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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亮星」和「快船」

4、「亮星」和「快船」

「卡茜探望她父親去了。喬和我關係不好。」
「這就是測試的目的:看它行不行。」那位高級工程師耐心地解釋道。他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也缺乏耐心。莫洛佐夫確實很有潛力。從他大學時期的檔案上可以清楚地看出這一點。他是基輔一個工人的兒子,聰明勤奮,被保送到蘇聯最有威望的一所學校,在那裡成了一名優等生,免服兵役。這對他這樣一個沒有政治背景的人來說,確實不同凡響。
「你知道股票市場嗎?」瑞安笑著問道。
瑞安覺得壓力很大。他這份「國家情報特別評估」是專為下一階段的軍控談判準備的。當然,軍控與裁軍署也需要這份材料,這樣他們就能知道該提什麼要求,能作出多大的、不危及安全的讓步。這使他肩上的負擔更重了,但是正如格里爾常說的那樣,瑞安在壓力之下反而表現得異常出色。瑞安心裏想,也許哪一天他該把事情弄砸,以證明他上司的看法不對。
邦達連科上校盡量注意不露聲色。儘管他有國防部長親自簽署的命令,儘管他屬於完全不同的部隊,但是對方的軍銜比他的高,在中央委員會裡有自己的靠山。不過,將軍也得十分謹慎。邦達連科穿著最新的、剪裁最合身的制服,胸前佩戴了幾排勳章,包括兩枚在阿富汗英勇作戰時所得的勳章和一枚國防部官員的特殊徽章。
坎黛絲·朗博士身高將近五英尺十英寸,比她未婚夫格雷戈里還高,身材苗條,一頭黑色短髮。她的牙齒不很整齊,因為她從小不願受戴矯正牙套的罪。她的眼鏡片比他的還厚。
「不,是個人因素。我替你拿點酒來好嗎?」
「知道,我的錢也買了一些股票。」「紅十月」號艦上的所有軍官都有一筆可觀的積蓄,他們這輩子都可以不必再工作了。
「好深啊。」他說道。
「準備就緒。」一名技|師喊道。
「也許我下星期能安排一天——」
「是嗎?」邦達連科聽后十分吃驚。
「這我倒不知道。」邦達連科說道。
「你不是因為膽小如鼠才得到這些漂亮勳章的。」將軍愉快地說道。「我這個人喜歡接受新的想法。你有什麼話要說,我洗耳恭聽。」
這裏共有三個安全檢查哨。每到一處檢查哨,波克魯什金將軍都把車停下,出示通行證。
「你見過波克魯什金將軍嗎?」他問莫洛佐夫。
「到時候再說吧。」
「你看我皮膚晒黑了,對吧?白色沙灘、陽光、每天暖洋洋的,就像我去過的古巴一樣,不過那裡的人更友好。」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架安-26飛機。它在五千米高空,只能隱約聽見它的渦輪發動機的嗡嗡聲。距離太遠,導彈打不著,真倒霉。自由戰士中有的導彈手曾打下過這種飛機,可是神箭手還沒有。打下一架就能消滅四十個俄國佬。蘇聯人正學著用這種改裝的運輸機進行地面監視,這使得游擊隊的日子更難過了。
「警衛崗樓呢?」邦達連科問道。
「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她用雙手從他背後摟住他的脖子。他往後靠去,把頭靠在她的乳|房中間。這對乳|房真可愛,他心裏在想。對艾倫·格雷戈里來說,這是個了不起的發現,女孩子真是妙不可言。他念高中時,偶爾也和女孩子有過約會,但是在西點軍校以及石溪分校時,大部分時間他就像生活在修道院一樣,整天就是看書學習、研究模型、泡在實驗室里。他認識坎黛絲時,對她設計鏡面的種種想法很感興趣。但是在學生會和她一起喝咖啡時,他通過理性的觀察,發現她頗有魅力——不只是對光物理學思路敏捷。他們在床上經常討論的那些問題,在這個國家裡懂的人不會超過百分之一,不過這種情況與他們毫不相干。他們覺得,這和他們在床上做的事情一樣有趣;或者說,幾乎同樣有趣。在床上他們也有許多實驗要做;他們像優秀的科學家一樣,買來各種教科書——他們認為優秀科學家就是這樣的——來探索各種可能性。他們發現這和其他新的科研領域一樣,令人興奮。
