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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商討對策

13、商討對策

「我不知道。亞瑟,你可以把一切準備就緒,但要保證沒有我的授權,不能採取任何行動;不能出差錯,不能自作主張,沒有我的同意不能採取任何行動。這個問題我需要時間考慮。我們現在還有時間,是吧?」
「這是我的榮幸,上校同志。」火車司機掏出一個小瓶子。他一發現對方是克格勃的上校,就知道自己倒了霉。不過對方似乎很正派。他的那些同事也完全是公事公辦,所提的問題也都合情合理。司機才鬆了一口氣,可是又立即意識到自己當班的時候身上帶著一瓶這種東西是要受處罰的。他看著上校對著瓶子喝了一大口,而後把瓶子遞還給他。
「這件事有哪些人知道?」
「你知道吧,如果他們再聰明一點,把他的屍體放在軌道上,我們也許會把這件事當作一場意外來結案了。」另一位克格勃人員陳述自己的見解道。儘管火車頭的輪子把屍體壓得血肉模糊,但仍可以明顯看出,阿爾圖寧脖子上的那一刀是個行家用一把很薄的刀乾的。法醫說,死亡的前後時間不到一分鐘。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迹。受害者——叛徒!——的手上沒有淤傷或刀傷。他沒有對殺他的人進行過任何反抗。結論是:兇手也許是他認識的人。會是美國人嗎?
「如果這件事沒有人走漏風聲,他們也絕不會知道的。」佩爾特冷冷地作了回答。
他們像阿富汗人那樣,大家都從一個公用的盤子里用手抓東西吃。奧爾蒂斯準備的這頓午餐真像個宴會。神箭手坐在貴賓席上,奧爾蒂斯坐在他右邊替他翻譯。在場的還有四位中情局的高級官員。神箭手覺得他們太客氣了,不過,把光送上天的那個地方一定非常重要。奧爾蒂斯先開口,說了一些客套話。
「我感覺好多了,主席同志。」他承認道。
「早安,傑納迪·約瑟夫維奇!」菲利托夫走進辦公室時先打了招呼。
「阿爾圖寧昨天夜裡被人殺了,是在莫斯科汽車製造廠外的火車調度場。他的喉嚨被割斷,屍體被拋在鐵軌上,被調車皮的火車頭從他身上壓了過去。」
大家開始清醒了。沒有什麼比總統發火罵人更能讓人頭腦冷靜的了。他看看自己的首席情報顧問穆爾和國家安全顧問佩爾特。穆爾在籲請保護一個人的生命,因為這個人一直不顧個人安危,忠心耿耿地為美國工作,而且表現傑出。而佩爾特則以長遠、冷靜的眼光看待政治現實,認為一次歷史機遇比一個人的性命更重要。
「格拉西莫夫。」里特立即作出了回答。「大概另外還有兩個人也在競爭,但他的野心比較大。這個人心狠手辣,但又十分圓滑。他對付持不同政見者的做法博得了黨內官僚的歡心。如果他想採取什麼行動,那就事不宜遲。如果軍控談判達成協議,納爾莫諾夫的聲望就會大增,隨之而來的政治影響力也會大大增強。如果亞歷山德羅夫不謹慎從事,就會失去機會,徹底離開政治局,納爾莫諾夫則將在寶座上穩坐許多年。」

「我要找個機會再跟他談一次,不然我敢肯定他是不會作出最後決定的。暫時通知福利繼續執行任務。至於納爾莫諾夫的政治地位是否穩固,我還要重新觀察一下。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亞歷山德羅夫快要出局了——他年紀太大,無法取代目前這個人;政治局也不會同意讓一個年紀大的人來取代相比之下年輕的人,因為幾年前他們曾經舉行過大葬禮。那麼誰會上到這個職位呢?」
神箭手搖了搖頭。「沒有,只有這一次。」他看見來訪者失望地相互交換著眼色。
