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診所之謎
路彥和李茵不說話。
「嗯……」路彥站起身來，視線從床上的雜誌掃到桌上的薯片和果汁，「你今天不會出門了吧？」
一旁的李正搖著頭：「確實禽獸不如，緊急避孕藥一年服用不能超過三次，不然以後說不定都要不了孩子……」
「我們發現林依芸曾經吃過緊急避孕藥，又有人作證你曾經強迫她發生過性關係！這證……」
「你跟他說了這些話，然後就算了？」李茵憤怒地說道，「那麼小的女孩子得了婦科炎症，嚴重性還用我跟你一個醫生多說嗎？你不應該做點什麼嗎？」
這是陳依夢穿過的T恤。路彥把它放到鼻子下聞了聞，一股似曾相識的香味夾雜著汗味撲鼻而來。
李正點點頭，提醒道：「開診所的人不願意惹麻煩，可能會說假話，要注意工作方法。」
「我……」路彥有些尷尬，「剛才沒看見，我還以為是……」
「陳依夢跟我說的是，劉建華強|奸了林依芸，這是林依芸親口對她說的。而在劉建華的嘴裏，他們發|生|關|系完全是出於自願，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到底是誰在撒謊？」
「現在？」孫明有些驚訝，看了一眼室外，「已經天黑了呀！」
聽著劉建華的喊叫，李茵心裏也有些忐忑。她年紀輕、資歷淺，從警短短几年間，根本就沒審過幾個謀殺案的嫌疑人，今天還是在路彥的要求下才走進審訊室的。她瞥了瞥身旁沉默的路彥，加重聲音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爭取從輕發落！」
「我跟他沒什麼關係啊，就是認識而已。林依芸死後，他很害怕，慌慌張張地來找我，我勸他主動向警方交代他和林依芸之前的事情，也算是給警方提供些線索，他不僅不同意，還請我喝酒，勸我繼續幫他保密。他說他不希望再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他和林依芸談過戀愛，否則他就身敗名裂了。您遇見我那個晚上，他剛請我喝完酒，我跟他一路晃蕩到他的小區，他還跟我說警方開始注意到他了，要我像以前那樣守口如瓶。」
「你強迫她發|生|關|系是什麼時候？」路彥輕聲問道。
李茵氣得拍桌子：「開什麼玩笑！你一個成年人連這個都不懂？」
她穿著短袖白T恤，T恤剪短了，露出了大半個腰，下身穿著粉紅色的牛仔短褲，一雙光潔長腿異常顯眼，整個人裸|露出的嬌嫩皮膚還在散發著熱氣。
「那是今年的2月份，放寒假的時候，我們去旁邊的蕪縣玩，她讓一個路人用手機給我們拍了一張。」
路彥微微皺眉，有些失望，還不待他追問，一陣噔噔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中年男人走到他們旁邊。他戴著眼鏡，臉上還矇著一張口罩，個子不高，身材有些發福。
劉建華盯著路彥，想從他那張臉上找到自己要的那個答案，最終他還是嘆氣道：「罷了，我都交代了吧。」
「六個月前，正是冬天，很冷。我帶的班級期末考試剛結束，作為班主任的我，留在學校整理試卷。我做完這些走出學校時，已經很晚了，沒走多遠就在一片松樹林旁邊看到了林依芸。她當時衣衫不整，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而且還一個人大哭。我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走上前……」
李茵想了想，還想再問些什麼，但被一旁的路彥伸手打斷。路彥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孫明低下了頭，壓低聲音道：「我做醫生這麼多年，什麼病都見過，病人身上的什麼糾紛也都見過，很多事情我都已經習慣了……」
「都一樣，醫生開門也是做生意，呵呵……」孫明點頭哈腰地笑著，臉上堆滿了皺紋。
「對！林依芸那麼小的年紀吃這種葯對身體傷害很大的，如果是劉建華讓她吃的，那他真是禽獸不如！」李茵憤怒地說道。
路彥皺著眉頭和李茵相視一眼，又轉頭看向孫明。
刑警大隊的眾人分頭行動，路彥和李茵則留在警局繼續準備審問工作。很快，蔣旭飛帶著劉建華的社會關係和校園情況的調查報告回到警局，路彥拿過調查報告細讀之後，帶著李茵走進了審訊室。
「我問了啊，他說買來給自己防身用的，我看他那瘦弱的樣子也就沒懷疑他的話。」
奇怪，房間空調溫度這麼低，酒店別的地方也都有中央空調，陳依夢衣服上的汗味是怎麼來的呢？難道，她偷偷跑出酒店了？
「好的，我知道了，死變態再見！」她靠在衛生間的門邊，一臉嘲諷地看著路彥，剛剛還在她手上的衣服已經放進了衛生間。
「……這不是剛才警察來問過的那個人嗎？」白大褂女人驚異地打量著穿著白襯衫的路彥，低聲說道。
路彥臉色平靜，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劉建華的反應：「現在這種情況，你瞞著也沒什麼意義，坦白對你來說反而更好。」
「噢！這樣啊！」陳依夢點點頭，若有所思，「那個證人是誰啊？」
