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12、成功與失敗

12、成功與失敗

他暫時把自己的想法擱置一邊,繼續完成當天的任務。到了晚上,使館的信使帶著樞機主教的新情報飛往西方。
「有新情況。我們的克格勃同僚好像在運茶快船工程中安插了一個人,向他們提供了這個新反射鏡的大部分設計資料。樞機主教認為此事更重要,他的膠捲不夠,無法拍下所有資料,所以他先報告了克格勃正在進行的行動。我們對他們的激光系統的情況只掌握了一半。」
「很好。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把它印出來。沒別的事了吧?」沒有了。瑞安起身離開房間。等門關上后,穆爾說道:「我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總統對納爾莫諾夫的政治地位又表示了關注。歐尼·艾倫擔心的是,蘇聯立場的近期變化表明納爾莫諾夫在國內的支持率有所下降。他已使總統相信,現在推出新的問題不合時宜。這話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我們把樞機主教接出來,嗯,也許會造成不利的政治性後果。」
他驚訝地發現那節車廂中有人。總共三個。兩個人拿著汽車零件箱。空著手的第三個人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把刀走了出來。
「這一次是怎麼回事?」
「什麼?」穆爾問道。

穆爾法官結束了這場討論。「你的觀點很有道理,鮑勃,但我還是要先找總統。這已經不僅僅是一次外勤作業的問題了。」

「很好,你睡上鋪。如果需要,就睡一會兒。」
「扯淡!」艇長自言自語地說。現在他的客人可以登艇了。
如果他很狡猾呢?如果他要誤導我們,使我們相信有人從他的日記中竊取了情報呢?我現在就可以把已掌握的東西拿到國防部去,但我們只能指控他違反內部安全保密規定。如果他說他在家裡工作,承認違反了規定,部長出面為他的助理辯護——部長會為菲利托夫辯護嗎?
「唔,我們現在先不談這個。」穆爾法官說道。他的眼神告訴里特,不必讓瑞安了解這個情況,里特立刻心領神會,點頭同意。「傑克,你說還有其他事要彙報?」

回到辦公室后,瓦圖京閱讀了拍下的全部日記。在那套公寓里的時候,他只是粗略地瀏覽了一下。從繳獲的膠捲上恢復的那張底片的內容與菲利托夫日記開頭有一頁完全一樣。他花一個小時仔細看完了那些日記的照片。光那些資料就使他覺得非同一般。菲利托夫相當詳細地記述了亮星工程。事實上,這個老上校的解釋比他得到的那份立案調查命令書的簡介還好。日記中還有邦達連科對發射場安全工作的看法以及對國防部沒有充分重視該項目的幾條意見。顯然兩位上校對亮星工程都很積極,而瓦圖京對他們的意見也有同感。但是日記中說,雅佐夫部長的態度還不明確。對資金問題有意見——唔,老問題了,不是嗎?
「克拉克先生在嗎?」
他原本是可以拒絕的。他是軍械連的一名下士,擺弄的是蘇軍堂而皇之稱為「反恐裝置」的東西。這些東西可以空投下去,但往往由掃蕩村莊的蘇軍士兵投放。有的是典型的俄羅斯布娃娃(一種屁股圓滾滾的印花娃娃);或者是玩具小汽車,或者是鋼筆。大人很快就明白了真相,但是兒童就倒霉了,因為他們有好奇心,不會記取別人的教訓。不久就聽說有小孩子去撿,於是放置布娃娃炸彈的數量就減少了。但是有一點卻沒有改變:一旦撿起這些東西,一百克的炸藥就會爆炸。他的工作是裝配這些炸彈,並教會士兵如何正確使用。
監視一個人必須先弄清楚這個人平常的生活規律,然後才能確定監視行動需要動用的資源。對單獨的對象或行動進行秘密監視的難度往往都比較大。例如,跟蹤邦達連科上校的克格勃人員已對他恨之入骨。他們都認為,他每天的跑步活動對一個間諜來說就是理想的活動。他獨自一人在還沒有多少人的大街上跑步——當時出來活動的那幾個人,他見了肯定都認得出來,如果出現異常情況,他立即就能注意得到。他在莫斯科這一住宅區跑步時,至少從被派來監視他的三名特工的視線中消失過五次。街上可供他們利用的樹木稀稀疏疏,而且枝幹上光禿禿的沒有葉子。四周的公寓大樓聳立在街上,就像豎在開闊曠野上的墓碑。這五次當中無論哪一次,邦達連科都有可能停下來,從投放點取到東西,也可能親自向那裡投放情報。這讓他們感到喪氣,此外,這個上校的檔案就像降雪后的原野一樣潔白。當然這正是每個間諜都力圖爭取的理想掩護。
「越洋航行怎麼樣,艇長?」這人問道。
「好,起航以後我們再詳細談。你在軍官餐廳用餐,就在外面的扶梯下面,朝艇尾走幾步就到了。還有一件事:時間會不會是個問題?」
里特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立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複印好資料,把原件銷毀后,便去穆爾法官的辦公室。格里爾和瑞安已經到了。
「他只談了改變設計的效果,根本沒有提有什麼改變。」
