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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第七幕

以我的年齡都可以做你母親了。

你用的鉛筆還得用個金盒子盛著。
(男青年猶豫起來。)把那個也拿上。
男青年
不成也得成。蓋上被子。
有錢人!
你並不讓我覺得害怕。
愛麗斯
男青年
男青年
他們告訴我你病了。應該很容易下手。



烏鴉。


護士
這麼一來你豈不白來了?
男青年

愛麗斯
愛麗斯
愛麗斯

你幹嗎不喊?
(愛麗斯大笑。)
愛麗斯
男青年

感激!老天爺,這事值得感激。
我要四處走走全當你不存在。

你要放棄了。你幹不了了。

很遺憾你是個病人我希望你快好起來,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這是給我的信號。我的烏鴉。他肯定發現有人來了。
哈里
不是嚇得。床底下熱得要死。老天爺,我的哥們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鏡子在第二個抽屜里。
愛麗斯
我沒打算跟你要茶匙。

愛麗斯
(指著花瓶。)
我只是順道過來看看寶貝兒。

不成。
你要是肯拿走它我會祝福你的。



愛麗斯
男青年
愛麗斯
愛麗斯
躺好了。
男青年
男青年
簡直不是人?那你又是什麼?你什麼都不用干躺在這兒就行。這才叫人是嗎?
我沒那麼說。是你硬塞到我嘴裏的。我沒那麼說。
(訕笑)女賊漢?怎麼可能。我才是個賊漢。還得有個烏鴉,也總是個漢子,負責在街上望風,注意觀察是不是有條子或是什麼人起了疑。金絲雀倒是女的來做,要是樁大買賣就由她幫著拿工具,有時候她也在街上望風,干烏鴉的活兒,可我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爬牆上屋的。那不可能。你什麼都不明白。
你打算就這麼繼續站在那兒看著我?
(從陽台上返回)至少坐下來。
你繼續干你的,年輕人。

愛麗斯
可我一點都不怕你。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這樣。
愛麗斯
男青年
當然了,幹嗎不,幹嗎不呢,你還想干點別的瘋事嗎?
我不是什麼畜生,你知道。我就像你一樣是個人。
(男青年捂住耳朵。)
(後台傳來口哨聲。他把毯制手提包拉上。)
要是需要我你就打鈴。

九九藏書
愛麗斯

你腦子有病。
(男青年打開了法式大門。)

男青年
我能喝一點嗎?
愛麗斯
愛麗斯
愛麗斯
朋友!朋友!到最後審判的時候我才能跟你這樣的人成為朋友。
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可怕的引人入勝的事在發生,而我卻身陷在這個污濁的自我中不能自拔,讓我受苦,把我緊緊束縛住,使我如此渺小。
愛麗斯
還以為是你老爸呢。
我剛才不過要你把鏡子也捎上。



男青年
我猜干這事真挺提心弔膽的吧。
你靠得這麼近我沒辦法幹下去。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像以往一樣恍惚)沮喪。純真。哦。那音樂。(毫無停頓地轉為正常語氣)你叫什麼名字?
男青年
(兩人離開。男青年從藏身處出來。)

哈里


愛麗斯

愛麗斯
你從幾歲開始入室行竊的?我猜你們這一行不會有很多女人對吧?
沒這回事。


男青年
是他,我的哥們。
只有有錢人才不招臭蟲。別跟我扯什麼木頭不木頭的。

那值不了幾個錢。

看完戲后——
真他媽的倒霉。
愛麗斯
我不想吵醒她。
你這麼說讓我覺得很難過。


我哥哥。


男青年
(將口袋和工具包放到陽台上。)
(她起床。男青年看起來嚇了一跳。)
男青年
愛麗斯的卧室,另一個角度。夜燈亮著。愛麗斯睡著。
愛麗斯
愛麗斯
(男青年又在一隻抽屜里尋摸了一回,把那面鍍金的鏡子取了出來,舉起。)
愛麗斯
我的超然。
外面的世界多麼廣闊。

(口哨聲。)
愛麗斯
男青年

走回家的路上他還這麼體貼地過來——

(又喝了些。)
(睜開眼睛)你在哪兒。我是說你去了哪兒。
可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爬牆上屋呢?我可以想象一個女人爬牆上屋的情形。在我的國家,在西部,女人扛著槍騎著馬錶現出你們這個老式的王國幾乎一無所知的大無畏本領。

護士
我本該明天來的九_九_藏_書
我並不想躺在床上。你是個強賊。有個陌生人在場我沒辦法躺在床上。
愛麗斯
沒有女夜賊嗎?
(愛麗斯搖了搖頭。)
晚些時候我再過來探望。
愛麗斯
蓋上被子。
可它不值錢的。木頭的!
(從夾克里袋裡掏出酒瓶,給愛麗斯。她接過,喝了一口。)
哦小心點。

這你怎麼知道的?

