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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計劃

21、計劃

「就我本人來說,丹,我倒也不是十分熱衷於此,」歐文斯回答說。
「我不喜歡。」
「那樣做可不會讓我們的同胞感到高興。」
「什麼為什麼,傑克?」
「取消這次訪問,吉米。就算你非得敲斷他的腿不可,也要千萬取消這次訪問。」
「我認為它的聲音特響,就好像裝了一台V-8發動機一樣。是呀,裝了這麼一台發動機,它一定是輛特製的麵包車。」
值班的特工給了他們兩人「來訪者」的臨時通行證。他與另外兩個在大門處警衛值勤的特工各自回到原先的崗位,但是,到底發生的是什麼事,他們依然一頭霧水。
「良心的責備?」副局長問。
「行了,」他自言自語地說。他把那支衝鋒槍放到了桌子上,它的槍栓已經合上,但是槍膛里仍然是空空的。接著他從一個柜子里取出一個彈夾,烏茲衝鋒槍的專用彈夾,往裡面壓了二十發九毫米的子彈,並把這個彈夾裝進自己的口袋。
「你說的是大部分場所都已經偵查過了,但還不是全部?」歐文斯問。
「是的。」
「你在哪兒找到這支槍的,先生?」
「是我過去用轉軸把魚線慢慢收回來的,」牛頓先生解釋說,「當我看到出水的是一支槍時,嚇得我半死。原來魚鉤鉤住了槍的扳機外面的護環。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槍?」
「哦,是呀!還有那個安納波利斯的太太和她的孩子,是嗎?」他停頓了片刻這才迸出一聲,「該死的。」
「讓-克勞德想見你,他也想讓你看看你的情報幫了他們多大的忙。」
「也許有一天,你自己就會找到答案的,傑克。」坎特作了回答,但他的臉沒有朝著他。
這句話引起了那位父親的高度警覺,羅伯特·牛頓有五個孩子,其中三個是女兒,無論如何他是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的。
「為什麼叫我來這裏?」
「你知道他們已經暗殺了多少人嗎?對於那些罪行,他們必須付出代價。正義,這就將是他們的下場。」
歐文斯看了看他的同事,一點沒動聲色。那個警方外事保衛組的頭頭也是他的嫌疑分子名單上的一個,他已經下令,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在調查的詳情。歐文斯原以為此人是清白的,但是他手下的偵探發現此人的私生活有幾處不正常的地方,不知什麼原因,在以往的所有安全甄別中他都安全過關了。所以,在他有可能為錢進行敲詐勒索的嫌疑被確證或排除之前,是不容許讓他知道可能的嫌疑人已經看到了那份行程安排的。反恐處的負責人因此用譏諷的眼光朝默里看了一眼。
「不管什麼人。」
「是我找到的!」小男孩特意補充說。
在那幢大樓的頂層,走廊里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看到一個男子帶了一支衝鋒槍走來,著實有點吃驚,但是,大驚小怪就不是聯邦調查局的風格了——更何況,那個持槍的男子分明佩戴了一個臨時通行證,所以肯定是合法持槍。然而,當這個男子走進一間辦公室時,第一個見到他的秘書倒是真的嚇了一大跳。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默里不解地問。
「沒錯,是他找到的,」他的父親作了肯定。「我想這裡是我們應該把它上交的地方。」
「你放心。我一會就到你那裡詳細報告。」
那是-20號營地,瑞安心想。就是那個屬於「直接行動」組織的營地。熒屏上那幾棟茅屋的間距配置看上去再熟悉不過了。用紅外攝像攝下的畫面上,可以看出有三棟茅屋內是開著取暖用的加熱器的。而這熱信號的明亮程度也告訴了他們,地面的溫度很低,一定達到了零度上下。在營地的南面,一個沙丘的後面,有兩輛車停放在那裡。但是傑克無從說出它們是吉普還是小型卡車。再仔細看看畫面,可以看出在冰冷的背景上有模糊的人影在移動,而且是男人。從他們的動作的姿態來看,還是士兵。他數了數,總共八個人,等分成兩個組。在一棟茅屋邊上有一處亮點,似乎是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凌晨三點,這是一個人的機體的功能處於最低潮之時。毫無疑問,他是營地站崗的哨兵之一,正在抽煙抵禦睡意的襲擊。那是犯了個錯誤,傑克知道,因為在黑夜中,點煙時火柴的閃光會分散他的視力,影響他的觀察。哦,怕是……
「你們有人受傷嗎?」坎特問。
「不可能,我聽后的感覺是你懷疑得有道理,」默里也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不過,要說有什麼東西可以呈送給家裡的大陪審團過目的話,倒也確實沒有。有沒有考慮過把鳥兒轟出林子?」
「我們無能為力。他聽不進。我前天還與親王殿下在談這件事,問題我都和盤向他托出了。但是,他拒絕讓他的生活就這樣令人擺布。」
「是我找到的!」同來的小男孩驕傲地宣稱。
那個值班的特工一把抓住了他的武器,從自己的身前推開,一面就站起了身,伸手去掏懷裡的軍用左輪槍。此前,他已經按響了桌子底下的警鈴按鈕,房間里另外兩位特工已經合圍過來。但是,那個桌子後面值班的特工馬上就看清了,那個男子的槍栓並未拉開。這就意味著那支槍沒有危險,更何況槍身下都沒見到作為槍把子的子彈夾。
「我的魚鉤釣到了不知什麼很重的東西,你知道,我就拚命地往後收線,收呀,收呀。我沒力氣了,線都鬆了回去,我真的費盡了力氣,但就是卷它不上來。所以,我就叫我爸爸來幫忙。」
「瑞安教授,她是沒心沒肺的惡女人,毫無人性可言。你千萬不能讓她的那一張臉矇騙了,」讓-克勞德勸說道,「他們不可能都長得與希特勒一個樣。」