「謝天謝地。」穆爾法官微微一笑。「現在我們要千方百計把他弄出來。」
事後總書記納爾莫諾夫迅速採取了行動:在一次激烈的政治局會議后,解除了本土防空軍司令和國防部長索科洛夫的職務。在會上,格拉西莫夫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因為他害怕危及自己的地位。新任國防部長雅佐夫是總書記的人,在眾多的資深軍官中原本名不見經傳,最後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而是靠總書記提拔才擔任了這一要職。這一來,納爾莫諾夫最薄弱的側翼得到了保護。雅佐夫不熟悉自己的工作,顯然必須依靠像菲利托夫這樣的老手輔佐,這一來就使問題複雜化了。
「不過,如果我們的人能他媽的再弄到一個暗盒,我們就能自己研究這東西了。」里特說道。「好在米沙選到國防部負責激光工作的邦達連科會定期向他報告的。糟糕的是……」
當然這不會那麼容易。格拉西莫夫在政治局只有三個堅定的同盟者,其中一個是亞歷山德羅夫。儘管這位理論家懷有二心,總書記還是無法解除他的職務。現在他又有了一個同盟者,不過總書記同志對此人還不太了解。從另一方面來說,納爾莫諾夫也有軍方的支持。
「這還不足以作為採取行動的證據。」瓦圖京簡要地彙報了監視和搜查結果后,對主席說。「我派了更多的人參與這個行動。我們還在菲利托夫的住處安了竊聽器……」
曼庫索認九*九*藏*書為他們不會去那裡,但沒有說出來。瓊斯到艇尾去收拾一下東西。曼庫索走進輪機官的住艙。
「我們還在找,目前尚無結果。所有的地方都布控了,機場、車站,所有地方。如有進展,我立即向您報告。」
「你得走了。」
或者說他想安排這樣的計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處於非常不利的環境。要是在西方,他很容易就能弄到新衣服,弄一個偽裝用的假髮套,甚至能弄到附有改變容貌說明書的化妝箱。在西方,他可以躲進汽車的後座上,用不了四小時,就可以被送到二百英裡外的地方去。在莫斯科,這些他都做不到。這時候克格勃可能已經搜查過他的住處,確定了他是什麼裝束。他們會知道他的長相和頭髮的顏色。他們唯一不知道的,顯然就是他在阿富汗當兵時的一些朋友;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他們。

下一步我該如何把膠捲送到樞機主教手中呢?正常的交通線已被毀棄,建立新線需要幾個星期時間,不過他再也不願冒直接聯絡的風險了。
「還有一個學期就拿碩士學位了。已經有承包商找過我了。我訂婚了。」瓊斯掏出皮夾,把一張照片拿給艇長看。「她姓金,在圖書館工作。」
「他們要的東西我有。」瓦圖京沒好氣地說。在場的人都轉過頭。這時候,已打開冰箱面板、檢查裏面裝置的那個人,又把面板裝了回去。「這個人記他媽的什麼日記?現在安全保密規定還有人看嗎?」
「威廉森將軍給了我一個選擇:被召回當個後備軍人,或者到艇上當個文職技術代表。我寧可當技術代表,拿錢多嘛。」瓊斯壓低嗓門說,「這位是克拉克先生。他的話不多。」
「昨天就完成了。」
「如果米沙被抓起來,我們得到的將是同樣的後果。」里特指出。「更不要說還會對我們的人造成不小的危害。亞瑟,他們正在跟蹤他,他們也許已經把瓦尼耶夫的女兒抓起來了……」
「謝謝,艇長。將軍說你真的需要我。金能夠理解,她父親是陸軍軍官。對了,是怎麼回事?是特別行動,沒我你就不行,對吧?」「特別行動」是一種委婉的說法,涵蓋了各種事情,多半是危險的事情。
「鮑勃,你剛才提出了現在不要去惹麻煩的另一個理由。」格里爾喝了一口咖啡。「我也不想把菲利托夫留在原處。他避開這個風頭的可能性有多大?我的意思是說,要想辦法安排一下,萬一他們拿什麼來指控他,他也能自我辯護,化險為夷。」
他不知道妻子是怎麼做的。她開車的技術比他好得多,想在哪裡停就能在哪裡停,而且誤差只有五秒鐘左右。承認這一點確實傷害了他的男性自尊心。他必須在兩分鐘內到達八樓,最後他還提前了幾秒。他打開防火通道的門,焦慮地掃視著走廊。走廊是很奇妙的。尤其是高層公寓大樓筆直、空蕩蕩的走廊。中間是一排電梯,兩頭是防火樓梯,沒有可供偷偷地安放照相機的地方。他步履輕快地從電梯前走過,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現在他可以根據自己的心跳速度來測定時間。前方兩碼處,有一扇門打開了。一個身穿制服的人走出來,轉身鎖上門,拎起手提箱朝福利走來。如果這時有個人經過,也許會對他們彼此互不避讓的情況感到奇怪。
「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有這樣的文身。是個軍官——現在在海豹六隊。」
「是啊,但是洗衣店的那個人失蹤了。他們抓住她,把她攻破了。」外勤副局長說。「我們必須把他弄出來。我們不能讓他變成斷線的風箏,亞瑟,我們欠他的。」
「不用了,長官。單槍匹馬,只有我和我的裝備。」

「悄悄過來的。」嗯,談正題了!