愛麗斯

男青年
你竟然說起一個女人爬牆上屋太滑稽了,而你一天到頭就躺在床上。你沒丈夫,對吧。



再等會兒。你母親叫你湯米湯姆嗎?
我要走了。
(彎腰;穿上鞋子。)

愛麗斯
男青年
進來前我在外面的走廊上心臟疼得要死,它在踹我的胸口,在裏面,死命地踹,我頭暈眼花還有嘴裏面止不住想吐褲子都尿濕了,然後我一隻腳碰到了窗戶,於是我對自己說,噓,噓,噓,沉住氣湯米—湯姆,噓——,然後我就灌了一大口,我帶了一小瓶就是為了提神醒腦的,然後我就輕手輕腳用撬棒非常容易地開了門你正睡著,你正輕輕地打鼾——
愛麗斯
對不起。
愛麗斯
(舉起一個小盒子。)
愛麗斯
男青年
男青年
(愛麗斯慢慢回到床邊。)
(轉身要走,又猶豫起來。)
我沒表達好我的本意。
這不是真正的世界。我今晚感覺很是強大。(大笑)心胸開闊。

啊真實世界的聲音。我就知道。

你別靠近我。
(男青年站起身,猶豫著。)
不成也得成。
在精神上任何一種命運都無法讓我膽寒。

男青年
別怕我。你幹嗎不照計劃行事?
(大笑)金酒啊,還能有什麼。你以為是茶呀。
男青年
愛麗斯
男青年
有時候我會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我的意識使我覺得非常強大。使我感覺勝券在握。可我卻什麼都不幹。我就這麼趴在我的窩裡。有時候覺得——
男青年
你還是能把條子叫來告訴他我長什麼樣他們就能抓到我。你可以這麼干。你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不是嗎?
男青年

愛麗斯,打著鼾,翻了個身,又靜了下來。開向陽台的門上的鎖被強行打開的聲音;或者是一塊玻璃被鑽子切開,然後伸進一隻手,從裏面把門鎖打開。
你可以把床也一起搬走。(大笑)搬走它。

你要是換在我生活的環境里一天都活不了。
你兄弟姊妹多https://read•99csw.com嗎?
愛麗斯
愛麗斯
我不太招人喜歡對吧。
可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愛麗斯



外面的世界如此廣大。我卻一直待在我的床上。可我讓護士把通向陽台的門開著這樣我從床上也能聽到外面的聲響。它在我體內迴響著。有一次一家人,也許是冒充的一家人,就在我的窗戶底下分崩離析。在夜晚的靜寂中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簡直不是人,沙啞單調毫無停頓地說著「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混合著一個男人醉醺醺的聲音,以及微弱的一邊灌酒一邊哭訴的合唱——

(門砰地關上:他走了。)
我可不是跟你聊天來了。這又不是嘴皮子買賣。嗨別把它都給喝了。
愛麗斯

愛麗斯
你要是想喊人我就得制止你。

你不是很老到吧。聽起來你像是個新手。
你似乎並不感激我下了床。


(他轉過身。)
我是不是嚇著你了?

男青年
(低聲)我只是想來看看到底,是不是,情況——


(愛麗斯嘆口氣。)


拿上那面鏡子。
女人!
男青年
(他猶豫起來,對她怒視。有那麼一瞬他似乎要打愛麗斯。然後他把臉轉了過去。)
愛麗斯
你沒我想得那麼老。

你說的瓶子里裝的是什麼?
男青年
男青年
別這麼想當然嘛。幾乎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叫什麼名字?
男青年


男青年


愛麗斯

愛麗斯
我看我們是不會成為朋友了。
男青年
男青年
男青年
男青年
愛麗斯
你是不是得了,你知道,精神病?聽起來你肯定腦子不正常。

你都嚇得冒汗了。


愛麗斯
(轉身)那人是誰?

簡直不是人?簡直不是人?
愛麗斯
愛麗斯
(把它塞進包里。)

愛麗斯
愛麗斯
別跟我套近乎。
男青年

男青年

(收拾其他的用具。)九*九*藏*書
我已經喝光了你的酒。這倒當真給我提了神。
男青年

湯米。
這有什麼,你該聽聽我媽的鼾聲。後來你就把一切都攪和了醒了過來。
不我真的有病。我不過喜歡取笑自己。我自己連床都起不了。
愛麗斯
(愛麗斯穿過房間,把一盞煤氣燈調亮。)
男青年

愛麗斯
男青年
(在床上轉側,眼睛仍然緊閉)沮喪。純真。哦。那音樂。哈里。
男青年
男青年
愛麗斯
愛麗斯睜開眼睛,盯著他看了有一會兒,這才開口。
顯然你沒嚇著我。
我對我一哥們說,還是你來吧,我干這事沒把握,這事我一個人可能搞不定,可他說,不湯米——
男青年
你幹嗎要這麼做?我是說,你幹嗎不告訴他們?

