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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

第六章

空手道式的猛然一擊,打在了馬赫的腎部。他眼前白光一閃,再次撲倒在地板上,噁心得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如果你問我的話,我認為第一個錯誤是1936年犯下的。希姆萊讓所有巡街的臭警察都穿上了黨衛隊的軍裝。從那個時候起,就不斷地有你這樣的渣滓和內貝那樣的老臭逼混進黨衛隊裏面。」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他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力——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影。一個金屬的東西壓在他的皮膚上。一根鋒利的針尖正對著他的眼睛。他試圖伸手擋開,但是胳膊卻被人攥住了,一點也不聽使喚。針尖扎進了他的靜脈。那個穿白衣服的人碰到了那隻爛肉一樣的手,馬赫發出一陣痛苦的嚎叫,但是一陣更巨大的痛苦很快沿著他的靜脈向全身襲來。
「你否認你到過廣場嗎?」
折磨他的那個醫生歲數很大,彎腰駝背,蒼白的皮膚像紙一樣脆。在馬赫看來,一定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生活了許多年。他皮膚的毛孔里積攢了許多污垢,眼睛後面有一片陰影。他沒有說話,清理了馬赫手上的傷口,用一種乾淨的、聞起來像停屍房防腐劑一樣的液體把皮開肉綻之處清洗乾淨,然後用一條白繃帶把它包紮起來。然後他仍然一言不發,和克雷布斯一道把馬赫扶起來。他們把他放回椅子上,在他面前放著一杯香濃醇厚的咖啡。一支香煙被塞到了他的那隻好手裡面。
克雷布斯又嘆了口氣。他站了起來,踱到馬赫身後。他的手放在馬赫那張椅子的靠背上。「等這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很願意多了解了解你。我是說如果你還能剩下什麼東西的話。為什麼像你這樣的人會變壞呢?從技術的角度來看,我對這此很感興趣。好在未來預防類似的情況發生。」
還是這三個問題,問了一遍又一遍。
「她就是發現黨員施圖卡爾特同志屍體的那個人。考慮到她是一家資產階級民主派媒體的特派員,我很自然地對她產生了懷疑。」
「我不知道。也許是藝術品走私案?」
「你從機場拿走的那個手提箱,裏面裝著什麼?」
「什麼手提箱?」
「別糊弄我,馬赫。」
「我和這事沒有任何關係。」
「什麼女孩?」
他被踢了一腳。
「不平常……只有你們才這麼認為。」在之前的毆打中,馬赫的舌頭被自己的下頜狠狠地咬了一下,說起話來很不利索。
黑暗之中傳來一陣皮靴踏地的聲音。
他被拖出轎車,被那兩個彪形大漢夾著,押進一扇小門,沿著混凝土樓梯向下走去。他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轉過一道彎,經過一道厚厚的水泥鋼門,裏面是一道有拱頂的走廊。「咣當」一聲。一扇門被打開了。他被塞進了一間狹小的單人囚室。接下來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他們讓他獨居一室,這樣他的想象力就可以為自己的未來勾畫出種https://read.99csw•com種恐怖的預測。這是他們標準的做法。馬赫爬到牆角,靠牆坐了下來,腦袋靠著冰冷的水泥磚。在這裏每熬過一分鐘,她就多出一分鐘的逃脫時間。他想到了皮利,想到了那些謊言,不禁攥起了拳頭。
「這個時刻我已經期待很久了,」格洛布斯興奮地搓著手,「就像一位新郎等待新娘一樣。」他朝馬赫的胃部狠狠地打了一拳,打得他喘不上氣來。馬赫痛苦地彎下身子,跪到了地上,像一隻大蝦米一樣蜷縮起來。身後的地圖和那些小圖釘也被帶了下來。格洛布斯揪住他的頭髮,把他從地板上拉了起來。馬赫大口地吸氣,感覺馬上就要嘔吐。還不等他喘過氣來,格洛布斯又是一記老拳,馬赫再次痛苦地蜷縮到地板上。這個過程重複了好幾次,直到馬赫像一條死魚一樣完全癱軟在地毯上。格洛布斯站在他的腦袋旁邊,靴尖對著他的耳朵。「你們看,」他對周圍的惡棍們說,「現在我用腳來踩這堆屎。」從遙遠的地方,馬赫聽到了許多男人粗暴的笑聲。