「是給總統和其他少數幾位官員看的。這份評估要嚴格保密。」
「你把我塞在哪裡?」瓊斯問道。
「先不要往下說。」格里爾說道。「如果他們攻破了這個黨內高官的女兒,她怎麼又回去上班了?」
「她已經回計委工作了。」中情局局長說。
「照相機。」他喊了一聲。一個人走過來,瓦圖京翻一頁,他就拍一頁。
「那是過去的事了,艇長。我不應當談這個,長官。」
瓦圖京上校顯得煩躁,因為他昨天夜裡沒有睡好。像大多數喜歡喝酒的人一樣,他要喝幾杯酒才能入睡。此案很有挑戰性,但由於沒有合適的東西能安神,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他的臉色很難看,這就足以告誡這個小組的成員不要隨便說話。
「已經在路上了。」里特告訴中情局局長。
剛拐過彎,她就熟練地把車靠向路邊。福利跳下車后,剛關上車門,車子就開走了。他不緊不慢地朝一幢公寓大樓的側門走去。福利的心開始劇烈跳動。這種事他以前只干過一次,而且很不喜歡這種干法。進去后,他沒有乘電梯,而是看了看手錶,一口氣從樓梯跑上八樓。
里特幾乎要冒火了。「那就去讓他批准嘛!去他媽的政治——就這件事而言,別管他媽的什麼政治。亞瑟,這裡有個現實問題。如果我們對這個人見死不救,根本不想辦法保護他,總會有消息走漏出來——他媽的,俄國人會把這件事拍成微型電視連續劇的!從長遠來看,這將使我們付出比眼下暫時的政治問題更大的代價。」
「唔,再到北方去一趟也不錯。」瓊斯說道。「說實話,我還真有點兒想去。」

「邦達連科?我們進不去。他妻子不上班,成天守在家裡。今天我們聽說,他每天早晨要跑幾公里的步。這方面也增加了人力。現在我們掌握的是一份清白的履歷——找不出任何疑點,只是有點野心勃勃。他現在是國防部派到亮星工程的官方代表。從菲利托夫的日記中可以看出,邦達連科是這個項目的熱情支持者。」
「謝謝,長官。」克拉克目送艇長離開,等門關上后才露出微微一笑。他以前還沒上過洛杉磯級潛艇,大多數情報任務是由比較靈活的小型鱘魚級潛艇執行的。他總是睡在同一位置,即輪機官住艙的上鋪,那是艇上唯一的備用床。把攜帶的器具放起來通常有點問題,但克拉克做這種事駕輕就熟,總是有辦法處理。東西放好后,他爬上床鋪。經過一趟遠程飛行,九九藏書他覺得有些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幾個小時。潛艇上的床都是這樣,靠著弧形外殼,硬邦邦的,就像蓋子半開著的棺材一樣。
「所以,你認為他們已經攻破了她,所以才把她放了,想利用她對她父親施加壓力?」穆爾問道。「確實有道理,但是沒有證據。」
海浪洶湧,高達十五英尺。他的潛艇隨著海浪起伏,以十二節的航速顛簸前進。海浪打在球形艇艏后高高地濺起,撲向圍殼那沒有稜角的表面。即使對付惡劣天氣的著裝也沒有多少用處。不到幾分鐘他就渾身透濕,冷得直打顫。曼庫索剛開始適應這風浪,就駛來一艘英國皇家海軍拖駁,在「達拉斯」號左前方不遠處定位,領著它進入海灣。他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有時會暈船。他在指揮台圍殼上覺得好多了,那些在圓桶形艦身里的人,這時都在後悔幾小時前的午餐吃得太飽。
孩子們在學校下車。瑪麗·帕特像平常一樣開著車,眼睛每隔三四秒鐘就看一下後視鏡。與美國的城市相比,在這裏開車還不那麼糟糕。儘管俄國司機可能作出一些異乎尋常的舉動,但大街上並不擁擠,再說她在紐約開過車,學會了應付各種情況。像世界上所有的上班族一樣,她有一條繞行捷徑,可以避開幾處交通瓶頸,每天多用一兩公升汽油,但能節省幾分鐘時間。
「瓊斯,你他媽的到這裏來幹什麼?」
「先停止她的工作。」瑞安說道。「有這樣的情報來源固然不錯,但是如果現在出這類醜聞,就會危及納爾莫諾夫。讓她隱居起來,也許幾年後可以再起用,但是現在要把她徹底屏蔽起來。」
「這涉及到一次人員搭載。」
「像平常一樣。」丈夫如釋重負地回答。
這在過去根本算不了什麼。瓦圖京提醒自己。那時候我們對每個人都懷疑。
「日丹諾夫怎麼沒來?」菲利托夫上車后問道。