「對，扭打起來，他們打鬥過程中，我聽見小姑娘喊他『劉建華』，後來這個人的帽子和口罩被小姑娘抓掉了，臉露了出來，我趕緊上前拉開了他們。看那樣子，我估計是這男人逼小姑娘吃避孕藥的，於是就勸他要多注意小姑娘的身體。」
「我們要問的他基本都已經交代完了，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多少東西，去醫院和診所調查的人應該快回來了，先跟他們對接下。」
「該從哪裡找起呢？」
李茵接著問道：「那你和林依芸是什麼時候結束這種關係的？因為什麼原因結束的？」
劉建華愣住了，還沒等他弄明白路彥這句話的用意，路彥就把一張紙推到他的面前。
路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他扭了扭脖子，看向端著果汁一臉期待地朝自己走來的陳依夢，那種疲憊感更強烈了。不只是因為幾天的忙碌帶來的身體上的疲憊，更多是精神上、心理上對這件案子的疲憊。
如果按照孫明所說，那剛才劉建華在審訊室里交代的事情絕大多數都是假的。
「我給你一點時間，你再好好想想。」路彥意味深長地說道。
「什麼？林依芸命案之後，你為什麼沒有立即向警方提供這個線索？」李茵忍不住高聲喊道。
劉建華低落地說：「我給有關部門寫過很多信，都沒有用，四年裡從來沒有人為我主持過正義。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我心中的什麼正義、信念還有理想早就死了，如今你跟我說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哼
reａd•99ｃｓw•coｍ，我不信。我信你，是因為你的身份，我覺得你能做到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僅此而已。」李茵追問道：「然後呢？」
李茵尷尬地看著身旁的路彥，卻見他面色平靜，想到現在的情境，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咳嗽了一下，路彥低沉地說：「是我，路彥。」
「那林依芸被害之前的那段時間里，劉建華有跟你聯繫過嗎？」
「她來你這兒看過病？」
「那你知道那些葯是在哪裡開的嗎？」路彥沉聲道。
「這位是？」路彥疑惑地看向高偉誠旁邊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他三十多歲的樣子，戴著一副銀框眼鏡，神情緊張，畏畏縮縮。
路彥和李茵對視一眼，一切瞭然，原來劉建華還是在撒謊。
「嗯，那好，麻煩你現在跟我回警局做個筆錄吧，做完筆錄我們就送你回來。」路彥說完，轉身就欲往外走去。
陳依夢滿臉通紅，趕緊上前一步搶走路彥手中的衣服：「死變態！流氓！」
「服務員那麼聽你話啊？」路彥有些驚訝。
「久仁診所，是我們縣裡最大的私人診所，有好幾個醫生在那兒上班，隔壁還開著一個藥房，跟診所是一家的。」高偉誠介紹道。
「是這樣的，剛才呢，高隊長帶人來問我們林依芸可曾到我們店看病買葯，我知道林依芸前些天出事了，怕牽扯到這個殺人案里對我們生意可能有影響，所以就讓員工改口說林依芸沒有來過。高隊長帶人走後，我仔細想了想，認為這樣是不對的，我們完全有責任有義務提供線索幫助警方破案。正想著，您又為這個事情來了。」
聽著孫明的話，李茵氣不打一處來，一旁的路彥則陷入了沉思。
「對，我還記得呢，她說她男朋友不顧衛生強迫她發|生|關|系，我立馬斷定這就是她得炎症的病因。」
孫先生趕緊上前一步握住路彥的手，邊搖邊笑：「哎！是啊！路警官，我們又見面了！幸會幸會啊！」
「你們的那張合影，是什麼時候拍的？」李茵問道。
「氟康唑是治療真菌感染的，甲硝唑主要對付局部或整體發炎和感染，這兩種葯一般用於治療婦科炎症……」李茵臉色鐵青。
「那天的情況真的就是我跟警方說的那樣，我上午在學校上課，下午發現林依芸不見了，我擔心她失蹤了，於是趕緊報警，然後留在張霖家等他回來，在他家門口等一下午。我真的哪裡都沒去，當時我很擔心，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我還是她的老師，我必須負責到底，所以我真的在他家等了一下午。那個下午，我真的哪裡都沒去！
三人良久無言，路彥皺著眉頭想了想，開口問道：「你跟這個劉建華後來還有聯繫吧？」
「那些葯又是怎麼回事？」李茵接著問道。
「因為我沒有背景，沒有關係！所以我只能被別人用權力狠狠地欺負！只能忍受這世界強加給我的不公平！」劉建華激動地說道，眼眶中積滿了淚水，「我已經夠慘的了，麻煩你們不要再揭我的傷疤了好嗎？」
「等等！這話是林依芸自己主動跟你說的？」李茵不敢置信地打斷了劉建華。
看見這個人的第一眼，他就想起在劉建華家樓下等他的那個晚上，遇見的那個和劉建華聊天的中年男人。
「什麼進展？」陳依夢驚喜地抬起頭，把手中的衣服一股腦兒塞進衣櫃，「你進來吧！隨便找個地方坐，我來給你倒杯果汁。」
路彥無奈地說道：「你知道就快告訴我病因。」
「然後那個小姑娘就走了，劉建華也走了。」
