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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命運的鑰匙

20、命運的鑰匙

「請你原諒他們。他們的責任是保衛主席的安全,而且我的人都十分忠於職守。」他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一個座位。瑞安坐了下來。
房間里頓時歡笑聲四起,不過除了參与這項工作的三十個人之外,其他人是無法真正理解其中的甘苦的。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菲利托夫。
「我現在認得了。」瑞安在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
唔,那你現在怎麼辦呢?
瓦圖京抬起頭。「也許是別的什麼人。」上校晃了晃腦袋,他自己也差點打起瞌睡來。雖然羅曼諾夫是被推翻的俄羅斯帝國的皇家姓氏,但姓這個姓的人不少——連政治局裡還有人姓這個姓呢。「他的檔案在哪裡呢?」
「我把它叫做旅行休克。」瑞安端了一杯咖啡走回來。「唔,這咖啡還可以。其他人呢?」

「是啊,可是我們對這種事有什麼辦法?」瑪格麗特·詹寧斯說著把車子開動起來。她曾經想過要不要跟蹤陶西格,可是她也考慮到今天已經工作很久了。「沒有證據。如果我們能弄到,而且按那個去追查,要花的錢就太多了。」
「也許他正在和沙皇的陰魂交談。」另一位軍官開玩笑地說。
「不完全是。」瑞安又故意拖了對方几秒鐘。「我們希望你也亮亮相。」
「是啊,可是,俄國佬也知道。這次行動有點奇怪。」瑞安向他作了五分鐘的解釋。
他們讓他睡覺了。醫生們再次告誡瓦圖京,他因而大發牢騷。要是他們老是這樣下去,他什麼時候才能——
「你好,瑞安博士!」一個聲音在跟他打招呼。說話的是個年輕的蘇聯外交人員,是上級官員的文書、跑腿之類的角色。瑞安知道此人也是克格勃的。他意識到,今天晚上格拉西莫夫想讓他不止吃驚一次而已。他想讓瑞安看一看克格勃的神通,讓他看得眼花繚亂。我們走著瞧吧,瑞安心想。其實他心裏並不踏實,這樣想不過是在給自己壯膽罷了。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太快了。
「那當然。」瓦圖京笑著說。
「小事一樁。」瓦圖京信心十足地說道。他站起來,看了看表。這位二處上校打了個電話到總部,然後向部屬下達了幾道命令。其實他自己此刻也很想睡覺。不過他倒是有一張舒適的床。他準備等時間一到,就施展自己的聰明才智。上校睡覺前還挺講究的,他脫下衣服鞋襪之後,叫來一名勤務兵替他把皮鞋擦一擦,把軍裝熨一熨。他實在太累了,甚至連想喝一杯的感覺都沒有。「我總算知道你的秘密了。」他喃喃自語地進入了夢鄉。
「也許根本不會發生,」克拉克說道。「其中幾乎有一半是不會發生的。像這樣坐等,最長的一次我想有……十二天吧。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久了。那一次就沒有任何行動。」
談話暫時中斷了。此刻潛艇已經潛至海底,艦體發出吱吱的聲音,艦身有些傾斜。曼庫索看著杯子里的咖啡,估計艦身傾斜在六至七度左右。潛艇軍人的氣概使他對這一情況不動聲色。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做過,至少上了「達拉斯」號之後沒有。美國海軍中有幾艘潛艇是專門設計用以完成此類任務的,內行人只要看一下艦體上的幾樣東西就可以識別出來,但「達拉斯」號不是這種潛艇。
「我們去喝點咖啡吧。」曼庫索對拉米斯和克拉克兩人說。他領著他們走到下一層甲板,進入右舷的軍官餐廳。在過去四年中,他多次干過這種冒險事,但這一次他的心情仍不免有些緊張。他們處於不到兩百英尺的水下,蘇聯的海岸線就在附近。萬一他們被蘇聯艦艇發現並確定了位置,就會遭到攻擊。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雖然還沒有哪一艘西方潛艇真的被擊毀,但任何事總會有第一次,尤其是在你開始覺得不會有問題的時候,這位美國「達拉斯」號潛艇的艇長心裏思忖著。格里莎級的艦體外殼太薄,無法在兩英尺厚的冰封的海面上前進,它們的主要反潛武器是RBU-6000型的多管火箭發射架,可是在冰封的海面上發揮不了作用。不過格里莎級獵潛艦可以找一艘潛艇來幫忙。在這一帶海域有不少蘇聯潛艇在活動,前一天他們還聽見水中有兩艘呢。
瑞安被手錶嘀嘀的鬧鈴聲喚醒的時候,覺得天氣很冷。已經是上午十點了,窗戶玻璃上還結著冰花。他這才意識到睡覺前沒有檢查房間里的供暖是否正常。他首先想到的是穿上襪子。他所住的七樓房間——有廚衛設備的所謂「適用性小套房」——可以俯視下面的大院子。天空雲層低垂,灰濛濛的,好像要下雪似的。
這位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像審理公務一樣全面徹底、客觀冷靜地思考著自己目前的處境。「紅十月」號。一切都因它而起。他利用了「紅十月」號事件,先讓戈爾什科夫大失顏面,後來又把他斗下了台;他還利用這一事件加強了他在第三處內的勢力。當時軍隊已開始負責自身的安全保衛工作——可是他抓住卡修斯送來的報告大做文章,讓政治局相信只有克格勃才能使蘇軍忠誠與穩定。為此他曾招來許多不滿。後來他又是根據卡修斯的報告,對政治局說「紅十月」號已經被摧毀。卡修斯還告訴克格勃說,瑞安有犯罪嫌疑,而且——