「這麼說你也注意到了一些情況?」邦達連科問道。
「你的話真叫我不敢當啊。」神箭手回答說。
「首先,」瓦圖京說道,「我想知道從十八點到二十點這段時間里,有沒有美國人離開過自己的公寓。」他又轉過身說道:「醫生!」
可以採取的另一項措施顯然是,限制對反射鏡試驗信息的接觸。但這樣又可能會驚動那個間諜。韋克斯頓在想,他為什麼沒有採取一些簡單的手段,如綁架或黑手黨慣用的敲詐勒索。但是有關運茶快船的簡要情況是帕克斯親自對他說的。這是一項很重要的工作,而他又是干這項工作的最佳人選。韋克斯頓對此深信不疑:這是雅各布斯局長說的。
「那是一道光——奇怪的光,是的。好像流星,可是它似乎是向上去的,而不是向下來的。」他詳細描述了他所看見的情況,談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以及那道光的運動方向,還有它劃破長空的樣子。
納爾莫諾夫也許是我們長期以來爭取世界和平所碰到的最佳機會。天曉得這個機會我們已經等了多久。
「那麼,漏洞在哪裡呢?」帕克斯問他的安全部主任。
「你知道被人監視是什麼感覺——我想你一定知道,米沙!」年輕的上校說道。
「首先,只要沒有人走漏風聲,他們就絕對不會知道。」情報局長冷冷地說道。「俄國人是不會大肆渲染的,這你知道。其次,如果我們把這個人像用過的面巾紙一樣丟棄,那我們又該怎麼解釋呢?」
read•99csw.com圖京走到火車司機前面。「天真冷,是吧?」
「我們非常感興趣。」年長的那位回答說。「你所發現的一些文件資料,向我們提供了這個試驗場的信息,這是我們以前所不知道的,為此我們對你感激不盡。」
「這麼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掌握了三個不容懷疑的交通員,其中一個能夠確定,可惜已經死了。我們還發現死者與國防部長的高級助理曾有貼身接觸。有一個活口還指認說與他聯絡的是個外國人,不過還無法確認那人的面孔。簡而言之,我們掌握的是中間那一段,而不是兩頭。」
「還真難為他們了,把這事告訴我們。」帕克斯帶著幾分牢騷說道。「它對本案很重要嗎?」
「這個人已經為我們工作了三十多年——三十年啦!你知道他為我們冒的風險嗎?知道我們從他那裡得到的情報嗎?每當我們不理會他的建議時,你能夠理解他那種沮喪的心情嗎?你能想象在死刑的陰影下生活三十年的滋味嗎?假如我們拋棄他,我們這個國家還算什麼呢?」穆爾的嗓門不高,但話說得擲地有聲。總統這個人往往容易被有原則的論點所打動。
「可能是某一位科學家,或者是某個秘書,要不就是搞預算的人——因為預算處也與項目有關。在華盛頓特區還有二十多個這樣的人。他們很了解運茶快船的情況,可能看過這東西,不過他們都是些上層人物。」戰略防禦計劃局的安全部主任是一名海軍上校,但總喜歡穿便衣。「我們要找的這個人很可能在西部。」
「從表面上看顯然如此,主席同志,」瓦圖京上校點點頭說。「我覺得這種巧合令人難以置信,可是又沒有真憑實據來推翻它。我們的調查仍在進行,目前正在調查有沒有阿爾圖寧當兵時的同事住在這一帶,但是我對這些不抱什麼希望。」
「是的,總統先生,這我能接受。我不希望這樣,但我能接受。我們和納爾莫諾夫已經就中程核武器問題達成了協議,我們還有可能就戰略武器達成協議。」
另一位來訪者說道:「聽說你以前是一位數學教師。你知道激光是什麼嗎?」
「這個試驗場於一九八三年動工興建。我們感到驚訝的是,俄國人竟把這麼重要的設施建在離阿富汗邊境這麼近的地方。」