如果菲利托夫是間諜,為什麼自己不把官方文件拍下來?身為國防部長的助理,他可以調用所需要的任何文件,把間諜照相機偷偷帶進國防部,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星期一政治局將任命新成員——伊里亞·阿卡迪耶維奇·瓦尼耶夫。他六十三歲,妻子已經去世,有個女兒叫斯韋特蘭娜,在國家計委工作,已經離婚,有一個孩子。瓦尼耶夫很正派,按他們的標準來說是誠實可靠的,據我們所知,沒有那麼多烏七八糟的事情。他是從中央委員會中提拔上來的。當初他接替了納爾莫諾夫在農業部的職務,工作幹得相當出色。分析認為,他是納爾莫諾夫的人。這樣政治局中表決的時候,就會有四個人站在他那邊,比亞歷山德羅夫派多出一票,並且——」他把話停下來,因為他看見室內另外三個人臉上的痛苦表情。「怎麼啦?」
出於對樞機主教情報的安全考慮,福利已不能使用以往的方法傳遞信息,甚至也不敢使用在理論上被認為不可能被破解的一次性密碼。因此在最近一份報告的封面上,將對Δ級圈子的人發出警示:遞送的資料不完全是他們所預期的。
「對!」里特鼻子里哼了一聲。「格拉西莫夫是個反對派,他能放棄這個阻止納爾莫諾夫的人進政治局的機會嗎?這有點政治的味道,是的,可又不是那回事。很可能我們這位亞歷山德羅夫已經把這個新成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而納爾莫諾夫還蒙在鼓裡。」
他心想,現在為此氣惱是沒有意義的,肯定有別的途徑。他知道莫斯科汽車廠離這裏只有一公里,並且全年通火車。他要想辦法登上一列南下的火車,也許能藏進一節裝運汽車零件的貨車車廂。如果運氣好,他就能成功地到達喬治亞。到了那裡,就沒有人會仔細檢查他的新證件。在蘇聯,有人失蹤是常有的事。他想,畢竟它是一個有兩億八千萬人口的國家嘛。人們的證件經常會被遺失或者被毀壞。他不知道他的這些想法有哪些是實際的,哪些只是在給自己壯膽。
所以現在他要贖罪。他告訴自己,也許他已經贖了罪——現在,如果他運氣好,就有可能失蹤,也許他還可能忘記自己製造的那些為達到罪惡目的的玩具炸彈。在這樣一個寒冷、陰沉的夜晚,這個積極的想法不斷在他的腦海中翻騰。
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進入了沒有大浪的水域,拐了個S形彎,駛進為英美兩國核動力潛艇服務的基地。在這裏,風力幫助藍灰色的潛艇緩緩駛進碼頭。岸上已有人坐在幾輛車子里等候。潛艇上的水手接過拋來的纜繩,把它們系好。跳板放過來之後,曼庫索下了圍殼走進自己的艙室。
「亞歷山德羅夫年紀太大了,不會去爭這個職務。況且,這個理論家似乎根本到不了那個最高職位——後台老板的角色更有意思。雖然格拉西莫夫是他的親信,不過我們知道,他野心勃勃,想把自己加冕成尼古拉三世。」
他知道,這是終將要發生的事情。在他聯絡這個間諜期間,一切都很順利,但遲早是會出事的。而且是隨機的,他心下思忖。擲骰子總會有輸的時候。他剛被派來的時候,了解到樞機主教的活動情況,驚訝此人居然潛伏這麼長時間,而且拒絕了至少三次出逃的機會。一個人的運氣能持續多久呢?這老傢伙准以為自己是不可戰勝的。福利心想,上帝想毀滅誰,就會先讓他得意忘形。
「士官艙里有一張備用床。」曼庫索回答。
「是的,在夏威夷,我知道。不過從技術上來說,夏威夷的那個比這個要落後多了。美國人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但還沒有把它用於普通科學領域。你看圖上的日期。他們大概已經把這個東西投入使用了。」他搖搖頭。「他們走到我們前頭去了。」
他們再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轉彎返回。他的雙腿充滿了彈力,他的呼吸在身後留下團團白霧。負責這部分工作的人認為,單單跟蹤被監視對象早晨的跑步,二處就要派出六個人,並且得在莫斯科乾冷的清晨,提前一個小時就位。二處的人從來不認為自己樂於吃這種苦頭。
「長官,給你的任務命令會——」

瓦圖京上校心想,此案到底會出現多少出人意料的情況呢?