「她一個人獨居。」
瑞安幾個星期之前觀察過的那次試驗有幾個目的。在驗證這一系統結構的同時,他們也取得了關於硬體實際功能方面特點的可貴數據資料。因此,他們才能在地面上進行模擬演習,而且對理論上的結果有幾乎絕對的信心。
「我們想把菲利托夫上校要回去。你向政治局所作的正式報告中說『紅十月』號潛艇肯定已被摧毀,還說也許根本不是什麼有計劃的叛逃,說軍情局的安全部門被滲透了,說潛艇主機被破壞之後,潛艇收到了偽造的假命令。這些情報都是卡修斯向你們提供的。他是為我們工作的。」瑞安向他挑明了。「你利用這個情報讓戈爾什科夫海軍上將顏面掃地,同時加強了你對軍隊內部保安工作的控制。他們至今仍然耿耿於懷,是不是?所以說,如果我們不能把菲利托夫上校要回去,那麼下星期華盛頓的有關方面將向星期日的報紙透露一則消息,公布一些有關那次行動的細節情況,還要刊登一張那艘潛艇在弗吉尼亞州諾福克海軍基地一個隱蔽的干船塢里的照片。然後我們再把拉米斯上校抬出來。他將談到那艘潛艇上的政治工作軍官——我想他是你們第三處的人——參与了那次兵變的策劃活動。遺憾的是,普京在到達之後因心臟病發作而死。這也許是一派胡言,可是怎麼能證明這一點呢?」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曼庫索說道。

「安,真是糟糕透了。」
「你好哇,瑞安博士。」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好吧,你們這些激光痴們,把你們的東西拼起來,給我們生產出死光來吧!」有人興奮地大聲說道。「瞄準具完成啦!」
「收潛望鏡!」艇長說完就向海圖走去。「我希望你把我們向南帶兩千碼,然後潛向海底。那樣我們就處於厚厚的冰層之下,可以避開格里莎級導彈獵潛艦和米爾卡級護衛艦。」
「我覺得她是同性戀。」特工詹寧斯略加思索后答道。
「太好了。」瑞安走向浴室的時候心裏在想。他知道情況可能比這個更糟。之所以安排他住這個房間,是因為那個平常住在這裏的官員去度蜜月了。至少水管還是好的,但他發現在浴室小葯櫃的鏡子上貼著一張紙條,請他不要像https://read.99csw.com上次住在這裏的客人那樣,把這裏弄得亂七八糟的。接著他看了看小冰箱,空空如也:歡迎到莫斯科來。回到衛生間后他開始洗漱、刮鬍子。大使館里還有件事很新鮮:要從七樓下去,得先乘電梯上九樓,換另一部電梯才能到一樓大廳。瑞安走進大廳時還在為他想的那件事而搖頭。
「這我知道。」瑞安答道。他看了看表,決定午餐時再吃東西。他的睡眠周期幾乎與莫斯科同步了,但他的肚子覺得還不到吃飯時間。他又向檔案室走去。
「你肯定這段距離夠了嗎?」曼庫索問克拉克。
汽車駛離十月廣場,拐了幾個彎后開到科學院大飯店前停下。這是一幢半現代化的建築,在美國會被人當成辦公大樓。在這座灰色的鋼筋水泥建築和馬路之間種了一排樺樹,光禿禿的、毫無生氣的枝椏伸向雪花飄飄的夜空。瑞安搖了搖頭。下它幾個小時大雪,這景象就很美了。氣溫在零度左右——瑞安是以華氏而不是以攝氏來估計的,風幾乎停了。真是下雪的大好時機。他向飯店的大門走去,感到空氣陰沉而寒冷。
陶西格博士看見暗號后心中有些吃驚。「安」是個從不改變慣例的人。儘管她剛才身不由己地去找了她的接頭人,星期六上一趟購物中心也是她的例行活動。她把自己的日產達特桑跑車停在較遠的地方,因為她怕某個開雪佛蘭的笨蛋在開車門時碰到她的車。在朝購物中心走的時候,她看見了安的那輛沃爾沃,駕駛座一側的遮陽板是放下的。陶西格看了看手錶,同時加快了步伐。她進門之後就向左轉。
那人比較年輕,看樣子還不到三十歲。他看上去粗壯結實,雖然穿著大衣,走起路來卻像個運動員,步履靈活矯健。從他的面部表情和那雙有穿透力的眼睛,就知道他是個貼身侍衛。瑞安心想,他此刻最好能表現出忐忑不安的樣子。這一點不用多少表演技巧也能辦得到。那人領著他轉了個彎,遞給他一件蘇式大衣和皮帽,然後只說了一聲:
陶西格的淚水又流出來了。她幾乎跳進了比夏里納的懷抱里。這位俄國軍官緊緊摟住她的情報員,盡量表現出對她的同情。在克格勃學校她學過許多課程,都有助於她對情報員的控制。對他們既要有同情心,又要嚴格;就像對被寵壞了的孩子那樣,既要表揚,又要適度批評。眼前這位「莉維亞」比大多數其他情報員都重要。
「謝天謝地,上面沒有多厚的冰。」從潛望鏡里向上看的曼庫索說道。「大概兩英尺厚,也許三英尺。」
「你不認得我?」那人的語氣中帶有幾分驚訝。他打著了手裡那個西方生產的打火機照著自己的臉。他正是尼古拉·波里索維奇·格拉西莫夫。瑞安從火光中看得很清楚,正是這個魔頭本人……
這場遊戲十分精彩,他不甘心現在就輕易退出來。他得改變遊戲規則,不過這種遊戲其實也沒有什麼規則——只有一條,那就是要贏。
「是的,我很肯定。」要對運茶快船工程的高級官員進行逐一偵查需要許多時間,而這種調查又不能操之過急。
瑞安指了指窗外問道:「今天晚上能下多少雪?」
「要多長時間?」瓦圖京問道。「我們不能讓他休息得太好。」
「好了,這是最後一次發射。」一名技術人員說道。「結果出來了……」
「這樣一來它的命中率就增加了百分之三十。」格雷戈里說道。「我們甚至可以試一試採用射擊—觀察—射擊的辦法,而不必採用連續兩次射擊後進行一次觀察的辦法了,這樣做還能省點時間。夥計們哪!」他高興得跳了起來。「我們成功了!軟體已經成功了!」比原計劃提前四個月!
