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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聲東擊西

24、聲東擊西

「我們等著瞧吧。多謝了。」
「是的,先生。能告訴我似乎是什麼問題嗎?」
「那裡有柵欄,薩莉曾經兩次鑽出去過,每次都挨了屁股。問題出在岩石的侵蝕上。這個懸崖的質地十分鬆軟——是砂石,我想。我一直在想辦法將它穩定住,不再發生風化。州環保的人說服我種植了這種要命的野葛藤,而——就在原地站住,不能再到前面去了!」
「將軍——哦,中情局的。你準備去干那活了,嗯?歷史系什麼反應?」
英國駐美大使和國務院的官員等候在舷梯腳下。機艙內,安全人員朝窗外作了最後一次安全檢查。終於,親王殿下出現在艙門口,他年輕的王妃緊隨身邊,他們一邊向遠處觀望的人群揮手致意,一邊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因為長途旅行而僵硬的雙腿走下梯子。在舷梯邊,兩國的幾個軍官舉手行了軍禮,國務院的禮賓官員行了屈膝禮。這將在《華盛頓郵報》的上午版上,為她贏來該報的禮儀權威人士的一頓申斥。基地司令的六歲的孫女為王妃殿下獻上一打黃玫瑰。閃光燈頻頻閃起,親王夫婦恪盡其職,對著攝像機和照相機鏡頭露出了微笑,同時抓緊時間向歡迎隊伍中的每一個人愉快地發出問候。親王還和一位曾經指揮過他的海軍軍官相互開了個玩笑,王妃則說了些關於從早晨一直持續到晚上的難忍的悶熱潮濕的天氣之類的話。大使夫人趁機插上去說,華盛頓特區的氣候惡劣,因此曾經一度被考慮為外交官的危險工作場所。雖然,傳播瘧疾的蚊子現在已經銷聲匿跡,但是,天氣沒有些許變好。幸喜,現在家家戶戶安上了空調。而記者們則注意到了王妃的服飾的顏色、風格和款式,尤其引起他們注意的是她的「別出心裁的」新款帽子。她站在那裡,亭亭玉立,優雅華貴,勝過職業模特,而她的親王丈夫看上去卻像一個得克薩斯牛仔一樣隨意,儘管似乎可能與場合不相協調,他仍是一手插在口袋裡,臉上露出輕鬆的微笑。以前從未有機會親眼一睹這對夫婦真容的美國人,發覺他令人驚訝地平易隨和,當然那裡的每一個男人,其實與大多數西方世界的男人一樣,早就愛上了王妃。
客廳里有一張桌子,上面放著的一台小屏幕彩電仍然開著。地板上一片狼藉,麥當勞的快餐包裝隨處可見,廚房的水槽里整齊地疊放在一起的一次性紙杯,看上去不下五十來個。主卧室里——它比另外兩個卧室大了幾個平方英尺——簡直就是一個軍械庫。果然不錯,裏面有一支美式M-60機關槍,兩個兩百五十發裝的子彈箱,十二支AK-47突擊步槍,其中的三支已經在分解擦洗了,以及一支帶望遠鏡的拉槍栓擊發的狙擊步槍。而在那個橡木的抽屜柜上則放了一個無線電掃描接收儀,它的頻率指示燈還在跳躍閃亮。其中的一個指示燈指示的接收頻率正是霍華德縣警察所用的頻率。與聯邦調查局不一樣,地方的警察是不使用加密的無線電頻率的。那個聯邦調查局的特工走到屋外,到了自己的車上,用車上的無線加密電話撥通了比爾·肖的電話。
「在我分娩時,你最好不要跑得那麼遠。」
「美國,」奧唐奈說,「充滿機會之邦,」電視新聞是在十一點報道的,並且播出了親王到達美國時的實況錄像。
那個房地產經紀人正好在晚上十點之前走出了辦公室。今天輪到他值晚班,由他關門落鎖。在他的公文包里有一個信封,裏面裝的是當晚要存入銀行的營業款,以及幾份合同,這是明天上午他先要看一遍然後上班去與客戶洽談的。他把公文包往邊上的空座上一擱,跟著就把汽車發動起來。恰巧這時,後面射來汽車前燈的兩道明亮的白光,一輛汽車跟著緊挨在他的車后,戛然剎住。
儘管亞歷克斯在專業技術上學有所成,經驗豐富,但是,在處理人際關係上他實在欠些火候。他最後的一句話幾乎把米勒這一隻火藥桶點爆了,幸喜那個愛爾蘭人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瞪著桌上的地圖。現在我總算明白,美國佬為什麼這麼喜歡他們的黑鬼了。
現在,每一個人都在默默地注視著畫面空空的電視監視器屏幕,每一個人都沉醉於想象中的戰鬥場面。
「準備足夠二十個人用的,就只多不少了,」艾弗利沉思片刻后說,「只要咖啡就行了。」他們喝掉的咖啡將是不會少的,特工處官員艾弗利想。
「我沒有發現我們的朋友有任何新的動作。」
「不行——你瞧,這幢房子,哦,就在這條街的那一頭。那兒的人有槍,你知道嗎?機關槍。」
「這有可能,」朗利回答。
「哎呀,就是這個星期五了,是嗎?」
「順便說一下,我試了試游泳池四周的燈,但是它們不亮。」
傑克心想,這也難怪你,馬蒂。說正經的,這場戰爭正在這裏進行,你就是傷亡者之一。你想這次行動圓滿成功,心情之迫切絲毫不亞於我。
「我沒事,」那人還在堅持。
他把油門用力踩到底,看著它的速度計上的指針急速上升到九十。那輛麵包車的速度減了下來一點,似乎是的。現在他離開它只有兩百來碼了。他眯起了眼睛。他可以看到那塊車牌了,但是,上面的數字還是看不清楚。他繼續靠近那輛麵包車,不過速度已經放慢了點。在離開五十碼遠的地方,他終於可以看清車牌上的數字了——那是一塊殘疾人車牌。那個警察把他的無線電話筒舉到嘴邊,準備向局裡報告車牌號,正在這時,麵包車的後門突然打開。
「他說是的——他說是點30口徑的,用子彈帶送子彈的。那是M-60。那個提醒了我,你還記得聯邦調查局的那個警報嗎,隊長……」
「我們會去的,」艾弗利回答。
「得到信號了。」
「你有什麼好喝的?」
「這裡是霍華德縣警察局,」值班的警察接聽電話說,「請問需要幫助嗎?」
「我敢打賭,你這句話他們已經說了不止一百年了,」傑克逗他說。
「但是,我沒有任何——」
「喂,埃尼,」傑克輕輕叫了一聲。小狗黑色的身影立時出現在客廳的淺色地毯上面。這是清晨四點。此前,埃尼聽到了一點聲音,所以從薩莉的房裡跑出來看個究竟。狗兒這東西與眾不同的一點就是,它們從來不像人睡得那麼死。埃尼在黑暗中瞅著他,足有幾分鐘沒離開,它的小尾巴不住地前後擺動,直至傑克在它的兩耳之間好好地撓了撓,它這才回到薩莉的房裡去。真是太神奇了,傑克心想。短短的時間內,小狗已經完全取代了那隻玩具大熊。他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發生。
「你做的是哪一行,你告訴過我嗎?」
這裏的兩重性真是不可思議。你的思想不能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但是,你也不可以允許自己就將它遺忘掉。你不能讓你的生活為恐懼所主宰,但是,你也決不能渾渾噩噩毫無戒備,自然而然地跌入一種盲目的安全感之中。一種宿命的感覺本可以有所幫助,但是,瑞安歷來就是一個相信自己是命運主人的人。他不會相信還會有其他任何的可能。他希望出擊,即使不是針對他們,也是針對命運,但是,這兩者是多麼遙不可及,恰如窗外幾英里處搖曳而過的輪船上的燈火。他的家庭安全幾乎就已經得到了保證——
一見到她的模樣,他的眼睛驚得老大。「我的天啊,或許我們應該帶一個醫生來!我真不知道您已經這麼不方便了。」
「能不能請你在這裏簽個字?」
登上直升飛機,他們一定會緊張。有些人會坐立不安,併為之羞愧。有些人則會以虛張聲勢來掩蓋緊張,刺刀擦了又擦。有些人也許會不動聲色地開個玩笑,講個笑話。他們帶隊的軍官和軍士長則會默默端坐,一則要為下屬做出榜樣,二則要在頭腦中把作戰計劃再溫習一遍。但不管是誰,置身在機艙之內以後,他們都會環顧四周,就像落入陷阱的猛獸一樣,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仇恨這個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東西。有一瞬間,傑克彷彿自己就在機上,與他們在一起了。
「胃潰瘍致命的可能性有多大?」那天半夜臨睡之前,傑克問他的太太。
「他剛吐了一地的血——你們叫什麼來著……」瑞安馬上收住了口,說了聲管它叫什麼來著,連忙撥通了格里爾的電話。
「嗨,哦,我的太太說我不應該多管閑事的,你知道,但是——」
「妙極了。這麼說我們的運氣還在。他們去哪裡了,你倒合計合計?」
米勒的頭腦里又自己跟自己打起仗來,這一次他的理智贏了。他告訴自己,一定要不帶情緒地、冷靜地考慮亞歷克斯的建議。雖說他的心裏是老大的不願意,並對黑鬼陡然生出很多憎惡來,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亞歷克斯言之有理,他的計劃是行得通的。想到這個半吊子的黑鬼倒反過來在教他如何實施一次行動,而且事實看來他還是正確的,更使米勒心中的憎惡有增無減。
