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詭異紙條
路彥轉過身笑了笑：「我再去調查一下別的，我們分頭行動效率高。」
「沒有！」張霖從牙縫中蹦出兩字。
「這是我從她奶奶家裡搜出來的！這個照片也通過了防偽技術的檢驗！」路彥雙指叩擊著桌子，「認清現實吧！她在你之前就有別的男朋友！」
「陳玲和他們同學都喜歡劉建華，我擔心在學校那個環境里，他們未必能說真話。」一陣風唰唰地刮過，夾在路彥手上的紙條隨風飄動著。路彥接著說道：「再一個，我的時間只有7天，而今天快要結束了。」
「請，請……」劉建華尷尬地伸手示意，路彥跟在他身後走進狹窄昏暗的樓道。
路彥只思索了片刻，便開始敲字回復她，不承想，這時李茵的電話打了進來。路彥拿著手機下車走到路邊，接通了它。
「只是聽說啦……」陳玲笑了笑，「班上暗戀劉老師的女生不少，這也沒什麼吧。」
張霖在桌子上撐起胳膊，十指掩住了臉，路彥看不見他的表情。
三樓，劉建華站在門前摸索著鑰匙，路彥藉著昏黃的燈光打量著四周，地上粘著很多變成黑色的口香糖，周圍一圈牆壁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廣告，蜘蛛網布滿了各個牆角。路彥皺眉看著，這時劉建華終於找到了鑰匙打開門，路彥跟著他走了進去。
「噢，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孫先生。」劉建華訕笑著。
「她一個人？」路彥皺起眉頭。
張霖不情願地拿起照片看了看，搖了搖頭：「憑這照片，我沒辦法判斷。」
「我方便拿出來看看嗎？」
張霖良久無言，正在路彥準備開口安慰他時，他率先開了口：「我也沒問她之前有沒有跟別人談過戀愛，所以她沒跟我說過也不算……」
路彥想了想，回到車裡坐下。剛坐進車裡，遠處的黑暗裡就傳來說話聲。路彥關掉了車內燈，豎起耳朵靜靜聽著。
陳玲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在陳玲詫異的目光中，路彥踏出門外。
「這個照片拍攝於冬天，很有可能就是六個月之前那段時間。這樣算來，今年5月份林依芸跟你相識相戀時，與那個男人分開應該也沒多久，不好說他們有沒有完全斷了聯繫。在平時和林依芸的生活里，你有發現她和別的男人接觸或聯繫過嗎？」
嘆了口氣，路彥再次打開話匣子：「我上午去了一趟林依芸的學校，她的老師和同學都說不知道你們的這份戀情，看來你們的關係完全是地下的？」
沒有問到有用的信息，路彥並沒有泄氣，他換了個角度：「林依芸和你們班主任劉老師的關係怎麼樣？」
「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路彥從書的封面上移開目光，看著劉建華不禁笑了起來，「我還記得我有個朋友逼著我跟他一起看這本書，怎麼，你也是在等待屬於你的奮不顧身嗎？」
「我感覺我的生命在那個夜晚已經永遠留在那個樹林里了……你快點找到那個真兇吧。」張霖閉上了眼睛，仰起脖子，臉上滿是生無可戀。
「結果怎樣？」路彥急著追問。
「嗯，但是覺得她性格高冷，所以很多男生都只是暗戀而沒有行動……」
孫先生匆忙說了聲再見，跟路彥點頭示意之後，快步離去了。
「你去找陳玲……」路彥看了一下時間，「明天早上，在她上學之前就要趕到她家，把那張照片拿給她看，問她劉建華有沒有穿過那件紫紅色的羽絨服。」
「林依芸平時和哪些人關係比較好？」
「咦，這是什麼？」路彥發現書櫃里有一沓厚厚的白紙。
張霖瞪了一眼路彥：「她本來就有那麼美好！」
「那這個照片里的小山丘，你知道是哪裡嗎？」
「喂？我們這兒剛剛結束走街串訪的活動，累死我了……」
「哦，你好。」路彥上前，朝中年男人伸出手，「孫先生，你是做什麼的？」
「了解下情況嘛，你別想太多。」
「嗯……看來照片可能是在外地洗印的。」路彥看著手中的紙https://read.99csw.com條，「暫時不用查照片了，我有兩件事情要拜託你去辦！」
「是的！」劉建華難為情地笑了笑，滿臉通紅。
陳玲搖搖頭：「他們見林依芸不搭理，大多數都放棄了，平時也沒見有別的什麼瓜葛。雖然他們有些人我覺得挺皮的，但是我想不到誰會去殺人，而且警察之前也來問過我們了，依芸出事那天下午，我們班上別的同學一個都沒少。」
路彥苦笑了下：「你還是把她想象得那麼美好。」