「如果他是你的狗,他會把毒藥吃下去的。」
馬赫凝視著克雷布斯身後的某個點。他們什麼都知道了。
克雷布斯離開之後,格洛布斯興奮地在審訊室里踱步,一邊五音不全地哼著一支早年間黨的進行曲的調子,一邊呲牙咧嘴地笑著,好像一隻抓到了老鼠的大肥貓。他手裡拖著一根木頭棒子,在石地板上划來划去。
「洗耳恭聽。」
「當然。」克雷布斯俯身收拾桌子上的紙張,扭頭看了馬赫一眼。
車隊一路向北飛馳,穿過節日的車流,經薩爾大街向東拐進了阿爾布雷希特親王大街。在離蓋世太保總部大樓五十米開外的地方,車隊拐進了一扇高高的監獄式鐵門。裏面是一個磚牆大院。
「沒有。但是我的這次旅行是得到批准的。我向黨衛隊全國總指揮內貝提交了一份詳盡的報告。你們沒看到嗎?」
「許多。」
「沒有,全國副總指揮先生。」
「你從機場偷了什麼東西?」
依然看不到皮利在哪裡。手銬在背後,迫使他必須將身子前傾。兩個蓋世太保的彪形大漢也擠進了寶馬的後座,一左一右。警車開走時,馬赫看到那些老年公民正在慢吞吞地走回他們自己的屋子,縮回到安全的沙發里,繼續看他們的電視。
「又在撒謊。把你的右胳膊放到桌子上!」
格洛布斯興奮地對兩個助手說:「瞧瞧這傢伙,還在賣弄他那點可憐的幽默。」他往手心裏吐了口唾沫,拿起棒球棍,轉向馬赫。「我看過了你的材料。你倒是挺擅長寫東西的,做了一大堆筆記,列了一大堆表格。去你媽的二流作家。你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
格洛布斯瞪了一眼兩個幫凶,他們連忙從背後緊緊抓住馬赫的胳膊,然後把他的腦袋按在桌子上。一個打手https://read.99csw.com把馬赫的左臂扭到背後,扭得高高的,幾乎脫臼。馬赫痛苦地呻|吟著,另一個惡棍爬到桌子上,牢牢按住他的右臂和腦袋。這傢伙的膝蓋離馬赫的腦袋只有幾寸遠。現在馬赫只有手指頭還能自由地動彈。
又一腳。
「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路德的,」馬赫說,「我只知道它們屬於一個叫斯塔克的人,當他被打死的時候,離麥吉爾只有三米遠。我當然會有興趣檢查一下他身上帶著什麼東西,因為麥吉爾才是我感興趣的目標。還有,如果你記得的話,星期五晚上是你親自把路德的屍體指給我看。究竟是誰打死了路德?是蓄謀還是意外?」
「那不是我,克雷布斯。」
他被帶出了牢房,沿著走廊,來到一間訊問室。白牆,厚重的橡木桌,兩端各擺著一把椅子。牆角有一個鑄鐵的爐子,不過沒有生火。格洛布斯沒有露面。審訊由克雷布斯主持。他的手銬被取了下來。接下來又是老一套——好警察,壞警察,紅臉白臉,大聲咆哮,溫言勸誘。那個乾巴巴的克雷布斯甚至試圖開玩笑:「通常我們會連你兒子也一起逮捕的,用他來讓你……嗯,怎麼說呢,提供合作。但是在你的這個案子里,我們知道這種手段反而會起反作用。」這就是蓋世太保的幽默。克雷布斯微笑著靠回椅子,用手裡的鉛筆指了指馬赫,「無論如何,他是個不平常的小孩。」
克雷布斯在做著筆記。「為什麼?」
「這上面寫的東西是什麼意思?我們在你的車裡發現了這些東西。煙灰缸底下。它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格洛布斯把上裝遞給一個打手,開始捲起襯衫的袖子。突然間,他粗暴地吼叫起來:「老天爺!我們本來知道怎麼跟你這種王八蛋打交道。但是現在黨衛隊已經被腐蝕了,軟弱了!『你有沒有膽子』變成了『這符不符合紀律』。41年在東線的時候,去他媽的什麼破紀律。那兒的氣溫有零下五十度,你撒的尿會被凍在半空中。」他換了一種聲調:「馬赫,你當然見過克雷布斯的。你會愛上他的,這個慫貨。他是你這種類型的人。」他學著克雷布斯的聲音:「『您允許的話,全國副總指揮先生,我想先單獨詢問嫌疑犯。我覺得他會對比較溫和的詢問方式作出回應。』溫和個雞|巴!如果他是我的狗,我會餵給他毒藥吃的。」
「曼弗雷德!」馬赫說,「『一個愛國的公民』?他在騙你,克雷布斯。拿謊話來掩蓋他自己的那些勾當。」
他們下了他的武器,給他戴上手銬,然後半推半拉地帶出那座木板房。門外已經站了一群圍觀者。克拉拉的那些老年鄰居們饒有興趣地看著馬赫被按低腦袋、塞進寶馬警車的後座。在被塞進轎車前的一瞬,馬赫看到外面停著至少五輛警車,一輛卡車,還有一整支身穿黑色制服的軍隊。他們以為在這九*九*藏*書個平靜乏味的退休階級住宅區會遇到什麼?一場小型戰爭?