「你竟然問我這種問題？」李茵神色緩了緩，盯著路彥白襯衫上衣領上那個紅點，「你動不動就春宵一刻，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懂？」
白大褂女人還是驚恐地捂著嘴，什麼也不敢說。
看著陳依夢兩條光潔手臂，路彥不由得愣住了。他眯起眼睛，一時間竟然忘記挪步。
李茵的話音未落，劉建華就焦急地打斷了她的話：「我說了很多遍了！我沒有強|奸！也沒有殺人！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你們應該沒有同居吧？」李茵的聲音清脆地響起。
「檢討什麼？」路彥問道。
「嗯……沒什麼，你早點睡吧，拜拜。」路彥拉開門，走到了外面。
他扶著旁邊的壁櫥想站起來，不承想，手指在壁櫥邊上觸到了一個像棉質布料一樣的東西。路彥順手拿起那東西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果汁，但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他手中的黑色布料非常柔軟，隱約散發著香氣，像是人的衣服。
路彥走到門邊，手剛觸到門把手，又轉過身問陳依夢：「對了，林依芸跟你提過一個叫孫明的醫生嗎？」
雖然當時光線不好，但是那人的身高、體形、長相和說話的聲音，路彥都記得很清楚，一切都與眼前的這個人完美符合！
劉建華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他的講述。
「出來了。」李茵低頭看著文件，一臉嚴峻。
李茵在一邊解釋道：「這個解約完全是你們學校的意思，我們沒有提任何建議。」
「我算是看穿你了，你就是一個人面獸心的傢伙！」陳依夢氣鼓鼓地說道。
劉建華皺著眉頭回憶著：「這個，這個……」
高偉誠拍了拍路彥的肩膀：「不管怎麼樣，現在線索、證據都是越來越足了，劉建華遲早會交代的。我看這個案子離告破不遠了啊！」
李茵連忙拿起筆，路彥也迫不及待地盯著劉建華。
「那他後來買了電棍嗎？」
「那之後你們還有聯繫嗎？你後來知道她和張霖同居的事情，是什麼反應？」
「看來你跟劉建華私下交情不錯啊？前天晚上，我在劉建華樓下遇到你們，你們聊的什麼？」
「那些白色粉末的檢測報告出來了吧？」路彥急切地問道。
李茵還想繼續說，路彥打斷了她的話：「好，既然你說我們是無中生有，那麼請你完完整整地講一下你和林依芸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你要是清白的，我們自然會放你出去，並且你的工作和名譽也會恢復的，我說到做到。」
他趕緊掏出手機，上面有一條未讀簡訊，是陳依夢發來的，大致就是問他在忙什麼，今天案情可有進展。看著信息，路彥不由得笑了笑。
「你這麼急著跟他們對接幹什麼？」李茵不解道。
路彥打量了一下藥房和診所的環境：「我聽說這裏的老闆是大城市醫院回來的醫生。第一次遇見你，你說你是開店做生意的，可是救死扶傷這麼高九_九_藏_書尚的事情，不是做生意這麼簡單吧。」
「我馬上安排人去縣裡面的幾家醫院查挂號記錄。」高偉誠看了看手錶，「另外，我這邊再帶人去診所里問問。」
「她抱著我哭了起來，我一下子就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開始我顧忌師生的身份，不敢亂來，只是對她說一些安慰的話，但是她一直抱著我不肯鬆手，於是我也抱住了她，她還哭著問我能不能做她男朋友。」
「你怎麼知道是他？」路彥沉聲問道。
劉建華低著頭，沉默地看著那封解約信。白白凈凈的紙張，工工整整的列印字，簡簡單單的理由，落款處是李校長龍飛鳳舞的簽名。這個名字，比李校長當初在劉建華的聘用合同上籤的字還要瀟洒，還要霸氣。
陳依夢停住腳步，回頭看著路彥，眉頭微蹙：「哼！你答應下次帶我去查案，這次我就大度點，承認你不是色鬼流氓了！」
「對，對！我叫孫明，是我開的這個小店。」孫明點頭，衝著路彥笑。
房間里飄蕩著裊繞的霧氣，路彥走到卧室門口，看著陳依夢慌亂地收拾，不由得把目光轉向卧室的其他地方。
路彥臉上浮出了驚訝的神色，脫口而出：「你是孫先生？！」
李茵和路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里看到深沉的無奈。
路彥衝著李茵笑了笑：「我們該出發了。」
劉建華從解約信中抬起頭，一雙眼睛早已是空洞無神，他晃著腦袋，呢喃道：「你知不知道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多麼重要！」
「行吧，也不早了，我該走了。」路彥轉身向門邊走去，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對勁，停下來掃了一眼牆上呼呼作響的空調。
房間里響起了腳步聲，陳依夢小跑到門前，在貓眼裡朝外面看了幾秒鐘，然後給路彥打開了門。
「你自己去開吧！」陳依夢甩下一句話便跑回卧室，快速拾掇著床上那幾件凌亂的內衣。
路彥等人的目光都投向牛雲。