路彥放下手機，回到車邊繼續檢查車上有沒有被安裝竊聽器和跟蹤器。出了一身淋漓大汗后，他什麼也沒找到。
原來是陳依夢的回信。路彥不假思索，連忙敲擊著鍵盤迴復著：方便請你把今天下午的話說完嗎？
「你別急，」路彥端詳著張霖毫無血色的臉龐，「你的臉色好蒼白，在這裏面你要注意照顧好身體！」
「劉老師人長得帥，班裡很多女生都暗戀他，我們跟他關係都不錯！」陳玲笑了笑，「至於林依芸，跟劉老師關係也很好啊，每次物理作業發下來，劉老師給她寫的評語都是最長的！唉，老師也偏心啊！」
「好吧，我這麼累死累活，那你幹什麼呢？」李茵不情願地說。
路彥猛地踩上油門，汽車發出一聲沉悶的吼叫，朝著高速公路的方向飛馳而去。
張霖還是搖搖頭。
「四年了。」
「說說你們劉老師是什麼樣的人。放心！有什麼說什麼，我不會告訴他的。」
「好傢夥，你收藏這本書起碼有十年了吧！」路彥感嘆道。
路彥停下車，抬頭看了看A單元的第三層，那裡的窗戶漆黑一片。聽李校長說，很多原來的住戶都已經搬走了。在亮著光的窗戶邊，依稀能看見牆壁上掛著一些雜亂的工服，一陣夜風吹來，衣物隨風飄舞。
「好，那還有呢？」
「你確定你是從三個月前才開始跟林依芸認識談戀愛的？」
劉建華神色尷尬地看著路彥：「哦……」
「我只風流，但不下流。」路彥頓了頓，又道，「不多說了，記得保持聯繫啊！」路彥掛掉電話，他回到剛才簡訊的界面，回復道：我今晚開車去臨港市，明早能到，請把你家的詳細地址發給我。
「你覺得林依芸出事可能跟他們有關嗎？」
「應該是問問題吧，她成績那麼好，肯定想考重點大學。」
「那你看下這個是什麼。」路彥起身，打開自己的包，把裝有照片的透明包裝袋遞給張霖。
「這樣啊！」路彥湊近瞧了瞧，確實如劉建華所說，草稿紙上寫滿了公式，劉建華的字很秀氣很好看，並且不喜歡在稿紙上留空白，每一張紙上都塗寫得滿滿的。
陳玲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沒有。」
「嗨，劉老師你好啊！」
「怎麼還是代課老師？沒去考教師編製？」
「我都快跑斷了腿，找你問話你還這麼不情願？」路彥調侃了一句，坐了下來。
路彥打量著不遠處的中年男人。他個子不高，一臉富態，額頭上一層密密的汗珠，臉上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頭上有些禿頂，臉色發紅，身上散發著濃郁的酒氣。
「嗯，那林依芸也經常來嗎？」路彥笑著看向劉建華。
路燈的籠罩下，路彥打開手機收件箱看了看，依然沒有新信息。或許陳依夢還沒看到手機信息吧，路彥這麼想著，鑽進桑塔納，車子的發動機發出一陣嘶啞的轟鳴，很快與街上的車水馬龍融為一體。
他趕緊找到陳依夢留給他的那個號碼，編輯一條簡訊發了過去：你好，我是路彥，請問你到家了嗎？
「呃……」劉建華表情僵硬了起來，默不作聲。
「你不去？」李茵喊住路彥。
「這房子是你租的？」路彥有些驚訝。
路彥把手中的照片遞給了李茵：「這照片，讓人拿去賀縣的照片洗印室挨家挨戶地問，只要是在賀縣洗出來的，他們店裡就可能有人記得照片當事人，甚至還可能保留著底片。」
「春宵之後不就自然成了女朋友嗎？」路彥嘿嘿笑道，「回來再跟你分享下細節？」
「看樣子，你有了新發現？」
「那他知道是誰嗎？」
「還是老樣子。」旁邊那個黑影開口了。
張霖九_九_藏_書揚起腦袋看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還是搖頭：「沒印象。」
孫先生神情愣愣地伸出手和路彥握住，路彥感覺到他手心正在出汗。
路彥邁開腳登上了A單元的樓梯，來到了三樓劉建華家門口，敲了敲門卻沒有人回應。
「是啊，高中物理比較難，有些孩子沒弄懂就會在放學後來我這裏問問，我給他們再仔細講講。」
「不算騙你？」
劉建華打開客廳的燈，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結構簡單的小房子，小小的客廳擺放著一個破了皮的沙發和一張餐桌。藉著客廳的燈光，路彥一眼就看清了兩個房間的內部設施：一個房間里放著一張矮床，床的對面有個衣櫃；另一個房間里放著兩排老舊的書櫃和一個書桌，書櫃里和書桌上都堆滿了書。
苦笑了一聲，路彥系好安全帶，拿出手機，看著時間從8月4日來到了8月5日。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還剩下6天時間，不管是為了給張霖洗清嫌疑，還是為了自己心中燃燒的憤慨，接下來都必須爭分奪秒。
