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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歡慶時日

9、歡慶時日

「改些什麼呢?」
「那麼,他們到底鑽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我說嘛,我娶的可是個漂亮聰明、能幹可愛的女外科大夫啊,」他一邊說,一邊將手指擱到卡茜的後頸上,輕輕地撫摸著。
「這還差不多。我替你幹活,你該對我更好一點。」
「別說啦,每天早上我醒來時,看到你在我的身邊,你就是上帝給我的最好禮物了。」
在他們所坐的長沙發前,薩莉正在玩她的新玩具。她對芭比娃娃屋情有獨鍾,這使傑克感到很欣慰。女兒早上七點就將他們倆從床上拉起來,說是要讓他們看看聖誕老人送給她的禮物。玩過一陣之後,她現在也覺得累了。傑克和卡茜由於只睡了五個小時,接下來又忙了一天,這會兒也不想動了。傑克怕卡茜身體受不了,因此在一個小時前,他與羅比主動承擔起收拾碟子刀叉,並放入廚房的洗碟機里進行清洗的差使。兩位太太此時正靠在另一張長沙發上聊天,兩位先生也利用這段時間慢悠悠地喝著白蘭地。
「那是自然!我的太太卡羅琳·瑞安,醫學博士,充滿自信的現代女性,眼外科大學講師,聞名遐邇的古典樂曲鋼琴演奏者,怎麼會輸給任何人呢?」
「用無線……」其中一個傷員咬著牙齒吐出了這幾個字來。
「森拉克」號已進入了索倫特海峽——英國大陸與懷特島之間的海峽。「森拉克」號船不大,沒有外洋輪那種抗風浪的能力,海峽的風浪已使渡輪搖晃不已,船至少也有十五度的擺度。海蘭心想,如果這裏還算是有屏障的話,那麼外海的風浪定是無法想象了。
「這種天乘輪渡真是夠嗆,」那位坐在後車門邊上的警察說。
我看還是由他們宰割吧,這個小壞蛋可不會管我呢。
「你知道英語里兩個最不雅的單詞是什麼嗎,卡茜?」幹了整整兩個小時之後,瑞安終於打破了沉默。
「我們已經誤了到達的時間,島上的港口會不會——」
肖恩左手接過手槍,看了海蘭最後一眼。
「那是男人乾的活,」當丈夫的說。他放下螺絲刀,喝了一口香檳酒。
「歡迎,歡迎!我想我的醫療實踐只局限於馬和狗,」獸醫立刻解釋道,「你們來了就好了。一個是胸部槍傷大出血,另外三個腹部槍傷,還有一個死了——我已經儘力了,但是——」他覺得解釋也毫無意義。「該死的兇手!」
「他們會不會駛向大海?會不會往南走?」
「我看大約是半夜兩點多。」
「安靜地躺著別動,」醫生囑咐道。
你真不該問我妻子這種問題!傑克望著芭比娃娃屋的窗戶笑了笑。「那麼你的回答是……」
「就從尼德爾斯燈塔處開始搜索,然後再往裡搜索到克賴斯特徹奇灣,如果還沒有什麼發現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往西搜索過去。我們要在他們登陸前找到他們,然後讓直升機上的陸戰隊員在海灘上對付他們。你剛才已聽到上頭的命令了。」
「沒錯,不過要是換了今天,情況又會怎麼樣啊?」
卡茜看了看手錶道:「這句話你四十分鐘前就應該說了。」
「嗨,肖恩,」另一個戴著頭套的人說,「你不會覺得我們已把你給忘記了吧?」
「明天你不飛吧?」
直升機已消失在西南方的天空中,他們還要去執行另一項麻煩的任務——在海面上用雷達及目測搜索一條長十英尺的黑色膠皮快艇。另一架滿載全副武裝陸戰隊員的直升機正在戈斯波特海軍基地待命。英政府內政部以從未有過的速度下達了命令:找到這些恐怖分子,並立即加以消滅。
「游泳時我最好不要戴它。」
海蘭跳下車來,剛一彎腰,臉上就給猛地踹了一腳,被踢倒在甲板上。另一位警官也被踹了下來。
米勒向老大解釋了在牢房裡的不幸遭遇。不過細想起來,他總覺得這都是海蘭的安排,其目的就是要軟化他,讓他對海蘭感恩戴德。這也是為什麼他只朝海蘭的下腹部開了兩槍的緣故,不能讓他立刻就死。不過米勒沒有將他的想法告訴老大,因為他的這種做法不符合他們的辦事原則,凱文或許根本不會認同這種做法。
就在瑞安夫婦拼裝芭比娃娃屋的同時,大西洋那頭的英國倫敦,四輛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樣的藍色麵包車,以每輛五分鐘的間隔,先後駛出了布里克斯頓監獄。整整三十分鐘,這四輛麵包車繞著倫敦郊外偏僻的街道在兜圈子,每輛車后都坐有兩名警探,通過後門上的一扇小窗,觀察後面有沒有車在跟蹤。
這個聖誕夜事情還算順利,晚上七點傑克帶著女兒到聖瑪麗教堂做了兒童彌撒,九點一過,薩莉就被哄上了床。上床前薩莉還在壁爐旁探頭探腦,大概是想看看聖誕老人是否已經來臨,後來還是她爸的一聲命令,才讓她安分守己地上了床,抱著熊娃娃的手放在胸前。半夜時分,他們估計薩莉已經熟睡,即使有點聲音也不至於會影響她的睡眠,於是就開始了這項工作。兩人脫去了鞋子,以免走路發出響聲,一起下了樓梯。傑克突然發覺忘了帶貯藏室門鎖的鑰匙了,於是不得不重新爬上樓梯,來到卧室找鑰匙。五分鐘后,貯藏室的門打開了,兩人各走了四趟,才將各種顏色的拼裝玩具盒子搬了上去,擱在靠近聖誕樹的地板上,堆了一大堆,旁邊還放著傑克的工具箱。
警方採取的安全措施相當嚴密,就連警方反恐處的鮑勃·海蘭中士都不知道自己是坐在第三輛警車之中。他知道他的車要押送肖恩·米勒去懷特島監獄,第一個目的地叫利明頓的小港口,從那兒再乘渡輪到島上去。其實去懷特島監獄,有三個港口可供選擇,也有三種不同的運送方式:搭乘一般的渡輪,搭乘氣墊船或搭乘水翼船過海。他們也可以選擇讓皇家海軍派直升機運送,然而只要看一眼那烏雲密布的雨夜,馬上就會排除這個方案。那可不是個好主意,他自忖道。再說這次押解行動是絕對機密,全英國只有不到三十個人知道,米勒自己也是在三小時前才被告知要換地方,至於要到哪個監獄去,他到現在也不知道。等登上懷特島后,或許能猜得出來。
