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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單線聯繫

6、單線聯繫

「在薩雷沙甘,還是瑞安先生指給我看的那個新地點?」
「沒有,我們沒有時間。『美女眼鏡蛇』上的那位上校要五小時后才能到這裏。」
「這麼說,激光輸出功率的增加是從這裏產生的?」邦達連科問道。
格雷戈里天黑才趕到。他的司機從喬治·華盛頓公園路拐下來,駛向五角大樓入口處。衛兵升起大門,讓這輛沒有任何特徵的官方福特轎車——五角大樓今年買的都是福特車——開上斜坡,繞過那幾輛停著的汽車,在一輛穿梭巴士背後的台階旁讓格雷戈里下了車。格雷戈里對這裏的手續十分熟悉:向衛兵出示通行證,經過金屬探測器,然後沿著掛滿各州旗幟的走廊向前走。他穿過自助餐廳,走下斜坡,來到購物長廊——那裡的燈光和裝飾都像十二世紀的地下城堡。事實上,他中學時就玩過「龍與地下城」的遊戲,而且他第一次到這座陰沉的五角大樓來的經歷就使他深信,遊戲作者的靈感肯定來自這個地方。
安挑選了一套套裝,便去後面的試衣間。她總是去同一個試衣間,不過老闆卻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進去之後,拉開裙子的拉鏈,解開短上衣的扣子,但在穿上新套裝之前,她把手伸到那個樣子很普通、供人坐的木架子下面,掏出一盒袖珍膠捲。那是前一天晚上用膠帶紙粘在那裡的。她把膠捲放進手袋,然後穿上衣服,走到外面的鏡子跟前照起來。
「我們又見面了,少校!」瑞安說著轉過身來。他手上拿著一本裝有大約兩百頁紙的活頁夾,已經看了一半。
美國女人怎麼會穿這種爛玩意兒?塔妮婭·比夏里納看著鏡子中微笑的自己問道。她是克格勃第一處(又稱「海外處」)S組的一名上尉,負責向T組報告。T組督導科技情報活動,與國家科學技術委員會有合作關係。和愛德華·福利一樣,她也「負責」一名單線聯繫的間諜,代號「莉維亞」。
「這小夥子很討人喜歡。」少校走出去關上門后,將軍說道。
「是啊,」格雷厄姆說道。「我們剛才看見了,他們至少可以使功率增加一倍。或者說,至少他們認為可以做到。」他的語氣憂鬱,就像剛發現家裡有人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格雷戈里回到屋裡,手裡拿著一罐門外自動售貨機里的可口可樂。他不喜歡咖啡。現在該開始工作了。
「他們請我的。在這之前,我在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教歷史。」沒有什麼比成為著名的約翰·瑞安爵士更好。唔,我想他們是不會把我的名字寫進任何一本激光教科書的……
「在杜尚別,」瑞安回答道。「那個新基地。」
安信步走進這家服飾店。她是個不難選到合身衣服的顧客,老闆對此十分清楚。她是標準的六號身材,試穿只是為了看看穿在身上的效果。她買衣服從來用不著修改,這樣大家都省事,所以她買的衣服老闆都給她打九五折。由於她的衣服不難挑選,所以她常在這裏大把地花錢,每次都不少於兩百美元。她是個常客,六個星期左右來一次。老闆不知道她是幹什麼的,不過她的言談舉止很像醫生。她做什麼事都一絲不苟、小心謹慎。老闆覺得好奇的是,她總是付現金,這也是給她打折的另一個原因,因為信用卡公司要從銷售款項中提取一定百分比的費用作為對支付的保證,付現金能使老闆多拿百分之五的款項,有時還更多些。老闆心想,遺憾的是,不是所有顧客都能像她那樣。安有一對棕色、嫵媚的眼睛,頭髮也呈棕色,一直披到肩上,略微有些捲曲;她身材窈窕,小巧玲瓏。還有一點很奇怪,她似乎從來不用香水;這也是老闆認為她是醫生的原因。除此以外,就是她來店裡的時段——她從來不在擁擠的時候來湊熱鬧,她好像自己就是主人。肯定如此,而且「醫生」就是她的角色。這使老闆對她產生了興趣。每次她來這裏逛街,從她的步履中就能看出她有明確的目的。
「這個問題我已經第二次聽到了。」瑞安站起來,繞過桌子活動一下身體。「反射鏡上有什麼大文章?是一種玻璃鏡面,對不對?read.99csw.com