「那好,我理解。他們將從我們的特工處得到一份與安全保障有關的一切情況的詳細報告,另外我們還將提供兩名聯邦調查局聯絡員與當地警局的常規援助。最後,從他們到達至他們離開的全過程,我們都會有兩個人質解救特別分隊處於警戒狀態,一個在華盛頓待命,另一個在匡蒂科後備待命。」
「請問尊姓大名?」
「那輛麵包車還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此話一出,肖·比爾和另外一個特工互相會意地看了一眼。
「我是肖。」
「我們可以給他打B,也許A-也可以。全看他從中能夠悟出點什麼來了。」
「傘兵。」讓-克勞德的回答不能再簡單了。
「好的,」那孩子向他保證。
「傑弗里·沃特金斯。」話音未落,默里身上就出現了明顯的反應。
「我想我們應該等到我們的主要使命全部完成以後,再開始動作。」
所謂新的,那麼,就不是暴力了,而是或者親手施加暴力,或者資助縱容暴力的那個國家的安全。除非這一點有了改變,否則殺戮永無停止之日。
「我去洗洗手。回頭我們把那些彈頭好好檢查檢查。」其實他也用不著關照,他手下的首席彈道技術員本來就是一個喜愛挑剔、對工作吹毛求疵的人。
「你們掌握到沃特金斯的哪些情況了?」片刻之後他問。歐文斯扼要地敘說了他們的「證據」。
「嗨,你好,」年長的那個說,「我有點東西送給你們。」那個人說著就舉起了皮夾克包著的東西,從中抽出了一把衝鋒槍。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那並不是取悅聯邦調查局的好辦法。
「是的。我極為懷疑他們會將那些人送回國內去受審。你還記得上一次他們試圖公開審訊『直接行動』的成員時遇到的麻煩嗎?陪審團的成員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在半夜三更接到電話,這個案件也就不了了之了。也許,他們是不想再忍受那種騷擾了。」坎特說到這裏皺起了眉頭。「好啦,那也不是我們插得上嘴的事。他們的體制與我們的不一樣。我們所做的就是給一個盟友傳遞了信息。」
「不過報上說,所有的案犯都是白人,」牛頓說。
讓-克勞德一陣有趣的搖頭:「沒有。你瞧,他們都睡https://read.99csw.com死了。有一個人睡覺時還把一支手槍放在床邊,他犯了個錯誤伸手想去拿槍。」
「什麼樣的麵包車?」
「瑞安教授,」讓-克勞德說,「我接到通知,你是我們必須感謝的那個人。」
「什麼?」瑞安反問,但招來的只是一頓責備的眼光。「好,好。」他收起正在看的檔案資料,鎖進他的檔案櫃里,一把拿過外衣套上,跟著坎特就走。坎特領著他轉過彎直奔電梯。到達底層出電梯后,他在前面領頭迅速往西走進總部大樓後面的副樓。走進這一幢新建筑後,他們一連又經過了五道安全檢查。對傑克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他不禁奇怪起來,是不是坎特為了讓他出入這幢大樓,不得不給控制通行的計算機重新編程。經過一番折騰,十分鐘之後,他們才站在四樓的一間只有以編號作為標識的房間外面。
「那麼什麼時候開始?」
「我在釣魚,我發現的,」利昂提醒他們說。
「那麼,後來呢?」
這是一支口徑九毫米的烏茲衝鋒槍,以色列造,由於其品質精良,配重平衡,精確度高,在世界各地得到廣泛的選用。但眼前的這支槍實在貌不驚人,看來倒是道地的廉價貨(但是,烏茲衝鋒槍決非廉價貨,儘管它從表面上看確實如此),槍上的金屬衝壓件上也已經蓋滿了紅棕色的鐵鏽,水珠還在從槍身上的子彈夾的安裝口那裡往外滴。那個負責人拉開槍栓,檢查槍膛。顯然槍是已經射擊過了,但射擊后沒有擦洗。至於這支槍是多久以前用過的,則無從說起,但是,好在聯邦調查局正在辦理的案子中,用到過這種槍的也不多。
「沒有,不過這一回就差了一點兒,」孩子認真地回答。
「給我們說說那個採石場,」肖對他說。
「他們是什麼部隊?」傑克問。
「傑克,我要你跟我一起跑一趟,」馬蒂·坎特說,「不許問問題。」
「幹得好,保羅!」
「很好。犯錯誤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我們要從錯誤中學到點東西。好吧,我們就來談談你關於這次行動的建議吧。」
「哦,那真太好了!計劃可能已經泄漏了,而你不能把詳情告訴負責安全的頭頭,因為他可能是一個——」
「我想他們也想著給我們一個好的印象。他們就沒準備把那些人帶回國內去,你說是嗎?」
「是同一支槍,百分之百肯定。我找到了一顆與殺死那個警察的子彈完全匹配的子彈。他們現在正在與從那輛保時捷跑車上取回的子彈比對。」
「這件事我們不能聲張,是嗎?」牛頓先生在他的兒子走出房間后問。
「他是知道的。我們的任務就是不讓鯊魚靠近,是嗎?」
「但是他們用它來殺人。」
「哦,不錯,」肖跟著笑了起來。「利昂,釣到過大魚嗎?」
「特工處和聯邦調查局的人已經得到詳細通報。等你們的先遣人員抵達那裡時,他們應該已經替你們把大部分要去的地方都偵察搜索過了。至於當地的警察,要等到必須了解時才會通知他們。」
「水裡已經泡過了,也就不用操這個心了,牛頓先生,」肖回答說,「你是直接就把它送到我們這裏來的?」
「那當然。現在所有的人都在查德。活著的人都在受審。」
「他的活兒倒是十分到家,」奧唐奈讚歎說。米勒已經帶著亞歷克斯複製下來的那些航拍地圖,以及相關區域的地形圖和瑞安住家的一些照片回到老家。那些照片有的是從陸地拍攝的,有的是從海上拍攝的。除此以外,米勒帶回的還有亞歷克斯等人的已經列印成文的觀察筆記,以及亞歷克斯收集的一些都是他認為他們會感興趣的材料。
「同意,」麥肯尼說。