「這個我知道。」奧唐奈將一瓶威士忌遞了過來,米勒接在手中,往嘴裏猛灌了幾口,這幾周來他與酒斷了緣,現在喝起來覺得味道真好。特別是寒風細雨中,在小艇上喝這玩意兒,更有一種特殊的滋味。
「我猜你會這麼說的。這項任務我們以後還會去做的,肖恩。」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歐文斯責問自己。他們不但知道押送犯人何時起程,還知道押送的路線及到達渡口的時間。他們是怎麼得到這些信息的?好吧,他暗暗下定決心,我們就從這個地方查起吧。掌握這些信息的人屈指可數,他們是哪些人歐文斯心中一清二楚,到底是誰把信息漏出去的呢?他回憶起阿什利從都柏林帶回的報告中引用墨菲的話說,奧唐奈有一條高級的情報來源,並說這一來源是「如此權威可靠,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墨菲的最後一句話現在不對了,歐文斯暗自思道,不是難以置信,而是人人皆信了。
「是啊,我們都知道他們不是瘋子,他們精得很呢!按理說他們不可能避開你們的搜索,他們會不會已經上岸了?」
「你是羅伯特·海蘭,」高個子槍手平靜地問,「蘇格蘭場警方反恐處的海蘭中士,是不是?」
「卡茜怎麼說啊?」
「我覺得不大可能,先生。」
「那個叫瑞安的小子現在上哪兒去啦?」肖恩問。
這是海蘭第二次到利明頓,對這個渡口的情況他仍然記憶猶新。從西南方向吹過來的海風已達到每小時四十英里。他想起去懷特島的渡口是可以遮擋風浪的,這樣上船時就會容易一點。「森拉克」號渡輪已在碼頭上等著他們。半小時前,船長才被告知,有位特殊的旅客要去懷特島,因此渡口周圍增加了四名全副武裝的警察。他們只採取了低調的警衛措施,輪渡仍然正點出發,乘客們帶著一捆捆的大小行李,一看便知都是島上的漁民。
「好的。」
「有什麼九_九_藏_書辦法可以查到他們?」
司機一定已經死了,海蘭暗自思道。槍手已拿了他的鑰匙,他聽到手銬腳鐐被打開的聲音,有人將肖恩攙扶起來。米勒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最後才露出了一點表情。他對前來救他的人笑了笑,然後又朝趴在甲板上的海蘭看了看。
「當時我真不該在牢房裡救你,」海蘭也用冷冰冰的語氣說。
「這些傷員怎麼樣,大夫?」他問。
警察援救恐怖分子,海蘭自忖道,這可是報紙上引人注目的標題啊!那位看守自然極力為自己辯護,米勒監房裡的水管的確漏水了。看守說他當時正在另一間牢房裡處理一樁糾紛,因此不知道監房裡發生的事情。米勒被打得鼻青臉腫,好在這幾天上廁所不會再成問題了。海蘭對米勒的同情是短暫的,但他對看守的火卻一直消不下去。這倒不是因為他設計整了米勒,而是因為他這麼做違反了職業道德。他這麼做顯然是個錯誤,這是第一步,然後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最終便會將我們拉回到使用燒紅的鉗子或五馬分屍的酷刑中去。現在的法律沒有想到要保護罪犯群體,但從更深層次上考慮,這也會使社會本身很難得到法律的保護。這個道理就連很多警察都還沒有完全想通,而海蘭在反恐處五年的工作經歷卻使他認識到了這一點。不過,倘若親眼目睹恐怖分子的所作所為之後,要能接受這種觀點也確實不容易。
「聖誕節過得還算可以,傑克,」坐在長沙發上的羅比悠閑地說。
海蘭只能看到高個的眼睛,沒有機會看到他的臉部反應。想到這種不公正的待遇,海蘭突然憤怒起來。既然必死無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高個從腰帶上解下自動手槍,交給了米勒。
「你不覺得我們該先把這芭比屋拼裝完畢后再考慮那事嗎?」
米勒仍舊不發聲,海蘭趴在地上,心中難免有些納悶。他聽到鐵鐐鏈子的聲響,大概是米勒要下車了。他看見一個男人的兩隻腳跟走到了車門口,大概是要接米勒下車。
「當然啦,只有那些幸運的夫婦才會這樣。」
「嗯,還算不錯,」瑞安附和道。當然,這家看上去倒成了被弄得亂七八糟的玩具店了。
「我們把門打開。」
「哈,好大喜功的大男子主義者這會兒終於投降了?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懂些什麼?」卡茜略帶同情地說。「依我看,男人只知道打棒球,這棒球拍和棒球不也是玩具嗎?」
八點三十分,渡輪準時起航。海蘭和那位警官仍在車廂里,而司機和另一位坐在駕駛室里的武裝警察已下車站在車門邊。再過一個小時,海蘭自言自語道,上岸后再開幾分鐘就到了,把米勒移交給監獄后,他們便可輕輕鬆鬆地打道回府了。回去的路上,還可以放鬆放鬆,抽空打個盹呢。家裡的聖誕晚餐一般是下午四點開始——突然,他的思路被船的搖晃打斷了。
「森拉克」號隨風飄蕩。最後一個恐怖分子一下船,船長就差人去機艙里檢查有沒有定時炸彈。去查的人回來說沒有發現炸彈,不過船長並不放心,炸彈可能被藏在什麼地方,船上藏點東西很容易。他又讓一位水手幫著工程師去修理損壞的引擎,再讓三位年輕水手立即拋下一具抗風暴的浮錨,以穩住船身,不讓它在海浪中搖晃得太厲害。在強風的驅使下,船漸漸地往海岸方向漂動。儘管風浪會小一點,但在這種氣候之下靠近海岸那是自殺行動,船必然會觸礁沉沒。他想到用救生艇,但是在這樣的大風大浪里,救生艇並不一定能給他們帶來安全。
聽到此話米勒不禁猶豫了一陣,握槍的手下垂著,他彷彿是在清理自己的思路。突然約瑟夫·斯大林的一句話在他的腦海中閃現:感恩……是狗的弊病。他舉起了手槍,在十五英尺開外的距離向海蘭射了兩槍。
「最新款式的芭比娃娃屋,」傑克稱讚道,「謝謝你啦,我的太太,沒有你的幫助還真不行哪!」
海蘭伸了伸腿,打了個哈欠。如果一切順利,當天下午他就可以回來交差了,說不定還趕得上與家人一起過上半天聖誕節呢!