少校作了回答:「使用金屬是為了讓反射面的溫度儘可能低一些。事實上,我們正在設法盡量不用金屬材料。我們有個加速發展先進材料和新科技的小組,代號『硬石』計劃。我們希望下一個鏡面能用鑽石製成。」
「唔,他們不可能採用自適應光學的技術。」帕克斯將軍說道。「我想知道的是,他們的光學鍍膜是從哪裡來的。」
「大部分是鋁,」格雷厄姆回答說。「蘇聯人比我們更注重牢固的結構。內殼結構也許是鋼製的,不過更有可能是鈦或鎂。」
邦達連科在潦草地做筆記,然而頭腦里卻在反覆思考那些細節。他原以為自己對激光十分在行——畢竟他曾協助設計過一套全新的裝置——但是看見他們在這裏所做的一切,他覺得自己只是個蹣跚學步的孩子,在大學的實驗室里漫無目的地亂跑,對那些色彩絢麗的光束感到好奇而已。他寫道,在激光諧振腔的設計方面有重大突破。它大大增加了功率輸出,而這卻是一個工程師和一個物理學家在餐廳的飯桌上無意中共同發現的真理。上校暗自笑了。他們實際使用的詞是Pravda,「真理」是它的確切翻譯,而那兩名學者說到這個詞的時候竟然那麼樸實無華。其實,現在這個字眼在亮星基地十分流行,邦達連科很想知道,這句話中到底帶有多少調侃的成分。「這正確嗎?」他們在詢問一個事實時會這樣問。「這是真的嗎?」
「八倍——」格雷厄姆說道。「天哪,他們大概能擊毀國防支援計劃衛星了。他媽的,毫無疑問,他們想擊毀哪顆通信衛星就能擊毀哪顆。唔,有辦法保護它們……」
戰略防禦計劃局在五角大樓購物中心的下面(事實上,它的入口正好在麵包店樓下),縱深達一千英尺,曾經是穿梭巴士和計程車的停車場——後來出現了汽車炸彈事件,國防部的人才相信,讓汽車停在五角大樓的地下層頗為不妥。於是,大樓的這部分就成了最新、最安全的辦公區——為國家制訂最新、也最不保密的軍事計劃。格雷戈里走到這裏后,掏出另一張通行證,出示給安全檢查台前的那四個人,然後把它貼近牆壁上的檢查儀。儀器驗證了少校通行證上的電磁密碼,確認他可以進入。他穿過接待室向兩扇玻璃門走去。他進門時向接待人員微微一笑,又向帕克斯將軍的秘書笑了笑。她朝他點了點頭,不過由於這麼晚還沒下班,她不是很開心,所以沒有心思笑。
帕克斯咧嘴笑了笑。「去吧,我們沒那麼著急。」
「什麼?」
「那為什麼還要用金屬呢?」瑞安問道。
「可是那裡新的輸電線路還沒有完工呢。」
「出什麼事啦,長官?」
瑞安和格雷戈里一起離開。從這裏出去也需要通行證。衛兵已經換了,但他們注視每一個人的嚴肅面孔卻沒有變化。來到停車場時,少校發現瑞安的美洲豹XJS車真是「牛氣」。他們還這麼說嗎?瑞安暗自問道。
「不,長官!如果你獲得了這樣的能量,你總能想出傳輸它的辦法。媽的,我們都做到了。這並不難。」
「這麼說,看來你們的主要問題是對磁通量場和反射鏡陣列的計算機控制。」
「他們有他們的工作。」瑞安表示理解。「我希望你能幫助我使他們明白,你正在做的工作極為重要。」
「這必須是幾個方面的綜合。我們今天要仔細研究那些數據。主要問題?大概是大氣補償程序。我們原以為可以調整瞄準過程來消除熱暈——呃,可是我們沒有做到。昨天的試驗是對三年理論研究的檢驗。我的項目,但是沒有成功。」他凝視著遠處的地平線,皺起眉頭。醫生說給他的病孩做的手術不成功,但是還有希望。
「沒錯,唔,我們剛才看見了,不是嗎?」
帕克斯中將也沒有心思笑。他寬敞的辦公室里有一張辦公桌,一張供喝咖啡以及與客人交談時用的茶几,還有一張大會議桌。牆上掛著的相框里是各種航天活動的照片,還有許多真實的和想象的太空運載工具以及武器模型的照片。帕克斯通常很和藹可親。他以前當過試飛員,在職業生涯上成績卓著,人們都以為他性格豪爽、待人熱誠。可是恰恰相反,帕克斯幾乎像個修道士,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可人的靦腆,同時又顯得文靜而熱忱。他在短袖襯衫上沒有戴什麼勳章,只戴了一枚特級飛行員的翼形小徽章。他無需向別人炫耀自己的成就。他平日的為人就可以打動他們。帕克斯在政府部門中才智過人,肯定排在前十名,說不定還排名第一呢。格雷戈里發現,將軍今天晚上有客人。https://read.99csw.com
