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夥計，她一邊想著，一邊攀上鐵門。她翹起右腳，放到裝飾著大門頂部的一英尺高的鐵刺間。

布賴恩特按了按大門揚聲器上的按鈕，等待大門滑開。他等了十秒鐘，接著又按了一次。

她從針葉樹後走了出來，給那位警員看了看這個狡猾的入口，並展示了幾個可能的藏身之處。

她點了點頭，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旁。

「他還有呼吸，老爹。那把刀還在他身體里。醫護人員要先確定這把刀是否正維繫著他的內臟傷口，之後再想辦法把刀取出來。這把本來準備將他置於死地的殺人兇器，現在反倒讓他留著一條命。」

他點了點頭，面朝外站在門口。

「霍利特里住宅區。」金靜靜地說道，這是一個不能再迴避的任務，「我們要毀掉一個家庭的一天了。」

她的目光越過柵欄遙望，柵欄另一邊是陡峭的坡地，坡地下是一片工商業區的盡頭。再遠處是一片住宅區，住宅區裡布滿了縱橫錯雜的街道、溝壑和死胡同。

「我需要你給我進一步解釋你在我家裡幹什麼。我特別要求你立刻離開……」

「守住後門，別讓任何人進來。」

「跟我來。」金說道，沒有浪費時間進行自我介紹。她從房子的一邊繞過，拉著這個高大的金髮男人來到花園盡頭，手指指向針葉樹的後方。

她跑到房子的側面，結果被一把倚在牆上的鏟子絆倒了。

「幫手來嘍。」布賴恩特說著，一輛沃克斯豪爾科莎刺的一聲停在沙礫路上。一個女人走下https://read.99csw.com車，他們知道她就是那個瑪爾塔。她的臉已全無血色。

金從左邊的第一塊柵欄板開始，一塊一塊板子輪流推了下去。柵欄柱是木質的，但十分牢固，左邊所有柵欄板均十分整齊，底下是灌木叢。花園旁邊是一個稍微簡單一些的百草園。如果入侵者想從任何一側穿進來的話，必定會被能看到這所房子背面的鄰居發現。

布賴恩特出現在她身後。「該死。」

「怎樣？」

「休息室，安全。」走回到前廳時，她喊道。她聽到布賴恩特喊了一聲「主卧室安全」。

她看到四英尺開外的一個警員，猛地停了下來。

金把兩根手指放到克羅夫特的頸部。「他還活著。」

真像這個該死的案子，金心裏這麼想著，又回到了地上。

金一邊敲門，一邊按門鈴。她往後退了幾步，看了看閉路電視鏡頭的指向。一台指向前門，另外一台卻指著該死的車。房子後面處於不受監視的狀態。

「我是多茲警官。」一位魁梧的軍官手插在防刺背心裏說道。布賴恩特把他帶到一邊，向他解釋現場情況，金則拉住了剛下車的犯罪現場調查官。

「探長，我從瑪爾塔那裡得知，我的家遭到了非常嚴重的破壞。」

金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走到房子前面。布賴恩特正站在前門，看著救護車後門關上。

「如果您對您丈夫的情況有興趣的話，去羅素霍爾醫院。」金說著，掛掉了電話。

「繼續敲。」她對剛剛追上來，看著還完整無缺的布賴恩特吩咐道。

金大聲喊了布賴恩特的名字，接著跪下來謹慎地察看，避免碰到任何東西。克羅夫特身體兩側流出來的鮮https://read.99csw.com血滲進了地毯里。

「怎麼……怎麼……」

「克羅夫特先生受了重傷。你要聯繫上他的妻子，讓她儘快趕去醫院。」

金小跑跑回布賴恩特身邊。理查德·克羅夫特已經一個人待在家裡至少二十分鐘了。「有反應嗎？」

金剛想回他一句「你自己用腦子想想我今天過得好不好」，接著突然認出了面前這個人，他是前幾天和布賴恩特說過話的那個警員。他還真的照布賴恩特的囑咐去做了——主動和她聊天。

金高聲喊布賴恩特的名字。他從房子另一邊出現了。

理查德·克羅夫特臉朝下躺在地毯中間，背上插著一把八英寸長的廚房刀。

「克羅夫特夫人想和您說話。」

金站在大門前，思索了一下穿過大門的路徑。這道大門由鍛鐵鑄造而成，門上華麗地綴滿了花朵、蜷曲的枝條和樹葉。她的眼睛在大門上靠近左邊牆壁的地方找到了一塊合適的落腳處。她用雙手去搖鐵門，但鐵門紋絲不動。

金拾起一塊磚頭，把邊緣殘留的碎玻璃敲掉，免得進去時被划傷。

這棵樹直徑三英尺，樹身遮住了一塊柵欄板和一根柵欄柱。她大步走到了一百英尺開外的花園盡頭，用食指輕輕碰了碰那塊柵欄板。板子立刻順著她的手指活動了一下，她這才看到，這塊柵欄板已經和柵欄柱分開了。

金聽到房子的一邊傳來腳步聲。

下到地面之後，她伸手扶住在後面跟上來的布賴恩特，幫他爬進來。他們推開厚重的橡木門，走進前廳。她轉向左邊，布賴恩特則走上了樓梯。她走進下一個房間，發現那是他們上次來拜訪時待的房間。她快速掃視了一遍。

