是個中年單身漢,正變得有點懈怠發福。目前他最感興趣的大概就是美食了。我聽說,他家的食物儲藏室是上等的,可能還不止一間。最起碼你們會得到不錯的款待。』
「因此,我騎馬匆匆回去找梭林,去解決難題——說服他拋開那堆不切實際的計劃,秘密出發,還得帶上比爾博。我都沒先見見比爾博!這是個錯誤,結果差點壞了大事。因為不消說,比爾博已經變了。別的不提,他變得真是又貪又胖,過去的渴望已經消磨掉了,變成了一種私下裡的夢想,而夢想居然有成真的危險,還有什麼比這更要命!他整個昏了頭,表現得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梭林本來會暴怒之下一走了之,多虧了另一場奇特的機緣,我待會兒就講。
「『看不出!你更有可能是聽不到,』我應道,『霍比特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走得比世上任何一個矮人性命攸關時還要安靜。我認為,所有的凡世種族當中,數他們腳步最輕。總之,梭林·橡木盾,你撒腿跑過夏爾時,弄出的響動(我得說)當地居民一哩外就聽得見,這一點你似乎還沒覺察到。我說你需要秘密行動,可不是在開玩笑——你需要秘密行動的高手。』
「『這算什麼名字!』菲力哈哈大笑。
「不知為什麼,比爾博在很久以前還是個小孩時就吸引了我的注意,一直到他長成霍比特年輕人——我上次見到他時,他壓根還沒成年。我從那時起就一直記得他,因為他眼睛明亮,滿懷熱切,喜愛傳說,並且對夏爾以外的廣闊世界很感興趣。我一進夏爾就聽到了他的消息,似乎他正是議論的焦點。他的父母八十歲上下就雙雙去世了,以夏爾居民的標準來看要算早逝,他也從沒結過婚。據說,他已經變得有點古怪,經常獨自出去,一走就是好幾天。人們見過他跟陌生人,甚至矮人攀談。
這兩位舅舅就是「出門旅行,一去不返」的希爾迪方斯·圖克和「據說年輕時『出門去了大海』」的艾森加·圖克(老圖克的十二個子女中最小的)。(《魔戒》附錄三,「大斯密奧的圖克家」家譜)
要徹底理解這個故事,需先閱讀《魔戒》附錄一(第三篇「都林一族」)中的內容,在此概述如下:
次日早上,梭林對甘道夫說:「我所慮重重。他們說你有智慧,比大多數人都了解世間之道。你能不能跟我去我家,聽我說,給我建議?」
讀者可以看出,這段對話中有些情節出現在晚期版本里,被收入了甘道夫和梭林在袋底洞的爭辯。
「『對,是很難。』我應道,『但不是不可能做到,否則我就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我會說,難到了荒唐的地步。因此我要提出一個荒唐的辦法來解決問題。你們帶上一個霍比特人就行了!斯毛格很可能從沒聽說過霍比特人,而且肯定從沒聞過他們的氣味。』
「我並不指望這些話能說服他,但我不可能比這說得更好了。矮人理解對朋友的摯誠關愛,對幫助過自己的人,他們也懂得感恩。『好吧,』梭林沉默一陣,終於說,『他和我的夥伴們一道啟程——如果他有這個膽量的話(對此我很懷疑)。九_九_藏_書但是,既然你堅持讓我帶上他這個累贅,你必須一起走,照顧你的心肝寶貝。』
「為了做到這一點,我有意識地只用了那些我獲准使用的辦法,根據我所擁有的理由做了交託於我的事。但我心中所知曉的,或者說,我在踏上這片灰色海岸之前就已知曉的,卻不在此列。在已被遺忘的西方,我是歐羅林,我只會向那裡的人們明言。」
「我找到瑟萊因時,他已離開族人九年,並且在多古爾都的地牢里度過了至少五年。我不知道他怎麼能熬這麼久,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在飽受折磨的同時藏起了這些東西。我認為黑暗魔君想從他那裡得到的只有戒指而已,奪來之後便不再費心,只是把業已崩潰的囚犯丟進地牢,任由他發狂,自生自滅。這是一次小小的疏忽,但事實證明它是不可挽回的。那些小疏忽常常如此收場。」