邦達連科下了飛機,發現一輛官方的小車在等他,心裏一陣驚喜。這是本土防空軍的車。波克魯什金將軍事先打過電話了。現在已過了下班時間,因此上校要司機把他送回家。明天他要寫一份報告,交給菲利托夫上校,然後,可能還要親自向部長作簡要彙報。他在喝伏特加的時候問自己,波克魯什金是否在利用他——他不知道西方有「撫愛」這個字眼,從而使他產生錯誤印象。他對自己說道,還不至於如此吧。將軍做了許多工作來宣傳他的計劃和他本人,這一切不是為了裝點門面。他們在試驗中沒有弄虛作假,他們如實地詳細說明了存在的問題。他們提出的要求也相當合理。不,波克魯什金是個有使命感的人,願意把自己的事業——呃,如果不是放在這項計劃之後考慮,至少可說是把它看成和他的事業一樣重要;這種合情合理的要求每個人都可以提出。如果說他是在建立自己的王國,那麼這個王國是值得建立的。
「這是宇宙-1810。」阿特·格雷厄姆遞過一張照片。「是一顆出了故障的偵察衛星。」
「我能不能再看一下第一部分的錄像?」格雷戈里問道。這幾乎是命令的口吻。瑞安看見帕克斯將軍立即照辦。
「我倒想知道,他媽媽是否了解他放學后在幹什麼。」瑞安笑了笑,接著又變得嚴肅起來。「他還沒看過這個,是吧?」

「蘇聯人就認為這項工作很重要。」
開車回家花了四十分鐘。她像往常一樣看看是不是確實沒有被跟蹤。到家之後她就開始沖洗膠捲;她的方法與福利不完全一樣,但是差別不大。這次的膠捲上是政府正式公文的照片。她把沖洗好的膠捲放進一個小型投影儀,在卧室的白牆上對好焦距。比夏里納受過技術培訓,這也是把她選派來的原因之一。對於如何評估她剛到手的文件,她也略知一二。她知道這份情報肯定會使她的上司高興。
瑞安覺得被冷落在一旁。他學的是歷史和經濟,對物理學的術語不太了解。
「只是在功率通量方面。」格雷厄姆說道。
「對。我們有兩個年輕人——男的才三十二歲,女的二十八歲——想出的辦法是擴大激光諧振腔的直徑。不過,我們還得想辦法更好地控制激勵磁鐵。」波克魯什金說道。

「你沒說過你是博士嘛。」少校說道。
「少校,將軍已經同意,你跟我一起去蘭利吧。我希望你跟我們的科技專家們作個簡要介紹,另外我要你看看我們那裡關於那項蘇聯工程的所有資料。你同意嗎,長官?」瑞安問帕克斯。將軍點點頭。
「是『爆炸前』和『爆炸后』,對吧?」格雷戈里反覆對比著兩個圖像。「太陽能電池板完了——哇,衛星外殼是什麼材料做的?」
「那些傢伙想讓我沒有事情可干。他們想把它全部拿去作交易。」
瑞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知道他們並非杞人憂天,但卻不知道問題的實質。二十分鐘后,格雷戈里回來了。
「我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給你準確的數字。」格雷戈里就像在跟一個弱智兒童講話。「現在我只能說,至少是我們的八倍。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工作環境。我能使用那個快餐間嗎?」他問帕克斯。見將軍點頭之後read.99csw.com,他便走了出去。
「唔,一方面,如果你要打擊一個移動目標——低地球軌道衛星飛越天空的時候速度很快,大約每秒鐘八千米左右——每個弧度為一千四百米左右;所以我們跟蹤的目標每秒大約移動五個弧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熱暈意味著激光在大氣中要損耗大量能量。如果你用激光在天空迅速進行跟蹤,它就得不斷在空氣中鑽出新孔。不過,熱暈還要經過一段時間才會變成嚴重的問題——這對我們有好處。另一方面,如果你遇到震動問題,每當你改變瞄準點的時候,就會在你的瞄準幾何運算中增加一個新的變數,使事情變得更糟糕。射擊一個比較穩定的目標,譬如通信衛星,瞄準問題就簡單得多,但是如果你一直對著同樣的熱暈目標射擊,你就會把所有能量都消耗在空氣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一名海軍陸戰隊隊員怎麼會為中情局效勞呢?」格雷戈里問道。他對車內的真皮裝飾讚嘆不已,同時心想,他從哪裡弄來那麼多錢買這個?