日落後一個小時,鮑里斯·菲利波維奇·莫洛佐夫下了大客車。他與其他十四名年輕的工程師和技|師最近才被分配到亮星工程——他甚至連這個工程的代號也一無所知,克格勃的工作人員到杜尚別的機場來迎接他們,還一絲不苟地檢查了他們的身份證明和照片;在大客車上,一名克格勃上尉給他們上了一堂安全保密教育課,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使每個人都洗耳恭聽。他們不能和基地以外的任何人談論自己的工作,不能在通信中涉及他們在做什麼,也不能告訴任何人他們在什麼地方。他們的通信地址是新西伯利亞市的某個郵政信箱——實際地點遠在一千英里之外。https://read•99csw.com其實上尉不說他們也知道,他們的信件一定會受到基地安全軍官的檢查。莫洛佐夫記住了以後寫信一律不封口。如果他的家人發現他的信曾被打開后又重新封上,說不定會擔心的。況且,他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他來這裏工作的安全審查只花了四個月時間。莫斯科的克格勃官員對他的社會關係進行過審查,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他接受了六次面試,得到的評語都比較好。
「一個加強步兵連。一百一十六名官兵,指揮官是個中校。至少有二十名警衛人員晝夜值勤。一半在這裏,一半在另一個山頭。無論什麼時候,每個崗樓都有兩名警衛值勤,還有四名流動哨,當然還有車輛檢查站的人。上校,這個地區很安全。這個山頂上有一個配備重武器的步兵連——為了保證安全無虞,去年十月我們還讓一支特種部隊作了進攻演習。裁判官判定,他們在離環形防線四百米的地方就全部完蛋了。事實上,其中有一個還幾乎真的送了命。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尉,差點掉下山去。」波克魯什金轉過身來。「還滿意吧?」
「我見過比他更差勁的。他像大多數人一樣,認為激光是主要部分。鮑里斯·菲利波維奇,你要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這些反射鏡才是最主要的——除此之外還有計算機。如果我們不能把激光的能量聚焦到空中的某一個特定點,那麼這些激光發射器就毫無用處。」這番說教是在告訴莫洛佐夫,這項工程中的最重要部分是這個人管的。不過這位新近才拿到證書的工程師早就知道真正的問題所在——這整套系統需要完美地互相協調。不論哪一部分出了差錯,都會使這套蘇聯最昂貴的設備變成一堆可笑的玩具。
「是啊,我們得確定防震措施的有效程度。」那位高級工程師對此感到擔心。他聽見了吉普車發動機的聲音,轉過身看見基地指揮官領著一個人走進激光設備樓。他心想又是一位從莫斯科來的訪客。那些黨棍們老是這樣干涉我們,我們怎麼能幹事情呢?
「能提前兩天通知我嗎?」
「找出沒命中的原因。我認為,問題出在反射鏡控制代碼上。」
這個住宅開發小區叫做「山景」。這個名稱絲毫沒有創意。在這個地區,唯一不想看見山的辦法就是閉上眼睛。格雷戈里有一台個人專用計算機——功能很強的惠普計算機,由這項工程的經費開支——偶爾他也會輸入一些他自己的「代碼」。當然,由於他的工作保密性極強,所以他得十分謹慎。不過,他時常開玩笑說,他本人還沒有達到這份工作的密級要求。這種情況在政府部門內並非無人知曉。

「找出毛病要多長時間?」
「是嗎?」那是她的反射鏡。「你確定是軟體的問題?」
「我熟悉激光的應用,曾經是戈列梅金院士領導的新型激光通信系統研發小組的成員。」