「也許沒那麼容易。」里特說了一句,就不再談這件事了。「評估工作進展如何?」
埃德·福利離開公寓的時間比往常早了些。今天是妻子開車送他,孩子們坐在車后。蘇聯人建立的有關福利的檔案很有趣,https://read.99csw.com說福利太太大部分時間開車帶著孩子們兜風,經常與其他西方外交官的夫人交往。在蘇聯,丈夫一般總是把車留給自己用。他們注意到,今天她沒有讓他乘地鐵,還算不錯。在外交公寓大院門口的民兵——誰都知道這實際上是克格勃的人——記下了車子離開的時間和車上坐的人。今天情況稍有不同。那民兵環顧四周,看跟蹤福利的克格勃人員今天在不在。他不在。「重要的」美國人常常受到更多的例行監視。
幾公里之外,另一個三人小組對他們的監視對象就比較滿意。他們在監視對象住宅對面大樓的八樓弄到一套公寓房——住在這裏的一位外交官出國了。照相機的遠攝鏡頭對準了菲利托夫的窗戶。他不是那種喜歡放下百葉窗或者把它調整到適當位置的人。他們觀察到的是一個前一天晚上貪杯的人第二天早晨的活動情況。在街對面帶暖氣的舒適套房裡監視他的二處人員對他的這種生活方式已經很熟悉了。
「你好,艇長。」
「我不知道,他們還沒有告訴我。」
這是德國少年馬迪亞斯·魯斯特駕駛租用的塞斯納飛機在紅場降落帶來的後果。魯斯特在「邊防軍節」那天飛入蘇聯,這是一個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巧合。納爾莫諾夫巧妙運籌,沒讓克格勃有機會審訊這個小混蛋!格拉西莫夫對此至今仍感到不滿。這個小夥子選擇飛行的時機,正是一年中克格勃的大批邊防軍人肯定會大醉一場的日子。這使他在飛越芬蘭灣時未被發現,後來本土防空軍也沒有發現他,於是他就在聖瓦西里大教堂前著陸了!
「沒有總統批准,我不能下令把他弄出來。」
會的。瓦圖京對此確信無疑。一來,菲利托夫是個值得信賴的助理和出類拔萃的職業軍人;二來,面對克格勃的調查,軍方總要團結一致保護自己的人。這幫傢伙對我們的嫉恨比對西方還厲害。蘇聯軍方從來沒有忘記三十年代末期的事。當時斯大林利用肅反委員會幾乎殺害了所有高級軍官,其直接後果是,莫斯科差點落入德軍之手。不行,如果光憑這些就到他們那裡去,他們會否定我們的一切證據,而讓軍情局去進行調查。
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當時應該去步兵連。他為自己的膽小而悔恨。在步兵連他也許能尋回他的自我,也許會——也許會做出許多其他事情,阿爾圖寧心想。可是他沒有作出這個選擇,所以一切也就依然如故了。最後,他得到的是政治連長的一封信,一封將跟隨他一輩子的信。
一共來了兩位,穿的都是便服。第一個像水兵那樣從容不迫地從魚雷裝彈艙里走下來。曼庫索很快就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又是個藝高膽大的人。」穆爾說。
「美國人的聰明令人佩服。」莫洛佐夫說。幾個星期以來,杜尚別一直很忙。試驗過後——更確切地說,是在莫斯科特別代表離開以後,六台激光發射器中就有兩台進行了除霜處理與拆卸維修。他們發現光學部件被嚴重烤焦,這說明鏡面塗層仍有問題。負責這部分工作的組長說,這很可能是質量控制問題,把問題推給了另一組的工程師。他們現在已經弄到了更加令人振奮的東西。他們有了多年來一直聽說的美國反射鏡設計。
「嗯,走吧。今天早晨我想洗個蒸汽浴。」
他們給了他一件不同式樣的外套,但不合身;他也不希望再給這些人帶來危險。他已經編好了一套掩護自己的謊言:他和一個犯罪集團藏身在幾個街區外的一個地方。西方對莫斯科不甚了解的一個事實是,這裏的治安情況很糟糕,並且每況愈下;雖然比相應的美國大城市情況要好一些,但在部分區域,謹慎的人在夜晚是不會單獨行走的。由於外國人不經常光顧這些區域,而且街頭犯罪分子也很少找外國人的麻煩——襲擾外國人會受到莫斯科民兵的有力打擊,外界難得聽到這類傳聞。
阿爾圖寧朝河邊幽暗的特羅菲莫沃大道走去。他對自己的愚蠢行為感到吃驚。他一直在想,如果他需要逃離這座城市,就應該搭乘運貨駁船。由於他父親在貨輪上工作了一輩子,他就知道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藏匿之處——但是現在河面封凍了,貨輪正值停航期,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他為此感到氣惱。
「是的,謝謝你們保護了我這麼長時間。」愛德華·瓦西里耶維奇·阿爾圖寧的感謝是真誠的,因為他在安排潛逃計劃的時候,有地方睡覺,還有熱飯熱菜吃。