「還有瞄準問題,長官。至少,看起來有這個問題。我需要一些時間計算。還要一個好的計算器。我的丟在辦公室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在他腰帶上的傳呼機旁邊,果然是一個空套子。格雷厄姆遞了一個給他,是價格昂貴的惠普可編程計算器。
瑞安聽了笑起來。「隔行如隔山哪,小夥子。對你們想乾的那些事,我就有很多弄不懂,可是他們偏要我把這些事解釋給他們聽——呃,就是那些搞軍控談判的人。過去的六個月里,我一直和他們一起干情報方面的工作。」這話引來一句牢騷。

「再見,安。」服飾店的老闆招呼道。在聖菲,別人只知道她這個名字。比夏里納上尉轉過身,向老闆揮揮手。這個老闆愚不可及,不過是個挺討人喜歡的女人。像其他出色的情報人員一樣,上尉的容貌與舉止都很平常。在這個地區,這就意味著她的穿著不那麼趕時髦;開的車比較體面,但卻不豪華;日子過得很舒適,但又不奢侈。在美國要達到這個目標是很容易的。如果你的生活方式得當,誰也不會來問你錢是從哪裡來的。通過邊境簡直就像鬧著玩似的。她花了時間準備,使自己的證件和背景「故事」都無可挑剔。她在埃爾帕索從墨西哥進入美國的時候,邊境巡警只是讓狗聞聞她的車,看有沒有攜帶毒品,然後就微笑著把手一揮,讓她通過了。這件事還真的讓我興奮過一陣呢——八個月後的今天,她笑著對自己說。
「這些錄像是九十分鐘前拍攝的。衛星在軌道上運行幾圈后,飛抵夏威夷上空。」格雷厄姆說道。「我們在那裡有攝影設備觀察這些蘇聯衛星。你看一下我給你的那張照片。」
瑞安把三十頁的筆記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揉了揉眼睛。
這次放錄像總共用了十五分鐘時間。格雷戈里站在離監視器最多三英尺的地方,一邊喝可樂,一邊仔細地看。最後三次,畫面是一幀一幀地往下看,格雷戈里對每一幀圖像都做了記錄。終於,他覺得已經看夠了。
瑞安點點頭。這就是中情局裡只有他和衛星圖像分析部門的阿特·格雷厄姆在這裏的原因。這時別人都能睡個安穩覺,而他們卻在準備明晨的完整彙報。帕克斯本來可以不必親自到場,只要把它交給他手下那些資深的科學家就可以了,然而他不是那種人。瑞安見他的次數越多,就越喜歡他。帕克斯具備當領導的首要條件。他具有遠見卓識,而且與瑞安的觀點不謀而合。他是一位憎恨核武器的高級軍官。這並不那麼匪夷所思——軍人往往酷愛整潔,而核武器會把世界搞得亂七八糟。有不少陸、海、空軍軍人隱瞞自己的觀點,想靠他們自己也希望永遠不要使用的武器來謀求個人的發展。近十年來帕克斯一直在尋找消滅這些武器的辦法。瑞安就喜歡這種反潮流的人。道德上的勇氣比衝鋒陷陣的勇氣更加難能可貴,無論是在軍隊,還是在其他行業,都是如此。
「熱暈。」帕克斯將軍說道。
這正合這家「夏娃之葉」女服飾店read•99csw.com老闆的心意,因為運動器材商店裡有一套精心設計的防盜警報系統,還有購物中心本身的保安人員,所以她能存放大批高級婦女時裝而又不必支付過分昂貴的保險費用。這家商店創立之初形勢並不太好——巴黎、羅馬和紐約的時裝在密西西比河以西不為人們所接受,也許只有在太平洋沿岸是例外,好在許多科研單位的人員都是來自大洋兩岸,他們仍然保持原先的生活方式。因此「安妮·克萊因二世」系列服飾在鄉村俱樂部里沒有陳列多久就成了搶手貨,就算在落基山脈兩側也沒有過這種現象。