「我自己開車,你不要覺得奇怪,上校。這裏無法安排冗員,而且——呃,我過去是個戰鬥機駕駛員。我何必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一個嘴上無毛、剛學會換擋的小夥子呢?你覺得我們的道路怎麼樣?」
「明白了。」馬爾科·拉米斯跟著瑞安進了屋。在他的護照上、社會保障卡上,還有弗吉尼亞州的駕駛執照上,他的名字叫馬克·拉姆齊。這又是中情局一個別出心裁的做法,不過這確實很有道理,因為你希望人們記住他們自己的名字嘛。瑞安發現,由於他減少攝入澱粉類食品,因此比原先瘦了些,皮膚曬得黝黑。他們初次見面是在導彈潛艇「紅十月」號的前部救生艙里,那時的馬爾科——馬克!——的皮膚是潛艇軍官特有的蒼白色。但是現在他簡直像是「地中海旅遊俱樂部」的活廣告。
「滿意,將軍同志。我過於謹慎,還請你原諒。」
「沒人知道。不過你儘管放心。我家裡沒人。」
拉米斯點點頭。「潛艇上的導彈飛行太完美了。薩雷沙甘的雷達雖然也管用,但是反應太慢,來不及截擊——他們說,那是計算機的毛病。他們說要更新計算機,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試驗的第三部分基本成功。」
「是嗎?我們這裏也有這種設備呢。」
「沒有,至少我沒聽說過。不過我們的新式導彈的發射距離要遠得多。」
所以,就在三年以前,蘇聯人舉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反潛艇發射的彈道導彈演習。目標截獲和跟蹤雷達起了作用,但由於計算機的問題,整個系統失敗了。這很重要。但是——
「一兩個星期。」他皺起眉頭看看屏幕,接著把它關掉。「真他媽的。要是將軍發現我在幹什麼,他大概永遠不會讓我再進那個門了。」
「我們原先的……九*九*藏*書是的,我們最初接到的命令是從指定地點發射。可是潛艇離港后,命令就改變了。那是一封由艇長親啟的新命令,是由國防部長助理簽署的。我想,那是位紅軍上校,名字記不得了。國防部長下令,但是由一名上校簽署,明白了吧?他希望這次試驗是——那個詞你們怎麼說來著?」

「你好像很疲倦。」「馬克·拉姆齊」說道。
「你喜歡那兒的工作嗎?」

「水下中心,是嗎?」瑞安問道。
「我還沒聽說過呢。」瑞安如實回答。
「你在幹什麼?」她問道。
「啤酒就行了。」他回答道。瑞安去廚房時,拉米斯看了一下四周。這房子的屋頂像天主教的教堂,離豪華的地毯有十五英尺——他心想,大約有五米高。屋子裡的所有陳設都證明,不花大把的鈔票是布置不成這樣的。瑞安回來時,他正皺著眉頭。
大客車從大門進入基地時,天已經黑了。車上的人已疲憊不堪。莫洛佐夫感到居住環境還可以。所有的床都是上下鋪,他被分到一個角落的上鋪。牆上貼著宿舍里要保持安靜的標語,因為這裏的人全是三班制輪流工作的。這位年輕工程師對於換好衣服就上床睡覺感到很滿足。他被分配到「制導應用部」,先工作一個月,熟悉工程情況,然後才去干固定的工作。他心裏納悶,「制導應用」是什麼意思,不過沒過多久他便進入了夢鄉。
「三天之後,我們要進行一次主要系統的測試。」
「唔,歇下來該做點什麼呢?」他從鍵盤上抬起頭來微笑著。
他倆上了另一座山,沿著山坡上的羊腸小道往前走。雖然在冬日的晴空下,山谷的大部分地方已經亮起來,但是太陽還沒有照到他們身上。在一條小河的旁邊有一個被炸成廢墟的村莊。在遭到高空轟炸機襲擊之前,這裏也許居住著兩百名老百姓。他可以看見那些排列不勻的彈坑,延綿有兩三公里。整個山谷都遭到了轟炸,那些沒被炸死的人全逃走了——去了巴基斯坦,這裏成了一片廢墟。自由戰士們沒有吃的,得不到人接待,連去祈禱的清真寺也沒有。神箭手覺得納悶,為什麼戰爭非得這麼殘酷不可。人們在戰場上相互打仗是另一回事,因為人們極力想在戰爭中爭取榮譽,有時甚至與勢均力敵的敵人分享榮譽。可是蘇聯人不用這種方法打仗,他們稱我們野蠻人……
「天上有老鷹,我們就像老鼠啊。」阿卜杜爾說道。