在幾層樓面以下的一間實驗室里,兩位武器專家已經把那支烏茲衝鋒槍徹底解體了。解體下來的每一個零件都被放到了一個小型的吸塵器下面吸了一遍,希望以此能找到與從那輛被匪徒丟棄的麵包車收集到的纖維相匹配的纖維。而後,他們又對所有的零件進行了最終的徹底檢查。長期浸泡在水中,對於沖製件的危害甚大,因為它們基本上都是低碳鋼的。而槍管和槍栓,都是用更加堅韌和耐腐蝕的專用彈道鋼材製成的,所以情況就要好多了。實驗室的主任親自把那支槍重新組裝了起來,沒有其他任何目的,只是為了在他的下屬技術人員面前露一手,表示他還能。他不急不忙,仔仔細細地為每一個零件上了油,最後,把整個射擊動作從頭至尾做了一遍,以便確信它的功能依然完好。
「因為是你使得這一切成為可能,」讓-克勞德說,「我有幸代表我的國家,向你表示感謝。」
「就這些?」
「我正在搞一點柴火,」他的父親說。
「那好,你記住,不能告訴任何人。這是為了保護你和你的家庭。我們說的那伙人是我們這裏的一些極為危險的不法分子。」
「凡是需要掌握時機的關鍵場合,一切都必須刪繁就簡。」還不等他說完,奧唐奈就迫不及待地點頭讚許了。「除了已經說過的反抗以外,對方還可能有其他手段使出來嗎?」
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傑克已經孤身一人了,他無論如何都無法使自己的思想擺脫剛才的所見所聞。就在五千英里以外,海外安全局「行動」主管手下的特工們現在正在審訊那個姑娘。假如這是一場電影的話,他們的審訊手段無疑將會是野蠻殘暴的。在現實生活中,他們又會是怎樣的,瑞安無意去知道。他在心中告訴自己,「直接行動」組織的成員都是咎由自取。首先,他們是自己有意識地選擇他們所走的這條路。其次,去年他們顛覆了法國的法律制度,這本身就給了他們的敵人一個借口,繞過憲法賦予的一切保證……但是,那個真的就能成為借口嗎?
「我們還在挖掘,但是,至今仍無任何更加實質性的東西出現。當然,也不能排斥這一切純屬巧合。」
「是的,這種考慮在上一次就證明是正確的,」總指揮同意說,「你的行動需要多少人手?」
胡佛大廈的底下有一條車道穿過,一輛皮卡的駕駛員想把車開進去,停在那條車道上,但是,一個警衛朝他直搖手要他馬上離開。那個駕駛員舉棋不定,進退維谷,半是沮喪,半是憤怒,腦子裡卻忙著在盤算著其他什麼事情。車水馬龍的交通害苦了他。最終,他只能繞著這個街區轉起圈子來,直到能夠找到一條道,駛進一個公共停車場為止。停車場的管理員見到是一輛平民化的低檔車,鼻子朝天,滿臉的不屑,他可是看慣了別克和凱迪拉克的。不一會,管理員下班了,在駕車經過正在走出地下停車場的皮卡車駕駛員父子倆時,為了表示出他的情緒,上坡時他特意加大油門,一溜煙地從他父子倆身邊駛過,但他們卻毫不理會。走出停車場后他們順坡而下,穿過馬路,步行在剛才不讓他們停車的那條路上。最後,他們來到了胡佛大廈的門口,走了進去。
「稍盡綿薄,何足掛齒,上校,」坎特說。三個人寒暄了一番,相互握手之後就分開了,坎特帶領傑克回到了總部大樓。
「他並不知道那個行程安排已經泄漏,而且還可能泄漏到了錯誤的人手中。沃特金斯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我們的那位外事保衛組的朋友也是。」
「她至少已經謀殺了三個人,」坎特說,眼睛卻一直盯在傑克的臉上看他的反應。
「你不是說想看到一次成功嗎,傑克?」坎特說,「你剛才看到了。」
「當然,反抗將會是巨大的,不容我們有絲毫的輕視,好在那個計劃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因素。所以,惟一讓我擔心的是,需要的人很多,我們所有的人員幾乎都要投入進去。」
「很好,」奧唐奈說,「那第二部分行動又怎麼樣了?」
「怎麼樣?」副局長問。
「比爾,這兩位剛從樓下大門進來,他們是專程來把它交給我們的。我想這事可能還挺有意思的。九*九*藏*書
門口有一位特工值班,他注意到有兩個人進來,他們倆都有點衣著不整,其中年長的那個腋下還夾了一件用皮夾克包裹起來的不知什麼東西。這立即引起了那個特工的高度警覺。他抬起左手,招呼兩位來訪者到他那裡去,右手卻已在忙碌其他什麼事情了。
「好的,夥計。」牛頓低頭對著面前的桌子沉思了一會。「你的意思是,現在有一些人扛著衝鋒槍無法無天,四處殺人行兇——就在我們這裏?不在黎巴嫩或別的什麼國家,而是就在這裏?」
射擊試驗的場面始終讓初來乍到的來訪者感到滑稽和不協調。發射火器時,技術人員通常都身穿實驗室的白大褂,看上去反倒是像醫生。此時,實驗室主任戴上了隔音防護耳罩,往彈夾槽口裡卡上了彈夾,他先輕輕扣下扳機,射出一發子彈,以驗證手中這支槍真的能用。槍果然還能用。接下去他扣下扳機不放,短短數秒時間內,把彈夾里的子彈一掃而光。他卸下彈夾,又把槍上下檢查一遍,它的安全性的確不成問題,於是把它交給了自己的助手。
「傑克,這位是讓-克勞德,我們的法國同事之一。」
牛頓思索了一會。「見到了……是一個黑人男子。他正在——對啦,我記起來了,他正在大吼大叫,好像,我的猜想是,他正在因為車子陷得這麼慘而惱火得不得了。我的意思是,我聽不清他在吼叫什麼,但是,你可以看得出他在吼,你明白嗎?他的臉上留著大鬍子,身上穿的是一件皮夾克,就像我上班穿的那種。」
「千真萬確,先生,」肖在說完后停頓了一會。「這個很重要,有兩條理由:第一,我們不想讓作案者知道我們在這個案子中已經有了突破——而且還可能是重大的突破,牛頓先生,你可是作出了重大的貢獻;這另外的一條理由是為了保護你和你的家人。這件案子的涉案人極其兇險。我們就這樣來說吧:你是知道的,他們想要殺害的是一個孕婦和一個四歲的小姑娘。」
「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他的行動負責人惡狠狠地發誓。
「那個地方叫瓊斯採石場。有地圖的話,我可以在上面指出來。」
「在,我去——」但是,她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支槍。