「把門打開,要不我就炸門了!」
英國的監獄系統近年來常出問題。一些老監獄,如康沃爾郡的達特穆爾監獄,儘管建在人煙稀少的高地上,由於設施過於陳舊,常常發生越獄事件。出於安全考慮,才在懷特島上建了兩座安全可靠的監獄:奧爾巴尼監獄和帕克赫斯特監獄。這兩座監獄有很多優越條件,比如四面環海容易防守,而且進出該島也只有四個口子。更重要的是,島上的居民大多是有家族血源關係的,任何陌生人上島就會很顯眼,並會在當地居民中引起議論。這兩座監獄,比起上個世紀建造的那些老監獄來,設施和條件要好多了,這或許會讓人感到意外,然而海蘭對這種意外並不反感。監獄生活條件改善的同時,監獄的安全措施也加強了,讓越獄更加難以實現。對犯人來說,只要有任何可能性,他們都會利用的。但是,在這兩座新監獄里,他們安裝了電視攝像頭,監視著牢房裡的每一寸牆面,還在那些最想不到的地方安裝了電子報警系統,看管監獄的警衛都配備了自動武器。犯人進這樣的監獄恐怕插翅難飛。
這會兒米勒的臉上還留著被打傷的痕迹,不過他年輕,這點傷痕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要不了多久就會愈合。想起九天前,當他開口說「謝謝」時,那真是一副受害者的面孔,一副還有點人性的面孔,但那隻持續了幾分鐘時間,而現在他坐在那兒,又成了一頭毫無人性的野獸了。要讓海蘭將他當成自己的同類還真不容易,然而海蘭的職業道德卻要求他這麼做,不管你喜不喜歡。海蘭想到這兒,無奈地望著後車門小窗外的那一片天。
「我一定是越裝越慢了。」
「但是——」
「歡迎歸來,肖恩,」他大聲地對米勒喊道。
想到這裏,他覺得應趕快回倫敦去。他算是徹底失敗了,前後兩次都失敗了。他事前未能偵察到這些人的動向,劫車事件發生時,他又未能在林陰大道上親自出馬阻止,幸好是那位美國佬意外的干預才讓他沒有把臉面丟盡。後來事情總算順當了,不想在押解犯人途中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押解的方案是他定的,方式方法也是他選的,安全措施是他制訂的,押送的路線是他精心策劃的,押解的人員是他挑選的,現在除了海蘭之外,其餘的人統統犧牲了。這事就是在他的鼻子底下發生的,他歐文斯當然應該負全責。
「你真是大男子主義者!如果讓你一個人來乾的話,恐怕干到明年復活節也干不完。」
「是我,歐文斯。什麼?」他的臉色變了,從悲傷變成了憤怒。「謝謝你,請繼續將最新情況通知我們。」放下電話,歐文斯便對房間里的其他人說,「是醫院來的電話,又有一個傷員死了。海蘭中士正在進行手術,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脊椎。總共已有九人死亡,先生們,哪位有什麼好的建議及想法?我現在很想聽聽各種不同的想法。」
「哦,我的天!」他看了一眼停在甲板上的警車,車上的無線電在渡輪上用或許對不上信號。他跑回駕駛艙,用話筒叫來了工程師。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這些狗雜種怎麼知道我們會在這渡輪上的?
「他們不可能走得太遠,這裏的能見度不算太壞,我們可以採取扇面區域目測搜索法,一定要找到那些壞蛋。」
「哦?難道聖誕老人今天也要眷顧起我來啦?」
這是聖誕夜的清晨兩點,瑞安夫婦正在忙著干一件事。這已成了瑞安家的一個傳統,儘管這個傳統才只有三年的歷史,但畢竟是一個傳統。每個聖誕夜,當薩莉睡著后,夫婦倆就會溜到地下室的貯藏室里,打開那兒的門鎖,將買給薩莉的組裝玩具——她的聖誕禮物——拿到樓上去組裝。前兩個聖誕夜,夫婦倆一邊組裝玩具,一邊喝香檳。在半醉狀態下組裝玩具,倒也別有一番滋味,而且還能使他們輕輕鬆鬆地九*九*藏*書進入到聖誕節的氛圍中去。
「哦,好吧,請稍等。」利明頓警局接線員一聽情況緊急,立即拿起電話,撥了緊急求援號碼。兩分鐘之後,他又回到了渡輪的報話機上。
「其餘的只好由我來喝了。」
「我有沒有對你說起過那件事——噢,沒有。今天醫院里來了位女病人,是位女伯爵,曾在英國宮廷里當過侍從,到底服侍誰,我也搞不清楚。看起來她是美國小說《亂世佳人》裡邊的那種角色,」卡茜說到這裏笑了笑。傑克心裏明白,他太太的這一表達方式實際上就是「閑散女人」的同義詞。「她還問我會不會刺繡。」
「哦,我可不能再喝了,傑克。我剛才喝了一大杯,已經超過一周的量了,」她提醒傑克。
海蘭想說點什麼,不過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即使破口大罵一通,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突然之間,他對米勒的理解加深了一層。想到這裏他才恍然大悟,他知道米勒為什麼會閉口不言了。你怎麼這麼傻啊,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你居然還有心思來顧及這等事情,他暗自思道。他覺得自己很好笑,但更覺得這件事情令他作嘔。
對工程師而言,這項工作輕而易舉,他用工具將警車上的高頻無線收發報機卸了下來,把它與渡輪的天線連接了起來,不到五分鐘,船長就用這架收發報機發出了支援請求。
「快點拼裝吧,」妻子笑了笑答道,「我去年就已經回答過了,親愛的。」
「你是什麼台?」利明頓警方總機問。
「如果不上救生艇,我們這裏的每個人都要完蛋!」說著船長便走下了艙去。