好可惜，這樣的笑容再也不在了。路彥遺憾地想著，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陳依夢的臉。該死，因為後來發現照片的事情，一時都沒有再顧上跟陳依夢聯繫，她家住臨港市，從賀縣到那裡有五個小時的車程，現在差不多快到家了。
路彥剛走進刑警隊辦公室，李茵就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問道：「怎麼，不是張霖嗎？」
李茵拿起照片包裝袋：「這事你得找高隊長，讓他去安排啊！」
「不知道。」
不消片刻，陳依夢的回信就來了：臨港市宛平路110號。
「那天中午放學之前，她有跟人說她中午要去做什麼嗎？」
正轉身要走的中年男人停下腳步，也看向路彥。
「那他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呢？」路彥皺緊眉頭。
劉建華斜對著昏黃的鎢絲燈，一半臉在光線之下，一半臉又在陰影之中，他、繼續尷尬地笑著：「啥奮不顧身啊，就是活著……活著唄。」
李茵的聲音打斷了路彥的思緒：「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很少到底是多少呢？」路彥抬起頭，直視著劉建華的眼睛。
劉建華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臉部肌肉僵硬起來，眼神閃爍地說：「路警官，你……你這是認真的嗎？」
陣陣陰森從天而降。這是誰塞的紙條？什麼人要自己離開賀縣？跟林依芸的案子有關係嗎？心中升起無數個問號，路彥感到后脊背陣陣發涼，看來，賀縣真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這位是？」路彥指著中年男人，看向同樣滿身酒氣的劉建華。
「哦，這樣啊！」路彥收回意味深長的目光，把手中的稿紙輕飄飄地放在桌子上。
劉建華看著突然出現的路彥，嚇了一跳，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路……路警官，你怎麼在這兒？」
「今天上午又有警察到學校找我問話了，據說還是省廳來的。」劉建華說道。
張霖一陣苦笑：「看來我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林依芸一個人去劉老師家，是去幹什麼呢？」
張霖低著頭，沉默不語，房間里的氣氛頓時沉重起來。路彥突然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太過分了，可能會刺痛張霖。
「行，那我去找他。」路彥說完就往外走，「你記得跟他們一起啊！」
「沒有，她跟往常沒有任何區別，上課很認真地做著筆記。」
路彥覺得問得也差不多了，想了想又掏出一支筆，找來紙把自己的號碼寫給陳玲，叮囑她有什麼線索記得告訴自己。
劉建華說完這句話，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散發著微弱燈光的樓道口，兩個身影面對面無聲地站立著。路彥屏住呼吸，生怕會驚動這兩人。
「第一，我剛從劉建華家出來，發現劉建華在對我撒謊，有人能證明林依芸經常來他家，但是他卻說很少很少。你通知下李隊和高隊，馬上組織人員密切注意他的行蹤。」
路彥陷入了沉思。張霖真的會這樣嗎？林依芸被殺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高，會不會這就是一個前男友在分手后報復尋仇的情殺案件呢？林依芸被殺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可是她這個前男友卻從來沒有出現，一定有read.99csw.com問題。
傍晚時分，路彥闊步走進審訊室，張霖已經坐在裏面了。
「就一……一兩次吧！」劉建華眼神閃爍著，低下頭避開路彥的目光。
「劉老師人特別好，有時候我們有什麼不懂的題目去他家問，他都會額外跟我們開小灶講得很清楚，不像別的老師要在校外開輔導班收費才肯講，而且他對我們學生都挺關心的，跟我們之間都很親切。
「別急別急，」路彥揮揮手，「不用解釋，我……」
「你昨天不是說你是單身嗎？」