「哈!那麼現在輪到我來問他了,我想。」
「恩,這個觀點比較有說服力。」克雷布斯摸著他的顴骨,沉思了一陣兒,然後拆開一包香煙,丟給馬赫一支,接著又打開一包新火柴,給馬赫點上火。馬赫深深地吸了一口,讓煙充滿自己的肺部。他注意到克雷布斯並沒有為自己點煙。這些都是審訊程序的一部分。蓋世太保的小道具。
一隻皮靴踩在那隻皮開肉綻的手上,旋轉著向下踩去,就像在石頭地面上碾滅一個煙頭。
「我在跟蹤那個美國女人。」
他一開始並沒有昏迷過去。兩名打手鬆開了他,馬赫癱軟如泥,滑到了地上。桌子上留下了長長一條亮晶晶的液體,那是唾液、眼淚和鼻涕的混合。馬赫跪在地上,兩條胳膊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過了好一陣,他才能抬起頭來,看到自己的手掌。他的手又高又腫,變成了一團生肉,血管斷裂,皮肉變色。直到這時,他才昏迷過去。
「什麼……女孩?」
「我怎麼知道?」
很好,他想。就圍繞著這個話題談下去吧。多一分鐘,她就多逃出一公里。
他把球棒放在桌子旁,開始解開上衣的牛口。
克雷布斯換成了立正姿勢。格洛布斯開口問道:「他全都交待了嗎?」
「因為你讓他顯得很蠢。在格洛布斯的世界里,那意味著最嚴重的冒犯。你幫我的忙,我就幫你抵擋他。」克雷布斯坐回座位,恢復了正常的音調。「那個女人在哪兒?路德想把什麼情報交給她?路德的手提箱在哪兒?」
「你的好學精神很讓人敬佩。」
「不,當然不。」
「那不重要。你指望能從停屍房中找到什麼東西?」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荒謬!」
「就目前這個狀況來說,我對我兒子的感情的確非常強烈。」
「那麼你為什麼去那裡呢?」
「當然沒有。」克雷布斯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東西。「黨衛隊全國總指揮先生的嘴巴緊得很。甚至對我們也是這樣。麥吉爾在哪兒?」
最糟糕的是,你知道眼前所經歷的痛苦只是山腳的緩坡,前面還有一座高聳如雲的山峰要爬。他知道這套拷打的程序。最初是胃部。接著是腎部。然後是耳朵後邊,枕骨附近……「那個女孩在哪兒?」
「你又開始了,是不是?態度問題,這是你最大的癥結所在。馬赫,你要知道,帝國正在發生變化——從內部——而且你本來可以成為這個變化的一部分。元首自己也對帝國的年輕一代更有興趣——你認真聽我說!他贊成對帝國進行重組,對內對外變得更加開放,還有,跟美國人展開對話。像奧迪洛·格洛布尼克那樣的老東西……」他輕蔑地比了個手勢,「他們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湊到馬赫的耳邊,輕聲地說:「你知道格洛布斯為什麼不喜歡你嗎?」
但是克九九藏書雷布斯很快就言歸正傳,打開了一個厚厚的卷宗夾子。「現在我手裡有兩個關於你的案子,馬赫。第一個是關於你的政治可靠性問題,這個案子我們已經弄了好幾年了。今天我們關心的不是這個案子——至少不是直接有關聯。第二個案子:你在過去一周里的所作所為,特別是,你同已故黨員路德同志叛逃到美國的陰謀的牽連。」
這位蓋世太保的偵查員上氣不接下氣,彷彿剛剛爬完幾百階樓梯。他一隻手抓住馬赫的下巴,另一隻手握著一迭紙。
他的雙手被銬在背後。兩個黨衛軍把他按在牆上,背靠一張巨大的東線地圖。格洛布斯站在他的面前。皮利已經被粗暴地趕出了這間屋子。謝天謝地。
「在路德消失前,他去過那裡。我想看看那裡有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解釋他為什麼突然消失。」
「跳蚤。虱子。從他那破爛衣服上撕下來的一小塊破布。」
馬赫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蜷縮在牆角,那隻已經殘廢的手癱在地上,又紅又黑又紫,腫得老高,就像一個死嬰。一個人,可能是克雷布斯,正在俯身對他說著什麼,不過他聽不清。
「昨天早晨,你在阿道夫希特勒廣場曾經被一名交通警察盤問。此時路德也在那裡,正試圖同美國女記者麥吉爾,以及美國大使館的一名官員接頭。」
「你應當知道,因為你在阿道夫·希特勒廣場開車把她接走了。昨天,槍擊案發生之後。」