劉建華臉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陰雲，他沉默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陳依夢見狀，生氣地甩開路彥：「哼！不答應我，你就是死變態！臭流氓！大色鬼！」
「我們的調查人員這次也發現了不少李校長違紀的證據，等這件案子告一段落，我們也會把那些證據轉交給有關部門。」路彥看著劉建華的眼睛，平靜地說，「李校長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的，正義的審判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李正想了想：「有道理。看樣子，如果孫明說的是假話，那他是兇手的嫌疑就很大了……」
短短一天時間，卧室里就已經被陳依夢烙下少女的印記，床頭櫃擺放著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凌亂褶皺的床單上隨意地散落著幾本韓流雜誌，長桌上還有幾包開了封但未吃完的薯片，柜子裡衣架上掛著換洗的粉色內衣和襯衫，電視上在放日漫的新番。
路彥點點頭：「如果他說的是真話，劉建華是兇手的嫌疑就很大很大了……」
「我是流氓，你還敢這麼穿？」路彥打量著陳依夢裸|露在外的白|嫩光潔的手臂和大腿。
「但是他說的事情，有詳細的日期和內容，不像是短時間內能編出來的，難道他只是選擇性地說出了部分真實情況？」李正皺著眉頭道。
「解約信，賀縣二中已經跟你解除了實習老師的合同關係，我們覺得有必要告知你一下。」路彥平淡地說道。
「你覺得劉建華剛才說的那些有多少可信度？」路彥停住了腳步，看著李茵問道。
「她來這裏開過這種葯嗎？」路彥趕緊追問道。
「什麼從輕發落？就算我老實交代，強|奸加殺人難道不是死刑？我再說一遍，我真的沒有強|奸殺人！」劉建華激動地說道，油膩的頭髮甩來甩去。
「好，我們馬上安排人把縣裡面的醫院、診所、藥房這些地方都問一遍吧。」李正開口道。
「哎！我剛洗完澡，這地上有水，很滑！」陳依夢急忙站起來，看到路彥身上的果汁，忙說道：「你等會兒，我去衛生間拿衛生紙給你！」
「有一次林依芸到我這兒來複診，我一個人在問診室接待了她，跟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個男的，戴著帽子、口罩，一言不發。可是等我開完單子，他突然要我們再拿幾顆左炔諾孕酮片給他。當時林依芸這小姑娘就很生氣，跟他扭打起來。」
夕陽斜拉在天邊，黃昏的暈紅浸染了大半個天空，飛鳥向城外的樹林飛去，遊盪在縣城街頭的人們正在尋找著夜晚活動的去處。
「嗯，有一些進展了……」路彥輕輕地說著，摸了摸太陽穴，感覺一陣疲憊。
「我提醒你，作偽證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能對你剛才所有的話負責嗎？」路彥盯著孫明的眼睛說道。
一旁的李茵主動請纓：「那我跟人去查醫院那邊。」
「2月份上旬，那天晚上在我家，我們都喝了一點酒，我們本來感情就很火熱，在酒精的刺|激下就沒能控制住……我可沒有強迫她，我們之間真的是你情我願的！」
路彥的視線停在她床上的畫冊和畫筆上：「你愛畫畫？你在畫什麼？」
劉建華低著頭，一邊抹淚，一邊抽泣，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抬起頭：「你能保證你說到做到嗎？」
「她學習好，平時有問題也會來問我，我們關係確實比一般師生要好，但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單獨帶她來我家。我先燒水讓她洗澡，又拿新的衣服給她換上，等她緩過來，我就問她遇到了什麼，是不是碰到什麼壞人了，需要的話我就去公安局報警。她只是搖頭大哭，什麼也不肯說。我什麼也問不出，在我越來越急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把我抱住。」
路彥和李茵坐了下來，李茵翻了翻文件，清清嗓子，脆聲說道：「劉建華，經過警方的調查，你涉嫌強|奸罪與殺人罪……」
「婦科炎症？」路彥愣了愣，「什麼婦科炎症？病因都有哪些？」
8月6日清晨，雨過天晴，天空如洗。
李茵很驚訝，但看到路彥不容置疑的表情，還是跟著他起身，收拾好材料一起離開審訊室，大步朝辦公室走去。
「那就開始吧。」路彥不多廢話，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路彥和李茵聞言不禁愕然。難怪孫明剛剛說起林依芸患有婦科炎症的時候那麼平靜，原來早已見怪不怪了。他從醫多年，對這些事情早已經麻木了。
「那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誰嗎？」路彥追問道。
「你畫什麼……啊……」話沒說reａｄ•9９cｓw.coｍ完，走到衛生間門邊的路彥踩到一汪水漬，在濕滑的地板上一個站立不穩，整個身體轟隆一下滑倒在地，手中的果汁也潑在胸前，果汁順著他的白襯衫流到了地面上。