「噢，那是過去幾年裡學生的試卷，我都保留著。」劉建華連忙解釋道。
「我跟她沒有說過話，不太了解她，不過聽別人說她媽媽是開娛樂會所的，所以有些同學會拿這個在背後議論她……」陳玲壓低了聲音，「不過，我聽說她喜歡劉老師！」
路彥的話被兜里一陣突然的振動打斷了，他想著肯定是李茵那邊有消息了，連忙掏出手機，看到的卻是一條簡訊：嗯，我到家了。
「這麼趕，去和外地的女朋友約會？」
路彥彎下腰，蹲在地上藉著手機光尋找著，滿是灰土的地上，他看到了一張白色的紙條，路彥小心地伸出手，拿起了它。
路彥抬起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膚感受著微風絲綢般拂過，四周飄蕩著沙沙的風聲，一股淡淡樹葉氣息在空氣里縈繞。他挪動著腳步，雖然黑暗剝奪了他的一些視覺，但他還是憑著記憶找到了自己的桑塔納。藉助著手機的燈光，他給車門插上鑰匙，轉動一下，打開了車門。
路彥一番自我介紹后，見陳玲打消了戒心，便開始了詢問：「你是她的同桌，說一說你眼中的林依芸吧！」
「我想她可能是怕我介意吧，想想也能理解……」
四周靜悄悄的，兩個黑影走了過來。一個中年男人滄桑的聲音越來越近：「你最近覺得有異常？」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路彥看著遠處的山影幢幢，幾點孤星閃爍在高而遠的空中，高速公路的沿途都是黑黝黝的樹影在陪伴著自己。夜晚的疲倦在侵襲他的身體，路彥發現自己的哈欠一個比一個大。他大口呼吸著鹹鹹的空氣，集中精神看著前方的道路。林依芸躺在停屍房裡的臉在眼前若隱若現，路彥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接近某個真相了。劉建華啊劉建華，你是不是就是照片上的那個林依芸的前男友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劉老師對我們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表現過特別偏心誰。」
見路彥突然要走，劉建華滿是驚愕，連忙點頭稱是，點頭哈腰地把路彥送到了門口。
劉建華察覺到路彥的視線，連忙解釋道：「那是我給學生上課做的筆記，和我給他們講題時畫的東西。」
紫荊小區是個很老舊的公寓小區，所有樓盤都建於20世紀，如今都已經嚴重老化，近乎危樓。聽說本來是要被拆掉重新開發的，但因為開發商的問題，一直擱置了好多年。
「什麼事？」李茵警覺地問。
「我在賀縣沒什麼朋友，難道要在大街上隨便拽個路人告訴他我們在一起了？至於依芸有沒有告訴別人，那是她的自由。」
路彥尋思著，又問：「關於陳怡和林依芸，你還知道哪些比較重要的事嗎？」
藉著微弱的燈光，路彥看到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人。
「這不可能！」張霖顫抖的手指帶動著照片晃動，他看著那照片，臉上的五官都痛苦地絞在一起，彷彿看到一個令人噁心的頑漬，「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會不會是他騙你的？其實他和林依芸早就開始談戀愛了，故意跟我們說只是三個月前開始的？」李茵問道。
鑽進汽車后，路彥把紙條放到了車內的燈光下，紙條上面的一行字頓時清晰入目。
他撓了撓頭髮：「她腦子聰明，上課就能全部弄懂，不怎麼來我這兒問……」
跟陳玲憂心忡忡的家長說明來意后，路彥在書房裡見到了陳玲。她是一個扎馬尾穿白T恤的女孩，鼻子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正一臉緊張和疑惑地打量路彥。
上午和劉建華聊天，路彥就覺得此人有些不對勁，如今又聽陳玲說林依芸之前經常一個人來劉建華家，就愈發覺得劉建reａｄ.9９cｓｗ•ｃｏｍ華可疑了。
路彥默然，這本書顯然有很長時間沒人動過了，他又小心翼翼地把書塞回去，打量著書櫃里的其他地方。
路彥立馬發覺這是劉建華的聲音，凝神繼續聽下去。
看來事情有些棘手，路彥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找到你說的那封匿名信了，但賀縣公安檢查后發現上面只有你的指紋。」
「別說了，我們連夜把賀縣各種照片洗印室、影樓、婚紗店都跑了，打烊了的，我們也讓他們重新打開門，但沒有一家認得這個照片，他們全部表示沒有印象。」