如果我們得到一張這種文件的照片,那菲利托夫早就進列弗爾托沃監獄了……
「你對這個人的感覺呢?」主席以簡潔、平和的語氣問道。他是個大忙人,說話直截了當。
「恭喜你,瓊斯先生。」
顯然,菲利托夫在家裡保存絕密文件記錄嚴重違反了安全保密規定。犯這種錯誤的中級或中級以下官員都會砸掉自己的飯碗,可是菲利托夫有與部長一樣老的資格。瓦圖京心裏十分清楚,資深的人總是認為安全保密規定礙手礙腳,為了國家的利益,他們常自認為是安全保密問題的最高仲裁。他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是否也是這樣。不過有一點他能確定:他或克格勃的其他人要抓住比這個更嚴重的問題,才能對菲利托夫進行指控。即使菲利托夫是個叛國的特務——為什麼我要想辦法否認這一點呢?瓦圖京驚訝地問自己。他又想起在菲利托夫住處牆上的照片。肯定不下一百張:菲利托夫手持望遠鏡站在T-34坦克的炮塔上;菲利托夫與部下在斯大林格勒郊外的雪地上;菲利托夫和他的坦克乘員指著一輛德國坦克側面的彈孔……菲利托夫躺在醫院病床上,斯大林親自把第三枚蘇聯英雄勳章別在他的枕頭上,他可愛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在他身邊。這些都是一個愛國者和英雄值得記憶的大事。
「你今天準備幹什麼?」她問話的時候眼睛還在看後視鏡。

阿爾圖寧打算跟他說句話。他不管他們是不是想偷一些零部件拿到黑市上去賣。他對此不感興趣。還沒等他開口,第三個人就跳下車來把他撲倒。他的頭撞在鋼軌上撞懵了。雖然頭腦還清醒,但身體一時間動彈不得。由於太突然了,他甚至忘掉了害怕。第三個人轉身說了些什麼。阿爾圖寧沒聽清楚那邊的回答,但知道回答很嚴厲,而且話說得很快。正還想弄清是怎麼回事,突然襲擊者轉身用刀朝他的脖子猛砍下來。他甚至沒有覺得疼痛,他read.99csw.com想解釋他不在意……不關心……只是想……其中一個人用胳膊夾著兩隻箱子,彎下腰看了看他。那人顯得很害怕,這使阿爾圖寧覺得奇怪,因為面臨著死亡威脅的是他……
「也許吧。這是個真正熟悉反射鏡的人。這件事帕克斯必須趕緊查。瑞安,你實地去過那裡,你的看法呢?」
兩小時后,一列調車皮的火車頭上的司機發現鐵軌上躺著一個奇怪的、被積雪覆蓋的人,但沒有能夠及時把車停下。他看見火車壓到了什麼之後,立即叫來車站站長。
格拉西莫夫暗自思量:可是瓦圖京認為這隻是個反間諜案。
他的第一位客人是個海軍中校。他原以為會來一位潛艇軍官,但這個人沒有佩戴任何軍種符號,說明是情報部門的。
「派去研究這個問題的軍官在阿富汗的一次空難中喪生,聽說不久還要派一個人去。」
阿爾圖寧朝北走去,沒有走路邊的泥土人行道,而是盡量在暗處走,避開路燈。從莫斯科汽車廠下班的工人使街上變得有些擁擠,但是當他到達廠外的火車調度場的時候,下班的人流已經散去。這時天空飄起大雪,能見度只有一百米左右。一些貨車車廂停在那裡,團團雪花在車廂的燈光四周飛舞。好像正在組接一列火車,他心想,也許是向南開的。調度車皮的火車頭在穿梭往來,從不同的旁軌上調來貨車車廂。他在一節車廂后藏了幾分鐘,以便弄清正在發生的情況。風漸漸大起來。他想找個更有利的位置。從五十米外的幾節貨車車廂那裡可以看得比較清楚些。其中有一節車廂的門開著。如果他想走進去,就有必要看看鎖門的裝置。他低著頭走過去,以便避開迎面吹來的風。他能聽到的不是腳踩著積雪的沙沙聲,而是火車車頭髮出的汽笛聲。他想,這是友好的聲音。這聲音會改變他的命運,也許還能使他走向自由。
現在他能看出一些名堂來了。菲利托夫用日記形式草擬官方報告,可是不知怎麼搞的,有人知道了這一點,於是就進了他的住處來複制……
「在,長官。」他已把上衣掛了起來,身上穿著短袖襯衣。曼庫索估計此人四十剛出頭,乍一看並無特別之處,身高大概六英尺一,不胖。仔細一看,他才注意到此人的腰上沒有中年人常有的贅肉,與他的身高相比,他的肩膀顯得很寬。他迅速看了他手臂一眼,發現了他那毛茸茸的前臂上的刺青圖案,好像是一隻咧著嘴笑的紅色海豹。
「我看見的試驗證實了反射鏡的運作及其操縱系統的計算機軟體性能。如果蘇聯人能複製——我們知道他們的激光部分搞得很不錯,不是嗎?」他停頓了一會兒。「各位,這是很可怕的。如果俄國人捷足先登,軍控的所有標準都將完蛋,我們的戰略態勢也將惡化。我的意思是,這個問題要在幾年以後才能顯露,但是……」
「有人曾企圖撥開門鎖。」一位少校報告說。「鎖孔周圍有划痕,如果把鎖拆開,我想我們能看見鎖心上的刮痕。也許有人進來過。」
任何人都可能在那把門鎖上留下划痕。他突然想到那個失蹤的浴室服務員。那人當過軍械技|師,也許知道如何開鎖。如果那是巧合怎麼辦?