「功率有多大?」瑞安問道。
「電視上的是紅外照片,對吧?」格雷戈里問道。他喝了一口飲料。「天哪!」
第二天早上,她把照片送到投遞點。這些照片由一輛牽引拖車帶到邊境那邊的墨西哥。這輛車是運送石油鑽機的,屬於奧斯汀的一家長途貨運公司。當晚,這些照片就會送達墨西哥城的蘇聯大使館。第二天,它們就會到達古巴,由蘇聯民航客機直接送往莫斯科。
「我可以在半小時內替你們算出它的功率大小,不過現在,我認為他們遇到了麻煩。」

「將軍同志,你已經把我爭取過去了。」
「一路上還好嗎?」
「你是說,我們不必為此擔憂嗎?」
這種取情報的方式既獨特,又符合常規。這個購物中心極為普通,是個上有頂棚的徒步購物區,共有九十三家比鄰的商店和五家緊挨著的小銀幕電影院。商店之中有六家鞋店,三家首飾店。由於地處西部,這裏還開設了一家適應體育愛好者需求的運動器材店,店裡的一面牆上掛滿了溫徹斯特70型獵槍,這在東歐國家是不多見的。這裏還有三家高級男子服裝店,此外還有七家女子服飾店,其中一家就在運動器材店的隔壁。
「你在哪裡上的學?」
「純碳十二製成的人造鑽石——碳十二是普通碳的同位素,對我們來說是一種無可挑剔的材料。問題在於能量吸收。」格雷戈里繼續說道。「如果鏡面吸收大量的光,熱能就會毀掉鏡上的鍍膜,反射鏡就會爆裂。我曾看見直徑半米的反射鏡在頃刻間裂成碎片。那聲音就像上帝打了個響指。採用碳十二製成的鑽石,你就擁有了一種熱能超導材料。它可以承受功率密度的增加,而且反射鏡可以做得小些。通用電氣公司已經知道如何用碳十二製造具有天然寶石性質的人造鑽石。坎黛絲已經在研究如何用人造鑽石製作反射鏡。」
「這就給了我們一個能量傳輸的最高值,」格雷戈里說道。「他們擊毀了這顆衛星。他們使它的溫度上升到烤壞太陽能電池板,甚至破壞內部電路的程度。它當時的高度是多少?」
「你的計算機無法修正——怎麼說來著?」
「這是怎麼回事?」瑞安問道。

不過嘛,他對自己說道,有一件事卻是千真萬確。那兩個年輕人在食堂的餐桌上談情說愛——邦達連科已經聽到許多有關細節,結果卻在激光功率方面邁出了一大步。其他的事情到一定時候也會出現的,邦達連科心想。事情總是這樣。
「這是個壞消息。而好消息是,他們肯定遇到了熱暈問題,他們把峰值功率傳輸到目標上的時間只有千分之幾秒,隨後目標上就開始出現熱暈。他們的傳輸功率平均在七千到九千千瓦之間。看來,他們除了熱暈,在瞄準方面也有問題。如果這不是因為基座的防震性能太差,就是因為他們無法校正地球自轉的震動。或者兩者兼而有之。不管確切的原因是什麼,他們的瞄準精度無法控制在三秒弧度以下。也就是說,他們瞄準地球同步衛星時,精確範圍只有兩百四十米左右——當然,那些目標是相當穩定的,而且其移動的因素也可以從這兩方面的任何一方面來考慮。」
「在波士頓學院讀的學士,在河那邊的喬治敦大學read.99csw•com讀的博士。」
這套衣服的價格為兩百七十三美元。比夏里納上尉付的是現金。她提醒自己,下次來這裏一定要穿這套衣服,即使它看起來很不順眼。
「不,上校同志。應該說你具有洞悉真理的悟性!」兩人一面握手,一面哈哈大笑。邦達連科恨不得馬上趕回莫斯科。雖然蘇聯軍官害怕報憂的時代早已一去不復返了,但是報喜對一個人的前途總是有好處的。