「深顏色的,多半是深色的。是那種裝了滑動拉門的——一定是按客戶要求,經過某種改裝的,它的窗戶上都貼了那種黑黑的東西,你明白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位總指揮經過深思熟慮才說,「這同樣也有個時機的問題,是嗎,肖恩?」
「先讓我們看看再說吧,」聞訊趕來的一位負責人接上了口。他來自一個電視監視室,大門入口屬於他的監視範圍,有攝像機監視。那個值班的特工接過槍,重新檢查一遍,確認那支槍的確是安全的,不會構成危險之後,才遞過來交給那位負責人。
「完全正確。」
聯邦調查局的人咧嘴一笑。「好呀,我知道有那種情況的。這人是誰?」
「可能吧,」坎特承認。「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倒更傾向於讓-克勞德的叫法。」
等到他洗完手,手還沒來得及擦乾,技術員已經把這二十顆彈頭一顆不缺收集在了一起。每顆彈頭的金屬外套上都留下了衝鋒槍槍管的膛線的標誌性痕迹。每一顆彈頭上的痕迹幾近一致,但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發現它們之間的細微差別,因為隨著槍管變熱,槍管本身發生了膨脹。
「你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言歸正傳,在採石場周圍你看到過什麼人沒有?」肖問。
「我想我是再也不願看到那樣一類的東西了,」瑞安在走廊里對坎特說,「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再知道他們的模樣了。我的意思是——媽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也許——你知道,隔岸觀火就是……不一樣。它與在電視上看一場球賽太像了,但是,這不是一場球賽。不管怎麼說,那個傢伙是誰?」
「那麼訓練呢?」奧唐奈問。
「不。」警方外事保衛組的那個人趕緊搖頭反對。「這麼早就把要參加的公開社交典禮活動透露出去就糟了。你們知道,他們的出席尚未在官方宣布過。出其不意是我們最好的保衛工作。」
三十秒鐘以後,一些人重新出現在畫面上。又過了一分鐘以後,其他人也出現了——但是,出來的人多於進去的人,這點傑克從畫面上看得很清楚。有兩個人似乎抬了什麼東西出來。然後又有什麼東西進入了畫面。它是一個很大的發熱體,在畫面上它的亮光淹沒了其餘的部分。原來這新來的是一架直升飛機,在紅外攝影的畫面上,它的引擎噴出的熱氣變成一片光亮。熒屏上畫面的質量漸漸糟糕起來了,攝影機變換焦距縮小了畫面。畫面上逐漸現出,在這個區域里另外還有兩架直升飛機。其中的一架停在那兩輛車的邊上,那兩輛車直接開進了直升飛機的機艙里。等到那架直升飛機起飛后,另一架直升飛機則沿著剛才那兩輛車來時留下的車轍,貼著地面飛了好幾英里遠,用它強勁的向下氣流把車轍吹得一乾二淨,蹤跡全無。等到衛星鎖定的觀察地區離開這一事發地點時,所有的人都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行動持續了十分鐘都不到。
「迅速而且乾淨,」馬蒂喘口氣說。
「什麼?」急忙趕來的一位特工問。
「你想讓我們提出取消這次訪問,是嗎?」默里問。但是,他很清楚,歐文斯不可能回答他的那個問題。「那麼,就讓我們把這件事情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想讓我們的人處於警戒狀態,注意到有這樣一種嚴重的可能性存在:有人要發起對親王的攻擊,而且,在好人中間可能還混進了一個壞傢伙。」
「不違反我們的法。就像我在二十分鐘前告訴過你的一樣,我們所做的無非就是為我們的一個友好盟國提供了情報信息而已。」
「我想沒有,」情報頭目麥肯尼說,「這已經是預計到最壞的情況了。」
「好啊!」
「你就不了,肖恩?」奧唐奈不溫不火地指責他說。
「沒錯。」讓-克勞德點頭說,但他的眼睛就像是鎖定在屏幕上,一刻沒有離開。
「比爾在嗎?」那個特工問。
「嗯,對肖·比爾來說,那倒是另一個思路。」忽然間,另一個念頭閃過了他的腦海。「吉米,那是你們吊在鉤子上的一塊價值不菲的鮮活的魚餌呀。」
「不少於十五人。我想我們可以依靠亞歷克斯提供的三名訓練有素的人員,包括他本人在內。他的其餘的人——不,我們應該儘可能壓低他的參与人數。」
「你在那兒聽到過槍聲嗎?」
中頭彩了!肖在心中暗自歡呼。「你看見那個駕駛員或者車裡的任何人了嗎?」
「為什麼,馬蒂?」
「我喜歡這個建議。」他回過頭來對著他的情報負責人說,「邁克爾,你呢?」
米勒拿出了另外兩張地圖,用整整二十分鐘詳細彙報了他的想法。最後,他以杜本斯聲東擊西的建議作為講話的結尾。
「嗨,夥計,我到越南出生入死一年,可不是為了讓那種可惡的傢伙到我們的家裡來為非作歹的。」
「昨天晚上,我們這裏的時間,當地時間大約凌晨三點。」
傑克與他握了握手。雖說他是一個只比他大二十來歲的男子,但已是滿臉的滄桑,不失為對現代文明的一個嘲諷。「怎麼啦,馬蒂?」
「讓-克勞德是法國海外安全局的華盛頓站站長,是海外安全局與我們的聯絡員。一天半以前,我們得到了她的第一張新照片。他們就準備好了行動,六個小時以內,他就把一切事情都擺平了。效率之高,令人印象深刻。」
「你為什麼讓我看那個東西?」
「那是無稽之談,馬蒂。你讓我看了實時衛星攝影——好吧,就算是錄像,但是,本質上沒有區別。我知道能夠獲准看那個玩意兒的人不可能很多。我的工作也不需要我了解,我們的實時攝影能力達到了怎樣的水平。而你本來九*九*藏*書就可以告訴他,我是沒有資格看那個東西的,那件事本來就可以完了。」
「哦,是嗎?」利昂馬上接上了口,「那支槍你們會怎麼辦?」