「你知道林依芸屍體上……」李茵原本想說「有電擊的傷痕」，但在孫明面前顯然是不能透露出這種信息的，她想了想，接著問，「你沒有問過劉建華買電棍是想幹什麼嗎？」
「除非我們再找個證據和它相配合，證明這個藥物是在他們相處期間林依芸使用的。」路彥站起來，在辦公室里來回踱著步，「或者最好直接證明林依芸服用這個葯就是因為劉建華！」
劉建華咬牙切齒地閉上眼睛：「下一次編製考試不遠了啊，不遠了啊，都被你們毀了……」
「扭打起來？」路彥和李茵都皺起了眉頭。
黃昏時分，路彥等人趕到了久仁診所。
「那你答應了嗎？」路彥的瞳孔縮了縮。
「好吧……」陳依夢失望地垂下腦袋，「要我說，那個姓劉的無恥渾蛋搞不好就是兇手，你們要是確定了記得馬上跟我說！」
路彥想了想，連忙追問道：「甲硝唑和氟康唑是治什麼用的？」
「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想的話，那很多案子可能都破不了！」李茵一臉鄭重，「任何一個線索對警方破案都很重要，萬一劉建華也是林依芸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呢？」
路彥把車開到吳老伯家的院子外，吳老伯卧室里正亮著燈火，樓上的房間還是黑漆漆的。路彥猶豫了一下，沒有進門，而是慢悠悠地走向恆佳酒店。
兩行淚水從劉建華的眼眶中滑落，他滿臉通紅，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你們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用來羞辱我嗎？那個姓李的欺壓我的時候，你們這些所謂的好人在哪兒？」劉建華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嗚嗚聲響徹整個審訊室。
李茵看他這反應，緊張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路彥。路彥倒是一臉鎮定：「我們調查過了，你確實需要這份工作……」
路彥搖搖頭，嘆氣道：「我真沒有想到，你父母砸鍋賣鐵培養出來的三代單傳，你們村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大學生，竟然會走到這一步。你對得起他們嗎？」
「那好吧！」孫明稍加思索后，便跟上了路彥的步伐。
「哎……」路彥不知道怎麼解釋好。
路彥笑了，看向高偉誠：「那家診所叫什麼名字？」
「你以前瞞著與林依芸的事情，現在又跟我們死不開口，不就是為了保住工作嗎？但現在，你連實習教師都不是了。」
「你竟然把我的衣服當抹布？幸好這是我換下的臟衣服，要是乾淨衣服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陳依夢把衛生紙扔到路彥的手中，拿著衣服轉身往衛生間里走去。
路彥想了想，帶著李茵走進了旁邊的藥房，守在葯櫃邊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注意到他們，問道：「你們要什麼？」
但是，這個孫明的話真的完全可信嗎？劉建華和孫明之間的關係真如孫明所說的那麼簡單，還是另有玄機？那天晚上在劉建華樓下收到的那張詭異的紙條，跟當時離去不久的孫明是否有關係？
想了想，路彥還是提醒陳依夢：「晚上睡覺記得把空調溫度打高一點。」
「我以人格擔保，我也讀過《月亮與六便士》，我們曾經很相像，你可以相信我。」
「她有些東西放在我家，偶爾也會在我這裏留宿，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回她奶奶家住。」
劉建華繼續說：「就這樣，我們的感情越來越好。但是考慮到社會影響，我仍然不敢公開我們的戀情。在我的要求下，她對誰都沒說，我們約會都是悄悄的。」
「怎麼了？劉建華好不容易交代了這麼多，你幹嗎要突然結束審訊？」李茵追問路彥。
「可是都被你們毀了！」劉建華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地喊了一句。
「不無聊啊，我在房間里畫我的素描呢！」
「真的嗎？我可是會去查看酒店的監控的……」路彥看著陳依夢意味深長地笑著。
白大褂女人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這不是……」她自知聲音太大，連忙捂住了嘴，藥房里的人紛紛朝他們這邊張望。
合上門的時候，路彥透過門縫，看到陳依夢在對他揮手。
「你遇到她的具體地點在哪兒？什麼時候？」路彥插了一句。
「藥房可以放到最後，先去查醫院和診所。」
路彥不顧劉建華的激烈反應，接著說：「我們的調查人員聽到了一些傳聞，據說李校長因為與你不和，故意動用關係讓賀縣教育局在每次複試中都把你刷掉，實際情況是這樣嗎？」
孫明點點頭，一臉認真地說：「我能對我說的每個字負責！」
「不行不行……」路彥搖著頭，不理會陳依夢的請求，只是低頭拿著衛生紙擦拭身上的果汁。
「我給她們小費的啊！都迫不及待地搶著幫我買呢，你放心吧，我可是很聽話的，我答應你不會一個人出門，就肯定會做到的。」