波克魯什金點頭表示同意。「警衛部隊是克格勃的,這你肯定已經注意到了。他們向我報告工作情況,但嚴格說來並不歸我指揮。為了儘早得到有關可能發生的威脅的預警,我和前線航空軍有一項安排。他們的航空偵察學校把這一帶山谷定為他們的訓練區域。我在伏龍芝軍事學院的一位老同學已經作了安排,準備對這個地區作全面偵察。任何來自阿富汗的人想接近這個設施,都要走一段很長的路。沒等他們到這裏,我們早就知道了。」
「這個系統的可靠性如何?」
「唔,我在股票上賺了不少錢,後來我決定退出,做些別的事。」
「因為你是間諜?」馬克/馬爾科問道。
拉米斯聳聳肩。「不怎麼樣。問題是人們有多高的警惕性。在這個——你們是怎麼說的?——危急時刻,是吧?在危急時刻,每個人都高度戒備,系統有時候可以發揮作用。每當系統發揮作用的時候,許多炸彈就不會在蘇聯境內爆炸了。即使少一枚,也能拯救成千上萬的公民。這對蘇聯領導階層來說很重要。戰爭結束后就多了成千上萬的奴隸。」他又補充了一句,流露出對統治他昔日祖國的那個政府的厭惡。「你們美國沒有這樣的東西吧?」
「當然,」波克魯什金露出坦然的笑容。他用手指了指銀托盤。「喝茶嗎?」
拉米斯上校得到了新的啟示。「你不——那個詞怎麼說來著?貪婪。你不再貪婪了,對嗎?」
「一個人要多少錢才算夠?」瑞安反問。上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吧。我有幾件事要問你。」
「部長希望對你們這個系統的有效性和可靠性進行評估。」
「我是自願去的。我們當時在戰術通信方面遇到了麻煩,我決定親自去了解情況。我並不是真正的戰鬥員,將軍同志,但是有些事情得親眼目睹才行。這也是我對這個基地有另一份感情的原因。這裏離阿富汗邊界太近了,十分危險,而你們的警衛人員——不能說散漫,不過也許過於舒服了。」
「我們昨天才接到上級同意測試的命令。也許國防部還沒有得到詳細的報告。你能留下來看看嗎?」
「這能行嗎?」莫洛佐夫問道。
瑞安不想打聽是哪個情報渠道證實了九-九-藏-書格雷戈里少校的懷疑。外勤這一塊是他盡量要迴避的,而且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做到了。重要的是,這份情報的可靠性被定為一級。中情局近來採用的可靠性分級標準是用數字一到五,而不是用字母A到E來表示,這肯定是某個哈佛商學院畢業的副助理花了六個月冥思苦想出來的。
神箭手轉身看見飛機飛過遠方那道山脊,它的垂直尾翼反射著陽光。即使他站在那道山脊上,那架安-26還是飛得太高。俄國人不是傻瓜。他們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降低高度的。如果他真想打下這種飛機,就得靠近機場或者想出新的戰術。這倒是個辦法。神箭手走在沒有盡頭的岩石小道上,開始琢磨剛才想到的問題。
格雷戈里少校確實待在家裡,這是相當難得的;更難得的是,他今天休息。不過不是他自己要這樣做的。他的那位將軍認為,只工作不休息對這位年輕人的健康沒有好處。不過將軍沒想到格雷戈里在家裡也可以工作。

「是的,不過我不能談論這件事。」拉米斯回答道。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水下中心指的是大西洋水下試驗評估中心,是海軍潛艇的試驗靶場,人員和艦艇在那裡進行被稱為迷你戰爭的演習。那裡的所有活動當然都屬於機密。海軍對他們的潛艇作戰防範森嚴。拉米斯在那裡的工作是開發海軍的戰術,在演習中無疑是充當蘇軍指揮官的角色,並從事講學和教學。過去在蘇聯海軍時,拉米斯就被大家稱為「校長」。重要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沒錯,好幾年前了——一九八一年……四月,是的,四月二十號。當時我指揮的是D級導彈潛艇,我們從白海發射了兩枚導彈,一枚射向鄂霍次克海,另一枚射向薩雷沙甘。當然,我們是在試驗潛艇導彈,不過同時也是檢查導彈防禦雷達和反擊系統——他們對我的潛艇進行了模擬導彈發射。」