「大概還在床上呢,連歐尼大叔也沒起來。我在飛機上睡了幾小時,謝天謝地,多虧他們給了我那顆藥丸。」
「應該讓他既疲勞又睡不著覺。這並不難辦到。」
難道只有身敗名裂與叛逃出走這兩種選擇?失去他所奮鬥得來的一切——而且他的目標已近在咫尺——我怎麼會面臨這樣的選擇呢?
陶西格知道,坎黛絲不僅很有姿色,而且相當開放。她有一個善解人意的腦子和一顆溫柔多情的心。她具有真摯的感情和女性特有的美,這種美是從心底發出的,通過她的笑容得到自然的流露。
「我知道你想跟我談談。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他那客氣的語調跟眼前這種場合顯得很不相稱。
「不是自沉了嗎?沒有。潛艇上那個以廚師為掩護身份的政工安全人員,我想他的名字叫蘇傑茨——我也不必隱瞞什麼,是我把他給殺了。對此我並不覺得很光榮,可是當時是有我沒有他、有他就沒有我的局面。不過嘛,他倒是個十分勇敢的年輕人。」瑞安說道。他想起了在潛艇導彈艙里那令人驚心動魄的十分鐘。「你們有關我的檔案資料上,並沒有提到我是搞外勤的,對不對?」
「要咖啡嗎,長官?」軍官餐廳的勤務兵問道。他看見艇長點了點頭,就去拿了一壺咖啡和幾個杯子。
「你說它『有點奇怪』?」坎德拉的眼睛轉動了一下。
哦,見鬼。已經開始了……
「我想我們下一步應該查查陶西格。」
詹寧斯向四下掃視,發現目標已經不見。她皺了皺眉頭,開始在購物中心的各個商鋪里慢慢逛起來,並通過櫥窗不時朝外望,心想陶西格可不要去看電影了。
他曾經錯誤地報告說,那艘潛艇沒有叛逃,後來也沒有發現這是錯誤。美國人意外地獲得了大量情報,可是克格勃還蒙在鼓裡。不過軍情局也不知道,這尚可聊以自|慰。
「我想你是格拉西莫夫主席吧?」
比夏里納心想,不知那個格雷戈里長什麼樣子。也許又是一個書獃子——英國人把這種人叫什麼來著?科技痴。一個很聰明的科技痴——不過,參与運茶快船的人都有某一方面的聰明才智。這使她感到害怕。陶西格為這項計劃而自豪,當然她也覺得它是對世界和平的威脅,比夏里納也持相同的看法。格雷戈里是一個想改變世界的科技痴。比夏里納完全能夠理解他這種動機,因為她也想改變這個世界,只不過是以另一種不同的方式罷了。格雷戈里和運茶快船工程對她的理想是個威脅,但她並不恨這個人,她覺得自己甚至還可能喜歡上他呢。不過個人的愛憎好惡與情報工作本身是絕對沒有關係的。
「我找到了!」這是在一段用鉛筆草草寫就的引文中發現的。「A·I·羅曼諾夫下士,一九四一年十月六日陣亡,『以大無畏的氣概把自己的坦克橫在敵人和他的部隊指揮官那輛受到重創的坦克之間,讓指揮官有時間把受傷的坦克乘員撤出去……』就是他!我小時候在一本書里就見過這個名字。米沙把他的乘員轉移到另一輛坦克里,自己也跳了進去,然後親手消滅了擊毀羅曼諾夫那輛坦克的敵軍坦克。他救了米沙的命,後來被追授紅旗勳章——」瓦圖京停了下來,意識到他正在用「米沙」稱自己的審查對象。
「我們策劃了一個行動。」
「可是我們從這裏看不見嘛。」另一名軍官說道。
「不行。」醫生搖搖頭。「在快速眼動睡眠階段不行。」
「啊,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但願你今天晚上不必開車。」瑞安舉起酒杯朝戈洛夫科晃了晃。他的雙頰已開始微紅,湛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喝了酒之後的笑意。
比夏里納覺得更難做的是,把自己的臉轉向趴在自己肩上的那個腦袋,然後在那箇舊淚痕上又添了新淚痕、九九藏書帶鹹味的臉上親一下。當她意識到這樣親一下就已經達到效果時,不禁鬆了一口氣。迄今為止她還沒有必要做太深入的安撫動作,但總擔心有朝一日莉維亞會向她提出那種要求——當然,只要她意識到她的夢中情人對她的追求沒有什麼興趣時,這種事就會發生。想到這個,比夏里納不覺愕然。比阿特麗斯·陶西格有一股靈氣,比起負責指揮她的這位克格勃軍官來自然要聰慧得多,可是她對人的了解卻太少。最具諷刺意味的是,她又那麼像那個為她所痛恨的小討厭鬼艾倫·格雷戈里。雖然陶西格比較漂亮,也比較世故,但在必要的時候卻放不開。格雷戈里有生以來也許就做到過那麼一次,這就是他和她之間的不同了。他之所以捷足先登,是因為陶西格沒有那份勇氣。比夏里納知道,這樣也好。如果是她拒絕,這樣反而會把她給毀了。
「二人同行。」瑞安點點頭。這條規定只適用於參加軍控談判的成員。這一階段的談判將涉及敏感問題,所以對代表團的規定也比平常要嚴得多。「現在還不行。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要幫忙嗎?」安問道。
「我並不是軍情局的,真的,瑞安。我原來是被分配在第三處的,可是後來就干起別的事來了。」他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這種笑是真笑。瑞安看出來了,戈洛夫科這句話使中情局中有關他的檔案,還有瑞安對他身份的看法,都變得一文不值了。他伸出手在瑞安的手臂上拍了拍說:「我要走了。五分鐘之後,從身後那扇門出去,向左拐,裝成找廁所的樣子。到了外面,你就按照給你的指示做就行了。明白了吧?」說完他又拍了拍瑞安的手臂。