「我被人監視了。今天早晨跑步的時候,有人在跟蹤我。」
「謝謝了。」克格勃上校說了一聲后又走到雪地里。
「把死亡時間再說一遍!」
「我們國家也在進行類似的研究,但俄國人看來領先我們一步。」
福利也早早到了辦公室。他的辦公桌上放著準備交給樞機主教的三盒膠捲。問題是怎麼把這些該死的東西送到他手上。諜報活動錯綜複雜,充滿矛盾。其中有的極端困難。一想到其中的危險,他真希望自己當初沒有離開《紐約時報》。有的則過於簡單,他甚至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去做。這種想法在他頭腦中出現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倒不是因為他會認真考慮這種可能性,不過幾杯酒下肚之後,他有點胡思亂想了:艾迪也可以拿支粉筆到某個地方去做個標記。大使館里不時有人到莫斯科到處轉轉,做一些稍稍異常的事情。到了夏季,他們在西裝的紐扣洞里插上幾枝花,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把它們取下來——監視他們的克格勃官員就趕緊掃視人行道,看這個「信號」是發給什麼人的。大使館里一年到頭都有人到處轉悠,拍一些普通街景照片。實際上,幾乎沒有人叫他們這樣做。有些使館工作人員不過是故意表現出美國人的古怪,為的是惹惱俄國人。在反間諜官員眼裡,任何事物都可能是一個秘密信號:停著的汽車裡放下來的遮陽板、汽車前座上放著的包裹,甚至車輪所朝的方向。這些做法有些是故意的,有些是無意的。它們所起的作用就是使得第二處的人捕風捉影、忙個不亦樂乎。在這方面,美國人要勝俄國人一籌。俄國人過於組織化,所以很難做到真正的靈活,這同時也是第二處反間諜人員活得很不自在的原因。
「唔,這沒關係。我代表我國政府向你表示感謝。你將得到三卡車武器。如果你還需要什麼,我們將儘力替你想辦法。」
瓦圖京轉身對他的主要助手說:「如果有人離開過公寓,我要知道姓名、地點、時間,以及原因。」
格拉西莫夫點點頭。「同意。我要去聽取早彙報了。繼續追查,找到突破口。瓦圖京啊,你不喝酒了,氣色也好多了。」

「你說到哪裡去啦。」那位資深的中情局官員通過奧爾蒂斯表達自己的意思。「你的本領和勇氣我們是久仰了,就連我們的士兵都知道。我們只能在我國政府允許的範圍內給你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實在太慚愧了。」
「那麼,如果這個人由於我們沒有幫他而遭到不測呢?」
「怎麼樣了?」
「這麼說,你只看見了那道光?你沒聽說過那個地方?沒聽說過空中那些奇怪的光?」
「要不要加強對所有外國人的監視?」助手大聲問道。
「好。」格拉西莫夫說九-九-藏-書著站起來,瓦圖京也跟著站起來。「你真的認為我們的中情局同行把他們的自己人殺了?」
「幹得真漂亮。」瓦圖京說道。「這幫混蛋!」但他心裏卻在想:他們破壞了規則。這雖然是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中央情報局不在蘇聯境內殺蘇聯人,克格勃也不到美國境內去殺美國人,連叛逃到美國的蘇聯人也不殺。就瓦圖京所知,雙方從來沒有破壞過這一規則,至少從來沒有這麼明目張胆。這樣的規則有一定的道理:情報機構的工作是搜集情報;如果克格勃和中情局的人都忙著殺人,就不可避免地會有報復和反報復行動,這樣他們就無法完成自己的主要任務。所以說,情報工作是一項文明的、可預測的工作。當然,在第三世界國家裡,有另一套規則,但在美國和蘇聯,這些規則都自動得到認真執行。