「是的,或許那也要查。放心好啦。只要它們還在那裡,我們一定會找到的。那麼槍管有什麼情況?」
「別忘了纖維,」肖提醒說。
「烏茲衝鋒槍。大多數都是以色列造的,」那個彈道專家抬起頭來說,此前他一直低著頭在研究那支槍。「它泡在水中至少有一個月了。」
「有多少人已經知道了?」阿什利問。
「沒錯。」
「究竟怎麼回事?」值班的特工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特工朝她揮手示意不必,然後示意來訪者跟著他,他們一起朝比爾·肖的辦公室走去。辦公室的門敞開著,肖正在與他的一個手下說話。領路的特工里查德·艾登從那父親手中接過衝鋒槍,徑直走到肖的辦公桌前,放在他桌上的那張吸墨紙上。
肖抬起頭朝他的幾個手下看了一眼,他們的興奮激動之情顯而易見,但他們一個個正忙於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以致顧不上露出一絲初見曙光時的微笑。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肖抬頭端詳那個小男孩。他大約十歲左右吧,肖心想,孩子的兩眼炯炯有神,此時正不住地打量著房間的主人張貼在牆上的圖表,它們是他正在辦理的許多案件和派出機構的大事記。「牛頓先生,你們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你們逮到的人將如何處置?」傑克關心地問。
對於這個問題,跟著回答一起來的是一個典型的法國式的聳肩。「幸運的巧合唄。」
「沒有,除了打獵季節以外。那裡有松鼠,很多很多的松鼠。怎麼,這支槍怎麼啦?它對你們有沒有用?」
面對此種情況,惟一的解決辦法是展開國際合作。必須截斷對恐怖主義的支援。等到他們成為孤家寡人,只能自謀生機之時,恐怖分子也就與有組織的犯罪集團相差無幾了……但是,民主國家發現,單槍匹馬地對付它們各自的國內問題,遠比聯合起來,對那些挑唆煽動這些問題的人,施加一次決定性的打擊來得容易,儘管他們可以口若懸河,言行不一地大唱高調。那種情況不是剛剛有了變化了嗎?中央情報局向他人提供了恐怖分子的情報,結果導致行動的產生。因此,他剛才所見到的一幕是朝著正確的方向邁出的一步,即使它未必就是正確的一步。瑞安心想,他剛才親眼目睹了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不完美中的一個,但是,至少它的目標是朝著正確的方向的。剛才他的良心自責不安,無非是文明教化所致。現在他已經經過自我反省而幡然覺悟,它是一種……結果,但是,什麼的結果?
對的,傑克心想。某種巧合。我剛才親眼目睹了三到四個人死亡的即時重播。是恐怖分子,他給自己作了糾正。那些營地的警衛則應當除外,他們只是恐怖分子的幫凶。這件事的時機把握不可能是偶然的巧合。法國人是想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反恐怖主義行動也是動真格的。
「是的,我們只不過,哦」——他看了看他手上的表——「在一個半小時以前釣到的。除了搬動它以外,我們沒有做過其他任何事。它本來就沒有子彈夾。」
肖放下話筒,面帶微笑地對眾人說:「先生們,我們剛剛在瑞安案子中獲得了一個突破。」
「你以為情報是幹什麼用的,傑克?他們該怎麼辦?不,先回答我下面這個問題:假如他們是殺害法國國民的外國國民——比如說,就在列支敦斯登吧——然後又迅速溜回到了他們的基地里,你說該怎麼辦?」
「那個外交部的人?他媽的混蛋!名單上還有我認識的人嗎?」
坎特走進格里爾將軍的辦公室。
「報紙上說的未必全是正確的,」肖提醒說。
瑞安沒有開腔,只是默默沉思。連所有警衛的屍體都給搬走了,這已經給他指明,這次行動的最後結局將是如何。沒有人將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當然,留下幾個子彈洞和幾點血跡在所難免,但是,不留一具屍體。而襲擊者事實上還銷毀了所有來去的蹤跡。所以,這整個行動都是可以「否認」的。現場遺留下來的一切,沒有任何一點可以指向是法國人乾的。在此意義上,這是一次完美無缺的隱蔽行動。如果說為要達到隱蔽的目的,竟不惜作出如此巨大的努力,那麼幾乎就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懷疑,「直接行動」組織還會有機會面對一個陪審團的審理了。你不可能為了隱秘如此大費周章,然後又讓他們被公開審理,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瑞安心想。再見了,弗朗絲娃·西露……
「在那裡砍樹的另外還有兩三個人,我都叫得上他們的名字——我的意思是他們的姓,你明白嗎?還有就是我說過的,小鬼們喜歡開車往那裡去。」說完他呵呵笑了起來。「有一次,我還不得不幫忙把一輛車弄出來。我的意思是,那兒的路可不怎麼樣,這一個小鬼就把他的車陷到泥潭裡去了,而且……」牛頓的聲音漸次微弱,終於停了下來。他的臉色也變了。「有一次,是一個星期二……那天我沒法幹活,因為工地上的吊車出了問題,而我又不想待在家裡無所事事,你知道我的意思?所以,我就出門砍柴火去了。在我的前面,有一輛麵包車滑出了路面。他遇到了真正的麻煩,車子陷進了泥潭動彈不得了。我不得不等了十來分鐘,因為它把整條路都堵塞了,輪胎一股勁地在那兒空轉和打滑,就是那麼回事。」
「總要強過夏天去搞,天太熱了,夥計。」牛頓先生很合情理地指出,「再說,柴火也可以收收干。我是一個建築工人,整天跟鋼鐵打交道。但是眼下這一行有點不景氣,所以就抽空去搞一點柴火。這孩子今天學校里沒課,所以我就把他給帶上了。在我砍樹時,利昂喜歡釣魚。那個採石場里有幾條大魚,」說完之後他調皮地眨了眨眼。