遠遠看去,快艇就像是條由一對大馬力引擎驅動的氣墊船,在大海里乘風破浪。舵手半蹲半跪,一手掌舵一手控制油門,迎風冒雨向著會合地點前進。奧唐奈的拖網公司里水手有的是,借公司里的人參與行動這並不是第一次。一個槍手貓著腰給大家分發救生衣。穿上救生衣,即使被人看見,別人也會以為這是一支海軍陸戰隊的特勤艇,在聖誕節上午冒雨進行演習呢。奧唐奈每次開展行動,都會把每個細節考慮得很周到。米勒是他手下惟一失手被捕的人,現在又將他救回來了,他的完美紀錄又可以重新保持下去。此刻槍手們都將他們的武器裝到了塑料袋裡,以防槍械在雨水海浪的浸襲下受到腐蝕和破壞。幾個人開始交談起來,在風雨海浪的咆哮聲及兩架大功率引擎的怒吼聲中,卻無法聽清楚他們談的到底是什麼。
「哦!我的上帝啊……」傑克驚魂未定地自語道。
「我們沒有帶槍,」中士答道,雙手舉過了頭。
「但是什麼?難道你準備等他們用槍指著某個嬰孩的腦袋時才給他們開門嗎?我們輸了,」海蘭說著便拉開了門栓,兩扇後門應聲而開。
「嗨,我需要活動一下腿腳了。」傑克站起身來,招手讓羅比跟他來到了樓梯口。
「雷達今天不管用了,」副駕駛員抱怨道。
「有沒有你彈得好?」
「撤離!」奧唐奈命令道。
米勒坐在車廂靠左邊的長板凳上,手上戴著手銬,腳上鎖著腳鐐,手銬與腳鐐之間還連著一根鐵鏈。像這副樣子,就是放他走的話,他也走不過兩歲的小孩。米勒坐在那兒,頭靠在車廂壁上,閉著雙眼,任憑警車在路上顛簸。他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不過海蘭心裏明白,米勒這個時候決不會睡著,他肯定沉浸在某種沉思之中。
「傑克,我沒有給你預備禮物——」
「當然是肖恩的朋友啦,你真的認為我們會把肖恩的命運留給你們來處理嗎?」說話的人儘管言辭簡練,但聽得出來受過教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但洗澡時你不用將它摘下來,」傑克說,「來吧,我給你戴上。」他從盒子里拿出項鏈,繞在她的脖子上,用右手一次便將項鏈的搭扣給扣上了。
米勒剛才跳下船時,重重地撞在了快艇上,現在正揉著屁股。
「今天這種颳風下雨的天氣,沒有一個小時別想到懷特島,」那位警察同事邊說邊哼起了《以海為家》。海蘭這時也後悔一早出來自己不應該吃得那麼飽。
「聽說擺渡只要半小時就到懷特島了,」海蘭說,想到要在這種氣候條件下過海,他立刻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鮑勃·海蘭雖出生在一個航海大國里,對乘船仍然十分討厭。
「你一定是練習過了。」她用一隻手撫摸著脖子上的項鏈,眼睛卻深情地望著瑞安。「為了要給我順順噹噹地戴上它,你一定練習過了,是不是?」
「你有這樣的感覺,那真是太好了。」
「他們會覺得是因為天氣的緣故我們才晚點的。等他們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我們恐怕早就撞上礁石了。」船長轉過身去,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支信號槍及一盒子閃光信號彈,交給了工程師。「每隔兩分鐘打一發信號彈,我到下面去看看旅客。假如四十分鐘后還沒有救援到達的話,我們就只好用救生艇了。」
「好吧,咱們準備撤吧,」戴著面罩的奧唐奈說。這時另一個戴頭套的傢伙從甲板那頭跑過來,對著奧唐奈說:「兩部引擎都已不能用了。」
「看樣子恢復得還不錯。」
「唉,我怎麼老是忘記我老婆是個難得的外科大夫啊,就像在手術室里一樣,刀是刀,鉗是鉗,不可有任何錯誤嘛!」
「哦,傑克,這禮物太美了!」她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他又一次吻了她的嘴唇。
「我一個字都沒對他們說過,」米勒答道。
「非常抱歉,先生,我的確無法解釋這樁事情。要不,他們的船已沉入海底了?」
「不可能,根本沒有這種可能性。」飛行員的語氣十分肯定。
「那能去哪兒呀?即使他們帶上足夠的燃料,想用膠皮快艇跨越英吉利海峽也是不可能的,我根本不相信他們會這麼干。那裡的海浪有二十英尺高,而且風正越來越大,只有瘋子才會那麼做,那豈不等於是自殺嗎?」駕駛員說得有根有據。
「你真的喜歡這條項鏈?」他仍然覺得心裏沒底。
瑞安打開書桌上的小電視機,前不久他們住的地區已接上了有線電視網,因此隨時都可以觀看有線新聞電視網的新聞,了解國內及世界各地最新發生的情況。傑克一屁股坐進他的轉椅,而羅比卻在房間角落的沙發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離正點新聞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傑克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得低低的。
他獨自站在駕駛艙里,看著已被搗碎的無線電發報機發愣。只要有了發報機,他就可以發出求救信號,叫來一艘拖船、商船或其他隨便什麼船,將「森拉克」號拖到安全的港口去。然而,他的三台無線電發報機全給子彈打爛了。
「噢,我的天!這種話最好不要在吃午飯時說。」
「這次去英國,已把資料搜集得差不多了,還有最後四章需要完成,前面有兩章還需做點修改,現在快要改完了。」
「這沒問題,那就等我的左臂功能恢復之後吧。」傑克從弔帶里將手臂伸出來,一邊活動手臂,一邊與羅比一起下了樓梯,來到了他的書房。
旅客之中正巧有個獸醫,他主動出來照料那些傷員,在一位船員的幫助下,試圖給受傷者包紮傷口。甲板上又濕又吵,船的搖晃起碼也有二十度,船艙有扇窗戶被海浪打碎了,一個船員試著用帆布將窗給遮起來,船長覺得這也是個權宜之計,於是就看傷員去了。