「你們會帶多少人來?」傑克問。
「但是,他們都將會被部署在錯誤的地點上!」米勒心有不悅地反對道,但他又儘可能地使自己聽上去很冷靜,沒有動感情。
「這個我能理解。掌握好分寸,不要讓她知道是怎麼發生的。」
「怎麼樣?」
「謝謝你,瑞安博士。我們將從水面上檢查懸崖。假如你看到一艘海岸警衛隊的快艇的話,那就是我們。」
「沒問題。這樣吧,我現在就抓緊時間去睡一會。你想要什麼,就對著地圖祈禱吧,你一定能如願以償的。」
「讓我考慮考慮。」
「早上好,傑克!」羅比走上前來,與他並肩站在停車場上觀看。
「好吧。」實際上,那個經紀人原先開出的條件是預付兩個月的房租。
「嗯,我回家路上順便買了一些新鮮的白玉米——你們來的路上也經過那個地方的,爐火烤牛排,烘土豆,再加上卡茜的菠菜色拉。我們給他們嘗嘗地道的美國食品。」傑克拉開他的大眾小兔子行李箱,取出一包剛摘下來的新鮮玉米。
他們現在已經登上直升飛機了,瑞安心想。樣子醜陋,不堪一擊的直升飛機,他想起了自己的那次在直升飛機上的悲慘經歷。你登上了飛機,所有的裝備都綁紮在身上,是清一色的必需品,武器揣在懷裡,儘管如此,你依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如同母親子宮中的胎兒一樣。他不禁好奇起來,他們是些什麼樣的人,猛然間又突然意識到,他們不會與他曾經服役過的海軍陸戰隊有天壤之別的:大家全都是志願兵,雙重的志願兵,因為你必須志願要求參加傘兵訓練。為了參加反恐小隊,他們又做了第三次的志願選擇。當然他們做此選擇,部分是因為優厚的待遇,部分是因為參加這樣一支非常特殊的小部隊——像海軍陸戰隊的火力偵察分隊——成為其一員所帶來的那種自豪感,但最主要的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一項值得去獻身的使命。作為一個男子漢,作為職業軍人,人人鄙視恐怖分子,人人都夢想與恐怖分子來一場生死決戰——對於真正的職業軍人來說,以馬革裹屍為榮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永遠不會泯滅。戰場才是最終的了斷之地,在那裡,憑的就是勇氣和技能,你的男子漢氣概,正是這種信念才標志著一個職業軍人是羅曼蒂克的人,是一個真正信守規則的人。
「差點就逮到他們了,」默里報告說。
「如果你坐在一條船上,從下往上看,你就會改變想法了。這座懸崖吃不住一個人的份量。松鼠爬上爬read.99csw.com下還行,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謝謝,我們就按你說的路線走。」
「是的,安全庇護所已經為明天做好了一切準備。亞歷克斯和他的手下也已經做好準備,計劃中的修改部分我已檢查落實了。」
「瑞安博士,我們可是很認真的,不是鬧著玩的,」朗利指出。
「我毫不懷疑。但是,這次行程畢竟是不對外宣布的,你們說對嗎?他們不可能——」但是傑克突然煞住了嘴,他們的臉色讓他頗覺不快。
「到底出了什麼事!」格里爾進屋問。他看上去甚至有點頭髮蓬亂,衣冠不整。
安保人員來得還真夠晚的,他們的車前腳剛停下,瑞安的車就後腳拐進門前的車道,停在他們的後面。他們總共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特工處的查克·艾弗利。
夏季的新生按時入學了。剛剛走出高中大門的新生面臨的就是嚴格的軍營生活,傑克雖然同情,但也只能冷眼旁觀。新生訓練的目的就在於有意識地儘早淘汰弱者,而誰將遭到淘汰,命運歸根到底掌握在剛剛經歷了相同過程的高年級生手中。儘管可以爭議,但這些新來的年輕人只能惟那些年紀稍長者是從,聽憑他們的擺布。眼下,他們一式剃的小平頭,在僅比他們高出兩級的學長的口令下正在操場上跑步。
「她甚至連知道的興趣都不會有,」傑克向他保證。與此同時,他們也進入了那個有電視監視器的房間。讓-克勞德已經在那裡了。
「您的情況怎麼樣了?」朗利問。
「怎麼樣?」
「好啦,」技術員喊道,「攝像機進入工作狀態,自動高度和跟蹤攝影控制,程序遙測信號收到。九十秒鐘以後收到目標圖像。」
「好吧,傑克,這一次是實時傳送。記住,看到的任何東西,跟誰都不能講。」坎特看上去很疲勞,傑克心想。
「恐怕太晚了,我們已經關門了。事務所的營業時間是——」他發現自己正對的是一支槍。
「是襲擊『直接行動』組織的同一幫人,是嗎?對,我聽說過,那是一次乾淨漂亮的行動。出了什麼事?」歐文斯問。
瑞安事先並不知道局裡還有一個醫務所。某個自報家門是助理醫生的人敲門進來。他動作迅速地給坎特做了身體檢查,然後與一名警衛一起將他抬上一輛輪椅車,把他帶走,留下其他三個人面面相覷。
「在離開營地一百公里的地方,突襲隊遭遇了一支正規軍,它顯然是一支正在演習的機械化部隊。這是未曾預料到的。由於直升飛機是低飛的,所以,他們與對方的遭遇十分突然。對方對著直升飛機開了火。這次行動的突然性也就喪失殆盡,他們只得收兵,打道回府。」讓-克勞德其實也不用再多解釋了,像這樣的行動,滿打滿算,能有半數成功就不錯了。
艾弗利說:「我們的假設始終是,我們的對手對我們的打算一清二楚。」
「頭幾天倒不太齊整,」傑克遜承認。
「請問,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他們已經進入無線電靜默狀態了,」克勞德上校回答。
「祝你們好運,夥計們,」他對著牆壁輕輕許願,接著又用法語重複了一遍剛才的祝願。
「像是這麼一回事。當地的人有一個說法,他們看到一輛麵包車開出去了。至少可以說,他們是倉皇出逃了,由於走得匆忙,不得不把一大堆武器都拉下了。也許,他們是給嚇破了膽。你那裡有什麼新的消息?」
這個報告幫了大忙,追捕行動真正啟動了。聯邦調查局馬上得到了通知,所有可以調動的州警察的直升飛機都被調集到了海格斯鎮區域的上空。破天荒的第一次,直升飛機上都配備了手持自動武器的武裝人員。在安納波利斯,州長還沒有拿定主意,是否要出動國民警衛隊。一個步兵連已經處於警戒狀態——他們本來預定是要進行周末訓練的——但是,到現在為止,他仍僅將調動國民警衛隊積极參与限制在對州警察直升飛機的支援上。追捕行動在馬里蘭州中部的鄉村丘陵地帶展開了。警方的安全警告通過商業性電台和電視台反覆播出,警告人們提高警惕。使得情況更趨複雜化的另一個重大因素是,總統正好也在馬里蘭的鄉村度周末。這樣,駐紮在附近的戴維營及幾個深藏在起伏的山區里的高度機密設施里的海軍陸戰隊,就只得放棄假期,把常規的藍色制服和手槍皮帶掛進衣櫃,代之以M-16步槍和野戰迷彩服。
「突擊小組在離開七十英里的地方被發現了,所以他們只能打道回府。不管怎麼說,回頭再仔細研究一下那些照片,他們發現我們的那些朋友可能已經走掉了。」
「沒有。」這當口,肖正在聯邦調查局的應急指揮中心,埃德加·胡佛大廈的五五○五房間里。上一次,法國人對那些人的訓練營地發起的突襲行動最終流產,他是知道的。所以,現在已是第二次了,純粹靠著運氣,他們又僥倖逃脫了。「好吧,我會與州警察聯絡的。刑偵調查人員已經在路上了。保持聯繫,並與當地警方做好協調。」
傑克遜點頭說:「大部分東西都已經裝進紙箱了。但我還得去辦完我的調離手續。」
「我能跟你談談嗎?」黑暗中一個聲音高叫道。經紀人回頭看去,一個人影正在向他走來。
「有人打電話給警察說,看見一些人在搬槍。警察聞訊出車,已經不能再快了。但是嫌疑犯開溜了——他們一直在監聽警察的無線電通信——不過我們還是繳獲了一批槍支。看起來我們的朋友已經準備了一個安全庇護所。不幸的是,它沒有給他們提供安全的庇護。我們可能已經在追捕他們了。我們知道他們逃竄用的是什麼車,當地的警察已經把整個地區封鎖得密不透風了。我們正在整個州里撒開天羅地網,進行掃蕩式搜查。政府甚至已經授權出動國民警衛隊的直升飛機協助搜查。」
「我知道,這幾天的電一直不太正常。電力公司說他們換了一台新的變壓器,需要做一些工作——大致就那麼回事。」瑞安無奈地聳聳肩。「很明顯,它燒壞了游泳池線路上的開關,不過,迄今為止,屋子裡面的線路全都安然無恙。反正,你們也不準備游泳,是嗎?」
「對不起,我們有事耽擱了,」艾弗利一邊與他握手一邊說,「這是貝爾特·朗利和麥克·基頓,我們的兩位英國同事。」
「收到明白。馬上執行。」媽的。
兩小時以後,米勒不得不承認,這個下場對他還真是個不幸。此人還真是一個策劃行動的天才。
「只有支票——沒有現金。」