原來只是一個光點,突然閃耀起來,就像科幻電影中正在爆炸的星球。但這不是科幻電影。計算機成像系統竭力記錄這場能量爆炸,圖像隨之發生變化。屏幕下方出現了一行數字,表明這顆發出熾熱白光的衛星表面的溫度。幾秒鐘后,圖像漸漸消失,計算機進行自動調節,牢牢盯住這顆衛星。
瑞安勉強哼了哼,其實他還是覺得雲里霧裡的。他只聽懂了格雷戈里的字句,但對小夥子想傳遞的信息卻一竅不通。
「不是玻璃——那是無法傳輸光能的。現在我們採用的材質是銅或鉬。」格雷戈里說道。「玻璃鏡的反射面在後面。這種反射鏡的反射面在前面,後面有個冷卻系統。」
上校點點頭。雙方都在研究自由電子激光,而整個問題的關鍵就是要能夠像「調諧」無線電頻率那樣,選擇人們希望傳輸的光的頻率——或者說,理論上是這樣的。在實際上,最大輸出功率卻總是幾乎在同一個頻率範圍——但是這個範圍並不正確。如果前天他們能稍微改變一下頻率,改用一個能更有效地穿透大氣層的頻率,那麼熱暈現象至少會減少百分之五十左右。但是那就意味著要更準確地控制超導磁鐵。它們之所以被稱為激勵磁鐵,是因為它們通過激光諧振腔中的帶電電子形成一個振蕩磁場。不幸的是,他們在擴大激光諧振腔的時候取得的突破,也出乎意料地影響了他們對磁通量的控制。對這種現象,目前還無法從理論上進行合理的解釋,而那些資深科學家們的看法是,在磁鐵設計中存在著微小的、迄今尚未發現的技術問題。當然,那些資深工程師們則說,理論研究人員對所發生的情況作出的解釋有誤,因為他們確信磁鐵的工作正常。這種爭論在會議室中掀起軒然大|波,雙方言辭激烈,不過態度都很真誠。一些才氣橫溢的人在一起苦苦思索,企圖找出真理——不會因人的觀點而改變的科學真理。
「我跟你說過,」那位工程師對莫洛佐夫說道。「問題不在於讓激光發射器把這個能量發送出去——這並不難。難就難在把這個能量發送到目標上。」
「我們這裡有來自『美女眼鏡蛇』的錄像帶。他們的任務是監視蘇聯的一次洲際彈道導彈試射。他們的導彈——SS-25——爆炸了。負責監視任務的指揮官決定留在空中試試他飛機上的那些玩意兒。這就是他看見的情景。」將軍拿起錄像機的遙控器,按下放影鍵。
「我估計他們的峰值輸出功率在兩萬五到三萬千瓦之間,」他說道。「如果我們假定他們的發射組合由六台激光發射器組成,那麼——這樣嘛,就足夠了,對不對?只要把它們集中起來,對準同一個目標就行了。」
屏幕上出現了一兩秒鐘的靜電干擾,接著開始形成新的畫面。
「沒錯,上校。」波克魯什金點頭表示同意。「我的確需要追加經費和額外幫助來克服這些困難。你到莫斯科后必須告訴他們,最重要的工作已經完成,而且被證明是可行的。」
「一百八十公里」。
「光不是從金屬表面反射出去的。」格雷厄姆說道。瑞安覺得,這個房間里只有他是外行,卻偏偏又派他來寫「國家情報特別評估」。「它是從光學鍍膜上反射出去的。在真正精確的應用中——譬如說,天文望遠鏡——鏡面的鍍膜看上去就像漂浮在水坑裡的一層薄薄的汽油。」
「好極了。長官,汽水機還在老地方嗎?我快渴死了。」
格雷戈里來了個立正——是對帕克斯的——說「奉命報到,長官」。
「哦?」傑克啊,你在波士頓學院念書的時候真該多學點兒科學課程。
「三年。」帕克斯將軍在倒咖啡的時候輕聲說道。「至少領先我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