總統此刻思緒萬千。他的第一個直覺就是暫停撤離行動。他對這些事應該怎麼解釋呢?無論是採取行動還是取消行動,他們都是在討論最佳方案,防止發生對美國的頭號敵人不利的事。可是這一點在公眾面前連提都不能提,總統思忖。如果公開宣稱俄國人是我們的敵人,各大報紙都會大為惱火。蘇聯人有數千枚核彈頭對準著我們,我們可不能觸動他們的敏感神經……
聽到這句話,他的臉上又起了變化。「知道。我上大學的時候,看過這方面的資料。我……」他喝了一口杯中的果汁。「我對激光略知一二。它們發出一束光,主要用於測距。我從來沒見過,只是從書上讀到過。」
他一無所知,奧爾蒂斯心想。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別人利用。
「一九八三年,他們還認為他們會贏。」神箭手的表情黯然。一想到這個,他就感到莫大的恥辱。他注視著地圖上的位置:它位於幾乎被水流湍急的瓦赫什河包圍的一座山的山頂上。他頓時明白了為什麼要把它建在那裡。努列克的水電站大壩離它只有幾公里。其實神箭手的心裏還是清楚的,只是他嘴上沒有說。他知道什麼是激光,也略微知道一些它的功能。他知道這種光很危險,它可能弄瞎……
「如果他們查出了問題,為什麼還不把他抓起來?」佩爾特問道。「萬一你們做得太過分了呢?」
二處有幾千人,而美國大使館里才七百人(包括家屬小孩在內)。

「我現在也有興趣了。你們有這些文件嗎?」
穆爾心想,在肯尼迪執政時期,我們有過這種機會,可是把它搞砸了。赫魯曉夫垮台後,是長達二十年的黨派之爭。現在可能又有了一次機會。你是害怕今後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唔,這隻是一種看問題的方法,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這些人都是好手。他絲毫不懷疑這一點。他覺得至少有五個人。這就說明他們是俄國人……也許吧。難以肯定。這時候,邦達連科上校已經跑了一公里,他決定作個小小的驗證。他改變了跑步的路線,在原先總是左拐的地方來了個右拐。從這條路跑,他將經過一段新公寓街區,那裡的房子底樓門窗的玻璃依然很亮。他暗暗一笑,右手下意識地往屁股後面摸了一下,想摸他的自動手槍。他意識到剛才那個不自覺的動作之後,臉上的笑意隨之消失。他感到非常失望,因為他發現自己赤手空拳,沒有任何可以自衛的東西。他知道如何赤手空拳進行自衛,但是手槍總是比手和腳要打得遠一點。這並不是害怕,根本談不上,不過,他是個軍人,對自己面臨的局限性和規則了如指掌。
「我們想請你談談你所見到的天空中那道光的情況。」
「中情局有一種計算機程序,可以自動進行這種處理。他們稱之為『幽靈書記員』或者類似的名稱。他們管得很嚴,不過如果你開口要,應該是不難弄到的。」
格拉西莫夫按鈴讓人把茶送進來。他的秘書立即進來了。瓦圖京意識到這一定是每天上午例行活動的一部分。這位主席處理問題時比較寬容隨和,不像他所擔心的那樣。且不說他是不是黨內舉足輕重的人物,他那樣的舉止的確有些行家派頭。
「對於這項工程的有關文件,內部安全措施怎麼樣?」韋克斯頓問道。
「啊!」菲利托夫擺了擺手,露出一副譏諷的神情。「讓他們監視吧。他們會發現我這個老傢伙比亞歷山德羅夫的性生活還枯燥無味。」在國防部里,拿政治局這個意識形態主管開玩笑的話越來越多。菲利托夫心想:這是不是納爾莫諾夫總書記想把他搞掉的前奏呢?