「你們知道去托瑪斯角的海岸警衛隊隊部的路嗎?順森林的車道朝東開,一直到阿倫德爾灣,然後右轉。你們肯定不會走錯。」
艾弗利聽后不覺笑了起來。「你都讓我的肚子咕咕叫了。」
「也許他想不吃藥試試。這是經常見到的一個問題,剛開始好了一點,他們就停止服藥了。甚至那些挺精明的人也是如此,」卡茜感嘆說,「怎麼,你們那裡的工作緊張到了這個地步?」
「這個方位看上去還蠻安全的,」艾弗利說,「大路和這片樹林之間有兩百碼的開闊地,然後是這游泳池和房子之間的更多開闊地。」
瑞安忍不住說出了其他人都不願說的話:「出問題了。」
「我還叫一個餐飲老闆六點半的時候送貨上門,有冷肉和麵包。我不會讓你們這些人空著肚子工作這麼長時間的,怎麼樣?」瑞安還是堅持了原先的意見,做出了如此的安排。「不吃飽肚子,你們怎麼能保持高度的警覺。」
「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亞歷克斯點頭表示讚許,同時為自己開了第二瓶啤酒。「那好,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整個行動怎麼進行吧。」
「馬蒂暈倒了——我們急需一個醫生到這裏來。」
「你瞧,老兄,就在這裏,他們將至少會安排十五名安全保衛人員。」亞歷克斯輕輕敲了敲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而你們又必須切切實實一下子就將他們都收拾乾淨,你知道嗎?這裏我們說的不是在街頭值勤的一般警察,這些傢伙個個都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他們還都不是愣頭青。如果你們想要使這次行動取得成功,老兄,你們的第一隻拳頭下去一定要更加狠一些。另外,你們的時機也有點脫節。不行,我們必須把這個計劃的時間銜接得再緊湊些,肖恩。」
「付現金行嗎?」杜本斯問。
「哦。」就這樣嗎?還是另有隱情?但他知道還是不問為好,以免自討沒趣。「不過,作為一名前海軍陸戰隊隊員,我是絕對不會想要攻擊這個地方的。我對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受訓的也略知一二。我倒不是想干預各位的工作。」
霹靂突擊隊或許還可以等待,偵察得更詳細,但是,夜長夢多,等得越久,越可能引起獵物的警覺。他們悄悄地、慢慢地逼近目標,熟練地利用每一點地形作為隱蔽和掩護,直至距離目標房子只有五十英尺不到了。一雙雙焦急的火眼金睛在每一扇窗戶上來回掃描,搜索動情,可是,毫無動情可見。是不是他們都睡著了?隊長首先跳入院子,三步兩步就竄到了一個窗戶下。他舉起一個吸附式麥克風,輕輕貼在一塊玻璃窗的角上,然後靜下心來,屏住呼吸,專心致志捕捉耳機的每一點聲響,以便找到房裡有人的每一點跡象。他的副手看到他聽著聽著,突然把頭幾乎有點滑稽地歪斜到一側,接著就看見他對著無線電說話了。突擊隊的每一個人馬上都聽到了隊長的說話:「電視開著,沒有講話的聲音。我——還有其他的什麼聲音,無法辨別清楚。」隊長做了個手勢,讓他的隊員一次一個靠上前去,而他則繼續蹲在窗下,握槍在手。三分鐘以後,突擊隊已經在他周圍,各就各位準備出擊了。
艾弗利和基頓在房子的北側轉來轉去。前面二十碼是一片樹林,以及一年四季長盛不息,橫行霸道的荊棘。瑞安在那兒種了長長的一行灌木,作為他的地產邊界標誌。就連小薩莉也從不轉悠到那裡去。
「你知道,羅比,波士頓學院從來不這樣。」
「真心實意地說,亞歷克斯,是你激勵了我們的這次行動。」米勒打開了他的公文箱,拿出了地圖和圖表。他們移身到咖啡桌邊。米勒的美言沒有在亞歷克斯的臉上激起一絲笑容。米勒想要討好他,安撫他,但是,他不吃這一套,他不喜歡別人討好。他面無表情靜靜地聽了二十分鐘。
「霍華德縣,哥倫比亞市南面的一個不大的社區。我們就差了五分鐘錯過了他們,但是我們已經將他們趕出了窩,趕到光天化日之下來了。所以,現在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是。通話結束。」
「假如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看看你家後面的那個懸崖,」艾弗利說。
「天啊。真是當局者迷。問題離得太近,你反而看不見它了,傑克。」他暗自低語,捫心自責。有幾個星期了,親王夫婦要來已是眾所周知的事了,而他清楚地記得,北愛爾蘭解放組織已經證明有能力在美國展開行動了。可是,我們卻在把盡人皆知的目標引入自己的家中!真是夠聰明的,傑克。回想起來,真太叫人吃驚了。他們甚至沒加絲毫的考慮,就貿然重申了一個過期的邀請……甚至前一天,安全人員前來做安全檢查時,他還不識時務,與他們打趣玩笑。你真混蛋!
亞歷克斯長飲一口,一瓶啤酒已經見底。能夠如此放鬆地開懷暢飲——真正的放鬆——感覺真是太好了。在自己的家裡,時時刻刻都要read.99csw.com演戲裝假,委實壓力巨大,精神緊張。「我已經將安全落腳點安排好了。今天早上才收拾停當。它完全能夠滿足我們的需要。你們的人怎麼樣了?」
「你好,肖恩。」
「有點累,但還行,」卡茜承認說。
「你想讓他們逃脫,放虎歸山?不行,老兄!你最好考慮在頭十秒鐘之內,就把他們一網打盡。嗨,想想他們都是兵。這可不是大街上搶一把就跑的活兒,我們這裏講的是作戰。」
「他立即就提出了辭呈,但是局長和我說服他收回了辭呈。身上有些小毛小病,我們每個人都在所難免,」歐文斯大度地說。「在工作上,他倒是一把好手。你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他的反應與你的完全一致。他說我們應該安排親王殿下打馬球時從馬背上摔下來,摔斷了腿什麼的。不過那件事,我們兩人誰也不要說是誰說的!」
那個警察渾身顫抖,必須把兩隻手都用上了,才抓住了前來增援的同伴遞給他的麥克風。「海格斯鎮警察局,那個混蛋用機槍掃射我的警車!那是一輛福特麵包車,看上去像是一九八四年的車型,掛殘疾人車牌,車牌號N2291,我最後看到它是在七十號州際公路上,西向行駛,在三十五號出口的東面。」
「馬蒂,你不得不做的是,趁著它還沒有把你的生命吸干,趕緊溜之大吉吧。」
「那麼說他們監聽到了警察的呼叫電話后開溜了。」幾分鐘以後,肖在電話裏面說。
「好點,就是白天看電視還覺得累。」
「保管你喜歡,」隊長說,「來吧。」
他們幾乎就贏了。他們幾乎就贏了那一場戰鬥,他們已經幫助其他人贏得了另一場戰鬥。他有能力反擊,他知道他最好的反擊是在中央情報局的案頭工作,是全身心地專職投入這個團隊。他不會成為自己命運的主人,但是,至少他可以盡一份力。他已經盡過一份力了,對於破獲了弗朗絲娃·西露,那個已經魂歸西天的蛇蝎美女的案子來說,還起到了足夠重要的作用——即使這是個偶然。想到這裏,他心意已決。拿槍的人將起他們的作用,他坐辦公室將起他的作用。傑克將會想念他的軍官學校,想念他的求知若渴的青年學生,但是,那將是他重返遊戲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傑克在上床睡覺之前,給自己斟滿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他不清楚自己的領悟力怎麼可能這麼遲鈍。或許是因為C-18號營地的活動幾乎與他曾反覆試圖發現的模式如出一轍,使他麻痹遲鈍。差不多該是他們又露面做熱身訓練的時候了。但是,同樣可能的是,他們正在謀劃一件大事。比如說,就在這兒……
「跟我來,先生們。」傑克帶領他們三人穿過玻璃拉門,踏上面臨切薩皮克灣的平台。
「是入伍的第一天嗎?」
那人先去掏錢包,他試了三四次才把后褲袋的扣子解開。他雙手顫抖,戰戰兢兢地把錢包遞出車窗外,接著他又把公文包遞了出來。
「馬蒂,假如這次行動成功,我將告訴我的太太,北愛爾蘭解放組織完了。就那一點點,她該有權知道。」
「你在英國住院時,是朗利先生給我們安排的陪同,」卡茜告訴丈夫。「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羅比的問題你們解決了嗎?」傑克問。
「他的胃潰瘍發作了,」傑克解釋說,「他在吐血。」
「不得——不得不呀。」
「葯吃了嗎?」瑞安關心地問他。
就算我假設北愛爾蘭解放組織就像他們表面上的那樣精明……但這一次是不公開宣布的訪問,是某種私人性質的事務……他們不會聞訊前來的,即使他們聽到了風聲,假如他們太精明了,是不會來自投羅網的……如此說來,應該是安全的,是吧?