「那劉老師對林依芸怎麼樣？」
「劉老師對學生真是關心，你經常在家裡給學生解答題目？」路彥捏起一張畫滿了公式的稿紙，隨口問道。
「嗯？警方不是認為兇手是那個作家嗎？」
晚上10點，路彥離開陳玲家后就立馬趕到了紫荊小區。他剛和李校長通了電話，獲悉了劉建華在這個小區里的詳細地址。小區里路燈寥寥無幾，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見，幸好還有車燈可以照明，路彥才能找到劉建華所住的第四棟樓。
「嗯！對了！林依芸有時候也會去劉老師家問題目，有時候她跟別的同學一起，有時候她一個人。」
「今天林依芸下葬，我見到她的生母張麗了，還跟她聊了聊。」
「對，我家在賀縣下面的農村裡，離縣城有十幾公里的路，在縣城上班只能租房了。」
張霖眼眸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了，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道：「葬在哪裡？」
路彥跟著走進書房，站在油漆剝落的書架前，看到書架上擠滿了各種各樣的藏書，路彥伸出手，指尖輕輕地從書脊上劃過：「好傢夥，從蘇格拉底到誇美紐斯，從洛克到杜威，從孔子到蔡元培，都是世界著名教育家的著作啊！」
孫先生看看路彥又看看劉建華，轉身朝小區外走去：「那個，現在挺晚了，我再不回去老婆要跟我吵架了。」
「對，我好幾次見到她放學后一個人背著書包往劉老師家走，今年年初天冷的時候，也有不少同學看到她一個人去劉老師家。」
眼看中年男子轉身就要離開，路彥覺得不能錯過時機了，果斷地推開車門，朝兩人走去。
其實路彥還有個原因並沒有跟李茵說。之前他在酒店門邊發現有個黑影跟在自己身後，現在看來不是錯覺，也不是什麼幽靈，而是有人在監視他在賀縣的行動。在搞不清那雙窺探的眼睛了解多少事情的情況下，當務之急還是要快速出擊，不管劉建華有沒有嫌疑，都必須馬上查清楚。
「路警官，你不會還是懷疑我吧？我跟林依芸遇害的事情真沒關係，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她呢，成績非常好，平時省吃儉用，不願意和人多說話，笑得都很少，沒有什麼朋友，不過喜歡她的男生很多……」
劉建華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都是大學時候看的書了，不捨得扔。」
「那好，那我再問一次，她有沒有告訴過你，在跟你談戀愛之前，她有過別的男朋友？」
「當然！當然！」劉建華快步走進書房，打開房裡的鎢絲燈。
聞言路彥不再客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那本泛黃破舊的《月亮與六便士》抽了出來，拿在手上翻了翻，沾了一手的灰。
找了點食物充饑之後，晚上8點多，路彥按照劉建華給的地址，一番舟車勞頓找到了陳玲家。
「找我又要問什麼？」張霖無精打采地看著路彥。
李茵想了一會兒，道：「藉此隱瞞一些過去的事情，掩蓋一些線索。」
「劉老師可以啊，身處泥濘仍不忘仰望星空，你跟我一個朋友挺像。」路彥沖劉建華笑笑，想起了張霖。
張霖一臉疑惑地盯著照片。漸漸地，烏雲爬上了張霖的臉，原來蒼白的膚色如今像抹上了一層灰，又暗又澀。捏著照片，他的手指在顫抖。
「這樣啊！」路彥想了想問道，「林依芸失蹤的那天上午，你坐在旁邊有發現什麼反常嗎？」
路彥笑呵呵道：「剛吃過飯，就想來找你聊聊天，這不，總算等到你回來啦。」
年初天冷？路彥猛地想起那張雪地里的照片。
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打破了沉默：「謝謝你的酒，也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劉九-九-藏-書建華默不作聲點點頭。
「你在賀縣見沒見過有人穿這種紫紅色的羽絨服？」
忽然，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傳到路彥的耳朵里，車門開的一剎那，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車門縫裡掉下來了。