可惜他說錯了。在此之前,菲利托夫沒有注意到任何異常情況、任何使他警覺起來的事情。這時他突然想起,浴室的那個服務員還沒有回來。如果這個情況不屬於一般的安全檢查,那怎麼辦?菲利托夫的臉色都變了,但他立刻恢復了常態。
福利必須把膠捲送出去。他不明白為什麼樞機主教總是拒絕使用固定投放點。用這種方法送膠捲很理想。投放點是一個有特徵的物體,看上去像一塊普通石頭或其他普通而無害的東西,中間被掏空,用於放九_九_藏_書置準備交接的東西。在莫斯科,磚頭就成了最理想的物體,因為這是一座磚石建成的城市。由於施工水平差,許多磚塊都已鬆動,不過這類投放手法不勝枚舉。
「你能肯定是他?」格拉西莫夫皺著眉頭問道。
「傑弗里,」總統問他的國家安全顧問,「這一點你能接受嗎?」
「我們還不知道。你所見到的試驗,是運用激光武器摧毀在軌道上的衛星的試驗。也就是說——」
「這消息不壞嘛。」皮特·韋克斯頓冷冷地說。他是聯邦調查局反間諜處的一名督察。「才一百個。」
「我們將失去重要的情報。」穆爾說道。「這對於納爾莫諾夫也許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但是我們卻背棄了一個忠心耿耿為我們賣命三十年的人。」
「你指的是『金絲雀陷阱』?」
「早安,上校同志!」邦達連科回答道。
這就像當法官。我面前這兩個辯護律師都堅持自己的觀點。如果他們處於我的地位,必須作出決策,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這麼堅持自己的原則?
「哦?」菲利托夫轉身。「你能肯定嗎?」
菲利托夫笑著說:「叫我米沙吧。從你現在的發展看來,你的職位就快在我這個老傢伙之上了。有什麼事?」
「那是什麼東西?」帕克斯將軍問道。
但這是不是一件好事呢?假如他真的放棄中央計劃經濟,引入市場機制,給市場一些自由——當然不是很大的自由,但卻足以使現狀發生改變呢?有好幾個人告誡他要注意這樣的可能性:假定一個國家既具有蘇聯人的政治意志,又具有能生產優質軍品與民品的經濟做後盾,這會不會使俄國人民再度相信他們的制度?會不會喚起他們三十年代曾經具有的那種使命感呢?到時候我們面對的敵人可能會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期都危險。
「從大塊肢體的溫度判斷,是晚上九點到午夜之間。我認為只會早不會晚,不過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把事情弄複雜了。」更不要說屍體這種面目全非的樣子了,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
「是的,總統先生。」
這位情報員在為美國服務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在夜間法庭里處理妓|女問題的小檢察官呢。
「對的,主席同志。對國防部那兩名上校仍在實施監視。我建議加強對美國大使館人員的監視。」
「哦,這麼說他碰上了搞黑市買賣的盜竊團伙,被他們給宰了?」
它能摧毀衛星?在幾百公裡外的太空,比飛機飛得還高……它對地面人員會怎麼樣呢……也許他們把它建在離他的國家這麼近的地方還有其他原因……
「阿爾圖寧的死對他們很有利。我覺得這會違背我們——我們雙方在這方面的默契,不過……」
在這一方面,美國和俄國的歷史上出現過相同的情況——我們戰後的幾屆政府都沒有像人民所期望的那樣,不是嗎?我是總統,應當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人民投我的票,為的就是這個。這就是他們給我薪俸的原因。天哪,萬一他們知道我們都是如此虛假怎麼辦?我們不是在談論如何取得成功,而是在談論誰會把政策失敗的原因泄露出去。在這間橢圓形辦公室里,我們正在討論的是,如果一件我們尚未確定要做的事辦不成功,責任將由誰來承擔的問題。