「喔,老天爺,馬蒂!」將軍連連嘆惜。
「我們惟一的失誤是沒有把客廳和餐廳分隔開,但是原始的設計就是這樣的,我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改變它。不過,那幾扇窗戶外面的景色確實不錯,是嗎?」
瑞安多麼希望能夠有一支煙,使得等待變得不那麼煎熬難耐。但是,每一次給自己的太太聞出了嘴裏的煙味,所付出的代價都是無比沉重的。從時間上推算,此刻突襲隊應是在沙漠中匍匐前進,離目標也就最後的千碼左右了。瑞安也進行過匍匐前進的訓練,他知道,這點距離爬下來,他們的雙手和膝蓋恐怕都得鮮血淋漓,還會有不少的沙子嵌進傷口。而且,它還特別累人,簡直無法想象。加之,你要面對的打擊目標,還是武裝的士兵,可想而知,這將使困難的程度大大提高。你不得不把握好時機,只有當敵人在觀望別處時才能移動你的身體,而且你始終得默不出聲。他們將只攜帶最少的必須裝備,他們個人的武器,或許還有幾個手榴彈,幾台無線對講機,慢慢接近獵物,就如行將撲向獵物的猛虎,虎視眈眈,耳聽八方。
「海格斯鎮警察局,這裡是十一號車。我正在追蹤一輛麵包車,黑色,記錄車速八十三。我在七十號州際公路上,西向,三十五號出口以東大約三英里處。」
「噢,這一個將有一部分是英國人,」傑克說,「快請進。」
「太美了!」朗利讚歎說。
但是,這是一個其含義被沒完沒了地改變的詞。安全,它已經是某種不再真實的東西了。
「那兒有四十三英尺,這裏則差不多有五十英尺。這些野葛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些要命的東西一種下去,就幾乎拿它沒辦法了,拔不完也砍不盡,但是,你要是抓住它用勁試試看,管保叫你大吃一驚。像我剛才說的,假如你們真想查驗個明白,還是要上船去看才好,」傑克說。
「那個容易,兄弟。」杜本斯會意地笑笑。能夠有機會教訓一下這個雖然有才、但太自命不凡的同道,教教他怎麼做事,確實使他渾身舒暢。「你所要做的無非就是……」
「胡說,」瑞安的火一下就上來了。「你這個傻瓜。你拼得太狠了,每天都工作到這麼晚,想搶在你離開以前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是嗎?」
「近來感覺怎樣?」
不到一分鐘,一輛警車就朝著那個地區風馳電掣而去了。那位應|召而去的警察是已在該縣警察局效力了六年的老警察,他十分希望成為一個有七年警齡的老警察。幾乎還不到十分鐘,他就趕到了現場,在離開一條街的距離上,他把車停在一個大灌木叢後面。從那裡,他既能夠監視到那幢房子,又能不暴露自己的警察身份。那支通常是藏在汽車儀錶板下面的滑膛槍,現在也已提在他的汗濕的手中,槍膛里已經裝上雙份火藥的大號鉛彈。四分鐘以後,另一輛警車趕到,隨車而來的兩位警察參加了監視隊伍。再接著,真的似乎整個世界都被召來了。首先到達的是一位正在執行巡邏任務的巡佐,在他後面的是一位警察中尉,接著是兩位上尉,最後是聯邦調查局巴爾的摩辦事處的兩位特工。最早來的那位警察現在反倒像是一個老爺多過衙役的衙門中,為數不多的幾個衙役之一了。
「再說一遍,」那個警察頓時警覺起來,兩隻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縫成一條細線。
「我們儘力而為,」艾弗利向他保證,眼睛仍在四下打量。從那條車道穿過樹林的路線來看,他可以用他的通訊車,把其他車輛完全阻隔在外。他還提醒自己,特工處將會派出十個人,英國人將會來六個,聯邦調查局將會來一名聯絡官,州警察局或許還會派出兩三名警察,控制外面路上的交通。他的每名手下都將配備一支軍用左輪槍及一支衝鋒槍,他們至少每周實彈訓練一次。
「嗨,兄弟,這樣的計劃不僅更加完美,而且還更加容易完成。」亞歷克斯稍微收斂了一些。即使是傲慢自大的白人也是講自尊的嘛。眼前的這個小夥子是呼風喚雨、為所欲為慣了的。他很聰明,有兩下子,杜本斯對此是承認的,但他就是太死板,太不靈活。一旦他拿定了一個主意,就再也不想做任何一點微小的修改。他永遠成不了一個好的工程師,亞歷克斯看得清清楚楚。「還記得我們上次為你們完成的任務嗎?相信我,兄弟。上一回我就是正確的,不是嗎?」
「時間都定了?」
「我在中情局的上司。他一直在服用泰胃美,不過今天晚上他吐血了。」
「他們是在哪兒被發現的?」
「不錯。」他轉身朝窗外望去。太陽即將升起。「嗯,我們解除了對那個外事保衛組的懷疑,並把事情都跟他講清了。」
「你好,朗利先生,」卡茜在門口大聲招呼。
「它有多高?」艾弗利問。
傑克回到盥洗室,找了一個杯子裝滿了水,拿了一些衛生紙回到辦公室。他用衛生紙擦乾淨坎特嘴角上的血跡和污漬,然後端起杯子放到他的嘴邊。「漱漱口吧。」
「我想對他來說是這樣的吧。」
隊長從大門出來在門廊里站停下來,他的滑膛槍槍口朝下,先一把扯下頭上的黑色頭套,然後再招手呼喚其他人進屋。他用全世界通用的手勢,雙手在胸前來回揮動招呼。等他見到中尉和那個聯邦調查局的高級特工看到他的招呼,從街的對面一溜小跑奔上前來之後,他才伸手去擦已經淌到眼睛里的汗水。
「不錯,基本上可以了,但是,有幾個地方你們必須略作修改。」
「還沒有,也許再晚一點吧。」
艾弗利看著他走開以後,就只管對自己的布置做最後一次檢查去了。兩輛州警察的汽車將在幾百碼開外的路上設置路障,對進到這裏來的每一輛車進行檢查。他的大多數人員將用來監視那條道路。那片開闊地的兩側,每一側都將各有兩人負責監視——儘管那片林子看上去深不可測,無法穿越,但是,仍然不可不防。這批人構成了第一小組。第二小組有六個人組成,三人埋伏在屋裡。另外三人埋伏在游泳池邊的樹叢里,其中一個是待在通訊車裡的無線電通訊員。
超速陷阱對於本地的居民來說都是心知肚明的。每個周末,總有一兩輛警車被布置在七十號州際公路的這個路段上。本地的報紙曾經還有過一些這方面的報道。但是,外州的人當然不看這些報道。州警察的車子就躲在一個不大的上坡後面,等著那些前往賓夕法尼亞去的性急的駕車人,從警車上的雷達測速槍邊上飛馳而過。所以,往往在那些不明就裡的人明白過來以前,就已經被逮了個正著。警察的成功率是如此之高,所以,他們從不費心去追蹤任何行車時速不超過六十五英里的人,每個晚上,至少還可以抓到兩個行車時速超過八十英里的人。
「兩年以前,我親眼看到那兒二十平方英尺大小的一大塊土地轟隆一聲崩塌了下去。我這才種植了這些野葛藤。你們總不至於認為,有人要從那兒爬上來吧,是嗎?」
「這屋不是你自己住?」
「很抱歉。不過,我有辦法。」
「對呀。」隊長似乎已經看到了晉級的命令就在自己的眼前晃蕩了——但是不光如此,他也似乎看到了他的手下在與武器裝備更好的犯罪分子殊死搏鬥了。「馬上派一輛車過去。告訴他們注意隱蔽不要被發現,不要採取任何行動。我將要求召喚霹靂突擊隊,並聯繫聯邦調查局。」
「貝爾法斯特。他在指揮第二階段行動。」
「恐怕這是我們不能說的,」朗利回答。
傑克思緒萬千,心想不知那些公眾人物是怎麼過日子的read.99csw.com。他們的生活始終要與噩夢為伴。他還記得他曾經祝賀過威爾士親王,他沒有讓這樣的一種威脅主宰他的生活:好樣的,老兄,給他們一個樣兒看看!當一個無所畏懼的靶子!而現在當你自己成為靶子時,當你的家庭成為靶子時,這其中的差別實在太大了,傑克對著黑夜坦然承認。你裝得出一副勇敢無所謂的樣子,你可以兢兢業業執行指令,但你的內心深處卻會忍不住在想,街上的每一輛車裡都可能躲藏著一個手持衝鋒槍的人,一心要以你的死作為一份特殊的政治聲明。白天你的公務繁忙,使你無暇分心,而每當夜晚來臨之際,當你的思想開始放鬆,開始神遊天下,並且進入夢境以後……