「但我覺得那還不夠。我心裏知道,比爾博必須和他一起去,否則整個遠征就會失敗——不,現在我應該這麼說:途中那些重要得多的事就不會發生。因此我還是得說服梭林帶上他。後來的旅途艱難重重,但對我來說這才是全過程中最艱難的階段。比爾博去睡覺之後,我和梭林爭論到深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最終拍板。
「我沒有理會。『梭林,你要知道,』我說,『四月就要過去,春天已經來了。你們儘快做好一切準備吧。我有些事要辦,但我一周內就會回來。我回來后,要是一切正常,我就先走一步去做點鋪墊。然後我們全體在第二天一起去拜訪他。』
「『照你這麼說,你的秘密行動就和任何正面進攻一樣難,沒有希望,』巴林說,『難到了不可能做到的地步!』
「『很好,』我答道,『但我看你自己的計劃可沒考慮到這一點。我的計劃是秘密行動。秘密行動。梭林·橡木盾,斯毛格可不是趴在價值不菲的床上高枕無憂,他做夢都惦記著矮人!你大可以相信,他日日夜夜都搜索大廳,直到確信附近一絲矮人的氣息都沒有,才會入睡——還是半睡半醒,總豎起耳朵聆聽矮人的腳步聲。』
我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插在本篇開頭敘述(「那天他不肯多說」)之前的文稿。開篇句中的「他」指的是甘道夫,「我們」指的是弗羅多、佩里格林、梅里阿道克和吉姆利,「我」指的是本篇對話的記錄人弗羅多。這一幕發生在國王埃萊薩加冕之後(見本書第42—29頁),米那斯提力斯的一所房子里。
「『什麼!』格羅因叫道,『夏爾那幫沒頭腦的傢伙?這麼一號人究竟——到底——能派上什麼用場?隨便他聞起來是什麼味兒,他怕是永遠都不敢走到一隻剛出殼的光溜溜的龍崽子聞得到的地方!』
「『好!』我答道,『我會一起去,並且會儘可能長久地陪伴你們,至少等到你們發現他的價值。』事情到頭來證明不錯,但在那個時候,我卻心中憂慮,因為我手頭有著白道會的緊急事務。
惡龍斯毛格突襲孤山(埃瑞博山)時,矮人瑟羅爾和他兒子瑟萊因(偕同後來贏得「橡木盾」為號的瑟萊因之子梭林)通過一道秘門逃離。瑟羅爾將矮人七戒的最後一枚交給瑟萊因,之後回到墨瑞亞,在那裡被一個名叫阿佐格的奧克殺害,阿佐格還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瑟羅爾的額頭上。此事引發了矮人與奧克之戰,此戰的最後一役便是2799年發生在墨瑞亞東門前的阿扎努比扎(南都希瑞安)大戰。戰後,瑟萊因和梭林·橡木盾遷到埃瑞德路因山脈居住,但瑟萊因在2841年動身離開,返回孤山。他在安都因河東岸一帶遊盪時,被抓走囚禁在多古爾都,戒指被奪走。2850年,甘道夫進入多古爾都,發現此地之主實為索隆,並在那裡遇到了垂死的瑟萊因。
「當然沒有。」甘道夫說。
「『越來越妙了!』我心想,『我看這個險值得一冒。』時間不多了,我最晚八月就得去出席白道會,否則薩茹曼就會遂心得計,我們又會無所作為。那樣的話,且不提更重大的問題,就連這次遠徵實際上也可能受到致命的影響:多古爾都的勢力若是沒有旁務掣肘,必定會阻撓任何收復埃瑞博的嘗試。
「『這種考驗可辦不到,』梭林回道,『據我觀察,他們千方百計躲開困境。』
「哪天我一定得去辦件事,我一定要去見識一下你們的夏爾。倒不是為了看看更多的霍比特人!有關他們我已經知道得夠多了,多半了解不到什麼新東西。但都林家族的矮人看待那片土地時,誰都不可能不心懷驚奇。山下王國的王權復興和斯毛格的滅亡,難道不就是從那裡開始?不消說,還有巴拉督爾的覆滅。奇怪的是,這兩件事被織在了一起,奇怪,真是奇怪。」他說到這裏,停了一停。