邦達連科聽了這番話,內心表示贊同。不管波克魯什金是否在網羅人才,至少他不像許多將軍那樣忘乎所以。
「我現在正設法了解,蘇聯政府在模仿我們的戰略防禦計劃方面有多大的興趣。」
將軍沒有叫勤務兵,而是親自斟了兩杯茶。「那是紅旗勳章吧?在阿富汗?」
「這倒是真的。不過對蘇聯人來說還是很有用的,你知道。」
「那麼,傑納迪·約瑟夫維奇,你來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麼?」將軍問道。氣氛有所緩和,因為雙方都表現出自己的職業才幹。
「你是什麼意思?」
格雷戈里伸出手抱住朗博士的頭,把她的臉拉下來貼著他的臉。
「好極了。」波克魯什金站起來。「來吧,我們一起去看看我們的怪才們吧。」
「自發?」
「飛走了。」阿卜杜爾說道。
「傑克,我真的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這份情報。」格里爾說道。「軍控與裁軍署的人每天都為這件鬼事情打電話來。我想只好派你去,向他們當面作情況簡介。」
「憑你的激光知識?」波克魯什金揚起了眉毛。
「有了我就告訴你。」格里爾回答。
「你們有多少警衛人員?」
「他們晝夜輪值。這些契卡也不容易。我只好在崗樓里給他們裝電熱器。」將軍輕聲笑道。「我們這裡有的是電,不知怎麼用才好。當初我們配有軍犬,在鐵絲網之間來回巡邏,後來我們無法繼續這樣做了。兩星期之前,凍死了好幾條。我認為那樣不行。我們現在還有幾條,不過都是跟在哨兵身邊。我很快就會把它們全處理掉。」
「將軍同志,我很抱歉給你帶來諸多不便,不過我也是奉命行事。」
「對!不叫自發。真正的試驗應該具有突然性。因此我接到命令,到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時間進行發射。當時有一位本土防空軍的將軍在我們艦上,看見新命令,傻眼了,氣得七竅冒煙。要是沒有突然性,那還叫什麼試驗呢?美國導彈潛艇絕不會打電話告訴蘇聯人,他們在哪一天發射導彈。你要麼有準備,要麼就是沒準備。」拉米斯說道。
「是的,」他點點頭。「我辦公室里有來自『飛雲』的記錄數據。它的聚焦沒問題,但是焦點位置不對。」
「你的家人還不知道?」
現在他倆都穿得十分單薄。這兩個年輕人都戲稱自己是書獃子。無獨有偶,他們互相喚醒了對方的感情——這種感情在他們那些更具魅力的大學同學看來,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路面結冰的時候,你真的應該來試試!」將軍哈哈大笑。「近來天氣好,算我們走運。去年秋天,我們這裏足足下了兩個星期雨。今年很反常。季風應該把雨水全帶到印度的,可是這個冬天乾燥又晴朗,非常舒服。」車到坡底后,路開始平緩,將軍換了擋。一輛https://read•99csw•com卡車迎面駛來,吉普車右輪碾壓在路邊的亂石中,邦達連科盡量不露任何害怕的樣子。波克魯什金在捉弄他,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卡車在離吉普車一側大約一米處疾馳而過。將軍把車開回柏油路面的中央,吉普開始爬坡,他再次換擋。
那天早上邦達連科在居住區附近跑步時,只看見一個崗樓。吉普車離坡頂只有最後幾米時,亮星試驗區進入了他們的眼帘。
拉米斯搖搖頭。「他們對我們說你們有。我們發射導彈之後,立即深潛,全速規避,不管哪個方向,一直向前疾駛。」
瑞安笑著搖搖頭。「馬爾科,我們現在不能說這個。」
「我可不想錯過。」
「我們的警衛崗樓之間、實驗室和工作間之間的聯繫用的都是這種設備。這比架電話線容易,而且保密性也比較好。傑納迪·約瑟夫維奇,你們的發明確實很有用。呃,你當然了解我們這裏的任務了。」
「你是怎麼得到的?」