「都收拾停當了嗎?」
「你認為他們目前正在幹什麼?」米勒問。
「說真的,相比之下,保護懦夫不知要容易多少了,不是嗎?使我的生活變得如此複雜困難的,是那些勇敢無畏之人。你是應該略知一二的嘛?他有朝一日是會成為你們的好國君的。當然,假如他活得足夠長的話。」默里不忘最後又補充了一句。你是壓根兒不可能不喜歡這孩子的,默里心中在想。他的王妃美艷動人,真是天生尤|物。「喔,假使能夠使你感到舒服些的話,我保證他們到美國后的安全工作將是周密可靠的。就像我們給我們的總統做的安全工作一樣。甚至負責總統安全保衛工作的同一批人,也會參与到保衛親王夫婦中來。」
「隊長,」無線電里傳來了呼叫。「這裡是哈勃中尉。我這兒有一個年輕人說,他看見一輛麵包車在五點差一刻的時候,從那家人家飛馳而出——那正是警方用無線電呼叫召人的時候。」
「我的郵件都寄到一個郵箱去——我每天上班時順路去取。」地址的問題就這樣輕易地解決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晚上好,坎特先生,瑞安博士,」法國海外安全局的軍官向他們倆招呼。
「你當真認為你能夠讓我們的人那麼輕而易舉通過他們的安全檢查!」米勒才聽他說完,就迫不及待地厲聲回了過去。
「或許是這樣。」一身白色軍裝的新生像一群野牛衝過他們面前,雜亂無章,在濕熱的夏日早晨,他們個個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不過,我們的隊形保持得比他們的要好。」
「那麼,你到底有什麼能耐來保證做到!」米勒已經無法使自己保持冷靜。亞歷克斯這傢伙真有點兒邪乎,使他忍不住火冒三丈。
「請感謝你們的人為此做出的努力,上校。」坎特說完就站起身,走進辦公室裏面的他獨用的盥洗室。剛進門,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他嘴裏直噴出來,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又胃出血了。馬蒂竭力告訴自己要挺住,站穩了不能倒下,但還是一陣頭暈,腿一軟就倒在了盥洗室的門上,腦袋也在門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的表弟什麼時候可以搬進來?」
傑克從客廳的壁爐邊上走過,來到卧室所在的那一翼。薩莉睡得正香,小狗埃尼就蜷縮在她的床腳邊。在傑克進入房間時,它昂起了頭,似乎在說:「有什麼事?」
「跟你辦事真爽氣,」房地產經紀人說著也把鑰匙和收據遞了過去。
「不。他們想要留我,但在你減掉一點體重以前我是不會作出決定的。」
兩個小時又過去了。他們全都聚在馬蒂的辦公室里,一起焦急地度過這難熬的時間。晚飯是叫人送上來的。讓-克勞德一言不發,但失望之情明顯地刻在他的臉上。坎特面前的食物,他甚至動都沒動一下。電話鈴響了,法國人拿起電話,他用他的母語接聽電話。電話持續了四五分鐘。讓-克勞德掛上電話,轉身對著大家。
「我想是在倒時差,」他的頭兒回答說,「美美地睡一個晚上。那麼說,我們這兒已經萬事俱備了?」
「什麼地方?」
「邁克爾在哪兒?」
「我希望警察還是謹慎為妙,」瑞安小心地說。
「我要的是錢,老兄。不要緊張,一切都會沒事的。」槍手的說話慢悠悠的,平平淡淡。確實,沒有必要把人嚇成半死不活嘛。再說,說不定恐慌之中對方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那時他可就撞上大運了。
兩人一起走出屋子,上了各自的汽車。亞歷克斯用筆記下了那個房產經紀人的車牌號碼:他開的是私家車,不是經紀行的公車。亞歷克斯還大致記下了他的模樣,以確保他的手下不會張冠李戴,錯殺人頭。他感到高興的是,這一次他的電話引來的不是一個女經紀人。亞歷克斯知道,他的這種偏見,對於婦女和孩子的惻隱之心,或遲或早非得克服不可,但是,此時此刻,這個問題能夠自然避免,豈不快哉?他開車跟在房產經紀人的車後面,幾條街以後才轉彎,重新折回那座房子。
「是有風險。不過我們放出了一點假情報。」讓-克勞德神秘兮兮地說,「再說,你們的航空母艦早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當然,先生。」
「我的父親原先也是警察。」
亞歷克斯選了一瓶啤酒。他也沒費心去找個杯子,開了瓶就往喉嚨里灌。
「換換口味,先來點好消息高興一下——哦,是既好又壞。」
「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們出了什麼事?」坎特問。
「怎麼回事?」
「是的,解決了。請原諒貝內特先生。不好意思,他執行命令太刻板了。對於一名海軍軍官,我們是不會有問題的。事實上,殿下還盼著與他見面。那麼,我們可不可以四處看看了?」
「我在應用物理實驗室工作,電器工程師。抱歉,再多的我恐怕就不能告訴你了。我們替政府做許多項目,你能理解的。」亞歷克斯隱隱約約為他面前的這個人感到遺憾。他這個人笑容可掬,和善可親,不像許多房地產經紀人那樣兜著圈子刨根究底,非要打探清楚你的來歷不可。太可惜了。那就是生活。
「剛好四百英尺出頭一點,包括彎道在內。當初鋪的時候,可花了我不少錢。」
「我想,你可以說他們努力忍住了他們的眼淚。其實,說實在的,主任對我一年來心系兩頭,太多的時間撲在別處,不是太滿意。這麼看來,對我們倆來說都是餞行了。」
此刻,他倒真的認真考慮起那天的安全防範來了,並把自己重新拉回到了在海軍陸戰隊的那段日子。作為一個抽象的作戰問題考慮,他的家確實是一個難以攻克的目標。從它的東面,你不可能有任何作為——那個懸崖比一個地雷陣更加危險,更令人望而生畏。北面和南面,樹林茂密,藤蔓叢生,即使是最訓練有素的突擊隊,不興師動眾,鬧個人仰馬翻,是難以逾越半步的——而在寸草不長、樹影不見的沙漠里,他們是絕無可能作此訓練的!所以,他們只能從西面來。艾弗利說了他有多少人來——喔,他沒有說,但我的印象是大約二十個人。二十個安全保衛人員,全副武裝,訓練有素。他還記得在匡蒂科接受軍官的基本課程訓練的那些日子,還有那些夜晚。他只有二十二歲,天不怕地不怕,在當地的酒吧痛飲啤酒,狂歡作樂。有一天晚上,在一個叫做「指揮所」的酒吧,就是牆上掛了一幅巴頓將軍像的那一家,他與設在海軍陸戰隊基地南面的聯邦調查局培訓學院的幾個教師聊了起來。他們就像海軍陸戰隊的兄弟一樣,充滿自豪。他們從不忌諱地自誇說「我們是最好的。」他們只認為這是天經地義、人人知曉的事。就像我們一樣。第二天,他就接受了他們的邀請,到他們的射擊場上一比高下,並且立下了君子之約,下了賭注。結果,他付出了十美元的代價,才知道他們中的一個乃是首席射擊教官。天哪,我真不知道,布雷肯里奇是否能把他比下馬來!至於特工處,鑒於他們所承擔的使命,與他們兩家相比,其優秀程度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區別。你會想與他們尋釁生事嗎?無論如何,不!