「你們把所有的人都帶走了,甚至包括營地的警衛在內?」
「在這個季節里?」
「一個美國的法庭能夠把它叫做謀殺同謀。」
所以,在國際層面上,恐怖主義是一種戰爭的形式,它甚至不一定要中斷正常的外交關係。美國本身就在某幾個國家中繼續保持它的大使館,即便到今天仍然如此。但是,在更近的國內層面上,恐怖主義正在被看作是一種犯罪行為。瑞安仍然記得,他就在倫敦的中央刑事法庭上與米勒面對面交鋒過,可那不是一個軍事法庭。他們甚至還能利用那一點來對付我們。意識到這一點,傑克不禁為之一驚。他們能夠進行他們的那種戰爭,而我們若不放棄我們的社會所需要的某種東西。就不能正確認識他們。如果我們把恐怖主義分子當作有政治動機的活動分子,那麼我們是抬舉了他們,他們是不值得這樣抬舉的。如果我們把他們當作戰士,把他們當作士兵消滅,那麼我們既是賦予了他們合法性,又是違反了我們自己的法律。瑞安知道,想像力稍加引申,就可以把有組織的犯罪看作是某種形式的恐怖主義。恐怖分子的惟一弱點是他們的消極性,他們是一種政治運動,但是,他們除了堅信他們的母體社會是不公正的以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主張。只要社會中的人民不去認同他們,不與他們沆瀣一氣,與社會疏遠的就會是恐怖分子自己,而不是作為一個整體的社會居民。民主的程序表面上似乎有利於他們,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實際上也正是他們的最大的政治敵人。所以在此意義上,他們的首要目標不得不是消滅民主的程序,變公正為不公正,以便煽動社會的成員同情他們恐怖分子。
「我必須告訴某個人,丹。假如我不能告訴我的自己人,那麼……」歐文斯使勁揮了揮雙手,沒有繼續往下說。
「不敢有勞貴國的特工處——」那個警方外事保衛組的頭頭也用不著把他的話說完。他的責任就是保證外交使團的安全https://read.99csw.com,除非萬不得已,他是決不會把它託付給外國人的。
「好吧,你已經有過一點時間,想必也好好考慮過了。告訴我你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把日程做個調整?是的,我們考慮過。但是,我們接著又能怎樣呢?我們可以試著修改日程,看看沃特金斯是否又到那家書店去,並把兩人一舉抓獲——前提是我們能夠證實所發生的事實與我們的猜想一致。不幸的是,那也將意味著丟掉了我們手中的北愛爾蘭解放組織對外聯絡的惟一線索,丹。目前,我們對庫利的監視程度已經達到了極限,再過頭就可能打草驚蛇了。目前,他還在外面旅行。假如我們能夠發現他都與哪些人在接頭,那麼我們的整個行動也可能就大功告成,鳴金收兵了。你的建議是一種選擇,但是,不是最佳的選擇。所幸我們確實還有時間,你知道。在我們必須採取極端行動之前,我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是的,」法國人回答,「另外一起的還有五個人,其中四個是活捉。我們把他們一起都帶走了,包括那幾個營地警衛,但是我得遺憾地說,他們沒有一個活過昨天傍晚。」那個法國人表示遺憾的那點說法,無非只是為了裝裝樣子,走走過場而已。他的臉色才是他心中感受的真正表達。
「牛頓先生,這事要保密。你懂我的意思嗎?你不能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就是你的兒子也不能——他那時在場嗎?」
「跟男的還是女的?」其實,從歐文斯剛才的表達方式中,默里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你的意思是他並不知道,吉米?」
「我叫羅伯特·牛頓,這是我的兒子利昂。」不待他們發問,他又報上了自己的住址和電話。
「傑克,你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坎特還在說著的時候,顯示屏上已經開始出現畫面了。一定是衛星拍攝的畫面,畫面切換十分緩慢,瑞安從取景的角度馬上就做出了判斷。
「它違法。」
「也許有,」負責檢查那一部分的特工說,「順便還報告一下,這支槍來自新加坡。這就說明它還是很新的。以色列在十八個月以前,剛給了他們製造許可證。製造廠家是根據科爾特公司的許可證製造M-16的同一家單位。」他讀了槍身上的編號。在不出數分鐘的時間里,這個編號就將電傳到美國駐新加坡大使館的聯邦調查局的法律參贊的手中。「我想馬上就去辦這支槍上面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殺死警察的混蛋是黑人?」牛頓可不喜歡那種事兒了。而且還是一個黑人乾的。「他還想把那一家子都幹掉……媽的!」
同樣,暴力也繼續存在,沒有變。所變化了的是大國的行為準則,以及它們的敵人的目標。兩百年以前,當一個小國觸犯了一個大國時,只要戰艦和軍隊就能擺平一切。然而,這樣簡單地痛揍阿拉伯人一頓,就能擺平一切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小國現在已經有了現代化的武器庫,已經有能力做出懲罰性的打擊,以至於對於已經懂得珍惜它們的年輕士兵生命的社會,它可能造成的代價實在太昂貴了。僅僅派遣一個團的兵力已經無濟於事了,而要調動整整一支軍隊又談何容易。正因為知道了這一點,小國才有恃無恐,敢於親自動手在大國身上捅刀子,或者更加安全些,資助縱容其他人這麼做——「可以否認和賴賬」——以便按它們所願,影響擺布比它們強大的敵手。它們甚至也不急於求成。所以,低水平的衝突可能經年累月,持久不息,雖說所消耗的資源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是,對它們所消耗和損失的人類生命的價值的看法,卻是如此的大相徑庭。