「是的,這樣我就可以進出了。」
格拉西莫夫獨自一人待在辦公室里,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比大多數俄國人更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儘管此刻辦公室里並沒有其他人,可他的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這種本領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望塵莫及的,因為很少有人能像他這樣客觀地看待自己的末日。
瑞安再度打斷他的話頭。現在還不到施展計謀的時候。這些話肯定使格拉西莫夫感到震驚、非常震驚。
「是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
瑞安轉身指著站在車門旁邊的兩名警衛,隨即又轉過身來。他已無需再說什麼了。格拉西莫夫只說了一個俄語單詞,那兩個人就立即離開了。
「太可惜了。瑪麗·帕特會喜歡的。她很有點牛仔氣質。福利是那種文質彬彬的人。這麼說來,你認為他星期一或星期二晚上會上鉤?」
「比我容易選。」陶西格憂鬱地說。她從身邊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外套,走到鏡子前面。這件外套的剪裁樣式很簡單,適合她現在的心情。「可以試穿一下嗎?」

「晚安,我們以前沒見過面吧?」瑞安把手伸進褲袋裡摸了一下鑰匙圈。他並沒有忘記把它帶在身上。
「那潛艇——」
「不寫。這是一堆無用的東西。」先前有報告說,在格雷戈里與坎黛絲的住處有時會看見一些可疑的車輛。他們今晚的任務就是來證實一下這份報告。詹寧斯特工心想,這個報告也許出自當地一個比較正經守舊的人之手,因為這人看不慣兩個年輕人沒有合法手續就同居。她自己對這種事的觀念也有點古板,但不能因此把他們其中任何一位看成有礙安全事務。另一方面——
「我還不知道你的英語這麼棒。」
「這得花我不少人力物力。」
「也許半米,也許更多。這還不是大暴風雪,不過明天的空氣將特別清新,整個城市將鋪上一片雪白的地毯。」戈洛夫科的這番描述還真有點詩情畫意。
莫斯科的天黑得比較早。遮住太陽的雲層開始把雪花灑向大地。美方代表團成員在大使館的大廳集合,然後魚貫而出,分別上了各人的汽車,前去參加為他們洗塵的歡迎晚宴。瑞安坐的是三號車——他注意到這次把他排得比上次靠前了,心裏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車隊開始出發時,瑞安想起上次來的時候一位司機說的話:莫斯科的街道名稱主要是用以區別路面上坑坑窪窪的多少。汽車顛簸著向東行駛,穿過市區沒有多少車輛和行人的街道。車隊在克里姆林宮旁跨越一條河,然後穿過高爾基公園。他看見公園裡燈火通明,人們在紛飛的大雪中歡快地滑冰。看見人們沉浸在真正的歡樂中,他很高興。他提醒自己,即使在莫斯科,也有許多平凡的人在過著平凡的生活。但是當你把精力集中在一小撮敵人身上的時候,往往很容易忘記這樣一個普通的事實。
「我們只有今明兩天的機會。」這位外交官說道。
「那我們這個問題怎麼寫呢?」
可是現在她卻委身於那樣一個小混蛋!他大概已經同她上過床了。那個書獃子根本不知道要慢慢來、要溫柔、要傾注真正的愛。我敢肯定他正是那麼乾的,糊裡糊塗、嘻嘻哈哈,像個十五六歲踢足球的頑童一樣。她怎麼能這樣!
「來,先坐下。有人跟蹤你了?」白痴!性變態!比夏里納剛洗完澡,身上穿著浴袍,頭上還包著毛巾。
「啊,是啊,那次直升機栽下來,你的腰部受了傷。值得同情。」
那是當然的了,比夏里納心裏想。她如果知道那是真的,反倒會感到驚訝的。儘管運茶快船工程的保安措施很松——連這種人也讓她進去了!不過她的這名情報員跑到這裏來是違規的。
「因人而異,不過我對這個並不十分關心。讓看守給他準備一份早餐。他只要一動,就把他叫醒,然後讓他用餐。」
「對激光痴們別太刻薄了。」格雷戈里笑著說。「我也是跟他們一起共事的嘛。」


「不,使我害怕的是它栽下來的時候。」瑞安也笑著說。他對自己的這點小小的恐懼心理也感到很好笑。
格拉西莫夫從口袋裡摸出那把鑰匙,在辦公桌上的燈下第一次認真仔細地看起來。這把鑰匙的外觀很普通,但是如果用在設計使用它的那個場合,就能使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非命。五千萬?一億?也許更多?在潛艇以及在陸基火箭部隊中那些三處的人——那些政治軍官——才有權啟動那些彈頭。如果沒有這把鑰匙,那些火箭只不過是一堆焰火。他知道,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轉動這把鑰匙,那些火箭就會變成最可怕的殺傷武器。這是人的大腦迄今為止最偉大的傑作。一旦把它們發射出去,就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它們……