孫明看到照片后渾身一怔，連忙朝著李茵和路彥彎下腰，鞠了兩個躬：「哎喲，我要向您二位做檢討做檢討……」孫明一臉歉意的模樣，連聲音都壓低了。
可是陳依夢希冀的眼神是躲不掉的，路彥強打起精神說道：「簡單點說就是我們又發現了新的一個證人，從他那裡得知了一些情況，劉建華作案的嫌疑又大了很多。」
路彥收回目光，咳嗽了兩聲：「嗯……你怎麼穿得這麼少？」
他不願打破這種寧靜，不願把林依芸遭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說給面前的這個女孩聽。新約上說讓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那些黑暗的罪惡的沉重的東西，藏在自己心裏就好了，放它們出來，會傷害眼前這片寧靜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怎麼，難道林依芸的死跟電棍有關？」
「是什麼？」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犯罪！我跟林依芸是你情我願，我沒必要強|奸她，更不會殺她！」劉建華低吼，「你們用無中生有的罪名毀了我，你們會遭報應的！」
「我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她在吃藥，後來有次被我撞見了，我問了才知道那些葯都是她自己去開的，也怪我，怪我沒有什麼經驗，什麼也不懂，害得她去吃那些葯……」劉建華說著說著低下了頭。
李茵點點頭：「有道理！昨天劉建華還否認自己跟林依芸發生過關係，這個不就證明他說的是假話了？」
劉建華滿臉頹廢，狼狽不堪地被人帶進審訊室，剛坐穩，就看見李茵把一
九-九-藏-書沓厚厚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他抬起頭，便看到路彥的微笑，那是一種運籌帷幄的笑容。如今，基本可以認定劉建華侵害林依芸的事實，而且因為電棍的關係，劉建華具備極大的謀殺林依芸的嫌疑。
路彥一把拉住了她：「不用，你留下來跟我接著審劉建華吧。」
「哼！你儘管去查！」陳依夢不服氣地說道，「能查到我出酒店門，我立馬跟你回家！」
「我問過，她從始至終都不肯說，我覺得她應該是遭人強|暴了。她這個孩子身世可憐，我不能再揭她傷疤，她不願說出來應該是怕我嫌棄她，不去報警估計是怕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我不能讓她變得更加敏感自卑，所以我就沒追問這件事了。」
「那張霖什麼時候能放？」路彥扭頭看向李正和高偉誠。
「真的嗎？」路彥抬起了頭，看著劉建華微眯起眼睛。
給孫明做完筆錄，已經是深夜了。孫明謝絕高偉誠送他回家的好意，聯繫了診所的一名員工開車來接他和牛雲。
「我們查了你的編製考試記錄，發現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從你在賀縣二中任職以來，三年的教師編製考試你都參加了，初試成績每次都是第一名，可是每一次都在複試中被刷掉了，這是為什麼？」
不知道林依芸開的那些葯跟這個孫明有沒有什麼關係，路彥思索著，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無數個可能。
「我根本就沒把他們的事情當回事，可是我收了他煙酒總不能白收吧，所以我答應他，不會向任何人說起他們的事情。」
「啊！臭流氓！你聞我衣服幹嗎啊！」陳依夢衝著路彥驚呼道，她站在衛生間的門口，手上拿著一卷衛生紙。
「我想想，應該是有的吧……」
「你後來沒有問林依芸，那天晚上遇到你之前，她在松樹林里到底遭遇了什麼嗎？」路彥又一次打斷劉建華的話。
「十八九歲的女孩子。」路彥低聲說道。
駕車駛出警局，路彥打開車窗，讓兩邊的空氣灌進來。清爽的夜風刮過太陽穴，他想起自己已經忙得好長時間沒看過手機了。
「我們有人加班給你錄完的，辛苦你跑一趟了。」
「左炔諾孕酮片？緊急避孕藥！」路彥驚呼道。
路彥笑了笑：「所以問下去也沒有用了，還是等他們的調查結果吧，說不定就能弄清楚劉建華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路彥看著葯櫃裏面排列整齊的藥品，開口問道：「有婦科病的葯嗎？」
路彥沒有再說話。已經是6日的晚上，又是一天過去了，自己來到賀縣已經三天，還剩下四天，明明想加快偵查速度，但怎麼努力都快不起來。劉建華到底是不是兇手？孫明究竟有沒有問題？
路彥抬起頭，看著黑夜的暗影，濃烈地、莊重地在賀縣縣城的上空飄浮著。遠處的路燈，把黑夜的光明狹窄地籠罩在水泥路上。路彥突然很想大口呼吸，他想讓黑夜鑽進自己的心肺。
「常見的婦科炎症有很多，陰|道炎和盆腔炎是其中最常見的兩種，可能因為發生性關係時沒注意衛生，也可能是劉建華把某種病菌傳染給她的。另外，如果吃多了避孕藥，葯中的雌激素促進黴菌生長，也會得這種病。還有種可能，就是她本人沒注意保護自己。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是最大的。」李茵板著臉說道。