那名克格勃上尉用輕鬆的口吻結束訓話,然後講了基地的社交和體育活動,還有兩周一次的黨組織會議的時間和地點。莫洛佐夫覺得,只要工作能安排好,他一定按時參加。上尉繼續說道,住房仍然是個問題。莫洛佐夫和其他新來的人將被安排在集體宿舍——那裡原先是營房,是由搞基地建設時開山炸石頭的建築隊蓋的。他說他們不會住得很擠,營房裡有遊戲室、圖書館,屋頂上有可觀察星象的天文望遠鏡,一個小型天文俱樂部剛剛成立。每小時都有一輛交通車開到住宅區。住宅區里有一家電影院、一家咖啡館和一家啤酒屋。上尉最後說,基地上未婚女子的確切數字為三十一名,不過其中一名已和他訂婚。「你們如果有誰打她的主意,就等著吃槍子兒吧!」他的話引來一陣笑聲。你難得碰到一名有幽默感的克格勃軍官。
「是的,將軍同志。你們離目標還有多遠?」
「可是——」

失去的太多了。他過去的工作、他對未來的憧憬、他往日生活中的一切,都日漸遠去。這一切現在他彷彿只有在夢中才會想到——只要他醒來,夢中那和平、美好的生活就會像清晨的薄霧一樣飄散。現在就連這些甜美的夢也在漸漸消失。他仍然能看見妻子的臉、女兒的臉、兒子的臉,但現在已變得像照片一樣,缺乏立體感,缺乏生氣,殘酷地提醒他,過去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不過它們至少給了他生活的目的。當他同情自己的犧牲者,懷疑真主是否真的贊同他的所作所為時——那些行為最初曾使他覺得噁心,他可以閉上眼睛,提醒自己,為什麼垂死的蘇聯人發出的尖叫聲在他聽起來,就像他妻子動情時的喊叫聲一樣甜蜜。
要了解蘇聯人,這又是一件必須記住的事情,瑞安提醒自己。這倒不是因為他們的記憶力特別好,而是因為在他們歷史上發生的那些事情誰也不會忘記。指望蘇聯人忘卻他們在二戰中的損失,就像要猶太人忘卻納粹的大屠殺一樣,是徒勞無益的,也是不合情理的。
「計算機運行不良的原因是——」
不怎麼樣,邦達連科沒有說出口。將軍駕著車飛速下坡。這條路頂多五米寬,副駕駛座一側就是陡峭的深淵。
「是的,將軍同志。我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
「你好,馬爾科。」瑞安招呼道。

「你沒猜錯,這是測試的一部分。」工程師轉過身來。「準備!」
「你上次提供情況的時候,曾經提到你在一次演習中發射過導彈,後來他們也對你發射了一枚導彈。」
「有沒有具體的技術情報?」
「我們事先不知道你要來。」波克魯什金將軍冷冷地說。
「潛艇的艇長和我喝得爛醉。『福樂斯特』號的艇長氣壞了,不過——很好玩,不是嗎?第二個星期他就來我們這裏,大家一起討論演習。他頗有收穫,我們也都長了見識。」拉米斯打住了話頭。「你的家人在哪裡?」
「我還沒拿定主意。」
「可別告訴別人。他們讓我當了一個星期美國潛艇的艇長——真正的艇長,讓我處理所有的事情,相信嗎?我擊沉了航母!真的!我擊沉了『福樂斯特』號。紅旗北方艦隊的人一定會以我為榮的,對不對?」
「一名通信專家怎麼——」
「他們當然沒有真的發射陸基導彈。」拉米斯說著伸出一個手指。「他們那麼做,你們就知道試驗的性質了,對不對?蘇聯人不像你們想象的那麼蠢。你們知道,整個蘇聯邊界上布滿了雷達警戒網。這些雷達發現有導彈發射,就能計算出潛艇的位置,做這件事很容易。然後他們就報告戰略火箭軍司令部。戰略火箭軍中有一個團的舊式導彈始終處於戒備狀態。他們在雷達上測出我的導彈后,九-九-藏-書三分鐘內就能做好反擊準備。」他頓了一下。「你們美國沒有這個?」
「謝謝。」
「難得休息一天不好嗎?」
他們從固定在柱子一側的梯子上爬下,穿過一個缺口,來到圍繞深洞的環狀水泥座前。
「沒有。他這個人怎麼樣?」
「那就像老鼠那樣。」神箭手平靜地回答道。「待在暗處。」
「興趣?」拉米斯哼了一聲。「在偉大的衛國戰爭中,蘇聯死了兩千萬人,你認為他們還想讓這樣的悲劇重演嗎?我告訴你,蘇聯人在這方面比美國人明智。我們的教訓深刻得多,接受得也快。等哪一天有空,我跟你談談我家鄉戰後的狀況。一切都毀了。是的,我們在保衛祖國方面有過深刻的慘痛教訓。」