「她奶奶家旁邊的松樹林。」
路彥下意識地彎下腰，開始搜尋車上是否有竊聽裝備，忙碌之際，手機再一次的振動打斷了他的搜查。路彥連忙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陳依夢的新信息：當面跟你說可以嗎？
路彥若有所思道：「噢，那說說你們班的陳怡。」
劉建華趕緊點點頭：「行，你先回吧。」
路彥把目光從發黃的牆面、簡陋破舊的傢具、屈指可數的幾件擺設上收回來，劉建華已經尷尬地捧著一杯水走到他面前。路彥接過水滿口稱謝，在劉建華的請坐聲中，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她喜歡劉建華？」路彥皺起眉頭。
「這種事情我有什麼好騙你的！」
「好吧，看你的樣子，我也算知道怎麼回事了。」路彥返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來這個女孩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路彥拍了拍白襯衫，剛拉開門，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對陳玲微笑：「還有，我是哥哥，不是叔叔。」
「張霖說不是他。」
路彥舉手表示投降：「行行，我不跟你爭，當務之急是你趕緊幫我想想，這個穿紫紅色羽絨服的男人是誰？」
「他們應該還沒結案吧……」
「這個……還真沒發現過她和誰走得近，她平時都是獨來獨往的，幹什麼都是一個人。」
看劉建華不想回答，路彥也沒有過多追問，他在意的是跟這個案子有關的事情。想了想，路彥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來朝書房的方向看去：「你那房間里好多書啊，我能去看看嗎？」
「看來劉老師對工作真的很認真。」路彥由衷地說，又望向了書桌，那上面也鋪著一層層厚厚的資料和書。
「現在還不好斷定。」
離開賀縣，否則有生命危險。
「嗯，實習老師工資很低，只能租這樣的房子住了。」劉建華撓了撓頭。
「也不是沒來過，就是很少。」劉建華輕微晃動著身體，臉上忽明忽暗。
看著孫先生顫巍巍的身影被黑暗吞噬，路彥轉過頭看著劉建華，笑呵呵道：「不請我上去坐坐？」
陳玲點點頭，接過紙鄭重地收好，又一臉認真地問道：「警察叔叔，那個跟她同居的作家不是兇手嗎？」
屏幕顯示簡訊已發送成功，路彥從手機上抬起目光，看著一臉憂心忡忡的劉建華，笑了笑說：「劉老師，今晚我們就先聊到這裏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哦，也就是說，她沒來過你家問題目是嗎？」路彥說道。
「我儘快。」路彥起身收拾東西，向外走去，「我想，找到林依芸的這個前男友，我們就離真相不遠了。」
「我就一開店做生意的……」孫先生聲音低低的。
「方便方便！」
「那你還擔心什麼？」
他拿起手中的照片仔細端詳著。照片上，冬日的潔白雪地里，堆著積雪的樹枝下，林依芸正對著鏡頭燦爛地笑著。不得不承認，她的笑容顯得很陽光很溫暖。
「這樣啊！」路彥恍然地點點頭，鬆開了手。
看到屏幕上顯示發送已成功，路彥才放心一些。今天大雨里匆忙離別之前，她到底想說些什麼？
「對，高中就看過了，但是那時候一直看不懂，呵呵。」
「很多男生追她？」
張霖想了想，再次搖搖頭：「我沒發現過。」
「去你的！真是下流！」李茵不滿地說道，這個路彥一邊口口聲聲說自己只有7天查案時間，一邊又跑到外地去約會，真是個登徒浪子。
「劉老師怎麼住這種老房子啊？」路彥開口問道，他看著手中透明的玻璃杯，那上面似乎有些髒東西沒洗掉。
「你大學畢業幾年了？」
「對啊！」路彥笑呵呵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喲！」
路彥謝絕了劉建華的繼續相送，隻身走出樓道，大口呼吸著室外涼爽的新鮮空氣。來劉建華家一趟，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看來是時候開始下一步的行動了。
「我要去……去趟外地。」話到嘴邊路彥硬是改口了，「今晚開車過去，明天就回來。」
「什麼？我都快累死了，明天幹嗎要那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