「幾乎是五十年前了吧?」
「我得走了。」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把他叫醒,進行——」
「感覺好點了嗎?」她看見陶西格止住淚水,便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老闆立即答道。這是一件價值三百美元的外套。

他們早就幹上了,她心裏在想。在吃晚飯的時候他們一直眉來眼去的,他對她眉目傳情,她對他暗送秋波!那雙軟綿綿的手竟然去摸她衣服上的扣子……
「比阿!」已經在「夏娃之葉」服飾店的比夏里納說道。「你好嗎?」
「明白了。」
「你好,安!」
聽他這麼一說倒是好事,曼庫索心想。他的潛艇加強了戒備。聲吶組實行全員值班,並將無限期地保持這一狀態。只要一兩分鐘時間,他就可以讓「達拉斯」號啟動起來。他覺得一兩分鐘就足夠了。
「哦,坎黛絲。」陶西格不禁脫口喊出來。她感到一陣噁心,但又必須竭力忍著。她終於控制住情緒。她獨自在車裡坐了二十分鐘九-九-藏-書,還暗暗落了幾滴淚,然後才把車子開走。
「是啊。」

「你是瑞安?」
「夏天很好釣。老薩夏帶我跟他的船一起出來。我就是在這裏認識大海的,也是在這裏學會當水手的。」
「〇點〇一六秒。」一位硬體專家答說。「比預定時間還低〇點〇〇四秒——我們可以重新查核一下每個瞄準指令,同時激光周期——」
天哪!瑞安一怔,連心跳似乎都停止了。「真的嗎?你怎麼會冒出這種想法呢?」
「你什麼時候能——」
「啊!」格拉西莫夫微笑了。這比其他規則加在一起都更值得。他想起美國人也打破過一次行規。他們在莫斯科汽車廠鐵路附近不是殺了他們自己的交通員嗎?想到這裏,他立刻抓起電話,撥通了一位負責通信的軍官。這一次時差可真的幫了他的忙。
此時剛好從實驗室外走過的陶西格聽見了裏面的歡呼聲。她正要去參加一次行政會議。這間實驗室她是進不去的——門上有密碼鎖,她沒有開鎖的密碼,也沒有必要進去。她心想,他們前天晚上在餐桌上談及的那個試驗已經結束,而且結果也已不言自明,況且坎黛絲就在裏面,很可能正站在那小討厭鬼的身邊呢。她沒停下來。
這次計算機模擬試驗的精心準備程度是前所未有的。當然,他們以前從未以這種方式進行過試驗,而這也正是此次試驗的目的。地面控制計算機不知道這是什麼試驗,其他計算機也不知道。有一台計算機將根據所編寫的程序來報告一系列遠方雷達發現的目標。它的全部任務就是接收由像「飛雲」號之類的地球衛星所發出的信號,而這些信號則是由國防支援計劃衛星中的地球同步衛星傳送的。這些信號被傳輸給那台地面控制計算機,進行不帶武器時所規定的標準的檢查並確定已達到這一標準。激光器達到預定功率需要幾秒鐘時間,而且幾秒鐘后報告已處於待機狀態。其實此刻並沒有任何激光器,但這一事實與本次試驗無關。與之有關的是地面激光反射鏡。這個反射鏡對地面控制計算機的指令作出反應,把虛構的激光束射向位於八百公里上空的中繼激光反射鏡。這一反射鏡前不久曾由太空梭帶上天,實際上是在加利福尼亞州。它接受給它的指令,對自身配置進行調整,然後把這束激光傳遞給作戰反射鏡。這面反射鏡此刻也不在空中軌道上,而是在洛克希德公司的工廠里。它是通過地面通信線路來接收指令的。這三座激光反射鏡的所在地都對不斷變化的焦距和方位進行精確的記錄。這些資料全部被送到運茶快船總部的資料存儲計算機中。
「是,艇長。」副艇長答道。

「我們要不要叫醒他——」
當終端機的顯示屏上出現數據的時候,格雷戈里正在玩弄著手上的那支圓珠筆。他剛把筆尖那端從嘴裏拿出來,因為他怕弄得滿嘴都是油墨。
「唔,如果他相信了,要把話傳給你是很容易的事情。」
「又是那個名字,羅曼諾夫。」頭上戴著耳機的人說這話已經說煩了。「他能在睡夢中說話,為什麼不能在醒的時候坦白?」
「我們來談一點關於計劃的事吧。」坎德拉說道。
「我知道。」她擤了一下鼻涕。「他們已經大體上完成了新方案中的第一個草案。那個小討厭鬼把它減少了八萬行程序——把所有人工智慧的東西都去掉當然會大不一樣。你知道吧,我想他已經把新東西記在腦子裡了——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即使那樣也不可能!」
「哦,見鬼。」瑞安低聲嘟噥了一句。這時會場里來了一些演奏小提琴的,大概有十到十五個人。他們在房間里慢慢走動,同時拉起充滿吉卜賽風味的樂曲。瑞安覺得他們一定經過苦練才能演奏得如此協調、完美,儘管房間里光線很暗,而且他們也沒有固定的走動方向。由於他們的隨意走動,加上房間里光線原本就比較暗,所以在會場上很難看清楚誰在什麼地方。這種絕妙的精心安排是為了方便瑞安脫身。
現在他一定正在撫摸她、親吻她、聽她說悄悄話,並低聲地跟她說一些傻裡傻氣、令人作惡的親熱話——而坎黛絲就喜歡這樣!這怎麼可能呢?
