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回過頭，望著男護員把除顫器墊片放在亞瑟·康諾普胸口上。

「是時候要去當地議員府上友好拜訪一回了。」

她轉身望著他。「布賴恩特，他每天跌跌撞撞走幾百英尺回家，從來沒出過事。」

她小心翼翼地將亞瑟翻過來，讓他仰面朝上。他的臉上沾滿了馬路上的沙礫，雙眼茫然地望著天空。

「這麼說，你覺得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肇事逃逸。」

「我要詳細情況。」她不希望自己的團隊成員做任何連她自己都還沒準備好做的事情。而且她還訓練過。該死的。

她知道心肺復甦術的主要目的在於保護傷者的腦功能，直至能對傷者採取醫療手段，恢復其自主血液循環和呼吸。她忘不了這其中的諷刺意味，因為面前這個她想救的人已經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摧殘自己的腦子九*九*藏*書了。

「結束這一切。」他擠出幾個字。

金將一隻手摁在他胸口。「躺著別動，救護車很快就來。」

「沒錯，布賴恩特，我覺得兇手一直埋伏在這裏，那個渾蛋竟然敢當著我們的面下手。」

她靠在牆上，疲憊勝過了腎上腺素。「不管克雷斯特伍德發生過什麼，那些事情折磨了他們半輩子。」

「醫生會把他救回來的，老爹。」

康諾普的左腳以一種不自然的姿態懸挂在水溝上。金俯下身，兩指摸到他的頸部脈搏。和她猜的一樣，他已經死了。

她將右手掌根放在他胸口正中間，接著左手壓在右手上，十指相扣。她將他胸口用力向下按壓了約六厘米。按壓三十次之後，她停了下來。

金看見他的胸部隆起，這是人工呼吸的結果。重九九藏書複這個動作一段時間之後，她又開始對他進行按壓。

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走吧，你得把自己弄乾凈，免得我們去……」

金頭也不抬地搖了搖頭。她看到他的胸部起伏了一下，立刻停下了按壓，以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我們可能就晚了。」她說著，朝車的方向往回走，「除了威廉·佩恩，咱們的議員就是最後一位。」

她跪在地上，布賴恩特轉向圍觀的人，試圖把他們驅離現場。

布賴恩特趕緊衝到對面，沒了他保護現場，周圍的人群又聚攏到她身邊。

亞瑟·康諾普抬起頭望向她。他立刻認出了她，瞬間明白了什麼，接著大腦接收到了身體上沿神經傳來的疼痛。他又呻|吟了一聲，痛楚扭曲了他的臉。

亞瑟的拉鏈羊毛衫並沒有拉上，於是金直接扯開了九-九-藏-書他裏面的襯衫。

金坐回到路上，雙臂疲憊不堪。

「結束……」他氣喘吁吁地說道。

刺耳的嘈雜聲環繞在她四周，其中一個聲音打破了她的專註。

金聽到醫護人員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剛剛說了什麼？」

她聽到一個圍觀的人倒抽一口冷氣，但她已經沒空去關心旁觀者的感受了。人總會出於天性去窺視那些會讓他們晚上做噩夢的東西，但她現在要優先考慮亞瑟·康諾普。

布賴恩特回到她身邊，低頭望著她。「老爹，你需不需要我……」

「你剛剛說什麼？」

他咽了一口唾沫，擺了擺頭。這兩個動作帶來的疼痛讓他再一次呻|吟。

她緊緊盯著他的胸膛。它又起伏了一下。他的雙眼恢復了一絲光芒，唇間冒出一聲低沉沙啞的呻|吟。

兩個穿著綠色制服的人擋住ｒｅaｄ.9９ｃsw•ｃoｍ了她的視線。男的摸了摸亞瑟的脈搏，搖了搖頭。女的開始按壓亞瑟的胸口，男的則從一旁的包里拿出儀器。

金望著他的眼睛，看到那一抹光芒再次退去。

他轉動眼珠望著她。金聽到遠處傳來另一聲鳴笛聲。

金全身的肌肉都專註在心肺復甦上，但注意力仍集中在身下那了無生氣的身軀上。

「所有人都給我往後退！」她一邊檢查亞瑟的傷勢，一邊喊道。

她作痛的雙手立刻按在他胸上，可這時，有人把她拖到了一邊。

警笛的尖叫聲在她身後停下。此時的第一要務是封鎖道路，保存證據。接下來則要去詢問相關目擊者。

她靠到亞瑟的頭上，左手捏住他的鼻子，雙唇對住他的嘴，不斷向里吹氣。

「但是，老爹，再過幾個小時……」

最靠前的三個人站到一邊，布賴恩特擋九_九_藏_書在他們和倒在地上的人中間。

布賴恩特挽起她的手，把她帶到一邊。

金用兩根手指抵住他的下巴，輕輕讓他的頭向後仰。

「他叫我結束這一切。」

「剛過十二點。」

金低下頭。「什麼結束了，亞瑟？」

「讓開！」她吼道。

「老爹，需要我接手嗎？」

布賴恩特點了點頭。「目擊者稱一輛白色汽車逃離了現場。沒有人看到是怎麼撞上的，但有人發誓那是一輛奧迪，另一個人說是寶馬。這件事可能和案子毫無關聯，老爹。」

她掙開他的手。「現在幾點？」

金朝路對面一個舉著手機拍他們的年輕人揚了揚頭，接著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亞瑟身上。

她搖了搖頭。「不會的，他已經死了。」

金在幾秒鐘之內便趕到了臉朝下倒在地上的亞瑟·康諾普身旁。

一個推著摺疊式嬰兒車的女人在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