「也許他們會繞過尼德爾斯燈塔往南去,然後再拐個大彎折向東面,上了懷特島。」
「在辦公室里整整練習了一個星期,」傑克承認道。「包裝這個盒子,可費了我好大的勁兒。」
羅比回頭看了一下薩莉不在附近,才輕輕地說:「聖誕老人可不好當啊!是不是?你既然有辦法把這些玩具模塊壘成芭比娃娃屋,那麼下次我的座機出毛病時,也許可以請你來幫忙搞一搞了。」
「我什麼時候贏過你的呀?」傑克問。
他們中的第一個人跳進一艘十英尺長的雙引擎膠皮小快艇,小艇的掌舵人把小艇緊靠在渡輪船尾的下https://read.99csw.com風處。雖說是下風處,海浪也有三尺來高。不過這些人都是行家裡手,儘管風大浪急,可他們幹得很順利。每上一個人,就會往右舷靠,讓出左舷給下一個人上艇,不到幾分鐘,大多數人都已在艇上了。等奧唐奈和米勒最後跳下來后,兩隻引擎一陣怒吼,快艇駛過渡輪的側舷,繞出了背風處,開足馬力向著西南方的英吉利海峽駛去。奧唐奈在快艇上回頭望了望渡船。渡船上大約有六七個人,看著快艇飛駛而去。奧唐奈向他們揮了揮手。
「我對她說,我只在眼球上做刺繡,」卡茜的臉上露出了甜蜜而又狡黠的微笑。
「你有兩隻手,再加上工具,當然要比我一隻手強。」
「傑克,你對我應該很了解的嘛,我怎麼會在吃午飯時說這種話呢。再說這個人還是挺好的,聽說她的鋼琴彈得很不錯。」
「這個說不定,我們等會兒再看吧。」
「我是迪爾克上尉,海軍軍醫。」
有三個人站在門邊,頭上套著滑雪帽,只露著雙眼及嘴巴,手裡端著自動槍。
「你該讓我來干拼裝活。」
「除了輸給她的丈夫。」
「該死的同性戀!」他幾乎吼了起來。又能自由地開口說話了,他感到特別高興。
「用無線電聯……」傷者不死心,手按著扎著繃帶的小腹部,使勁地說。
「去一個比這裏要暖和得多的地方!」
「哪個車上?」
「謝謝你,我的寶貝。謝謝你願當我的太太,謝謝你給我生孩子,謝謝你讓我有機會來愛你。」
「那是自然。咱們海軍裡頭頂尖飛行員有的是,」羅比說,「事實上,在我們的基地里,比我強的飛行員就有三個。不過再過一年情況就會有所變化,到那時我無疑會成為頂尖的高手了。」
「傑克,我們倆不是競爭關係,而是至誠相愛,」她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大概還差一點吧,」他的太太得意地答道。傑克伸出右手,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把。
「這位由你來處理,肖恩。」
「他們沒法移動,要不肯定活不成了。我——」
「小夥子,昨天夜裡你幾點才睡的啊?」
飛行員搖頭道:「在這邊恐怕沒辦法,在多佛爾海峽倒配備有管制船隻進出的雷達。我們不可能登上每艘船進行檢查,是不是?」
「好吧,送你上西天吧!」
警方的接線員聽到此處跳了起來:「請把最後一句話再重複一遍!」
「可憐的人兒,不得不一個人喝這麼多香檳。」她在他的腦門上吻了一下。「把螺絲刀給我!」
利明頓警局的這位中士立即向他的上司報告了情況,接著又向當地警局的負責人作了彙報。電話立刻接到了倫敦。十五分鐘后,戈斯波特海軍基地的一架海王救援直升機正準備起飛,先到朴次茅斯一家海軍醫院,接了一個醫生及一個護理員,然後迎風向著「森拉克」號飛去。足足花了二十分鐘,才算在風雨交加的浪濤里找到了正在漂流的「森拉克」號。
一個小時后,警車來到了二十七號高速公路,沿著公路繞過了南安普敦,再拐向南邊,沿著一條A級公路直駛利明頓。他們一路行來,每隔幾英里就會穿過一個小村莊,這會兒早起的人們已經出來活動了。一些麵包店門口都停著車,那是車主進店買熱氣騰騰的新鮮麵包去了。教堂里的早禮拜也已經開始,不過街上的人車仍然十分稀少,要等路上熱鬧起來起碼還得再有兩個鐘頭。他們離海岸線也只有不到十來里的路程,天氣卻變得越來越糟糕,風速已經達到每小時三十英里。大風雖然將霧給吹散了,卻也吹來了陣陣寒雨,打得警車晃動不已。
「沒錯,他們的確是有備而來的,」船長同意工程師的看法。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了,」他邊說邊低下頭去吻了卡茜湊上來的嘴唇。「有多少對夫婦結婚這麼多年後仍然像我們一樣彼此相愛?」
「完全正確,不過船受大風及海浪的影響,正在往東北方向漂流。我們船上的雷達還能使用,可以引領拖船靠近我們。看在上帝的分上,請告訴他們趕緊過來,船上還有中槍的傷員。」
傳來了一陣低沉的汽笛聲,拖船終於也到了。迪爾克上尉忙著處理傷員,船長及船員們接過拖船的引纜繩。在兩個助手的協助下,迪爾克上尉給傷員注射了嗎啡,並包紮止血,暫時穩定一下病情。
歐文斯搖頭道:「我們已派了人在那兒搜索,他們要是上島,這會兒我們就應該知道了。」
「你的書寫得怎麼樣啦?」
「看來我原先的資料有點問題,關於日本航母的甲板問題,你的看法是對的。」
海蘭即刻下令,讓那兩個犯人移到別的監房,親自將米勒從地上攙起來,給他穿上褲子,陪他到監獄就診室。就在那裡,米勒終於吐出了兩個字「謝謝!」
「真他媽的要命,」中士抱怨道。他看了看米勒,那傢伙的舉止毫無異常,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彷彿是一座雕像,頭仍舊靠在車廂壁上,閉著雙眼,雙手放在膝蓋上。海蘭決定學他的樣子,反正外面也沒什麼好看的,現在也不用留心有沒有車在跟蹤了。他背靠在車廂壁上坐著,把雙腳擱在左邊的板凳上。他在哪本書上讀到過:閉上雙眼是抗衡暈船的最佳辦法。海蘭今天連槍都沒帶,犯人手銬腳鐐的鑰匙也在司機的口袋裡。因此,他現在可以安心地閉上雙眼,只讓他的耳朵與船的晃動保持協調,這樣一來他的確好受了許多。他的胃雖然還有點不舒服,但比起剛才那會兒來好受多了。海蘭希望船再往外開時,大海更為洶湧的風浪不會讓他覺得更難受。海蘭的這種擔憂是多此一舉了。