「我答應他儘力幫忙。我和他一樣盼望見到斯毛格的末日,但梭林好似真成了國王梭林二世,一心計劃著大小戰事,而依我看,那麼做可沒有希望。於是我離開他家,去了夏爾,並且理出了消息的線索。這真是奇事。我所做的,只不過是順從『機緣』的引導罷了,途中還犯了很多錯。
「情況本來有可能大相徑庭。確實,索隆的主要攻勢被導向南邊,但即便如此,倘若不是布蘭德王和戴因王挺身阻擋,索隆也本可以在應付剛鐸的同時,將右手遠遠伸出去重創北方。當你們想到偉大的佩蘭諾之戰時,別忘了河谷之戰。想想本來會出什麼事吧!埃利阿多慘遭龍焰燒灼,野蠻之劍在那裡掃蕩!剛鐸可能失去王后!當我們現在凱旋,本來可能只面對那裡的斷壁殘垣。但那一切都得以倖免,因為那個初春的傍晚,我在布理附近遇到了梭林·橡木盾。按照中洲的說法,這是萍水相逢。」
「好啦,這樣你們就知道了。那就是我的主要理由。但意識到需要做什麼是一回事,弄清該怎麼做卻完全是另一回事。我遇到梭林·橡木盾那天,正在真正開始憂慮北方的局勢。我想,那是2941年三月中的一天。我聽了梭林的整個故事,心想:『read.99csw.com嗯,這不正好是一位斯毛格的死對頭嗎!他也值得幫助。我必須儘力而為。我以前就該想到矮人了。』
「但我回憶起了前因後果,意識到我聽到的顯然是瑟萊因二世的臨終遺言,儘管他沒有說出他自己,或是他兒子的名字。至於梭林,他當然不知道他父親的遭遇,他甚至從沒提過七戒中的最後一枚。我有埃瑞博秘密入口的地圖和鑰匙,根據梭林的說法,瑟羅爾和瑟萊因就是從那條路逃出來的。而我雖然自己全無企圖,但一直保管著這些東西,直到事實證明它們極其有用的一刻。
「『甚至矮人!』突然間,這三者在我頭腦中湊到了一起:一頭聽覺和嗅覺都很靈敏的貪婪巨龍,一群腳蹬厚靴、宿怨如焚的壯實矮人,和一個行動敏捷、腳步輕盈,心裏巴不得(我是這麼猜的)去見見廣闊天地的霍比特人。我不免自嘲了一番,但我立即就去見比爾博了,想看看這二十年來他變了多少,看看他是不是像謠傳形容的那樣有潛力。可他不在家。我問起他的行蹤,霍比屯的居民都大搖其頭。『又出去嘍。』有個霍比特人這麼說,我認為他是園丁霍爾曼。『又出去嘍。他要是不當心哪,說不定哪天就會徹底沒了影。咳,我問了他要去哪,啥時候回來,他答「我不知道」,然後就古怪地盯著我看。「霍爾曼,那要看我會不會遇上誰,」他說,「明天就是精靈的新年!」真是可惜了,他這麼好心的一個人。你從西邊的山到東邊的河,都別想找到這麼好心的人啦。』
「『一點沒錯,』我說,『我要是沒有別的目的,根本就不會幫你。你的事業在你看來或許偉大,但它們不過是一張巨網中的一股細絲。我關注著眾多絲線,然而這隻會讓我的建議更有分量,而不是無足輕重。』末了我的語氣非常激動。『梭林·橡木盾,聽我說!』我說,『如果這個霍比特人跟你去,你就會成功;否則,你必將失敗。我有預感。我是在警告你。』
早期版本的片段
「的確是那樣,」甘道夫說,「可憐的梭林!無論他有什麼過失,他都是一位出身偉大家族的偉大矮人。雖然他在旅程的終點犧牲,但主要還是因為他的功勞,山下王國才如我所願重現輝煌。不過鐵足戴因是一位優秀的繼承人。而現在我們聽說,我們在此地奮戰的同時,他又一次在埃瑞博山前戰鬥,也犧牲了。我本會說這是個沉重的損失,但這其實更應稱為奇迹:他如此高齡,仍能如傳言中所說的那樣有力地揮動戰斧,屹立在埃瑞博大門前,護住布蘭德王的屍體,直到黑暗降臨。
除了版本A和B(同為「早期版本」),還有一份手寫稿C,它沒有標題,故事採用更為簡潔緊湊的方式敘述,省略了第一版中的大量內容,並添加了一些新的情節,但也保留了大部分原來的行文(尤其是後半部分)。我可以相當有把握地說,版本C寫于版本B之後。前面給出的正文即是版本C,只是開頭交代這是甘道夫在米那斯提力斯回憶往事的一段內容顯然散失了。
「『儘管說!』梭林說。
「因為就在我走近布理時,我不期然遇到了梭林·橡木盾。那時他還在流亡,住在夏爾的西北邊境以外。我沒想到他會找我攀談,而就是在那一刻,轉機來了。