默里嘴裏哼了哼。「我只能作與你同樣的假設,吉米。」
「租金是多少?」杜本斯問。
「假如你考慮到這是新兵入伍訓練,」傑克遜鼻子哼了哼,「你應該瞧瞧我入伍那會兒是怎麼樣的!」
「它們也都是亞歷克斯提出的?」
一切打點停當,他驅車前往華盛頓國家機場,登上了一架去邁阿密的飛機。那兒,在轉機登上另一個飛墨西哥的航班前,他有三個小時的短暫候機時間。肖恩·米勒已在墨西哥那個指定的旅館里等著他了。
「是的,我要是再聽到那個目空一切的婊子養的提出什麼建議之類的話——」
「不過,假如保安工作正如你所說的那麼嚴密——」
更不用說居高臨下,射程頗遠了,瑞安心想。
「衛星二十四分鐘以後在地平線上出現,」一位老資格的技術員向大家報告說,「當地的天氣看來很好,我們應該能夠看到一些清晰的圖像。」
我們僅差一步之遙!他向著黑夜默默地呼喊。
「是的,走吧!」
「這件事我來辦。兩分鐘就到。」將軍的回答很乾脆。
「很好,亞歷克斯。」肖恩當機立斷,亞歷克斯將不會看到這次行動的結局。安排這件事不應該太困難。有了這樣的荒唐的婆婆媽媽的感情,他再也不適合當一個革命者了。你將死得英勇。至少,我們可以把你打造成一名烈士。
「是的,但有一架直升飛機損壞,不過還好,它好歹堅持回到了基地。無人員傷亡。」
傑克聽到了盥洗室里的聲音,趕緊推門進去,想看個究竟。但是,門一時還推不開,最終他硬是把門擠開一條縫,才發現馬蒂躺倒在門后的地上。他的第一個本能反應是,趕快招呼法國人讓-克勞德去叫醫生,但是,在這個地方,怎麼叫醫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能叫一個外國人去叫。他只得扶著馬蒂站立起來,把他架回到辦公室里,讓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我不能理解的是,他們怎麼能夠故伎重演,照搬一次,」瑞安關心地問。
馬蒂·坎特又一次泛噁心。
「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將會按計劃到達。」
「不,是替我表弟租的。他與我乾的是同一行,」亞歷克斯解釋說,「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當然,是由我來付租金。預付三個月的定金,你說過?」
霎那間,一輛車子從身邊掠過,強大的氣流沖得他的巡邏車直搖晃,就像一條小舢板橫著穿過一艘大船開過後留下的翻滾的浪濤時一樣。測速槍上的讀數達到了八十三。有事情幹了。州警察馬上掛上擋,準備出動追蹤,這時,他才發現那是一輛黑色麵包車。極端小心,謹慎處置。……他們怎麼連一個車牌號碼都不告訴……
負責巴爾的摩地區聯邦調查局辦事處的特工來了,他一來就開通了與華盛頓總部的無線電聯繫,但他把行動的指揮全部留給了本地的警察。縣警察局有自己的霹靂突擊隊,各地的警察局也大抵如此。警察迅速開始了他們的工作。第一道正式的命令是從該地區的住家中撤走所有居民。令人寬慰的是,這裏的房子都有後門,所以能夠無聲無息地順利實施這一命令。從家中撤出的人馬上有警員對他們進行查詢。是的,他們看到過那幢房子里有人。是的,他們大多數是白人,但是,至少有一個是黑人。不,他們沒有看到過任何武器——事實上,他們幾乎就根本沒看到過裏面的人。有一位太太認為他們有一輛麵包車,但是,即使他們有,他們一般也把它停在車庫裡了。當這些查詢仍在進行之中時,霹靂突擊隊開始進入行動。由於這裏鄰近的房子都是九_九_藏_書同一個設計、同一種式樣,所以,他們先選擇一幢房子迅速熟悉了它的布局。一名狙擊手在街的對面正對它的一座房子里,架起了有瞄準鏡的狙擊步槍,並利用槍上的望遠鏡對目標房屋的窗戶實施觀察。
但是,所有這一切,親王夫婦身邊的安全人員一概都沒有看見。他們一律背對他倆,眼睛盯著人群來回掃描,臉上的表情嚴肅,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儘管嚴肅的程度可能各不相同,但他們的心思卻都是一樣的:求求您,老天,千萬不要在我當班的時候出事。他們每個人的耳中都塞了一個無線電耳機,它不斷地向他們發出他們的腦子要監察的情況的通報,而他們的眼睛卻同時要另有所用。
「怎麼說?」傑克心急地問他。
「這是一種確保你不會入不敷出的辦法。」亞歷克斯爽朗地大笑起來。
「那些修游泳池的人怎麼樣?」這次是朗利提出的問題。
「你總是用現金交易的嗎?」
「不。我們只是想用一下這裏的一個插座。但是,它也沒電。」
「那個我對付得了,老兄。你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我是做什麼的嗎?我能夠在最正確的時間,把你們的槍手安放到最正確的位置上去。」
「什麼?」米勒問。亞歷克斯的語氣已經讓他火冒三丈了。
「你需要我時,我一定會在那裡的。」
一個念頭霎那間閃過他的腦海。拉里·方塔納就是這樣送命的!他猛力踩剎車,同時拼著命打方向盤,不巧的是,麥克風的電線纏在他的手臂上,妨礙了他。他只得把身子往下一縮,縮到儀錶板下面,車速慢了下來。接著,他看見了閃光,一道亮如烈日的火舌撲面到來。剛明白怎麼回事之際,他已經聽到了子彈擊中車輛的連珠炮般的撞擊聲。他的一個輪胎爆了,車頭的散熱器炸開了,蒸汽夾著水珠噴向空中。更多的子彈掠過引擎蓋掃進車輛的右側,那個州警察一頭鑽到方向盤底下,而他爆了胎的車仍一跳一擺還未停下。槍聲一會兒就平息了。警察探頭朝前一望,那輛麵包車已經跑到一百碼開外去了,正在加大馬力爬一個坡。他試著用無線電發出報告,可是無線電里毫無反應。很快他就發現汽車的蓄電池已經被兩顆子彈射了個對穿,電池的酸液已經淌到了公路上。他一個人站在路上,獃獃地愣在那裡足有幾分鐘,仍然鬧不明白自己這條小命怎麼會沒有丟掉,直到另一輛警車呼嘯而來,這才回過神。
「我告訴格里爾將軍,我想入夥。」
「你是911,是嗎?」問話的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是呀。你們能不能在八點十五分左右到?」
「你有沒有中彈?」
「他們都這樣說。躺到座位上去,數到一百。數完之前不許抬頭,一切都會太平無事的。開始數,大聲,要讓我聽得見。」讓我看仔細了,心臟大約就在那裡……他拿槍的手從敞開的窗口裡伸了進去。經紀人趴在座位上數數剛到七。噗的一聲槍響,槍上本來就裝了消音器,加上又是在車內開的槍,所以聲音格外的沉悶。座位上的身體抽|動了幾下,但是幅度很小,顯然不需要再補第二槍了。槍手打開車門,搖起車窗,熄滅引擎,關上車燈,這才回到自己的車上。他把車開上了公路,隨即駛離了現場,但他的車速一直保持在法定的限速以下。十分鐘以後,已經空無一物的公文包和錢包被扔進了一個購物中心的大垃圾箱里。他又開車回到公路上,這次是朝相反的方向駛去。再把那支手槍留在身邊是很危險的,但是,它必須得到更加小心的處置。槍手把車開到它原來所在的位置——車主一家都外出度假去了——然後步行兩條街上了他自己的車。亞歷克斯是對的,就像歷來的一樣,槍手心想。假如你計劃好每一件事,事先考慮周到,最重要的還是,不要留下任何證據,你想要殺什麼人就可以殺什麼人。哦,他猛地又想起,你還要守口如瓶。
「沒錯,旅長和軍事委員會的人一鍋端。我們應該能夠把他們連鍋端……」奧唐奈最終和盤托出了他精心策劃的計劃。針對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的所有高級領導人,一段時間以來,他的情報頭目麥肯尼派出的潛伏特務,要麼已經直接滲透到了他們的身邊,要麼已經與在他們身邊的人相熟了。只要奧唐奈一聲指令,他們將把他們全部暗殺掉,這樣臨時派的軍事領導人將被斬盡殺絕。於是,整個組織將群龍無首……當然有一個人留下了,他精心策劃的傑作的一舉成功,將重新使他奪回臨時派普通成員的尊敬。而人質在手,他更將奇貨可居,可以要挾他們釋放「鐵絲網後面的」所有人,即使它將意味著把威爾士親王肢解,一次給白金漢宮郵寄他的一立方厘米的肢體。奧唐奈對它將起的效果深信不疑。儘管待在白廳裏面,他們可以豪言壯語英雄萬丈,篤信上帝熱愛臣民,但是英國的國王已經有好幾個世紀沒有面臨過生死考驗了。而為了國家不惜捐軀,為了主義慷慨就義,更多的是屬於革命者的思想,而不是那些當權者的屬性。再說,公眾的壓力也將保證他的計劃取得成功。他們將不得不乞求談判,以拯救他們王位繼承人的性命。他們這次行動的影響之深之廣將使整個運動重新煥發青春,凱文·約瑟夫·奧唐奈將以勇敢大胆的行動,浴血奮戰,領導革命而再生……
「超過二十個人?」傑克不依不饒地追問。「我打算給你們的部隊準備咖啡和三明治。不用擔心,甚至羅比他本人,我也還沒告訴。」