「我剛洗完澡啊！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跑過來？」
見這招對路彥不管用，陳依夢拉著路彥的手臂搖晃：「帶我去一次就行了！求求你，帶我過過癮，開開眼界就行了！」
門開的一剎那，路彥感覺一陣濕熱的潮氣撲面而來，陳依夢正站在他面前。
賀縣公安局刑警隊的辦公室里，李茵拿著一份文件，神情嚴肅地走了進來，路彥和眾人連忙抬起頭看向她。
孫明車燈已經消失不見了，路彥盯著黑沉沉的夜色，裊裊升起的煙圈遮住了他的臉：「他說劉建華跟他諮詢過買電棍的事情，那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說的是事實，因為只要他不是兇手，他就不可能知道林依芸的死跟電棍有關，即便他想在我們面前故意栽贓劉建華，也不可能這麼巧合地把故事編造到電棍上；要麼他說的是假話，他才是兇手，知道林依芸的死跟電棍有關，所以故意拿這個栽贓劉建華……」
路彥思索著：「她一個小姑娘得了這種病，不知道怎麼辦，肯定會先看醫生再去買葯。所以我們要找到給她開藥的這個醫生，看看他對林依芸還有沒有印象。一般醫生在開這種葯時，也會詢問病人的病因，說不定我們從這裡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李茵想了想：「應該有一部分可信，不過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佐證。」
「他啊？」李正面露為難之色，「現在案子還不算十拿九穩，再過些天吧……」
劉建華剛想出言反駁，路彥的聲音就蓋過了他：「不是我們毀掉你的工作和前途，是你自己，如果你不違法犯罪，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白大褂女人奇怪地打量著路彥：「當然有啊。」
「沒有！這都是我讓酒店服務員幫我買的。」
「他叫牛雲，是一家診所的醫生，我們去診所問話時，給他看了林依芸的照片，他說林依芸曾經來過他們診所看病，可不待我追問更多細節，他們診所的老闆就走了出來，矢口否認林依芸來過他們診所，這個牛雲也連忙改口說記錯了。我覺得有鬼，就把他帶回來仔細問問。」高偉誠解釋道。
「行吧！」路彥收回目光，盯著孫明那張老實巴交的臉，沉聲道，「既然我們都認識了，那我就直奔主題吧，今天來是有正事找你。」
「好，你繼續說。」
「我給她看病的時候隨口問過，那小姑娘不肯說，所以我也沒多想，只是囑咐她回去多注意衛生。我還以為她男朋友是哪個不懂事的學生，哪想到是他們的班主任劉建華啊！」
路彥從地上爬起來，撓了撓頭：「我以為那是抹布呢……」
「反常奇怪的舉動？」孫明努力地回憶著，「嗯……我就記得一件事情有點奇怪，大概在5月中旬的時候，劉建華來找我，說他想買個電棍，問我什麼樣的電棍好用，還可以不留明顯的傷痕。」
路彥、李正和高偉誠三人並肩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看著孫明和牛雲鑽進汽車裡離開。
路彥和李茵走進辦公室，沒多久，高偉誠和幾個警察也趕了回來，還帶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李正給路彥遞過一支煙：「有點怪，九九藏書關於林依芸的事情，偉誠去他診所時，他還滿口否認，等你去的時候，他又全部承認了。難道真像他說的，一下子覺悟高了良心發現了，就知道應該協助警方調查了？」
李茵停下筆，驚訝地看看劉建華，又驚訝地看向路彥，卻見路彥正一臉陰沉地盯著劉建華，臉上早已沒有剛才的淡定。
「自從她把東西都拿走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了，在學校里我們也沒說過話，即使看見我，她也是裝作沒看見。她後來發生了什麼，遇到什麼人，我都不清楚。後來因為陳怡和吳蟬的失蹤，學校要求學生填寫各自的地址，我才發現她寫的不是以前的那個地址，但是我也不好問些什麼。她出事那天，我按照那個地址和警察一起找過去，遇見了那個作家，才知道他們同居的事情。」
「你就是這家診所的老闆？」路彥問道。
「葯末，好幾種葯的混合物，有甲硝唑、氟康唑和左炔諾孕酮片。」李茵把報告遞給路彥。
「千真萬確！」劉建華堅定地說。
路彥坐在地板上，無奈地看著陳依夢匆匆跑進衛生間里拿衛生紙，再看看自己身上滴落的果汁，忍不住一陣嘆息。
「確實！」李茵若有所思地想著，「有可能是林依芸對陳依夢撒謊，也有可能是陳依夢對你撒謊，但最有可能的還是劉建華在對我們撒謊！」
女人的眼光在路彥和李茵兩人身上來回打量著，露出曖昧的笑容：「有的，你要治哪一種的？」
白大褂女人問道：「年紀小是指多小？」