「梭林倨傲又多疑。『他是個軟蛋,軟得就像他那個夏爾的泥巴,』他嗤之以鼻,『而且是個傻瓜。他的母親死得太早了。甘道夫大人,你在耍一些騙人的把戲。我敢肯定,你除了幫我之外,還有別的目的。』
梅里阿道克隨後向甘道夫追問有關瑟萊因的地圖和鑰匙的故事。甘道夫在回答(他的答案大部分都在晚期版本中保留下來,只是在文中出現的位置不同)的過程中說:
甘道夫應梭林的邀請,隨他去了藍色山脈中的住所,當時:
「『霍比特人都用真名,』我說,『他只有一個名字,叫比爾博·巴金斯。』
「終於,我下定了決心,回去找梭林。我發現他正和若干親族密議,巴林、格羅因都在場,另外還有幾位。
「就這樣,埃瑞博遠征揭開了序幕。我認為,梭林在出發的時候並沒當真抱著殺死斯毛格的希望。根本沒有希望。然而卻發生了。但是,唉!梭林沒能活下來慶祝勝利,享受財寶。儘管我警告過他,但他還是被傲慢和貪婪征服了。」
最早的手寫稿,也就是版本A,用的不是「他是這樣寫的」,而是:「那一段顯得很長,因而在故事中省略掉了,但我們現在就給出九-九-藏-書它的大部分內容。」
「但那兩樣東西,我可有不少年頭沒想起來了。我到了夏爾,騰出空來回想梭林的故事,直到那時我才突然記起了那場讓它們落到我手裡的奇特機緣。如今再看,那似乎並不僅僅是機緣了。我記起了九十一年前的一場危險旅程,當時我喬裝打扮進入多古爾都,發現地牢里有個奄奄一息的不幸矮人。我完全不曉得他是誰。他有一幅地圖,屬於墨瑞亞的都林一族,還有一把似乎與地圖配套的鑰匙,可他過於衰弱,無法解釋。他還說,他曾擁有一枚了不起的戒指。
「『我真希望你不會總這麼自信地說些無知的話,』我針鋒相對,『這些鄉下人已經在夏爾生活了大約一千四百年,其間他們學到了許多東西。早在斯毛格襲擊埃瑞博一千年前,他們就和精靈還有矮人有來往。梭林,用你祖先的標準來看,他們誰都不算富有,但你會發現,他們有些人家裡的東西比你們在這裏吹噓的更精美。我看中的那位霍比特人有金子做的飾品,拿銀餐具進食,用漂亮的水晶杯喝葡萄酒。』
「我是在2941年4月25日那個星期二的早晨去拜訪比爾博的。儘管我多少有所準備,但我還是得說,我的信心動搖了。我意識到,這事會比料想中困難得多。但我挺住了。第二天是4月26日星期三,我把梭林和他的同伴們帶去了袋底洞,對付梭林本人時費了好大一番力氣,他事到臨頭還是遲疑了。當然了,比爾博徹底昏了頭,表現得荒誕可笑。實際上,一開始每件事都對我不利到了極點,而那檔子有關『飛賊高手』的尷尬事已經在一群矮人的腦袋裡扎了根,更是雪上加霜。我慶幸的是,我告訴梭林,我們要花時間討論安排,因此都該留在袋底洞過夜。這給了我最後一次機會。假如梭林不等我單獨跟他談話就離開了袋底洞,那我的計劃就會泡湯。」
加冕儀式過後,我們和甘道夫住在米那斯提力斯的一棟漂亮房子里。他心情特別好,雖然我們想到什麼就問他什麼,但他的耐心似乎就跟學識一樣無窮無盡。那時他告訴我們的事,我們常常聽不懂,大部分我到現在也忘掉了,但有一次對話我記憶猶新。當時吉姆利也和我們在一起,他對佩里格林說:
「我懷著這些沉重的心事,一路踽踽而行。我累了,我已經有二十多年不曾涉足夏爾,我要去那裡歇一歇。我想,我要是暫時不去琢磨這些麻煩事,也許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解決的辦法我倒是真的找到了,不過這些麻煩事,形勢卻不容我不去琢磨。
那天他不肯多說。但後來我們又提起了這件事,他才把那個離奇的故事向我們和盤托出——他怎麼會著手安排埃瑞博之旅,他為什麼想到了比爾博,以及他是如何說服驕傲的梭林·橡木盾接受比爾博入夥的。現在我記不全整個故事了,但我們的印象是,甘道夫起先只考慮著西方該如何抵禦魔影。