「謝謝啦,如果這個辦法還不能讓你滿意的話,我還有其他辦法。」
「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我偶爾看到了這麼一條項鏈,」他隨口解釋道,把真相掩蓋了起來。其實為了買這條項鏈,他訪遍了所有的大商場,走了七家珠寶店,整整花了九個小時才如願以償。「我覺得它與你十分相配。」
直升機需要有每小時四十海里的向前速度才能抵消迎面而來的風速,並使飛機平穩地待在渡輪的上空。麻煩的是這風速和風向時有變化,弄得直升機駕駛員手忙腳亂,得不停地調整飛機的速度和角度。直升機的機艙里,機組人員已將吊放索系在醫生的腰上,駕駛員通過對講機指揮吊放行動。好在渡輪目標是夠大,甲板上又有兩名船員接應,船員過去從未搞過這種作業,幸虧直升機機組人員有過這種操作經驗,很快就將醫生吊放到了船上,接著又將護理員吊放了下來。
他將螺絲刀遞了過去。卡茜瀏覽了一下說明書後說:「怪不得裝不上去呢,你一定是喝醉了。該用長螺絲釘的地方用了個短螺絲釘,你怎麼能裝得上去呢。」
他回過頭去瞧著正在拼裝的芭比娃娃屋,記得這芭比娃娃剛「出世」時,只是個形體姣美的普通娃娃,是個大多數女孩子都想抱一抱的玩具而已。當時根本沒想到自己以後也會有個與芭比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女孩。父母親總是為孩子們服務的,他自言自語道,覺得自己原先的想法有點可笑。為孩子們做事當然是心甘情願的。到了明天,這些辛苦的勞動將成為甜蜜美好的回憶,就像去年聖誕節的早晨一樣,儘管當時的螺絲刀差點把我的手都給磨破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請太太幫忙的話,他一個人一隻手恐怕搞到明年聖誕節也不一定能搞得完呢!想到這裏,傑克深深地吸了口氣,也顧不得面子了。
「老天,若能同時用兩隻手就好啦,」瑞安感慨地說。
「那好吧,先生們,謝謝你們,特別要感謝你們將醫生迅速地送到了現場。他們告訴我,若不是醫生及時到現場搶救,死的恐怕就不只是九個人了。」歐文斯說完便走出了辦公室。留在室內的那幾位對他的自控能力羡慕不已。望著昏暗的天空,歐文斯在心中咒罵自己的運氣太差,但在外表上他還是不露聲色。幾十年的警察生涯,讓他學會了如何將自己的感覺和想法掩藏起來而read.99csw•com不輕易外露。他常常教導手下的人,「感情」兩字,在警察的工作中沒有立足之地。其實,這個說法並不對,像許多別的警察一樣,歐文斯並不是沒有感情,而是將憤怒壓在了心底,不讓它流露出來罷了。這就是為什麼他的外衣口袋裡總放著一盒胃舒平。在家裡有時胃痛發作,他本人從不大呼小叫,卻讓他的太太十分擔心。他伸手往襯衣袋裡掏香煙,可是袋裡一支煙也沒有,他想起自己早就戒煙了,難道你忘了戒煙時花了多大的力氣了,吉米?他獨自一人站在停車場上,彷彿迎面落下的冷雨可以澆滅他心中的怒火。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覺得站在這兒淋雨不是個辦法。他得向倫敦警局的局長作個交待,向內政部作個交待。有人——感謝上帝,好在不是我——還得向女王作個交待。
「你真笨——我喜歡得要命!」他們又吻在了一起。傑克幾年前就失去了父母雙親,有個姐姐住在西雅圖,其餘的親戚大多在芝加哥。對他而言,親人就是他的太太和女兒——當然還要包括尚未出生的那個孩子。在聖誕節里他能讓太太感到高興,那麼這一年也就沒有白過了。
「是的,」警探答道。他知道今天自己是活不成的了,沒想到要在聖誕節去見上帝,這真有點兒不可思議。既然想到自己必死無疑,也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他決不會低三下四地去求饒。「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搜索了從尼德爾斯到普爾灣的整片地區,」他在航圖上指劃了一下,「那種膠皮艇在今天這樣的氣象條件下每小時最多開二十海里,而且還得要由有經驗的船員來駕駛才行。按理說我們不應該找不到他們。」駕駛員說到這兒喝了口茶,眼睛盯著航圖,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他們怎麼會跑得無影無蹤呢?」
「我知道啦,親愛的。」
「頭,還有一個,馬上過來,」另一個在後面喊。
「聖誕快樂,卡茜!」
「一個個地出來,然後趴在甲板上,」對方聲音平靜,大概已感到連威脅都不必要了。
「那太好了!」傑克說著笑了起來,不過笑聲突然中斷,因為傑克在電視屏幕上看到了他。「那是他!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立刻用遙控器將電視的聲音放大。
「那些混蛋把無線電報話機給打爛了,」船長說,「非常抱歉,我們現在已沒有無線電報話機可用了。」
她說的沒錯,傑克自忖道。光是半醉狀態拼裝倒也不難;只用一隻手拼裝雖然不太容易,但也不是不可克服的困難。這會兒他不但是用一隻手幹活,而且又處在半醉狀態,那豈不……這要命的螺絲在塑膠板上怎麼也吃不進去。拼裝這些傢伙真比拼裝一台V型八缸汽車發動機還要難!