「扯淡!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可是格拉西莫夫並沒有立即起身。瑞安拖了他幾秒鐘。
「可是——」
「快速眼動睡眠——這是指病人在做夢的時候,不管他說不說夢話,只要眼睛在動,就可以判斷他是在做夢。」
「醫生在哪兒?」瓦圖京問道。
走廊上沒有什麼人走動。在走廊巡邏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神情非常嚴肅,因為前不久出了幾個問題,不過這個星期六的早晨倒沒有什麼活動的跡象。瑞安走到他要去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他知道裏面是反鎖著的。
原來這是一個車場。瑞安想起他兒時在巴爾的摩見過的類似建築。馬路上的軌道從這裏拐進來,然後分成若干岔道進入車場。他停了停,可是那人揮手催他快跟上。他們一起朝最左邊的那個維修車間走去。那裡面的電車排著隊,像在黑暗中熟睡的動物一樣。裏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瑞安覺得有些驚訝。這裏面應當有人在幹活才對呀,應當能聽見鐵鎚聲和機床聲嘛,可是現在卻是如此寂靜。他從兩輛停放在那裡的電車旁走過時,心不禁怦怦地直跳。那人在第三輛電車旁停下。車門開著,車上走下一個警衛模樣的人,把瑞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在他身上從上到下摸了一遍。他的動作迅速而徹底,不過他沒有發現什麼武器。這時他用大拇指向車門一指,示意瑞安上車。
他還報告說,美國人在軍控談判的策略上有了重大變化,其實那也大錯特錯了。
「你不該上這裏來。」塔妮婭·比夏里納當即說了一句。她的怒氣並沒有表露在臉上。她拉住陶西格的手,把她帶進屋裡。
「想去逛逛嗎?我想出去走一走,可是——」

對於一個可以改變這一規則的人來說,這樣做值得嗎?

對此他將如何向政治局交代呢?他的一位最得力的情報員竟是個雙面間諜——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們會問他這個問題,而他對此一無所知;這樣一來,卡修斯送來的所有報告都是可疑的。儘管卡修斯實際上提供了許多有用的情報,可是由於不知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當了雙面間諜,那些情報的可靠性也就成了問題。這也使他那所謂了解西方政治思想的自誇徹底地不攻自破。

「這是什麼東西?」對方滿腹狐疑。一定是出了大問題,他說話時連聲音都變了。
「是的。」瑞安把手伸進大衣裏面。格拉西莫夫一陣緊張,接著便放鬆了。他知道只有瘋子才會來刺殺克格勃的首腦,他從瑞安的檔案資料上了解到他不是那種瘋子。「我有件東西要交給你。」瑞安說道。
「他們是同志。在最初幾個月里,這個叫羅曼諾夫的曾經是菲利托夫那輛坦克的乘員。是啊,他是個英雄。他為祖國犧牲了,還救了他長官的命。」瓦圖京說道。現在米沙還在跟他談心……
瑞安沒有吊他的胃口。他把準備要說的話已經反覆演練了一個星期,等他開口說的時候,說得比演練時還要快,不過他自己並沒有覺得。「格拉西莫夫主席,這是蘇聯導彈潛艇『紅十月』號上導彈發射控制的鑰匙。這是馬爾科·拉米斯上校叛逃時交給我的。他很喜歡他在美國的生活,他的部下也是如此,我想你聽到這個之後https://read•99csw.com會感到高興的。」
「晚安!」一個聲音說道。聲音並不大,因為也不需要很大。瑞安朝車內的暗處瞟了一眼,看見一點橙紅色的香煙火光。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朝那個亮點走去。
這畢竟是問題的癥結所在。無論他是走還是留,他將變成另外一個人——這就無異於死亡,不是嗎?
「對不起,長官。」克拉克搖了搖頭。
「再見,比阿。」她的朋友打開車門的時候,坎黛絲從自己的家門口喊了一聲。陶西格轉身揮了揮手,然後鑽進車裡。坎黛絲和那個小討厭鬼不可能看見她把鑰匙插|進點火器的動作。她向前只開了半個街區,拐了一個彎,就把車靠在路邊停下,然後朝夜色中望去。
「你別想敲詐,瑞安!」他的語氣中已經毫無生氣。
「是的。」那扇門打開,等他進去后又關上,然後鎖上了。
蘇聯並不是賭徒的王國。蘇聯的國家戰略經常是反映俄國人對西洋棋的愛好:一系列預先精心策劃的步驟,從不去冒大的風險,在任何情況下,只要有可能,都是設法採取細微的主動行動以保住自身的地位。政治局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是如此,因為其大多數成員都具有這種氣質。他們之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員都是搞機關工作出身。這些人說話講究分寸,善於利用可能的機會,完成自己所分擔的工作,他們是靠扎紮實實的工作成績一步步晉陞上來的,而這些成績都可以擺到克里姆林宮會議桌的檯面上。可是他們所起的作用只能對那些想主宰克里姆林宮的人產生有限的影響,而那些人則是賭棍。納爾莫諾夫就是賭棍。格拉西莫夫也是,但他將玩自己的一套遊戲,他跟亞歷山德羅夫拉幫結派,建立自己的意識形態圈子,對瓦尼耶夫和雅佐夫進行訛詐,使他們背叛自己的主子。
「你真的沒事啦?」
「然後我們就讓他醒著——哦,要持續八個多小時。那樣就行了。這麼長時間你們吃得消嗎?」
「我叫維塔利。你的離開不會有人注意到的。男廁所在那邊。」他向前指了指。瑞安把手中的酒杯遞給他,然後朝那扇門走去。他從裏面出來后突然站住了。裏面是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出來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走廊盡頭有個人向他打了個手勢。瑞安朝那人走去。
「恐怕不知道吧。」
「你的家人都好嗎?」戈洛夫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旁邊有個美國代表也聽見了。
「這裏將有一條沒有冰的通道。破冰船可以保證所有的港口暢通無阻。」拉米斯說道。
「羅曼諾夫,」他輕聲地自言自語起來。「我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他花了十五分鐘翻閱已經翻爛了的檔案資料,翻得很快,但又不想漏掉任何東西。
「對呀。我們可以在這次行動上多投入一點。」
「威爾,你最近又在看那些雜誌了吧。」詹寧斯打趣地問道,打破了短暫的沉寂。珀金斯是個摩門教徒,還從沒見過他看色情雜誌呢。「那兩個人現在正如膠似漆呢,除了工作,哪裡會想到周圍正在發生什麼事情。我敢說他們的枕邊悄悄話一定是經典的海誓山盟。如果要說真有什麼的話,威爾,那就是陶西格被從她朋友的生活中擠了出來,她自然很難受啰,苦啊!」
大概不行吧。
「處於低度戒備狀態。你們在莫斯科有外交機構,所以戰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水面巡邏艦艇隸屬克格勃,用來對付走私活動——以及間諜。」他說著指了指克拉克。「對付潛艇還不行,不過我離開的時候這種情況正在改變。他們加強了北方艦隊的反潛作戰能力,而且,我還聽說波羅的海艦隊也是這樣。不過如果這個地方藏著一兩艘潛艇,那是不大容易發現的;這裡有大量的淡水從河裡流入,再加上那厚厚的冰層——這些都給聲納探測帶來不少困難。」
「格拉西莫夫先生,我們想請你幫點忙。」
這幢大樓也像蘇聯的大多數建築一樣,裏面的暖氣開得太熱。瑞安脫下大衣,把它遞給一位侍者。蘇聯代表團的成員早已在列隊恭候他們的美國談判對手了。美國人依次從蘇聯代表團成員面前走過,最後來到一張擺放著飲料的桌子旁邊。大家都將先參加這個為時九十分鐘的社交酒會,然後才去共進晚餐。歡迎到莫斯科來!瑞安贊成這樣的安排。只要有足夠的酒,就可以使人盡興,可以算是一次宴會。他要好好嘗一嘗不同尋常的俄羅斯高級美食。房間里的燈不是很亮,為的是使大家能通過大玻璃窗欣賞外面的雪景。
如果他贏了——那些丟人現眼的事也就無所謂了,是不是?