「『別急!』我說,『你指望對付一條惡龍,他不但非常強大,而且現在上了年紀,十分狡猾。你們從冒險一開始就要顧及他的記性,還有他的嗅覺。』
本篇的文稿情況很複雜,難以理清。最早的版本是一份手寫稿,標題是「甘道夫與瑟萊因和梭林·橡木盾的往來史」,它情節完整但行文粗略,還經過了大幅修改,這裏我稱之為版本A。版本B是一份基於版本A的打字稿,又經過了相當多的改動,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微末改動。版本B的標題是《遠征埃瑞博》,以及「甘道夫自述:他如何組織埃瑞博遠征,並派比爾博與矮人同行」。後文摘錄了打字稿B的大量片段。
「『我操心的事確實是有那麼多,』我說,『而依我看,其中最惱人的就是,一個傲慢的矮人向我尋求建議(據我所知,他可無權向我提出要求),然後卻對我報以不遜。梭林·橡木盾,你要是想,就自己上路吧。但你若藐視我的建議,就將一步步走向不幸。而你直到魔影降臨到身上,都不會再從我這裏得到忠告或幫助。克制你的傲慢與貪婪吧,否則你不管選擇哪條路,都將功敗垂成,即使你的雙手握滿了黃金。』
「我一進門,梭林就問我:『那麼,你有什麼話要說?』
「你們可能認為他對幽谷鞭長莫及,但我認為不然。當時的北方局勢相當嚴峻。山下王國和強大的河谷邦人類不復存在。倘若索隆派遣軍隊,意在重奪北方山中的隘口和安格瑪舊地,只能依靠鐵丘陵的矮人發起抵抗,可他們後方是一片荒地和一頭惡龍。索隆可能會利用惡龍造成恐怖的影響。我經常對自己說:『我一定得找個辦法對付斯毛格。但當務之急是直接攻打多古爾都。我們必須打亂索隆的布局。這一點,我必須讓白道會意識到。』
「恐怕我一聽這話,就忘了謹慎,發了脾氣。那一刻,我再也沒法容忍這種矮人的自以為是了,他們以為除了他們那一族,誰也不能擁有或做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別人手中的好東西全都是某個時候從矮人那裡弄來的,或者乾脆就是偷來的。『飛賊?』我大笑道,『可不是嗎,正是個飛賊高手!不然一個霍比特人還能怎麼得到銀湯匙?我會在他家門上做個飛賊的標記,這樣你們就能找到。』我說完就生氣地站了起來,用連我自己都驚訝的熱切口吻說:『梭林·橡木盾,你必須去找那扇門!我是認真的。』突然間,我感覺我是真的心急如焚。我這個古怪的點子並非玩笑,而是正確的。它必須付諸實施,這至關重要。這些頑固的矮人必須讓步。
在這個早期版本中,甘道夫有很長一段敘述,講了他去過夏爾之後如何回去找梭林,說服他「拋開那堆不切實際的計劃,秘密出發,還得帶上比爾博」——在晚期版本中,關於這一切只交代了這一句話(本書第420頁)。
「梭林回憶起那些失落的財寶,眼睛一亮,但他輕蔑地說:『你是說賞金飛賊啊。要是酬金不太高,倒是可以考慮。但這跟那幫鄉下人到底有什麼關係?他們拿陶器喝水,連寶石和玻璃珠子的區別也看不出。』
「『確實不假,』我說,『他們這個種族相當敏感。但這位霍比特人比較特殊。我想可以說服他走進困境。我相信他心中著實渴望——用他的說法就是,渴望一場冒險。』
「『好!』我說,『但你必須懷著善意前去,不能光是盼著證實我是個傻瓜。你必須有耐心,不要輕易放棄,哪怕你第一眼沒立刻看出我所說的勇氣和冒險的渴望——那些他不會承認的。他會想辦法變卦,但你必須阻止他。』
「不出所料,梭林轉過身來看著我,神色震驚:『竟說得這麼嚴重!好吧,我去。read.99csw.com你要不是徹底瘋了,那就是有所預感。』
「『等等,等等!』我說,『這可相當不公平。格羅因,你並不怎麼了解夏爾居民。我猜,你認為他們沒頭腦,因為他們慷慨大方,不斤斤計較,你還認為他們膽小怕事,因為你向來沒法對他們兜售出武器。你錯啦。總之,梭林,我看中了一個人,可以給你當同伴。他手腳利索,人雖精狡,但很機靈,絲毫不冒失。我覺得他有勇氣——我看,以他那一族的習俗判斷,是了不起的勇氣。你可能會說,他們是「緊要關頭才勇敢」。你得讓這些霍比特人身處困境,才能發現他們的本質。』