「長官？」九九藏書一位警員喊道。

「明白，長官。」

布賴恩特站到離窗戶儘可能遠的地方，接著用力把鏟子一甩。窗戶應聲而碎。

她剛想一腳踏進房子，卻停了下來。

兩輛巡邏車開上了車道，後面跟著犯罪現場調查官的警車。

金接過手機。「說。」

「在和克羅夫特夫人打通關係，是不是，老爹？」

金回到針葉樹邊，又推了推那塊柵欄。她毫不費力便把它推開了，柵欄間還露出了一道足以讓一個人輕易鑽進來的空隙。

「你在這裏監視多久了？」

她推開了圖書室的門，突然呆立在原地。

「噢，我們的關係真是越來越好了呢。」金陰沉沉地說道。

金緩緩從破裂的柵欄板處走回到後門，從左到右掃視了一遍。

「今天過得還好么，長官？」

她小跑到房子的側面，在離進門處六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轉過去檢查後花園。第一眼看過去，她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可以進入的地方。圍住房子後部的不是圍牆，而是六英尺高的柵欄。裝飾用的格架讓這個柵欄又高了一點五英尺。所有柵欄板均完好無損。

「現在去哪兒，老爹？」

金朝停在大門旁的警察巡邏車點了點頭。雖說西米德蘭茲警方不會授權對理查德·克羅夫特進行二十四時監視，但警隊也會通過內部對講機建議此區域內的巡邏車在其住所附近定時巡查。

金起身去尋找對講接收機，發現它安在牆上，牆邊是一台特大型斯麥格冰箱。

她走回房子前面，迎面見到遞給她手機的瑪爾塔。

「大概二十分鐘。他說他今https://read.99csw.com天早上在家辦公，晚些再去辦公室。幾分鐘之後一輛車開了出來，估計是他家保姆吧。」

金和布賴恩特對望了一眼。上一次按下按鈕之後，鐵門是立刻滑開的。

金仔細研究了一圈房子後面的柵欄。十五英尺高的針葉樹沿柵欄均勻排布，每隔十英尺一棵。所有樹都種在柵欄板正中間，除了第四棵樹。

她剛把手機遞迴給瑪爾塔，布賴恩特從房子里走了出來。

她把鏟子遞給布賴恩特。「我們把窗戶砸開進去。在犯罪現場調查官到達之前，我不希望後門受到我們的污染。」

「跟我來。」她說著，跑回了房子正門處。跑回去的路上，她還順手拿了那把絆倒她的鏟子。

她注意到家庭警報器並沒有啟動。金驚訝於人們不在家時盡其所能地用入侵警報器保護家裡的財產，可當昔日同事一個個以快得非同尋常的速度死去時，卻忘了要用它來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

金從八英尺高的鐵門另一邊爬了下去，心想興許理查德·克羅夫特正在聽音樂，離對講機太遠，聽不見對講機的聲音；興許這個高科技的門禁系統壞了，他正從沙礫車道上走過來給他們開門。她寧願見到一個慍怒的理查德·克羅夫特，也不想見到一個死了的理查德·克羅夫特。

她站在赤陶土花盆上，布賴恩特用肩膀把她託了上去。她的腳在窗戶下找到了一塊堅實的東西。她把全身重量壓了上去，發現那塊東西還能撐得住。進去之後她才發現那是一張古董寫字桌，她爬進去的地方是書房。

「噢，真是諷刺。」她說著，坐到石階上。

「繼續按。」金說道，走下了車。

現在，醫護人員便能一路暢通地進入房子了。

他搖了搖頭九_九_藏_書。

布賴恩特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她從腳底處升起一股危機感，接著，她見到了破碎的玻璃窗。

「還不至於像您的丈夫那麼嚴重。」

她跑上車道，腳稍稍吃力，原來這是上坡，之前開車上來的時候她並沒有察覺。她走到了房子前，卻連人影都沒有見到一個。

金沒有站起來，布賴恩特朝那年輕的女孩迎了上去。

「我可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金站了起來，布賴恩特在一旁說道，「警察就像公共汽車，上一秒還不在，結果下一秒……」

「我能做些什麼，長官？」

「嗯，咱們一定要進去了。」

「如果我能有你這副身手，我該死的肯定會上來。」

「沒門。」布賴恩特在底下說道。

她走向巡邏車。車裡的探員搖下車窗。

她按下開門按鈕，看著監視器里的鍛鐵大門開始滑動。

她搖了搖頭，跑向前門，將它一把推開。

金回想起以前基思和她講過的一個故事，說幾年前一個當地爐工用小推車往熔爐里倒廢鐵的時候被人抓了個正著，結果他嚇得自己也掉進了熔爐。人們把當地牧師叫來，對著流進模具里的鐵水念悼詞。她記得自己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在想，如果他能被做成一些漂亮的東西就好了。

「快上來，大姑娘。」金說道。

「那塊破裂的柵欄板就是柵欄的缺口所在，」她指向後門，「兇手是從這裏進屋的。」

她爬上鞦韆，聽到鳴著警笛的警車開上車道，停在前門。

「你這個渾蛋，如果你不是從柵欄上爬進來，那你肯定是從中間穿過來的。」

花房的大門被砸了個稀爛。

「該死的。」她說道。這個渾蛋很聰明。她從樹旁邊退開，回到花園裡，確保自己不會進一步妨礙證據收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