那就當幫我個忙。

愛麗斯
愛麗斯
就在抽屜里的。應該在。

男青年

不應該出這種事的。
(男青年低聲嘟囔著,重新開始他行竊的營生。他倒空了一個裝珠寶的抽屜,把東西全都塞到手提包里;拿了披肩、小雕像、一幅小畫,把它們放到陽台上,時不時躊躇地看一眼愛麗斯——愛麗斯就靠在鋼琴上那麼看著,很是沉著冷靜,時不時地從酒瓶里喝一大口。)
(後台傳來腳步聲、講話聲。男青年倉促地藏到法式大門的門帘後面——或躲到床下。愛麗斯躺回被子里,閉上眼睛。門被打開:護士和哈里上。哈里身著晚裝——白色領結,燕尾服。)
愛麗斯
愛麗斯

你當然不會期望我再插手幫忙吧。
我閉上眼睛盡看見些可怕的念頭。可只要我一死就從此清凈了。
(並未轉身。他講話帶倫敦土腔或愛爾蘭口音。)
你有錢嗎?

也並非所有的木床都如此。帶苦味的木頭,從牙買加進口的,據說就不招臭蟲。
不。

我媽統共生了十七個不過死了幾個。我們只剩下十一個。我該走了。(指著酒瓶)現在該還給我了。
一個男青年推開了門,他年約十八,衣著寒酸,肩上背帶著一捆繩子和一個帆布口袋,提著一盞燈、一小袋工具以及一個小毯制手提包。他盯著睡在床上的愛麗斯好一陣子;猶豫著,傾聽她的呼吸。然後他走進來,放下提燈,脫掉鞋子。他躡手躡腳地去拿那個裝飾華麗的帝國時代風格的小鍾,把它放進口袋。然後開始搜書桌的抽屜,把一些東西放進手提包里;他從五斗櫥頂上的抽屜里摸出胸針項鏈之類的什物,放到包里。他背朝著愛麗斯。
沒什麼對不起的。


那個高個子女人就要回來了。
我不相信竟然出了這麼該死的事。
愛麗斯九九藏書
這裏太亮了。


她一直坐立不安。她今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早飯就吃了點橙子醬。



你是說你在裝病,就這麼回事。真的?
(愛麗斯走到門前,拉上門帘。暗場。)
男青年

這種感覺我幾乎每天都有。

一個金質鉛筆盒。
(盯著她)你瘋了。對。沒錯。
我一直以來基本上什麼都不幹。我還會繼續如此。你沒來過這裏。(大笑)而且這種事也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渴望隱姓埋名、這麼和善、這麼好奇的人了。
愛麗斯
喊救命,快呀。這不是做夢,是真的。你是有錢人。你有很多用人。有錢人想幹嗎就能幹嗎。你幹嗎不喊呢。
我也決不想要你的床。我原來有個木床周圍有床帷罩著,可是按照時新的理論,只要是木床,哪怕被褥全新床帷緊閉,也會生臭蟲。所以現在換成了銅床。
男青年

愛麗斯
哈里
(她朝他走去。)
愛麗斯
愛麗斯
男青年


哈里
男青年
我才不要你臭烘烘的床呢。躺好了。神經病!
男青年




還給我吧。
男青年
(揶揄,緊張)我還以為你並不在乎你的財物呢。我還以為你覺得自己遠遠高過所有那些……
噢。

我仍然覺得你可以做點更有意義的事,別白白浪費了你的時間,你的青春,你可怕的精力,你——

我不會讓你再這麼轉彎抹角地罵我了。

哈里
沒錢,沒有茶匙。
男青年
我將大東西看得很小而把小東西看得很大。我父親的腿。他要傷害我。這是個神廟供奉專橫的優雅。
愛麗斯
(他將兩盞煤氣燈中的一盞調暗。)
男青年
男青年

護士
男青年
供奉什麼?
男青年
男青年


愛麗斯
(男青年一直忙著收拾戰利品,將一個雕花玻璃的維多利亞女王執政五十周年紀念碟子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我制止過你嗎?我干過任何制止你的事嗎?

你什麼都沒看到。我沒來過這裏。
(狂怒)什麼該死的鏡子!

你們賊窩裡就是這麼給我定的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