「這聽著還是荒唐,哪怕現在看來結果全都好得不一般。」他說,「當然,我是熟悉梭林的。我真希望我也有參与,可你第一次來我們這裏做客的時候我不在家。他們也不准我參加那次遠征,說我太年輕了,儘管我六十二歲那會兒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啊,我真高興聽到完整的故事——不知是不是完整的。即便到了現在,我也不會當真以為你把你所知道的全告訴我們了。」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有可能在戰鬥中犧牲啊?」我說,「不管梭林多麼慷慨地處置他的財寶,奧克都還是會來進攻的。」
「我遲疑了。這是個新的轉折,而我不確定該怎麼應對。最後我說:『我想沒錯,他們為了酬勞,會進入你們不敢或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地方,拿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啊!我終於明白你的重點了,』巴林說,『就是說,他是個飛賊對吧?所以你才推薦他?』
「而且還有夏爾的居民。你們誰都不可能記得漫長冬季了,但就是從那時起,他們在我心中佔了溫暖的一席之地。那段時期他們過得著實艱難,先是因嚴寒而凍死,又在隨後的飢荒中挨餓,堪稱他們經歷過的最難熬的關頭。但就是在那時,他們表現出了勇氣和相互間的憫恤。他們之所以倖存,靠的不只是不怨天尤人的堅強勇氣,還有憫恤之心。我仍然希望他們能倖存下來,但我明白,西部地區遲早要遭遇另一段極其艱難的時期,然而那會是不同的一種——殘酷的戰爭。我認為,他們僅憑現有的一切是撐不過去的,還需要點別的才行。我很難說清那是什麼。這麼說吧,他們得長點見識,得對大局究竟是怎麼回事理解得清楚一點,還得認識到自身的處境。
「那時我倍受困擾,因為薩茹曼對我的所有計劃都橫加阻撓。」他說,「我知道索隆已經東山再起,很快就會亮出身份,我還知道他正準備發動一場大戰。他會如何動手?他會先嘗試重新佔領魔多,還是先攻擊對手的主要根據地?那時我認為——現在我確信了——他原本的計劃是,一到自己足夠強大,就向羅瑞恩和幽谷發起進攻。那本來是個對他有利得多的計劃,對我們則十分不利。
「他也飽受困擾,竟然到了要向我徵求建議的地步。於是我隨他去了他在藍色山脈的住所,聽了他那說來話長的故事。我很快就明白,他對自家的仇恨和失去的先輩財寶耿耿於懷,心中備受煎熬,而且他還背負著向斯毛格復讎的責任。矮人把這種責任看得極重。
「『那是自然,』梭林說,『要論跟龍打交道的經驗,絕大多數人都不及矮人。你可不是在教導新手。』
甘道夫同意了。他們去了梭林家中,甘道夫陪梭林久坐,聽了他那段國讎家恨的始末。
早期版本的打字稿B的開頭是這樣的:
就這樣,梭林·橡木盾成為都林的繼承人,但這位繼承人卻是絕望的。埃瑞博遭劫時他年紀還小,不能作戰,但他曾在阿扎努比扎之戰的前線迎敵。瑟萊因失蹤時,梭林九十五歲,是位行止自傲的偉大矮人。他沒有戒指,(或許出於這個原因)似乎安於留在埃利阿多。他在那裡長期勞作,儘力賺取財富。許多流浪的都林一族子民聽聞他住在何處,都來投奔,他的族人人口因而增長了。如今,他們在群山中擁有華美的殿堂和大量財物,生活似乎不那麼拮据了,然而他們在歌謠里總是唱到遙遠的孤山,唱到財寶,還有阿肯寶鑽光芒照耀下的大廳盛景。
從這裏開始,晚期版本的內容與早期版本非常相似,故不再摘錄,只有結尾的一段例外。在早期版本里,弗羅多記載,甘道夫說完之後,吉姆利大笑起來。
「『那好——首先你必須親自參加這場遠征,並且必須秘密行動。』我說,『梭林·橡木盾,你不能派信使,不能派傳令官,也不能去挑戰。你頂多能帶幾個親人或忠心的手下。但你還需要別的安排,意料之外的安排。』