也就是說,迄今為止還是這樣——除非要我相信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小子是被盜竊汽車零部件的小偷殺死的!瓦圖京的疑竇是:會不會是中情局僱用某個犯罪團伙乾的?他懷疑美國人利用蘇聯的犯罪分子干一些過於敏感的事,為的是不弄髒自己的手。這就不是技術性違規了,不是嗎?他想知道一處的人是否採用過類似的間接手法……
「亞瑟,你剛才說這位情報員——我甚至不想知道他的姓名——三十年來一直在向我們提供非常重要的情報,包括近來俄國人正在實施的激光工程的情報;你說他可能有生命危險,現在是冒險把他從那裡撤出來的時候了,而且我們在道義上有義務這樣做。」
「是的,已經得到肯定的證實。我也認出了他那張臉。他的屍體是在一節車廂旁邊發現的。那節車廂明顯被撬開了,有些汽車零件丟失。」
「所有文件都是用文字處理機處理的。利用這種機器,可以對每一份重要文件進行一些細節上的改動。用這種辦法可以跟蹤每一份文件,並準確識別被泄露的文件。」安全部主任解釋道。「這種辦法我們用得不多,因為它很花時間。」
他回憶起自己與蘇共總書記安德烈·伊里奇·納爾莫諾夫兩次會見的情景。他記得自己比他年長些。他們的初次交談非常謹慎。雙方都在試探對方,既找對方的弱點,也找雙方的共同點;既看自己的優勢,也看妥協的可能性。那是個有使命感的人,也許真的希望改變現狀,總統思忖著。
神箭手聽了之後為之一驚。美國在世界科技方面不是一直領先的嗎?毒刺導彈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這些人為什麼要飛越一萬兩千英里——僅僅因為他目擊了天空中的一道光?
另外,也有人告訴他,根本就沒有什麼給一點自由的事——這可以去問海地的杜瓦利埃https://read.99csw.com、菲律賓的馬科斯或者已故伊朗國王穆罕默德·禮薩·巴列維的亡靈。世界的大趨勢能把蘇聯從黑暗的時代帶進二十世紀政治思想的新時期。這也許需要一代人的時間,也許是兩代人。如果它真的開始朝自由化的方向演變呢?另外還有一個歷史教訓:自由民主國家之間是不打仗的。
「你真好心,司機同志。」
「而你,傑弗里,你說現在這個時機不好,因為如果他們政府高層的大漏洞現在一暴露,可能會對納爾莫諾夫構成政治上的威脅,可能會導致他的下台,而取代他的政府將對我們不利。」
穆爾法官抬頭看著天花板。「如果他們有一套可以預測的行為模式,那麼對付這個傢伙一定會容易些。」當然了,我們有自己的方式,不過他們無法預測而已。
如果他們感到害怕,那麼他自己呢?
「我們要奪回自己的領土。」神箭手鄭重其事地說。「有真主的護佑,它會再度成為我們的領土。信徒們應當聯手反對那些不信神的人,不過這個任務是我們的,不是你們的。」
「對不起,亞瑟,不過——見鬼,我以前就曾想過把他弄出來。我們不能讓這個人就這麼完了。」
總統站起來,走到他辦公桌後面的窗戶前。這些窗戶很厚,可以保護他免受持槍歹徒的襲擊。但它們卻無法保護他不受公務的干擾。他看著白宮的南草坪,但是沒有找到答案,於是又走了回來。
「你看見它擊中了什麼東西沒有?你看見天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不過也許我們所對付的是一個身居高位的間諜,所以他們想棄卒保車。是啊,我明白這一點。繼續追查,瓦圖京。」格拉西莫夫又提醒了他一句。
「你所看見的是一次激光武器試射。」
二十分鐘之後,里特沒好氣地問道:「我究竟該跟福利說些什麼呀?」
穆爾法官攤開雙手說道:「中情局裡有格里爾將軍、里特和我知道。還有幾名外勤特工知道這項在擬議中的行動——我們不得不發出警報,但他們並不知道其中牽涉到的政治問題,而且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沒有知道的必要。除此之外,局裡只有我們三個知道事情的全貌。還有先生您以及佩爾特博士,總共有五個人。」
「明白了,上校同志。他們所感興趣的,大概只是找回那些汽車零件。」這人刻薄地說。這個改革正在把每個人都變成資本家!