「進來的時候,那條車道一定有三百英尺長,」基頓說。
「對的。」傑克微微一笑。哈,這回逮住你了。
「沒有,一切情況正常。你的客人應該在七點四十五分左右到。晚上招待他們吃什麼?」艾弗利問。
「你也要走了?」羅比大吃一驚。
馬蒂走進了他的辦公室。「準備好過去吧?」
「除了安全保衛人員和目標以外,現場還有些什麼人?」
「交班了,傑克?」馬蒂說。他本人也已經整裝待發,就等著一個安全官員來對他要帶走的私人物件的箱子做最後的檢查。
艾弗利仍然覺得他心懸半空,難以放心,因為有一個武裝恐怖分子小組逍遙法外,有可能興風作浪。但是,所有的機場已經處於監視戒備之下,所有的地區警察力量都嚴陣以待。這裏只有一條出入通道,而周圍的有利地形,使得哪怕是一隊正規的士兵都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來。恐怖分子儘管窮凶極惡,他們也決不會打一場經典的攻堅戰。這裏不是倫敦,他們的可能目標不可能只帶了一名武裝警衛無憂無慮地開車轉悠。
「你的公文包和錢包。慢慢拿,不要緊張,再過半小時你就能到家了。」
「十一號,記下車號,但不要——重複一遍,不要——試圖拘捕。記下車號,拉開車距,保持在目擊距離以內。我們馬上給你增派支援。」
電視圖像開始亮了起來。屏幕上出現的先是一個測試圖像。瑞安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看見過這種測試圖像了。
「當然應該爽氣。謝謝你,先生。」亞歷克斯與對方握了握手。「他也許下星期就搬來了,最遲,再下一個星期一定就搬來了。」
「太妙了。」說話說到這樣的份上,卡茜本來是應該跟著一個翻身,屁股朝他的,但是,她已經許久做不了那個動作了。「他或許不會有什麼大礙的。遲至今日,胃潰瘍鬧到這樣嚴重的程度,你們還真得要好自為之。你肯定想在那裡工作了嗎?」
「機關槍——我不是胡說八道,我看見了一挺M-60機關槍,就與在軍隊中看見過的一樣——你知道的,點30口徑,用子彈帶送子彈的,扛起來他媽的死沉死沉的,是真的機關槍。另外,我還看到了其他一些傢伙。」
「他怎麼反應的?」
「你也愉快。」傑克說著走了出去,他的脖子上掛了一張新的通行證,他的夾克搭在肩膀上。外面很熱,他的那輛德國大眾的小兔子車沒有空調。沿著五十號公路開車回家,他只覺得酷熱難耐,而一路上絡繹不絕的去大西洋城度周末的車流堵塞了交通更令他心煩意躁,兩個星期以來這個地區就在惡毒的酷熱控制之下,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人們紛紛出逃,只要能逃離這酷熱就行。他們將會大吃一驚的,傑克心想。一股冷空氣據說正在到來。
經紀人點點頭。「行,我就在這裏把合同簽掉。」他走了出去,到自己的車上取回了一塊寫字夾板和一份房屋租賃的標準合同。他並不知道,他是在判處自己死刑,而他的事務所里,竟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是與他面前的這個人見上過一面的。
「他的年齡多大了?」她問。傑克告訴她。卡茜想了一會。「有這可能,但是微乎其微。一起工作的一個同事?」
「永遠不會再忘記了,我的媽,」馬蒂回答。
「我也是。」
「確實不錯,而且還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能見度,」基頓補充說,一邊繼續在四處觀察。
「好吧,讓我們看看懸崖吧。」傑克順著台階從平台下到草地上。「先生們,這裏請你們務必非常小心才是。」
「你好,亞歷克斯。來一杯?」
「說的也是。」兩人一路疾行來到了輔樓。輔樓的走廊里此刻已經幾乎空無一人了。對於中情局的大部分機構來說,其工作時間與其他政府機關沒什麼兩樣。一到下午五點,大部分工作人員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吃晚飯和看電視去了。
時間悄悄地過去。瑞安不時抬腕看表,但手錶上的數字像是生了根似的,根本不情願變化。今天下午,他是不可能再有心思工作了,他根本不可能使自己的思想集中起來。他又拿出了那個營地的照片,又數了數上面的人頭,仔細地研究那裡的地形,心中不自覺地在為突擊隊考慮,怎樣利用地形最後接近目標。不知怎麼,他頭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對於那些恐怖分子,不知道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什麼,是不是必須抓活口。他試圖自己回答這個問題,但他發覺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從法律的角度來看,他認為此事無關緊要。如果說恐怖分子是現代版的海盜的話——這個比喻似乎是夠貼切的——那麼,動用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來對付北愛爾蘭解放組織,完全是一場公平的遊戲。但是,另一方面,假如將他們生擒活捉,就有可能對他們進行審判,把他們的罪惡昭示天下。這樣就可能懲一儆百,對其他同類的團體和組織造成真正的心理衝擊。即使不能使他們從此敬畏天條,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韙,與天下正義為敵;至少能使他們今後心有餘悸,不敢再如此猖狂。他們將會知道,即使他們逃到天涯海角,躲藏進最安全隱匿的藏身洞,也不會是安全的,也逃脫不了正義的懲罰,他們將因此害怕。他們中的某些人仍可能會冥頑不靈,越滑越遠,但有一兩個人可能會開口說話,交待罪惡。不需要多少情報信息,就能對他們施以重創,一一擊潰。這一點,瑞安已經看得夠清楚了。你只要知道他們在哪裡就行了,就這麼簡單。只要知道了他們的藏身之所,你就能調動一個現代國家的一切力量,將他們壓垮,哪怕他們有多麼囂張猖狂,多麼野蠻殘暴,他們根本就不堪一擊,毫無招架的可能。
安全人員已經各就各位在做準備了。瑞安開車回到家時發現,他們的汽車都不顯眼地停放在游泳池的邊上,僅僅兩天前,這個游泳池才建成並注滿了水,車輛中有一輛是麵包車,顯然是一輛載有特種https://read.99csw•com通訊設備的專用車輛。傑克數了數,屋子外面就有八名安全人員,其中的兩名肩上掛著烏茲衝鋒槍。等他把車開進停車庫時,艾弗利已經在等他了。
電話里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綠屋巷一千一百一十六號。裏面可能有——我的意思是,我看見了其中的四人,一個黑人,三個白人。他們正在把槍從一輛麵包車上卸下來。那是凌晨三點的時候。我起來小便,我從浴室的窗戶朝外一看,你知道嗎?他們車庫的門正好開著,燈亮在那裡,他們把槍一個人一個人傳過去的時候,正好在亮處,就這麼回事,所以我能看清它是一挺M-60。嗨,跟你說,我當兵的時候,也是扛M-60的,你知道嗎?不管怎麼說,情況就這樣了,老兄,你們總該做點什麼吧,那是你們該管的事情。」這時,電話咔嗒一聲掛斷了。那個警察馬上高喊他的隊長過去。
那應該是使我感到放心的?歐文斯暗自在心中思量,他當然記得有幾個美國總統都差一點就成了瘋子槍下的死鬼,更不用說那個真的成了死鬼的約翰·肯尼迪總統了。當然,這個北愛爾蘭解放組織有可能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但是,他所有的直覺都告訴他,事實並非如此。默里是他的一個好朋友,與他一樣,他也了解並尊敬美國特工處下面的特工,為了他們的親王的訪問,他們已經組成了安全保衛的特別工作組。但是,他們的親王殿下的安全保衛工作,正兒八經地來說,應該是蘇格蘭場警方的責任,在他的心中,他並不喜歡這樣的事實,即這個責任現在基本上已落到了他人的手中。上次美國總統訪問英國時,美國特工處的特工顯得趾高氣揚,自以為是,把當地同行放在一旁,這使歐文斯深感不悅。現在他對於他們的理解總算更深了一點。
「他們有幾個小時不能打破無線電沉默。」
「薩加拉托號航空母艦上已經飛起一支一流的攻擊力量,」坎特解釋說,「兩個戰鬥機中隊和三個攻擊機中隊,外加電子干擾和雷達屏蔽。它們現在正在『死亡線』上巡邏游弋。根據我們的電子監聽人員的報告,利比亞人有點兒坐不住了。哦,真爽。」
「每月四百五十美元,」房地產經紀人答道,「那房子是帶傢具的。」