歲月流逝,梭林念念不忘自家仇怨和他繼承的向惡龍復讎的責任,心中的餘燼再度熊熊燃燒。當他在鍛造間里揮舞大鎚,他想到了武器、軍隊和聯盟。但軍隊已四散,聯盟也已破裂,族人的斧子更是所剩寥寥。他錘打著鐵砧上的紅熱鐵塊,飽受那股絕望怒火的煎熬。
於是,甘道夫向他們解釋了當時他對索隆最初動向的疑慮,還有他對羅瑞恩和幽谷的擔憂(參見本書第41—19頁)。在這個版本中,他先說直接向索隆發動進攻甚至可以說比斯毛格這個問題更緊急,然後說:
「『秘密行動的高手?』巴林叫道,他顯然誤解了我的意思,『你是說訓練有素的尋寶人?這種人還找得到嗎?』
「『你說的這個飛賊,聽起來是個奇怪的傢伙,』一個叫菲力的年輕矮人說(我後來得知他是梭林的外甥)。『他叫什麼名字,或者說,他用的是什麼名字?』
接著,他緊盯著甘道夫說:「但是,是誰織起了這張網?我覺得我以前根本就沒琢磨過。甘道夫,這是不是說,你當初全都計劃好了?如果不是,那你為什麼要把梭林·橡木盾引到那麼荒唐的一扇門前?找到至尊戒,把它遠遠帶到西部藏起來,再選擇一名持戒人——過程中還順便重建了孤山王國。你莫非就是這麼謀划的?」
「對,我正好就想知道這個,」佩里格林說,「你為什麼會挑中他?」
「『那也休想讓我吃虧!』梭林惱火地站起來,大步走來走去,『這不是忠告,這是犯傻!隨便哪個霍比特人,管他是好是壞,就算能說服他跟我們出發,我也看不出他能幹點什麼值得我收留他一天的事。』
這次會面引出了諸多堪稱重大契機的功績和事件,尤其是至尊戒被尋獲、被帶到夏爾九_九_藏_書,以及持戒人的擇定。因此,很多人猜測甘道夫預見到了這一切,有意安排了與梭林會面的時機。但我們相信並不是這樣。因為持戒人弗羅多在他寫的魔戒大戰故事中記錄了甘道夫針對此事的說法。他是這樣寫的:
「換了是你,要出於這種目的選出一個霍比特人,你會怎麼選?」甘道夫問,「我沒時間一個個考察。我那時已經非常熟悉夏爾了,雖說在我遇到梭林的時候,我為了辦些沒那麼愉快的事,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回去了。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考慮起那些我認識的霍比特人,自忖:『我需要一點點圖克家的特質——』(但不用太多,佩里格林少爺)『——我還需要一種比較沉得住氣的可靠底子,大概巴金斯家就行。』這馬上就指向了比爾博。一直到他快成年,我都非常了解他,我對他比他對我要了解得多。我那時很喜歡他。此外,我還發現他『無牽無掛』——這又一次是后話了,我顯然是直到回了夏爾才了解到這一切的。我得知他從沒結過婚。我覺得這很古怪,不過我猜過原因何在。絕大多數霍比特人告訴我的理由是,他早早就繼承了一大筆財富,不用聽別人的,而我猜的理由可不是這樣。不,我猜,他潛意識中想要保持這種『無牽無掛』的狀態,原因何在,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者說不肯承認,因為那叫他驚恐。總之,他想在機遇來臨或勇氣攢夠的時候可以自由離去。我記得,他還是個小孩時,常常纏著我問那些用夏爾的說法是時不時『出門』了的霍比特人的事。他那些圖克家族的舅舅,至少有兩位這麼幹了。」
「他們已經開始遺忘了,忘掉了本族的起源和傳說,忘掉了僅有的那點對世界之廣大的認識。他們對高尚和危險的記憶尚未消失,但正被漸漸埋沒。可你是沒法把這類事情迅速教給一整支民族的。沒有時間。而且無論如何,你都得起個頭,從某一個人開始。且容我說,他是被『選定』的,而我只是被選定來選擇他,我挑中了比爾博。」