「那不是一碼事!」瑞安情急之下吼叫了起來。但是,為什麼?吼聲一出,他馬上反身自問。「它事關我個人的恩怨。你別指望我一視同仁。」
「不幸的是,他竟讓個人的感情摻雜進來干擾他的活動,」米勒冷冰冰地說。
「不過,看起來也別無它法了,」米勒說,「困難倒不在於進去,接近到離他們足夠近的地方;而在於出來,是使命完成後如何安全撤離該地區。這裏的關鍵是掌握時機——」
肖的眼光轉向了佩有「來訪者」臨時通行證的兩個人,並邀他們到牆邊的沙發上坐下。接著他打電話召來另外兩位特工,以及彈道實驗室的一位專家,讓他們一起來聽。在他忙著召集人時,他的秘書給那位父親送上了一杯咖啡,給兒子送上了一瓶飲料。
「也許吧。」
「有什麼話要說,吉米?」默里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
「大部分都是我們過去訓練過的內容。」
「你們調查襲擊瑞安的那伙人有什麼新的進展?」
「那就不是一回事。那個更……更像是一次戰爭行為——比如說,在營地幹掉那些警衛。他們要緝拿的是他們本國的公民,這些人在他們自己的國家裡犯下了罪行,而——而且應當受到法國的法律制裁。」
「為什麼——?」瑞安頓了頓。喔。那個法國人把他領到一台電視顯示器前。
「直升飛機,」米勒說,「上一次,他們差一點就讓我們栽在這上面了。不過,只要我們預先有了準備,它們就不會成為真正的問題。但是,一定要有準備。」
「顯然,我們需要了解每一個目標的具體所在,」麥肯尼說,「你希望我什麼時候讓我的人活動起來?」這個情報部門頭頭早已派出特務滲透進目標地區,但根據命令,已經停止活動,潛伏了好幾個星期了。
「一個採石場里,離開這裏大約三十英里,」那男子說。
「你是在哪兒發現這支槍的?」肖問,而他的手下則在一旁忙著記錄。
單從表面上來看,這種概念精妙絕倫,令人瞠目結舌。恐怖主義可以發動一場戰爭,而且還可以從他們敵手的民主程序中得到保護。假如那些民主程序被他們破壞了,恐怖分子將會得到額外的政治支持,但是,只要那些程序沒有被破壞,他們就極難失敗。他們可以挾整個社會,來反對社會本身和社會最重要的行為規範,迫使它做出改變。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四處亂竄,利用作為一個民主國家的標誌特點的自由,並從他們的母體社會不願意,或者不能有效交往的一個民族國家那裡,得到他們所需要的全部支持。
「就在這時,」讓-克勞德說。
但那不是全部,瑞安知道。她的容貌只是更加凸現出她也是一個血肉之軀,但是生命的期限現在卻被不自然地掐斷了。就像她掐斷了其他那些人的一樣,傑克心想。不過,他在心中也承認,要是她的名字換了肖恩·米勒的話,他是決不會有任何疑慮的。
「事前一個月,」米勒答,「時間再多就是浪費人力物力了。眼下我還有夠多的事情要忙的。」
彈道專家回答說:「首先,我們要把它擦洗乾淨,檢查確認它仍然是安全的。然後,我們會用它試射。」他轉過頭去看著肖·比爾。「至於其他方面的物證提取,你可以把它們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採石場里的水的化學活性一定是很強的。這槍身上面的腐蝕就挺厲害的。」說到這裏,他又回過頭來朝著利昂說:「孩子,要是你在那裡釣到了魚,也千萬不要吃它們,除非你爸爸說沒問題。」
它是,又不是。歷史上,以巴巴里海盜形式出現的由國家發起的恐怖主義,曾經是美國作為一個新生的獨立國家所面臨的第一個考驗。但當時,敵人的目標說到底純粹就是為了錢而貪婪成性。地處北非沿海地帶的巴巴里國家要求懸挂美國國旗的商船繳納金錢財物進貢,才允許它們通過海域,但忍無可忍的美國人最終作出決定:普瑞布爾將軍率領新誕生的美國海軍勇敢駛往地中海,結束了這一切——不,是結束了美國任他們宰割的歷史,傑克為自read.99csw.com己作了糾正。
「我跟你說,孩子,」肖開口說,「我還要跟你的爸爸談一會話。我讓我的一個人帶你去看看我們的博物館怎麼樣?你在那裡可以看到,過去的那些壞蛋都是怎樣被我們抓到的。你先到門外去等著,馬上就會有人來領你去看的。」
「你看,計劃全在這裏了,」默里說,「你可以把他們全留在你們的大使館里住,或者我們可以將他們安頓在布萊爾宮,就在總統官邸的街對面。」
實驗室主任從一個裝證據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面裝的是一顆子彈頭,他仍記得,這顆子彈頭完全穿透了一個警官的身體。奪走一個人生命的,就是這麼一個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不點,他不由得生出感嘆來,這東西小得把它上面的鉛和鋼的材料合在一起計算,都還不足一盎司,而且,在完成了它的殺人旅程之後,竟然還毫髮無損,不改形狀,真是不感嘆也難。他把這顆彈頭放到比較顯微鏡的一側,又從他剛發射的那組彈頭中取出一顆放到另一側。他接著取下了眼鏡,彎腰把眼睛湊到顯微鏡的目鏡上觀察起來。兩顆子彈的情況極為……接近。它們肯定是用同類武器發射的……他又換了一個試樣,更接近了。而第三顆彈頭比第二顆又更接近了。他仔細輪換著試樣,將它們與保存在證據柜子內的那顆子彈一一仔細比對,情況……
那八個入侵者中的一個突然射出了一道火焰,很短暫,這種只見其形不聞其聲的畫面讓他感到怪怪的。瑞安無法判定那個站崗的哨兵是否做出了移動,但是畫面上那個煙頭的光點肯定動了,飛到了或許兩碼開外的地方,此後兩個移動的影像都靜止不動了。那個哨兵被幹掉了,他告訴自己。天哪,我在看的是什麼呀?那八個模糊的身影開始往那個營地合圍上去了。首先,他們進入了哨兵的茅屋——千篇一律的做法。一會兒之後,他們又回到了外面。接著,重新部署成四人一組的兩隊,各自向另兩個「發光」的茅屋進發。