「不要著急,孩子們。」
「我們怎麼辦?」那位警探問海蘭。
駕駛員也有同感。要是天好的話,他們完全有可能找到這艘小艇,可現在那波濤洶湧的大海及飛濺的浪花,讓雷達屏看上去全是白花花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你在說什麼?」奧唐奈頂著巨大的雜訊問。
「是找你的,先生。」一位警官把聽筒交給歐文斯。
「我就是覺得原來的說法不太對勁,」羅比答道,「日本的航空母艦是可以的,但還沒有好到可以與我們的航空母艦相匹敵——我的意思是,在中途島海戰中,他們的艦隊不就是因為比我們次一等才被打敗的嗎?」
她轉過頭來,對著傑克嫣然一笑,那是一位太太對心愛的丈夫所特有的表情,其含義也只有他們倆才能體會的。「再給我一顆螺絲釘,傑克,我們就扯平了。」
「考慮到你一隻手工作,實在也是難為你了,」妻子同情地說,這會兒她已安上了桔黃色的屋頂。「怎麼樣啊,看上去還不錯吧?」
獸醫抬起頭來,臉上一副痛苦的表情。一個傷員幾乎快要死了,另一個……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趴在他們腳邊的那位警察忍不住問。
電視畫面轉向了英吉利海峽的惡劣氣候及一架看上去正在進行搜索的皇家海軍直升機。接著屏幕又回到了米勒被押解出倫敦刑事法庭的畫面。在被押上警車之前,米勒回過頭來瞪著電視攝像機的鏡頭。而幾星期後的今天,這雙眼睛又開始瞪著約翰·帕特里克·瑞安了。
「我們或許很快就能將他們轉移到救生艇上去。」
「來吧,卡茜。沒有你的幫助還真不行呢!」
「將受傷的人弄上救生艇去,這會要了他們的命的。」
「幹嗎要給芭比娃娃弄個房子住呢?」傑克無可奈何地說。「我的意思是說這個討厭的娃娃不早就已經住在我們家裡了嗎?」
「……已經死亡,其中包括五名警察。警方和軍方正在對有關的地域、海域進行嚴密的搜索。恐怖分子在警方押解犯人去懷特島監獄的途中劫持了犯人。犯人肖恩·米勒因為在白金漢宮附近攻擊親王夫婦的座車而在三周前被判了刑。在那次襲擊中,兩名警察及一名恐怖分子被打死,劫持行動因美國遊客傑克·瑞安的干預而告失敗。」
這些畜生竟讓我們活下來,真是不可思議!他無奈地望著破碎了的發報機,暗自思道。工程師來到了駕駛艙門口。
「下船!」他命令道。
「已回美國去了,」奧唐奈邊回答邊看了一下手錶,減去六小時的時差,「他正在床上睡大覺呢,我敢打賭。」
他們挑了個好日子,那是典型的英國冬天的清晨。警車在晨霧和寒雨中行駛,暴風雨從英吉利海峽那邊吹過來,時斷時續。好在天還不太亮,英國緯度較高,幾個小時內太陽還不可能升起來,因此暗藍色的警車在清晨的霧雨之中行進,不太容易被人發現。
「沒發現有車跟在我們後頭,」另一位警察把鼻子貼在後車門上的小窗上看了半天後說。「街上只有零星的車輛,沒有哪一輛跟著我們。」
「這麼說來,他們可能先往外走,而後在海上與某一艘船會合,海峽里來往的船隻可是不少。」
「說說情況吧。」
「車上……無線電在他媽的車上!」
這算不了什麼!他自言道。只要將米勒押解上懷特島,我們便可以回去過聖誕節了,而且還有兩天的假期,想想也值得嘛。三十分鐘后,他們來到了利明頓渡口。
船長三言兩語地解釋了一下,接下來就只好等著救援船到來了。
你在想什麼,米勒先生?海蘭真想開口問他,可是有什麼用呢?自那天在林陰大道發生劫車事件以來,海蘭和其他警探天天坐在他的對面,想要讓他開口,他倔強得很,就是不開口。這麼多天下來,他總共只吐過兩個字,那還是九天前的事。一個監獄看守對米勒氣憤不過,忘了職業道德,假借米勒的監房水管出毛病需要修理,將米勒趕到另一個監房裡去。那間監房原已關著兩個普通犯人,一個是街頭搶劫累犯,正等著審判;另一個持槍殺害了一家商店店主。兩人都知道米勒的事,儘管他們自己也不怎麼樣,但他們從內心討厭這一類人物,準備讓他吃點苦頭。當海蘭來到監房,準備再次提審米勒時,卻發現他趴在那間牢房的地板上,下身的褲子全被脫去。原來是那位持槍殺人犯將他殘暴地雞|奸了。見到這等情形,海蘭情不自禁地同情起他來了。
傑克遜搖了搖頭道:「飛機去保養了,大概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吧。話也得說回來,如果不能坐在家裡喝上一杯白蘭地,這算過什麼聖誕節啊!明天我只要上模擬飛行器找一點感覺就可以了。上模擬飛行器前喝點酒並不違反規定。再說那也要等到明天下午三點,到那個時候,我早就清醒了。」羅比吃晚飯時喝了一杯,這會兒他限定自己最多只能再喝一杯軒尼詩。
「我要的是螺絲釘,你想到哪兒去啦!」傑克將一枚螺絲釘交給了卡茜。「真是一廂情願,不過我還是會原諒你的。」
https://read•99csw.com車一路駛來相當沉悶,上頭規定押犯人的車上不讓使用無線電通信,也不讓交談,還得警惕不大可能會發生的意外。海蘭這時倒希望出發前在熱水瓶里灌的不是茶水而是咖啡。他們看著車子穿過沃金鎮,接著又經過了奧爾德肖特鎮和法納姆鎮,來到了英格蘭南部的豪華住宅區。天還不太亮,因此看不太清楚,海蘭覺得有點兒可惜,車子開過這一帶,應該讓你覺得心曠神怡才對。晨霧籠罩著大地,雨水嘩嘩地打在車廂頂上,司機不得不小心謹慎地行進在窄小彎曲的車行道上,這種道路是英國鄉間的特色。好在一路行來沒有遇上其他什麼車輛,海蘭不時地看到某些別墅的門窗里透出來的燈光。
「聽到了。」副駕駛員展開戰術航圖,定下了要搜索的區域。九十分鐘后,他們仍然沒有發現什麼,估計是沒找對方向。他們既感到沮喪,又覺得不可思議,這些傢伙究竟跑到哪裡去了呢?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返回戈斯波特基地。回到待命室時,駕駛員發現兩位高級警官正在等他。
「你覺得這可能嗎?」警官反問了一句。
「這傢伙半路殺出來,起碼會讓我們的計劃推遲一年實現,凱文,」米勒發表意見道。「整整一年的時間哪!」
傑克慢慢地轉過頭來:「今天是聖誕夜,我們不爭了,還是再罰你一杯香檳吧。」
「的確恢復得還可以,我看不久就會完全複原的。」傑克看了一下手錶,「想不想看新聞?」
年輕人聽後點了點頭,又痛飲了一口威士忌道:「我們去哪兒?」
她迫不及待地解開絲帶,靈巧地用指甲挑開了包裝紙,裡邊是只精巧的首飾盒。她慢慢地打開盒蓋,裏面是根純金項鏈,約有四分之一英寸寬,戴在脖子上一定十分妥帖。從項鏈的分量及精細的製作工藝上,不難判斷出這一聖誕禮物價值不菲。卡茜深深地吸了口氣,傑克也緊張得屏住了呼吸。要給女士買禮物可不是傑克的強項,不過事先他已請教過西西·傑克遜,是後者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再加上一位非常耐心的珠寶店營業員的幫助,他才買下了這根項鏈。你喜歡嗎?