傍晚八點,皇家空軍的VC-10飛機降落在安德魯斯空軍基地,滑行到了「空軍一號」使用的同一個停機坪。記者們注意到,今天的安全控制非常之嚴,除了穿便衣的特工處的秘密警察外,還有整整一個中隊的空中警察在場。見多識廣的記者們自己的解釋是,基地的這個特定區域的安全工作歷來嚴格。飛機緩緩滑行,在準確的位置準確地停了下來。上下飛機的舷梯馬上停靠到了前艙門,稍過片刻艙門打開。
「是呀。他們又縮進他們居住的黑洞里去了。當然,聯邦調查局擔心他們已經潛伏到我們這裏來了,但是,這裏還沒有任何一點跡象。毫無疑問,與這些雜種打交道,任何人什麼時候覺得已經天下太平,可以高枕無憂了,他們實際上已經被人家在屁股上咬上一口了。不管怎麼說,我們這裏惟一還沒有進入警戒狀態的單位,差不多就只有三角洲突擊隊了。我們把所有的本錢都拿出來,隨時待命出擊。只要他們敢動任何人的一根汗毛,整個世界就會泰山壓頂一樣,把他們徹底壓垮。就像越戰時我們常說的:『召來整個世界』。」坎特說完才覺心頭痛快不少。「我星期一和星期二還要來。你還不用急著就跟我道別。周末愉快。」
「他是我們的革命兄弟之一,」奧唐奈微笑著提醒他。「但是,我懂你的意思。」
「怎麼回事?」警察將他的電話記錄遞了過去。「機槍?M-60?」
「當然。」亞歷克斯拿出自己的筆,用左手簽了字,這是他平時早就練熟了的。「這裡是一千三百五十美元。」他把一疊鈔票點數給了對方。
「一言為定。你說過不用衣冠楚楚,對吧?」
「當然行。我們回辦公室去把合同簽了吧。」
「沒錯,」瑞安咯咯笑道,「你們可以沿著那片樹林架設重機槍,把迫擊炮布置在游泳池那兒。」
注意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車型和年份不詳,幾分鐘前,州警察總局向所有的警戒點發出了這樣的呼叫。今天,只有一輛警車在那裡守株待兔。那個州警察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在整個馬里蘭州至少有五千輛這樣的麵包車,在今天這樣的星期五晚上,它們將全都在公路上歡跑。還輪不到我操心,會有其他人對此操心,什麼極端小心,他心想。
「容易得很。我自己就能簽發工作令,記得嗎?」
「我原先就擔心那個。」傑克頹喪地垂下了腦袋,眼睛瞪著地板。事情已經明擺在那裡,用不著有任何人來告訴他,這次行動已經壽終正寢,不可能重新來過了。他們已經冒過一次極大的風險了,試圖以同樣的方式,使一次隱秘的行動故伎重演。他們將再也不會做第三次嘗試了。「你們的人都安然無恙嗎?」
圖像隨即就出現了。令人失望的是,它又是紅外線圖像。不知何故,瑞安期待的不是紅外線圖像。由於拍攝的角度很低,所以圖像顯示出的營地區域只是很小的一塊。在圖像上,他們看不到有任何的動靜。技術員皺起了眉頭,增大了視野。依舊什麼動靜都沒有,甚至直升飛機也沒發現。
「我怕今天我已經要遲到了。你身上帶合同書了嗎?」
他們要捲土重來,是嗎?傑克坐在皮沙發上,對著黑夜問。他起身離開沙發,緩緩走到窗邊。夜色晴朗。外面的切薩皮克灣上,他可以看到燈火在游弋,它們是繁忙進出巴爾的摩港的班輪上的燈火,而那些游弋較為緩慢的則是拖輪船隊的燈火,不過黑暗中它們似乎更加宏偉壯觀。
「行動進行得怎麼樣了?」
「吃過晚飯了嗎?」
基頓已經跨過了低矮的柵欄。
他的小姑娘就躺在他面前的床上,平和寧靜,做著一個孩子該做的夢,而她的父親卻不能平和地躺下,寧靜地進入夢鄉,他仍為籠罩在他們全家頭上的噩夢,那個他僅允許自己忘卻幾個小時的噩夢,所苦惱和煩悶。他替薩莉拉好毯子,拍了拍小狗的腦袋,這才轉身走出房門。
「噢,我帶來一瓶不錯的威士忌,要不你就來點本地的。這裏的啤酒還可以,但是,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決不碰那個沒勁道的馬尿的。」
亞歷克斯伸了個懶腰。「也許他們要請客吃飯。見鬼——我不清楚。我想他們會有女傭幫忙的。我的意思是,請這樣的客人不會連一個傭人也沒有,你說呢?她也不可以傷害,兄弟。她是我們的一個姐妹,一個模樣很優雅的女人。記住我說過的關於那個女士和孩子的話。如果萬不得已,我可以接受,如果你們僅僅是為了好玩,把她們當靶子打,肖恩,那麼我將惟你是問。讓我們盡量把這一次的行動做得專業地道。再說,你已經有了三個正當的政治目標了。夠多了。其餘的人無非都是用來討價還價的籌碼,我們可以用他們來表示我們的善意。那可能對你來說是無所謂的,小夥子,但是對我來說,卻極其重要。你好好想想喔?」
「下面很不穩嗎?」艾弗利問。
「游泳池應該在下星期三就竣工了。」
「噢!」亞歷克斯心中明白,租金不低,因為出租的房屋裡面的傢具極其普通。不過說實在的,他們也不需要很高級的傢具。
畫面的視角在慢慢改變,很難想象偵察衛星是在以超過每小時一萬八千英里的速度在空中飛馳而過。最終,他們可以看見所有的茅屋了。瑞安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連連眨眼,想要看得更加分明。但是,在紅外照片上只有一座茅屋是亮的。喔呃。只有一座茅屋——警衛住的茅屋——使用了取暖器。這意味著什麼?他們走了——家中不留一人……而且,突擊隊也沒有出現在那裡。
最後,親王夫婦登上大使館的勞斯萊斯專車,車隊跟著啟動上路。安德魯斯空軍基地有幾個大門,他們走哪一個門是一小時前才決定的。進城的路都未清過道,是自然的交通擁擠。車隊中有的車是有標記的,有的車是無標記的。除了親王夫婦乘坐的一輛勞斯萊斯車外,另外還有兩輛勞斯萊斯夾在車隊里,與親王坐的那一輛的型號和顏色完全一樣,每輛也都是前面有一輛引導車,後面有一輛後衛車,頭上有一架直升飛機護送。如果有人不嫌麻煩點點數的話,他會發現在現場,光帶有武器的安全人員就幾乎多達百人。親王一行的到達時間是經過精心安排的,避開了市區的交通高峰,所以車隊迅速穿過了華盛頓市區,於二十五分鐘以後順利抵達他們下榻的英國大使館。數分鐘之後,親王和王妃殿下夫婦已經安全進入大使館的大樓,他們的安全保衛責任也暫時落到了另外一些人身上。當地的安全人員大多也就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或所屬的單位,但是他們中有十個人沒有走,繼續留在大使館的周圍,他們基本上都隱身在停在那裡的汽車或麵包車裡,另幾個拋頭露面留在大使館周邊巡邏的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突襲行動的當天,沒有新的C-18號營地的照片傳過來。在偵察衛星經過該地區上空時,正好刮過一場沙塵暴,遮天蔽日,衛星上的攝影機無法穿透漫天飛舞的塵土黃沙。但是,一顆地球同步氣象衛星傳來的資料表明,沙塵暴已經離開了該地區。那天午飯後,瑞安得到暗示,突襲行動正在進行之中,結果整個下午,他都坐立不安,在焦慮等待中度過。對現有照片的仔細分析表明,該營地里有十二至十八人,營地的警衛力量尚不計在內。如果上述人數的上限是正確的話,而且如果對北愛爾蘭解放組織規模的正式估計數字也精確無誤的話,那麼,這就代表了它的半數以上的人員已集結於此地了。這個事實使得瑞安有點擔心。假如法國人只派出八名傘兵……但是,他馬上想起了自己在海軍陸戰隊的經驗。他們將在凌晨三點向目標發起攻擊。突然襲擊,出其不意,將是他們的制勝法寶。要知道,突擊隊都是刀已出鞘,槍已上膛——而且瞄準的是熟睡中的人。出其不意這個因素,一旦掌握在一支精英突擊隊的手中,從軍事上講,它的威力將無異於自然界里的一場堪薩斯龍捲風。所向披靡,勢不可擋,任何力量在它的面前都不堪一擊。
隊長朝中尉的方向揮揮手,表示知道,他覺得這條信息的重要性非同小可。他當機立斷,決定馬上實施強攻,破門而入。邊門是沒有窗戶的,兩支滑膛槍在同一時刻對準它的兩隻鉸鏈,把它們轟了下來,還不待門板倒地,隊長已經衝進門裡,持槍瞄準門后的廚房搜索了一圈。沒有一點動靜。他們繼續一個一個房間地搜索,很快就把整幢房子搜遍了,突擊隊員一個個行動敏捷,就像是一支芭蕾舞團在演出一場小鬼群舞。整個搜索行動一分鐘的工夫就已完成。無線電信息隨即發出:「本建築已安全。」
「沒有,但是我的車被打爛了。他們竟然用他媽的機關槍掃射我!」
這座房子不能算十全十美,但也相去不遠了。它的三個卧室小了點。不過,那個廚房兼餐廳倒是不錯的,它的客廳也一樣。最重要的是,它有一個車庫,且坐落在一塊幾近一英畝的空地上。一排低矮的灌木籬笆把這塊空地圈在裏面,周圍是半城區半郊區的工人聚居區,但是房子和房子互不相連,幢距都在五十英尺上下。作為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足夠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