法斯蘭的天氣很惡劣。每年這個時候往往都是如此。「達拉斯」號浮出水面時,正值雨雪交加,蘇格蘭海岸的風速達到了三十節。曼庫索站在潛艇指揮台圍殼上觀察地平線上布滿岩石的山丘。他剛剛進行了一次快速潛航,以三十一節的平均時速在大西洋水下航行。他不願意讓潛艇以這樣的速度航行過長的時間,更不願意讓它離海岸線這麼近潛航;不過他拿了薪水就得執行命令,而不是要去喜歡這些命令。
「正在向克拉克介紹情況。他明天飛往英國,後天上潛艇。」
一分鐘后,福利從公寓大樓的後門出來,走過兩個街區,朝另一條大街走去。他剛走到路邊,他妻子的車就開了過來,幾乎沒有停就讓他上了車。她把車朝使館駛去,這時兩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那個女兒。她在為巴茲爾勛爵工作。」穆爾法官告訴他。
「你於三小時後起航。這是給你的命令。」他遞過一個蠟封的牛皮紙信封,上面寫著曼庫索可以拆封的時間。雖然這種事在電影中經常出現,但卻是他當艇長以來的第一次。通常你能和向你下達命令的人討論一下任務內容,但這次不行。曼庫索簽收之後,當著情報官的面將它鎖進保險柜,然後送他離艇。
「對此採取了什麼措施沒有?」格拉西莫夫問道。
「一半也許就夠了。」瑞安的話引起里特眉頭一皺。他對瑞安進入Δ級圈的事很不高興。
「政治?」穆爾沉思著。「你認為克格勃傷害不了這個人的家庭?」
幾英里之外,福利在自己那鴿籠似的辦公室中有著同樣的疑慮。他已把膠捲沖洗出來,並仔細看了看。他氣惱地發現樞機主教的膠捲用完了,無法複製全部文件。然而他面前的那部分文件表明,克格勃間諜已打入美國一個代號為「運茶快船」的項目。顯然菲利托夫認為,對美國人來說,這比有關蘇聯人工程的情報更重要。福利看到這個,幾乎產生了同感。唔,他要再弄些膠捲給樞機主教,把全部文件拍下來,然後再告訴他該撤了;不過十天之內還不會安排他出去。他想,時間還綽綽有餘,可是他仍覺有如芒刺在背,預感到事情可能不妙。
「好,不管怎麼說,士官們吃得還是比較好的。」

但是這種可能性有多大?瓦圖京心裏在想。如果一個人能夠坐在國防部的辦公桌上輕而易舉地把官方文件抄下來,又何必要憑回憶把文件內容記下來呢?
瓦圖京走後,克格勃主席不禁微微一笑。事情進展如此順利出乎他的意料。斯韋特蘭娜事件是個大手筆。在莫斯科破獲間諜網是很難得的。真的破獲之後,祝賀聲中總是摻雜著疑問:為什麼花了這麼長時間?這一次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不,斯韋特蘭娜的父親躋身政治局之後就不會了。納爾莫諾夫總書記認為她父親會忠於提拔他的人。納爾莫諾夫一心想裁減軍備,放鬆黨對國家生活的控制,進而使黨的傳統「自由化」——格拉西莫夫將改變這一切。
福利戴著俄式皮帽,大衣有些年頭了,舊得使他看上去不太像外國人;脖子上圍著一條不太相稱的羊毛圍巾,遮住了他的條紋領帶。蘇聯安全人員認出了他並注意到他的穿戴。他像大多數外國人一樣,對當地https://read.99csw•com的氣候很不適應。如果你在蘇聯度過一個冬季,你的穿著和行為就會立即像個蘇聯人,甚至連走路也會稍稍低著頭。
「是我們最優秀的。」里特回答。
「他病了,他們說是盲腸炎。」菲利托夫哼了一聲。
「不行,詹姆斯。」里特使勁地搖頭,「我們不能因為需要得到那份報告的剩餘部分,就讓他去冒風險,不是嗎?如果他不顧有人監視,冒險把資料送出來,那我們就不能拋下他不管。那是不對的。不要忘記這些年來,他為我們做了多少工作。」里特繼續講了幾分鐘,表示他關心手下人的安危。這是他還是個年輕的小組負責人時就明白了的道理。雖然對待情報員往往就像對待孩子那樣需鼓勵、要支持,但也要經常用紀律來約束他們。他們就像你自己的孩子,他們遇到危險后你不能坐視不管。
「很好,你可以走了,上校。」格拉西莫夫回到桌邊看文件。
菲利托夫上校在預定時間從大樓中走出來。替他開車門的士官注意到他嘴裏在吃著什麼,也許是牙縫裡卡了一粒麵包屑。
「遷就一下嘛。」曼庫索微笑著要求。「他們已經收跳板了。」