「瞎忙活,」陶西格說道。「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
醫生正準備下班回家,聽說要找他,顯得不大高興。但是他沒有那麼高的職位,不敢拿雞蛋去碰瓦圖京這塊石頭。
她點起一根香煙,向後靠在座位上,腦子裡想象著那副情景,肚子里憋著氣,像個酸溜溜的球。那個小色鬼跟坎黛絲,害她在那裡忍受了三個小時。坎黛絲在烹飪方面很有一套。在坎黛絲為晚餐做最後點綴的二十分鐘時間里,她被甩在客廳里跟他在一起,聽他說那些傻裡傻氣的玩笑話,還得跟他賠笑臉。顯然艾倫並不喜歡她,但礙於她是坎黛絲的朋友,他才對她、也就是對可憐的比阿表示友好。她已經開始人老珠黃了,也許人們還有什麼其他的說法——她也從他那雙傻乎乎的眼睛中看出了這一點。讓這種人同情自己已經夠糟糕了,還讓他來可憐……
「哇!」格雷戈里高興地喊了一聲。「百分之九十六!周期是多少?」
瑞安笑著說:「是啊,我也是。這樣今天晚上出席宴會時,還能像個人樣。」
五分鐘之後,瑞安走出了那輛電車,由同一個人把他送回大飯店。他連細枝末節都考慮到了。他把鞋子擦乾之後才回到會場。他一進去就走到放酒的桌子旁邊,但是發現桌上已經空了。他看見一個端著托盤的侍者,便伸手拿了一杯酒。這是一杯伏特加。瑞安將它一飲而盡,接著又拿了一杯。等這杯酒下肚之後,他真的想看看廁所在什麼地方了。廁所確實就在剛才那個人告訴他的地方。他及時走了進去。
「她的身材很容易選衣服。」老闆說道。
「坐吧。」說話的人叫托尼·坎德拉。「有什麼事?」
如果是在過去那個時代,他就會因此被處死刑,而且這些失誤會使這樣的判決更加容易。沒有人會選擇死亡,至少一個頭腦清醒的人不會,而格拉西莫夫做任何事的時候頭腦都十分冷靜。可是這種事情現在沒有了。他有可能被貶到某個下級行政單位去做管理文書檔案的工作。他在克格勃中的關係除了能幫他買到一些像樣的家庭用品之外,對他已經毫無用處。他在街上走的時候,人們會看著他——他們再也不會不敢正眼看他,再也不會害怕他的權力,他們會在他背後指指戳戳地笑他。跟他在同一個辦公室工作的人一旦知道他的權力已經真的喪失了,就會變得沒大沒小、跟他頂嘴,甚至對他大呼小叫。不,他暗自思忖道,這我可受不了。
遺憾的是,我們現在只有你,這話比夏里納沒說出口。她做了一件很不情願的事。她伸手把陶西格的手抓過來。

「我不知道。」陶西格笑了一下。「你應該讓他為你工作。我想他是唯一真正懂得整個計劃的人——我說的是整個計劃。」
「這是一個發了狂的世界。」克拉克說道。「在這裏釣魚怎麼樣?」
「今晚我們就不再見面了。」他們握了握手之後,戈洛夫科便抽身離開九-九-藏-書了。
「可是——」
「哦?」不耐煩的聲音。格拉西莫夫不喜歡別人讓他等。他看見瑞安的手在摸什麼東西,接著聽見金屬的摩擦聲。他心裏感到很納悶。這時瑞安笨手笨腳的動作停止了。他已經從鑰匙圈上把那把鑰匙取了下來。等他再度開口說話時,他幾乎成了牌桌上的贏家。
「當然啰——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在忙什麼。」她倆說著走進了試衣室。
「你不能待太久。」
可是,這個規則也將發生改變,不是嗎?