「到了3月份的時候，她經常對我發火，說我連給她買葯的錢都沒有，她還說不願意再和我繼續這種偷偷摸摸的地下關係，一直吵吵鬧鬧。我記得是3月20日左右，她把她留在我家的東西全部收拾帶走了，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中年男人走到路彥和李茵面前，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富態的臉。
「那她來開過這種葯嗎？」李茵走上前，向女人伸出手掌，掌上放著林依芸的照片。
「怎麼會……」孫明一臉訕笑，整個人都有點發愣，「劉建華怎麼會殺她呢？」
「7月26日，她遇害的那天是什麼情況？」
路彥一陣低語后，女人從柜子里遞給他一盒甲硝唑。路彥拿在手裡看著，小聲地問道：「年紀小的女孩子也會開這種葯嗎？」
「行，你不亂跑我也放心點，不過你一個人在這兒不無聊嗎？」路彥端著果汁在房間里踱步，想著陳依夢小小年紀就懂得利用金錢僱用別人為自己做事了，看來從小在富裕家境下長大就是跟一般孩子不一樣。他喝了一口果汁，晃悠到衛生間的門口。
「發什麼呆？」陳依夢後退一步讓出空間，瞪著路彥，「你看什麼呢？」
「反正不是畫你！」陳依夢把畫冊收到被子下，瞅了瞅路彥，「今天很忙？依芸案子有什麼進展沒？」
劉建華想了一下，還是搖頭：「我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他跟你聯繫的時候有沒有一些反常或奇怪的舉動？」路彥盯著孫明的眼睛問道。
過去的幾天，除了短暫的睡覺休息，他無論做什麼，腦子裡都想著案子的事情。如今，他坐在這間充滿著少女芬芳的房間里，世界霎時安靜了起來，紛紛擾擾遠去了，他的大腦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當時我下班是晚上7點多，出校門向西走兩百米左右吧，那裡有一片松樹林。我就在那條路上看到她的。」
高偉誠笑著道：「不急，等劉建華全部招了，他就可以釋放了。」
路彥接過李正的煙，點燃后吸了一口，看著在夜色中遠去的孫明的車尾燈，輕聲說道：「我總感覺他好像還知道些什麼。」
看到白大褂女人看向他的目光，路彥覺得這個人應該就是這家診所的老闆。
站在201的房間門口，路彥輕輕地敲了敲門，房間里響起一聲清脆的女聲：「誰呀？」
「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那天我在學校很晚才回去，根本沒有時間去殺人，我也根本沒有理由去殺她！我連她和別人同居的事情都不知道，我怎麼會因為嫉恨去殺人呢？」劉建華一副激動的模樣。
「這個……暫時還不方便說。」
原來這個久仁診所的老闆孫明和劉建華原本就認識，關係看起來還非同一般。
「嗯，不過把它作為劉建華和林依芸發生過性關係的直接證據還是稍顯薄弱，除非……」
「我問她發生了什麼，她不肯說，只是一直哭。我看到她身上到處都是傷痕，上衣滿是褶皺，紐扣被扯掉了，褲子上還被扯破了很多洞。我懷疑她被人強|暴了，但是我不好直接問，看她那個狀態，我決定先讓她情緒穩定下來再說。於是我就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帶她回了我家。
「是的，是她主動說的。那時候我的內心只有衝動，至於師生戀牽扯的道德原則那些東西，我當時想都去他媽的吧，這個世界只有權和利，壓根兒就沒有什麼道德原則。就這樣，我們成了男女朋友……」
「原來這樣啊……」路彥長嘆一聲，「林依芸把這些葯和照片放在一起，難道與劉建華有關聯？很可能是劉建華跟她發生性關係后，逼她吃那個葯，或者是她無奈之下，自己去找的這個葯。分手后，林依芸覺得這段經歷很恥辱，就把它和燙了個洞的照片放到一起密封了起來。」
孫明毫不遲疑地回答：「有的，那天他們打鬧之後，我就送他們離開了，不承想，晚上我們診所要關門的時候，劉建華竟然提著煙酒找上門來了，我這才知道他們是師生關係。他還說他和林依芸的關係完全是地下的，麻煩我幫他保密，他希望我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他和林依芸的關係。」
路彥把照片放到孫明眼前：「這個女孩，來你們這裏看過病嗎？」
路彥站在玄關處，視線環顧著滿是水汽的套間：「這裏面又濕又悶，打開窗子透透氣吧！」
在這種目光的壓迫下，牛雲誠惶誠恐地扶了下眼鏡，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結結巴巴地說：「一開始……是……是我記錯了，後來我仔細想想，那個女的確實……確實沒來過我們店……」
李茵追問道：「除非什麼？」
「嘿嘿……」路彥笑了起來，「那我還是做色鬼流氓吧。」
陳依夢努力地回憶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沒有，我不記得她曾經跟我說過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他那些事情和命案關係不大吧，我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主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