「這是什麼?」他終於聽明白了克雷布斯的問題。「這是什麼意思?」
「看上去像醫生出診箱的那個手提箱。不是很沉、但是很可能放著文件的那個手提箱。曼弗雷德在給我們打電話之前半小時交給你的那個手提箱。他回到辦公室,收到一份傳真,馬赫,從阿爾布雷希特親王大街發來的,禁止你出境的全國緊急通報。他看見那份傳真之後,決定——像一個愛國的公民那樣——最好把你的拜訪告訴我們。」
格洛布斯拎起球棒,掂了掂分量,然後用全身力氣把它掄起來,就像伐木工人用斧頭砍樹一樣,掄了個三百度的圓圈,然後狠狠地砸在了馬赫的手背上。
又是一腳。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我親愛的小馬赫?……不知道?不回答?這是美國人的發明。一根棒球棍。華盛頓大使館的一個朋友送給我的禮物。」他舉起棍子,在頭頂上揮舞了幾下。「我在考慮組建一支黨衛軍棒球隊呢。我們可以跟美國陸軍比賽。你說這個主意如何?戈培爾覺得不錯。他認為美國佬會喜歡這種比賽的。」
「是的,那是你,馬赫。在那之後,你去了停屍所,檢查了叛徒路德的個人物品——我們對這一點很有把握。黨衛隊醫生艾斯勒可以作證」
克雷布斯又耐心地詢問了半個小時,還是徒勞無功。這時房門打開了,格洛布斯出現在門外,手裡拎著一根沉甸甸的警棍。那根棍子的皮革外套已經被九-九-藏-書無數受害者的血漿洗得黑亮黑亮的,在他手上來回晃蕩,裏面像是灌滿了鐵砂。在格洛布斯的身後,站著兩個像大猩猩一樣粗壯的打手。
「找到了嗎?」
諷刺的是,這種詢問方式能夠給受審的一方提供足夠的信息,從而使他們掌握和審問方一樣多——甚至更多——的情報。從克雷布斯的問題里,馬赫能夠知道他們目前掌握了哪些對他不利的情況,比如說,他們知道馬赫去了停屍房,還從機場取走了一個手提箱。但是他們不知道路德試圖透露給美國人的信息內容。從這一點上,馬赫看到了希望。
馬赫覺得胸口喘不上氣來。「去你的。」
「那個女孩在哪兒?」
「那個女人在哪兒?」
馬赫把頭轉開,對著漆黑的牆壁,一言不發。
「什麼?具體點!」
格洛布斯慢慢地把他那香腸一樣的手指舉到馬赫臉前,攥成拳頭,然後向下移去。
牢室裏面只有一盞昏暗的燈泡,掛在牢門上方,和他一樣,被囚禁在一個生鏽的鐵籠子里。他看著自己的手腕。他們拿走了他的手錶。她現在會不會已經到紐倫堡了呢?他閉上眼睛,開始想象紐倫堡那些教堂的哥特式尖塔。聖洛倫佐教堂,聖塞巴多斯教堂,聖雅各布教堂……他的每一條肢體——甚至包括身上每一個叫得出名的部位——都在抽痛。不過他們很注意,沒有在臉上留下明顯的傷痕。他有幸遇到了一群專家。想到這點,他差點莞爾一笑,但是從肋骨部位傳來的一陣劇痛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克雷布斯又在翻弄著他的筆記本。皺起了眉頭。「我們相信叛徒路德正在打算將一些敏感信息泄露給美國記者麥吉爾。什麼樣的信息?」
馬赫懷疑那究竟是自己的想象、還是燈光的原因,他竟然看到克雷布斯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帶有歉意的表情。
「昨天晚上,我們的人給了你的前妻一個電話號碼,」克雷布斯慢悠悠地說,「一旦你露面,就通知我們。這孩子在一旁記住了我們的話。他一看見你,就給我們打了電話。真是黨的好孩子。他繼承了你的頭腦,馬赫。你的主動精神。你應當為他感到驕傲。」
克雷布斯「啪」地把鉛筆扔到了桌子上。「你是個聰明人,馬赫。至少我們確信這一點。你平白無故地對一個普普通通的死胖子發生興趣,你認為我們會跟你的同事耶格爾一樣相信這一點嗎?你可以繼續這麼玩下去,拖延幾個小時。但是我們不願意陪你玩幾個小時,馬赫。而且我們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傻。」他沙沙地翻弄著一摞紙,用蜘蛛一樣細長灰白的手指頭翻弄著那些文件和記錄,接著甩出了王牌。
「好吧,我在跟蹤她的時候是這麼想的。如果她能誤打誤撞地碰上一具退休的國務秘書的屍體,沒準她也會撞上另外一具。」
「星期四那天,你去了蘇黎世。去幹什麼?」
「路德要交給她什麼情報?」
「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