阿爾圖寧起初對此並未深思。這是他的工作,是上級的命令。俄國人對上面來的命令從不懷疑,可能是因為天性,或者是因為教育的結果。再說這是一件安全、簡單的工作。他不必扛著槍到土匪佔領的鄉下去。對他來說唯一的危險是在喀布爾的市場,他總是謹慎地做到五人以上同行。有一次他看見一個小孩——他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右手像動物的爪子,孩子的母親瞪著他和他的同志們,那神情是他永遠無法忘卻的。他聽說阿富汗土匪活捉蘇聯飛行員后特別喜歡剝他們的皮,而且這種事往往全由他們的女人來干。他認為這證明了這些野蠻人的殘忍——但是孩子是不野蠻的。他記得兩年前那個寒冷的十一月。那孩子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甚至還對他微笑;他太小了,尚不明白他將終身殘廢。但是他的母親知道,知道孩子怎麼會……一生下來就遭到了懲罰。從那以後,這種安全、簡單的工作就再也不是原先那樣了。每當他把炸藥固定在機械裝置上的時候,眼前總是浮現出一個胖墩墩的小孩的手。後來他做夢也夢見它。他喝酒,甚至吸毒都無法將其驅散。與他的技|師同事們交談也無濟於事——不過這倒引起了政治連長對他的注意。政治連長解釋說,他必須做的這件事確實讓人為難,但是為了減少死亡,這又是十分必要的。發牢騷無濟於事,除非阿爾圖寧想調到步兵連去,到了那裡他也許會明白為什麼非要採取這樣嚴酷的手段。
「美國人正在建造望遠鏡……」
「這個構想出自一位天文學家。他想找出一種辦法,拍攝不受『閃爍』影響的恆星照片。誰也不想跟他說這是不可能的,於是他繼續研究,結果成功了。這個構想我只知道個大概,細節並不清楚。你說得很不錯,年輕人,這的確很聰明,我們想不出來。」他的聲音很大,邊說邊翻到有關計算機技術規格的那一頁。「我們沒有辦法複製具有這種性能的裝置,就連建造這致動器——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能做成。」
里特堅持自己的立場。「我們要妥善安排所有人員。」
轉瞬間事情就結束了。福利的手與樞機主教的手輕輕一接觸,接過暗盒並遞迴一張捲成一卷的紙條。他覺得自己看到了這個間諜眼中的怒氣,但也僅此而已。那名軍官朝電梯走去,連一句「對不起,同志」也沒說。福利走向防火樓梯,不慌不忙地下了樓。
「應該不會,只要你別等得不耐煩就行。有一部分還沒有定下來——目前我只能說到這個程度,艇長。對不起,我也是奉命行事。」
菲利托夫在國防部的地位很高,配有專車和司機。把一個剛從克格勃反間諜學校出來的年輕人派來,替換掉原先的司機是很容易的事。他們從對他的電話竊聽中知道,他要求司機早點來接他。
在蒸汽室外,一名二處的特工正在翻菲利托夫的衣服。在車上,他的手提箱也遭到了搜查,而且搜查得又迅速又徹底。
克拉克沒多說話。曼庫索讓他住在輪機軍官艙的一張空鋪上。克拉克等東西從升降口下來之後,拿起行李,走進艙室,然後就把門關上了。
「學校里怎麼樣?」
但是,現在他已經欲罷不能了。這件事在阿富汗的時候就開始了,他不知道是否會有個終結。
搜查進行了兩個小時。在把一切按原樣放好以後,搜查小組三三兩兩地分散離開了。
「我們能找出我方的泄密源嗎?」格里爾問道。
「我同意,但必須得到批准后才能行動。」
「早安,上校同志。」
瓦圖京親自監督對菲利托夫住處的搜查。這些人都是行家,個個帶著手術用手套。他們花了大量時間尋找「暗記」。它可能是一張小紙片、一粒小麵包屑,甚至是放在某個地方的一根毛髮。只要稍微動了這些東西,都可能暗示房間被人光顧過。他們拍了許多照片,然後立即送去沖洗。接著,他們開始搜查。那本日記是緊接著被發現的。瓦圖京俯身看著書桌抽屜中打開的日記本,斷定這种放置法沒有秘密標記。過了一兩分鐘,他拿起日記看起來。
菲利托夫進了蒸汽室,發現那個服務員不在,卻多了幾張陌生的面孔。這就是早上這次特殊傳遞的原因。他不露聲色,與幾個熟人打著招呼。可惜他照相機中的膠捲用完了。再就是他從福利那裡接到的警報。如果他再次受到監視——每隔幾年,就會有安全部門的人或其他人對他搞竊聽,對部里的每個人進行重新審查。中情局注意到這個情況,並中斷了這條線。他覺得剛才在走廊上那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真有趣。他想沒有多少人知道什麼是戰鬥。菲利托夫思忖道,人們容易害怕。戰鬥告訴人們什麼該怕,什麼不該怕。

「另一個上校呢?」

「他的膠捲用完了。」門關上后外勤副局長說道。
「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他在阿富汗的時候立過功,他在一個特種兵小分隊遭到伏擊後接替了指揮,擊退了土匪的頑強進攻。雖然他在亮星工程那裡訓斥了克格勃警衛人員的懶散,但他給國防部的正式報告中解釋了其中的原因。很難從他的理由中挑出毛病。」
我的上帝呀!曼庫索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你還需要其他的支援嗎?」
「那位浴室服務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