神箭手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他聽見這話后頗為吃驚。他以為他們會問他那些導彈的情況。
三十分鐘后,他回到家裡,沖了個澡,穿上衣服,然後倒了一大杯茶,開始看早晨的報紙——他看的是蘇軍的《紅星報》。妻子正在為孩子們上學做準備,收音機開著。邦達連科沒有聽見收音機里在播什麼,也沒有聽見妻子在幹什麼。他的眼睛只是掃視著報紙的版面,腦子裡則在激烈地翻騰。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監視我?我受到懷疑了嗎?如果是,那他們懷疑什麼呢?
「是的,總統先生。還要再過幾天,我們才能把一切準備就緒。」
「衛星我知道。激光可以用於這個目的?」
「可是我們已經在談走漏風聲的事了!真他媽的!」總統情緒之激動令人吃驚。「我們怎麼會把這件事弄得這麼複雜!」

「如果這樣一搞造成納爾莫諾夫下台呢?」佩爾特問道。「假如亞歷山德羅夫集團真的接管了政權怎麼辦?那就又要回到過去那種倒霉的日子中去了——更緊張的關係、更厲害的軍備競賽?如果我們為了救一個人而犧牲了這次機會,我們怎麼向美國人民交代呢?」
「擊中?我不明白。那只是一道光。」
瓦圖京到了之後,先在主席辦公室的外面等著。他聽別人說,格拉西莫夫工作很認真,總是七點半準時坐到辦公桌旁。他們沒說錯。七點二十五分的時候,他從那道門走進來,招招手讓這位二處的人隨他進了辦公室。
「首先,假設大家都懂這種程序呢?」韋克斯頓憂鬱地搖搖頭說。「而且,俄國人他媽的肯定也懂。」他已經在考慮處理本案所需要的人力和物力了——也許要動用數百名特工。這樣太引人注目。要監控的地區太小,突然去了這麼多人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有一百來個人有這種可能。」主任答道。
他向一側轉過頭,看著玻璃窗上反射的映像。在他身後一百米的地方,有個人用手遮著臉,好像是在對著小型無線電說話。有意思。邦達連科轉過身,向後跑了幾米,可是等他回過頭的時候,那人的手已經放下,像平常的過路人一樣,似乎對他這個正在跑步的軍官毫無興趣。上校轉過身,恢復了正常速度。他臉上的笑容已消失,臉色變得很嚴峻。他的懷疑已得到證實。可是他又能證實什麼呢?他告訴自己,再過一個小時,等他到辦公室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你們害怕這種激光?」
使用擦身而過進行傳遞的方法很有限,就像在橄欖球賽中后場隊員那樣,全憑對時機的把握。局裡把這項差事交給他,並不是因為它很簡單。他自己是不能再冒這個險了。也許他的妻子可以幫忙…九九藏書
「它的目的是什麼?」
「什麼事,上校?」
「別泄氣,亞瑟。」格里爾說道。「如果這個世界還有理智,我們大家都得去找一個正當的職業乾乾了。」
「這事我得向主席報告,不過我也考慮考慮。我要你去跟民兵調查組長說一下。這個案子要列為絕密。我們不需要那群笨手笨腳的警察來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
「不,亞瑟,我可不喜歡這麼做。」總統略帶試探的口吻說道。穆爾法官加強了攻勢。
「總統先生,我們知道納爾莫諾夫在政治上的困難。我們那名情報員的失蹤,其後果不會比他被克格勃抓起來更嚴重,也許要輕些。不管怎麼說,如果是克格勃讓他溜掉的,他們也不大可能對此大聲抗議。」中情局局長陳述了自己的看法。
邦達連科首先注意到這件事。前幾天早晨外出跑步的時候,他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他早就有了。在阿富汗那三個月,使他身上潛在的第六感覺變得非常靈敏。有人在監視他。誰的人呢?他心裏在嘀咕。

「是的,總統先生。」