「我是坎特。」
「什麼時間?」他問。
「只怕我已經把它摸弄了好半天了,」牛頓說,「但願我沒有把上面的指紋都破壞掉。」
「也許有用。在一起槍殺警官案中,罪犯用的就是這種槍,此外——」
「它不在大路旁,也許離開大約四分之三英里吧,我猜。那裡的樹木茂盛。我的柴火就是從那裡弄來的。我也不清楚採石場真正的主人是誰。不過,去那兒的車很多。你知道,星期六晚上,小鬼們把車開出去,都停在那個地方,就是那種類型的一個地方。」
「沒有,他在學校里。」
「請問有什麼貴幹?」
「天啊,里奇!」肖抬頭看了看來人,跟著又低下頭來重新望著那支槍。「這是怎麼回事?」
「極有可能不是那回事,但我們不得不防備這種可能。」
牛頓先生點頭示意他的兒子接著說。
「當時你們在那裡做什麼?」
「那麼,假如那是另外一個營地呢?假如那些傘兵是為咱們,或者是為了英國人,幹掉了這些人,並且把你的那些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朋友除掉了呢?」
「倘若父親在世,不知他會怎麼想?」他不知不覺地喃喃自語。然而,接踵而來的第二個問題令他頓時毛骨悚然。他趕緊拎起電話正確無誤地按了幾個鍵。
「你的想法沒錯,先生。請問兩位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那些尚未對外宣布的訪問地點,你們也希望我們這麼早就都徹底檢查一遍嗎?」
有道理嗎?有哪一件事是有道理的?政治異己分子用炸彈和機槍來表達自己的不同政見有道理嗎?小國利用恐怖主義作為一種邊緣的戰爭武器,來脅迫大國改變政策有道理嗎?傑克的嘴裏咕嚕了半天,仍苦於說服不了自己。那件事就要看你對問題的立場是站在哪一邊了——或者,至少有人那麼認為。如此看來,這倒是一個全新的問題了?
「為什麼?」坎特問。
「上兩個星期毫無進展,」默里承認說,「你們那裡呢?」
「你們抓到她了?」傑克心中痒痒的,不能不問。
是我判處了這些人死刑,最後,他突然一下明白過來。不用說幾個,就是他們中的一個人,也夠他的良心一輩子不得安寧了。他想起坎特上次給他看過的法國警方照片上的她的臉,以及衛星照片上的那個穿比基尼泳裝的姑娘的模糊身影。
「你們是怎樣安排衛星正好將它全攝下來的?」傑克問。
老天,甚至連地方都一樣,傑克心想。「向的黎波裏海岸進發,」海軍陸戰隊軍歌就是這麼唱的,並且就在那兒,美國海軍陸戰隊的中尉普雷斯利·奧巴農發起了對德爾納堡的進攻。傑克心中詫異,不知這個地方還在不在。但是,不管地方在不在,問題肯定繼續存在。
「不過,當然嘍,」那個法國人大度地說,「這總是一件遺憾之事,但是,做出了如此選擇的是那些人自己,而不是你,教授。你反倒是替許多條無辜的生命報仇雪恨了。不僅如此,你還拯救了那些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人的生命。我們還將給你一封正式的感謝信——當然,是一封秘密的感謝信——以感謝你的幫助。」
「我去過越南一年。我是第一七三空降旅的無名小輩。我對M-16步槍挺在行。」說這話時牛頓臉上露出了一點微笑。「我過去也出去打點獵,多半是打些鳥兒和兔子。」
「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小子。阿什利的人發現,他並不十分忠於他的老婆。」
「你懂槍嗎?」那個彈道專家問。
「我們找到了一條可能的線索——說得準確一點,我們懷疑,這也許是一條可能的線索。」
「我不能嗎?」坎特掛斷了電話。
瑞安瞪著手中的話筒愣在那裡足有好幾秒鐘,這才把它擱下。馬蒂到底想要告訴他什麼?傑克讓事情的來龍去脈反覆在自己的頭腦里盤旋,他苦苦思索,想要理出個說得過去的有道理的結論來。
「好吧,特工處的查克·艾弗利會到杜勒斯機場接你們的人的。告訴他們,有什麼問題,儘管開口,用不著不好意思。你們將得到我們全力以赴的合作。」他目送他們一行人魚貫而出。五分鐘以後,歐文斯又折了回來。
「那你又為什麼要在八月份離開?」瑞安問。
「差不多是時候該讓他知道這遊戲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每個人都少不了要學會這一課的。他會留下來的,」格里爾說。
「我們找到一個完全匹配的了。」他起身從顯微鏡退了回去,另一位技術員馬上上前彎下身來觀察。
「請原諒我,」他說,「一定是我的浪漫天性的緣故。」
丹·默里搖了搖腦袋。理想的解決方案是找出一個辦法,取消這次訪問,這樣,這個問題就交回到了歐文斯和阿什利那裡。但是,那就意味著必須由國務院出面。霧谷的那幫傢伙肯定會對這種主意嗤之以鼻的,他的心中再清楚不過了。借口特工處和聯邦調查局認為他們不能保證安全,取消對一位未來的國君的訪問邀請,這是不可能的事——美國的執法能力將威信掃地,貽笑大方,他們是會這麼說的,因為安全保衛不是國務院的人的責任,他們很明白這一點。
「我想你們是敏感過頭了,先生們,但是那是你們的事,」說完那個聯邦調查局特工就站起了身。「你們的人明天就要飛過去了?」
默里點點頭,與其說是同意,不如說更多的是表示理解。使蘇格蘭場警方吊足胃口,昂首以待的,莫過於是發現和摧毀奧唐奈一夥的這種可能性了。現在就把庫利這個目標收進網裡,無疑會使他們的美夢成空。這是他們隨便怎樣都不肯輕易拋棄的美夢。他也知道,處於同樣位置,聯邦調查局恐怕也會這樣想的。
「我能不能跟著去看?」利昂問,「我一定不會妨礙你的。」
「沒錯,完全匹配。百分之百。」他完全同意主任的結論。主任吩咐他繼續檢查其餘的子彈,他自己則走到了電話機前。
「我想我應該把它送到這裏來,」孩子的父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