「我們連一間像樣的辦公室也沒有——至少我沒有。」波克魯什金說道。「專家優先。」
「啊,談正事了。」拉米斯笑起來。「這你可沒有忘記。」
「我只知道這些。我只能告訴你,這是一場真的演習。」
「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工作了。」
一輛白色客貨兩用車駛進瑞安的停車場。瑞安心想使用這種車子有好處,因為許多人都有這種車,而且車外的人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裏面坐的是誰。當然,司機是中情局的,右座上的保鏢也是。那保鏢走下車,環顧四周,然後打開車門。車裡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也就是反擊部分。這我們還是第一次聽說。」瑞安說道。「他們是怎樣試驗的?」
「老闆,再過兩星期我就要交報告了。」瑞安指出。規定的最後期限從來不是戲言。他現在準備的這份文件是要呈交總統親自過目的,那就更不是鬧著玩的了。
邦達連科覺得自己慢慢開始喜歡波克魯什金將軍了。將軍遠離莫斯科,沒有那些官腔十足的蠢貨那樣的舉止;也不像大多數將軍那樣自以為是,連刮鬍子的時候也會在鏡子里看見自己頭上的光環。也許,這個設施還真的大有希望。菲利托夫肯定會很高興的。
「難道你就不能歇歇嗎?」坎黛絲問道。
「我什麼時候過去?」
「多幾張嘴要喂。」波克魯什金解釋道。「天一下雪,我們就只能靠直升機運送食品。要養好軍犬,就得給它們吃肉。要是給軍犬吃肉,而我們的科學家反而吃不到多少肉,你知道這對基地人員的士氣會產生什麼影響嗎?不值得因為軍犬而惹麻煩。克格勃的指揮官同意了。他正在設法徵得上面同意,把它們統統處理掉。我們在所有崗樓里都安裝了星光儀。如果有入侵者,沒等軍犬聞到或聽到,我們就能看到了。」
「瑞安,我並不傻。」他鄭重其事地說。「中情局不會付給你這麼多錢吧。」
「他們老是叫我飛來飛去。巴哈馬群島上的生活不賴吧?」
「你當時說,他們沒有成功。」
萬里無雲的天空一片蔚藍——大氣最外層生成的藍色。邦達連科吃驚地看見將軍親自駕駛一輛UAZ-469蘇制吉普車。
「呵,這就是間諜之家啊!」蘇聯(退休)海軍上校馬爾科·拉米斯興沖沖地說道。他的英語大有進步,不過他也像許多蘇聯僑民一樣,講話時老是忘了用冠詞。「不對,應該說這是舵手之家!」
「我在一支特種部隊擔任特別觀察員。我們當時在追擊一小股匪徒。不幸的是,他們比特種部隊指揮官想象的要狡猾得多。指揮官讓我們跟蹤追擊,結果中了他們的埋伏。部隊死傷過半,包括那位指揮官。」他被打死了,邦達連科心裏在想。「我接替指揮,請來援兵。在我們的主力部隊到達之前,匪徒撤退了,不過他們也留下了八具屍體。」
她之所以那麼瘦,是因為她和許多科學家一樣,工作起來經常廢寢忘食。他倆最初是在哥倫比亞大學一次博士生研討會上相識的。她是一名光物理學專家,尤其擅長研製自適應光學反射鏡,她選擇這個領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畢生愛好——天文學。由於居住在新墨西哥高原,因此她能用一架五千美元的「米德」牌天文望遠鏡進行觀察。有時她還利用基地的設備來探索天體——因為正如她指出的,這是校正設備唯一有效的方法。她對格雷戈里所痴迷的彈道導彈防禦毫無興趣,不過她確信,他們正在研製的設備對她感興趣的領域一定有「真正的」應用價值。
「這是新的光學鍍膜……」莫洛佐夫把臉湊到離反射鏡只有幾厘米的地方仔細看著。他倆都穿著工作服,戴著面罩和手套,這樣就不會損傷四號反射鏡的表面。
瑞安笑了。「海軍當局對這事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