他目前只知道這條交通線的線索會在他手上斷掉,這樣一來,他想把微縮膠捲和潛伏在國防部里的美國間諜連接起來的希望就會化為泡影。瓦圖京轉念又想:他得在大約六小時后就此事向主席作彙報。他需要喝一杯。瓦圖京搖搖頭,然後朝下看了看疑犯的屍體。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把地上的血跡掩蓋了。
「這樣做的風險太大。」傑弗里·佩爾特說道。「如果納爾莫諾夫在位,我們就可能有歷史性的機會。他真正想從根本上改變他們的制度——真見鬼,這種評估是你們的人做的!」

「算了吧,鮑勃,」穆爾告誡道。「他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們並不需要他馬上就作出決定。說『也許可以』總比說『不行』要強得多嘛。」
「埃米利奧?」那位年長的來訪者向奧爾蒂斯打了個手勢。奧爾蒂斯拿出一張地圖和一張草圖。
「他們大多數是搞科技的,大部分人都不到四十歲。」韋克斯頓合上眼睛。他們生活在計算機中,認為世界不過是一台大型電子遊戲機。問題是,科學家,尤其是其中的年輕人,生活在一個安全部門的人所不理解的另外一個世界里。他們認為,進步要靠信息和思想的自由交流。他們對新東西興緻勃勃,喜歡互相談論,常常不自覺地尋求合作。這就使得各種想法像雜草一樣在雜亂的試驗田裡隨意滋生。對於安全部門的官員來說,理想的世界應該是人們彼此不相往來的世界。當然,這樣的世界就沒有什麼值得保衛的東西了。想找到一個可以平衡利弊得失的辦法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安全人員被夾在當中,誰都討厭他們。
「我作出決定后就告訴你們。」他與這兩個人握了握手,目送他們離開了辦公室。下一個約見要再過五分鐘。總統利用這段時間走進了辦公室隔壁的洗手間。他不知道自己進洗手間是不是有什麼象徵性的含義?抑或是他只想找個借口照照鏡子?鏡子里的人似乎在說:你應當是知道他媽的所有這些答案的人!可是你連自己為什麼進洗手間都不知道!想到這裏,總統笑了笑。真有趣,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少有人懂得其中的妙趣。
神箭手清醒地點點頭。他原先指望把那名蘇聯軍官交給他們會得一大筆獎賞,可是後來那軍官死了,他覺得大失所望。這些人來找他不是因為那件事,而是因為那些文件和那道光——那地方當真這麼重要,以至於一名蘇軍軍官的死也只是小事一樁?美國人是不是真的害怕那個東西?
不過他們並沒有競選總統。
「傑弗里,將我們的人撤出來或者被他們抓起來,對他的地位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我面臨著某種選擇,總統心下思量著。我可能成為人們心目中搞倒退的白痴:重新挑起可怕的大規模冷戰——或者成為像波利安娜那樣的人,希望豹子的秉性發生改變,結果卻發現它的牙齒長得更厲害、更鋒利。他看著面前跟他談話的這兩個人,心想:天哪,我根本不是在考慮成功的可能,而是在一味考慮失敗的後果。
對方明白他的意思。「是的,也許你想來點兒東西驅驅寒?」
「要做到這一點,至少要五年時間。」格里爾將軍點點頭,第一次開口說話。「他也許幹不了五年。我們的確看見亞歷山德羅夫可能離開政治局的種種跡象。如果那不是謠言的話,可能會迫使他採取行動。」
「那麼,」神箭手繼續說道,「你們為什麼要千里迢迢來找我這個無名小卒呢?」
「目前還不至於,不過所有的方法都得試一試,」海軍上校對他的上司說道。「我聽說過這種程序。它無法應用於科技文件,因為那些文件上的語言非常精確。哪怕是加上一個逗號——唔,都可能把要表達的意思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