想讓恐怖分子發慈悲是不可能的,周圍已躺著三具屍體,一個蒙面槍手從駕駛座上拉出腦袋已被打爛的司機,這時汽車的喇叭才停止了鳴叫。二十英尺開外,一名男子正捧著流血不止的腹部在那裡呻|吟,旁邊一位婦人——大概是他的妻子——正手忙腳亂地幫著他處理傷口。其餘那些人驚恐萬狀地趴在甲板上,雙手擱在頭後面,身邊都站著持槍的恐怖分子,海蘭注意到此時周圍已沒什麼騷動。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傢伙,做起事來乾淨利索。一些當父母的還比較鎮定,因為他們得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單身男女早已被嚇得渾身哆嗦了。
卡茜的眼裡滾動著淚水,這淚水使她的藍眼睛顯得更加明亮。霎那間,瑞安覺得自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問我愛你有多深,讓我來細細告訴你。
「還得耐心地等兩周,或許三周,」卡茜叮囑道,「你還得把手放在弔帶里!」
奧唐奈看了一下手錶,行動進行得十分順利,一個十全十美的計劃,只有天公不作美,能見度在一英里之內。
「你現在的態度,才真正符合聖誕節的氣氛,傑克,」她一邊說笑著,一邊把一顆螺絲擰上。
「我是『森拉克』號,船上的海用無線電發報機壞了,船也失去了動力,目前在海上隨風漂流。我的位置在萊爾考特南三英里處,我們需要緊急救援!」
「好,我們從什麼地方開始搜索?」
「請把小號螺絲刀遞給我,」傑克伸出手來,卡茜啪的一聲將螺絲刀擱在了他的手上,其動作就像在手術室里遞手術器械一樣。這會兒兩人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身後是棵八英尺高的聖誕樹,附近地毯上堆著許多玩具模塊,有些還裝在盒子里沒拿出來,有些已經被拼成了初步的形態。
突然,一陣自動武器的發射聲讓他驚醒過來,接著傳來了婦女和孩子的尖叫聲,最後是男人粗暴的吆喝聲。不知哪輛車上的喇叭開始不停地響了起來。又傳來了更多的槍聲,海蘭聽得出來,這是某個警探的自動手槍開了火,但這種槍聲很快就被時斷時續的手提輕機槍的發射聲所覆蓋。這兩種槍響前後最多也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汽車的喇叭還在響著,看樣子是司機被打死,頭壓在了方向盤上了。尖叫聲消失了,驚恐的喊叫聲也沒了,周圍一片寂靜。又傳來一陣機槍的掃射聲,接著又是一片寂靜。海蘭不怕吵鬧,就怕寂靜。他朝小窗外看了看,只看得見後面停著的一輛小車,再往後便是茫茫大海。但他知道馬上就會有事情發生,是什麼事情他心中一清二楚。他本能地將手伸向了平時放手槍的內衣袋裡,可是那兒根本沒有槍。
奧唐奈原先都把他給忘了,這會兒才有了糾正自己疏漏的機會。他舉起槍,給了他一梭子作為回答。槍聲再一次引起了騷動,婦女和孩子們又尖叫了起來,不過很快叫喊聲便讓位給呼嘯著的海風了。奧唐奈從懷裡取出一隻哨子,吹了幾下。哨音剛落,他的襲擊分隊已聚集在他的周圍,除了肖恩之外,總共是七個人。說干就干,說走便走,顯示了這支隊伍的訓練素質,奧唐奈心中十分滿意。圍著他的六個人,人人臉朝外,端著自動槍,以防某些被嚇昏的人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舉動來。渡輪的船長也雙手擱在腦袋後面,站在六十英尺開外的駕駛艙旁的樓梯上,此刻他正在擔心他的下一個難題:失去動力的船如何才能頂住這麼大的風浪考驗。奧唐奈原先打算把船上的人統統殺光,把船炸沉,但想了想后覺得這樣做有很多副作用。最好還是將這些人留下來,讓他們為自己作宣傳,否則英國人怎麼知道他的這個偉大的勝利呢。
接著他聽到了更多的叫喊聲,那是威嚇及命令,任何不想在聖誕節里就去見上帝的人是不得不服從的。海蘭雙手握成拳頭,回過頭去看米勒,對方此時也正睜著眼睛在瞧他。看著那張年輕而又毫無表情的臉,海蘭警探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真可算是書中描述的多情種子啦,不過我還是喜歡你。」
「那樣最好,」海蘭說。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米勒。
警車的金屬門被拳頭捶打得搖晃起來。
一個接一個,這些人朝船尾走去,海浪足有七八英尺高,外海的風浪恐怕更加兇險。奧唐奈對海並不陌生,他知道在這種氣候下往大海里走會有多大的風險,但他與「森拉克」號船長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因為越是在這種天氣下,脫身就越容易。
「醫生還不總是說些讓你小心之類的話,要是病人都提前恢復健康了,醫生就沒飯吃了!」他又活動了一下手腕。「老是吊在繃帶裏面,好的手臂也會弔出毛病。」
「酒是你買的,傑克,那自然得由你來喝了,」她拿起酒瓶說。「還買了個大瓶的。」
「把你的槍交出來,」那個高個子說道。海蘭聽出對方濃厚的愛爾蘭口音,這個時候聽到這種腔調,他一點也不奇怪。
「我們回倫敦!」他對司機說。
「警察,」海蘭喘著氣說,「警車,押解犯人的警車……無線電……」
「你是說俄國人?嗨,傑克,俄國人恐怕差得更遠了。他們若想與我玩一玩的話,那麼我的雄貓戰鬥機發起威來還不嚇他們一大跳?」傑克遜笑著說,笑聲里充滿了自信。
「船上沒有必要的工具,引擎沒法修。這些混蛋都是行家,知道搞壞什麼東西我們就沒法修。」
傑克又吻了她一次,然後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繞過芭比屋,來到了聖誕樹前,從上面取下了一隻用聖誕禮物包裝紙包著的綠色小盒,回到了卡茜的身邊。他在太太身邊坐下后,把那隻綠色小盒放在了她的膝蓋上。
「一艘拖輪正向你所在的方向駛去,請再確認一下你的地點,是萊爾考特南三英里處,對不對?」
詹姆斯·歐文斯處長轉過頭去,望著窗外。飛行員說的也沒錯,外面的暴風雨越來越大了。這時電話鈴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