「『那麼請便!』我說,『我也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只有這句:梭林,我從不輕易付出關愛和信任,但我喜歡這個霍比特人,我願他安好。善待他,你有生之年將一直享有我的友誼。』
「他的囈語幾乎句句不離這枚戒指:七戒中的最後一枚,他反覆說。但所有的這些東西,他都可能通過很多種途徑得來。他可能是一名信使,在逃亡途中被俘,他甚至可能是個竊賊,卻被更大的竊賊給困住了。但他把地圖和鑰匙給了我,說『給我的兒子』,然後就死了,不久之後,我自己也逃了出去,同時將他的東西保存起來。由於心中有種預感,我一直隨身帶著它們,它們雖然得到了妥善保管,卻很快就幾乎被我遺忘。我在多古爾都還有其他的使命,比埃瑞博的全部財寶加在一起還要重要,還要危險。

附錄 有關《遠征埃瑞博》各版文稿的評註

「『我知道你的名聲。』梭林說,『我希望你並非浪得虛名。但這樁涉及你那個霍比特人的蠢事還是讓我懷疑,你是不是真有預感,我懷疑你不是在預見,而是在發癲。你操心這麼多事,頭腦也許已經不清楚了。』
「『夠了,』梭林說,『假如我沒承諾過,現在就不會去。我沒心情被人愚弄。因為我也是認真的,認真得要命,我心中飽受煎熬。』
「『如果你的意思是他會討價還價,那可幫不了他,』梭林說,『不管他找回什麼東西,我都會向他提供公平合理的酬勞,但僅此而已。』
「但你們知道後來怎樣了,至少知道在比爾博眼中是怎麼回事。假如我來寫這個故事,它就會大相徑庭。比如,他根本沒意識到矮人們覺得他有多荒唐,也不清楚他們對我有多惱火。他看出了梭林憤怒又倨傲,但實際的程度要嚴重得多。梭林其實一開始就倨傲,他當時以為這場鬧劇從頭到尾都是我策劃的,目的就是要嘲弄他。全靠那張地圖和那把鑰匙,我才挽回了局面。
本篇后的附文將會解釋《遠征埃瑞博》的故事有不止一個版本,並且給出了摘自一個早期版本的大量內容。
版本B的開篇幾段(見下文)與《魔戒》附錄一(第三篇「都林一族」)中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顯然依賴於附錄一中這幾段之前涉及瑟羅爾和瑟萊因的內容。並且,《遠征埃瑞博》的結尾也幾乎與附錄一(第三篇)中的行文完全相同,同樣是甘道夫的口吻,在米那斯提力斯對弗羅多和吉姆利講述。考慮到導言中引用的信件(本書第20頁),家父很明顯是把《遠征埃瑞博》作為附錄一里「都林一族」的一部分內容來寫的。
「『我首先要說的是,』我答道,『梭林·橡木盾,你自己打的那些主意都是國王才能考慮的,但你的王國已經覆滅了。我很懷疑國是否能復,但如果要復,就必須從小處入手。我不知道你們人在這裏,是不是完全認識到了遠方那條巨龍的力量。但這還不算完——世上有一個魔影在快速增長,它要恐怖得多。巨龍和魔影會互為臂助。』假如我當時沒有進攻多古爾都,他們肯定就會聯合。『開戰沒什麼用處,何況你也不可能部署開戰。你必須做出更簡單卻更大胆的嘗試,實際上,是孤注一擲的嘗試。』
版本A這裏說:「我只會向那裡的人們(或那些有可能與我回去那裡的人)說得更直白。」
「他聞言有些畏縮,但眼底仍有亮光郁燃。『別威脅我!』他說,『就像關係到我的任何事一樣,這件事我要自己判斷。』
「『且聽我說,都林的族人!』我大聲說道,『如果你們說服這位霍比特人入夥,你們就會成功。不這麼做,你們就會失敗。如果你們連試都不肯試,那我就不管你們了。你們直到魔影降臨到身上,都不會從我這裏得到更多的忠告或幫助!』
「之後一切都遭到了威脅。然而,那並不是他的本來計劃,到頭來也證明是個錯誤。反抗他的人們仍然擁有不受魔影轄制、可以商討對策之地。假如羅瑞恩和幽谷都不復存在,持戒人還怎麼逃脫?而假如索隆不是把超過半數的兵力用於攻擊剛鐸,而是首先傾盡全力去進攻那兩處地方,我想它們就有可能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