她們從試衣室走出來時,老闆覺得這件衣服穿在陶西格身上非常合身。陶西格像大多數人一樣用的是信用卡。安則揮揮手走了出去,轉彎從那家賣槍的商店門前走過,然後出了購物中心。
「不知道還得等多久?」曼庫索問。
「昨天晚上的飛行感覺好嗎?」這位軍情局上校問道。瑞安還沒有回答,他就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你還害怕坐飛機嗎?」
這車顯然是剛從外面開進來的,因為它的第一層踏板上還有雪。瑞安腳下打了個滑,要不是一個克格勃人員及時抓住他的手臂,他差點就摔倒了。那人看了瑞安一眼,要是西方人在這時候總會伴以微笑,可是俄國人不大喜歡笑,只有在他們想笑的時候才會露出笑容。他又向上跨了一步,同時雙手緊緊握住兩邊的扶手。你要做的只是……
佩吉·詹寧斯今天是單槍匹馬。華盛頓方面催他們快辦,可是他們人手太少,實在力不從心,當然這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對吧?這裏的環境有利也有弊。跟著目標進入市場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可是進去之後如果沒有一個小組配合,想再盯住目標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她比陶西格晚一分鐘到市場的入口,可是她知道已經找不到她了,不過,這隻是對她的初期監視,是例行公事式的,她進門時心裏這樣想。
「來吧。」
「很好,謝謝你。你的家人呢?」
克拉克笑起來。「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付我這麼高的薪酬嘛。我——」
「沒有,我一路上都注意看了。」
瑞安打斷他的話頭。光線很暗,只能看見他的面部輪廓,但足以看見他面部表情的變化。
「你認為他們三個……」
「還有一件事。我們不想把戰略防禦計劃拿到談判桌上來。你不是跟政治局說我們準備這麼做嗎?」瑞安問道。「你完了,格拉西莫夫先生。我們完全可以使你聲名狼藉,你是個極好的靶子,我們不會輕易放過的。如果菲利托夫要不回來,那我們就把各種事情都抖摟出來。當然,有些事情將得到證實,不過那時候聯邦調查局會進行緊急調查,尋找泄密者,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將被否定。」
「什麼?」
瓦圖京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一遍之後問道:「我們應該怎麼處理?」
「我明白。」比夏里納把她送到門口。她注意到她至少還知道把車停在另一街區的馬路邊上。她把門留了一條縫,等聽到那輛跑車啟動的聲音才放心。她關上門,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走進浴室好好地把手洗了洗。
「當地的巡邏情況如何?」曼庫索問道。他把話題又轉到正事上來。
他能同時推卸掉這三次重大失誤的責任嗎?格拉西莫夫暗暗自問。
「真是新聞——你不是外勤部門的,你是情報部門的呀。」坎德拉提出了異議。
他已經醉了,瑞安心想。不過嘛,今天晚上本來就是社交性的晚宴。俄國人想殷勤待客的時候會殷勤得讓你受不了。瑞安心裏在想:不過有一個人現在的心境卻與眾不同。
幾分鐘后,佩吉·詹寧斯看見她的目標走出了那家服裝店,手裡拎著一個放衣服的塑料袋。噢,原來是這麼回事,她心想。不管那天晚上她是為什麼煩惱,這次她是來逛商店調節情緒的,而且又買了一件衣服。詹寧斯又跟了她一個小時,然後中斷了對她的監視。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在她的檔案里可沒有提到這一點,佩吉。」威爾·珀金斯說道。
「福利夫婦知道嗎?」
「你能說說有多少次嗎?」拉米斯問道。
「當然,如果成功了……」
「承蒙誇獎。」他很有禮貌地點點頭,然後便一本正經地導入正題,「我得先告訴你,時間不多。你有情報要告訴我?」
「給。」瑞安說著把鑰匙遞了過去。
那麼叛逃?從世界上最強有力的人之一變成寄人籬下的雇傭,靠出賣自己所掌握的情報去換取金錢及舒適生活的可憐蟲?格拉西莫夫知道,從實際的物質生活看來,他將生活得更舒服些——可是這要喪失權力!
「有時候我需要一名監護人。給我幾個電話號碼,有事我好聯絡,我還要用車,必須隨叫隨到。」
「你看她看著朗博士的那種神態,再看她在格雷戈里身邊的那些舉動——這是我的直覺。」
「他是個很冷靜的傢伙。」瑞安告訴坎德拉說。「我並不指望他會上來擁抱我,謝謝我提供給他的幫助,但我當時的確在等他作出某種反應!」
「那是我們的計劃。」
「你不習慣時差吧?」代表團的一名成員跟他打招呼。「咖啡在那邊。」
進了試衣室,她們就漫無邊際地閑扯開了,談的儘是些男人和女人都談的瑣事。比夏里納遞給陶西格一張紙條,陶西格看了之後,說話變得有點結巴,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她的表情由震驚變為默默接受,繼而又變成一副比夏里納很不喜歡的樣子——不過克格勃給她錢並不是為了讓她喜歡這樣的工作。
他得改變自身的處境,改變遊戲的規則,作出一些戲劇化的舉動——可是是什麼舉動呢?
「這我們都知道。」
「你們知道吧,」拉米斯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小時候在這裏釣過魚——就在這裏,有許多次。我們從來不曉得你們美國人也到這裏來釣魚。」
「是啊,也許我們應該重新設計觀測系統。」醫生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這個問題不太大。在快速眼動睡眠中,身體處於癱瘓狀態。你可以看見他現在是一動不動,對吧?大腦這樣做是為了保護身體不受傷害。當他的身體再度開始有動作的時候,夢就結束了。」
我們——我——中了他們的圈套!
他領著瑞安穿過一段工作人員走的走廊,來到一條小巷子。外面很冷。巷子里有個人在等著,同時不停地觀察四周的動靜。他朝護送瑞安的人客氣地點點頭。護送瑞安的人回過身向瑞安招招手,示意他趕快跟上。他倆出了巷子,向右轉進入沙伯洛夫卡大街。瑞安立即注意到這是一條很老的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都是革命前留下的,石子路面的大街中央還有有軌電車的軌道,上方架設著電車的輸電線路。這時,一輛電車從他們身邊慢吞吞地駛過——實際上是兩輛車連在一起,下半截是紅色,上半截是白色。他倆大步穿過濕滑的路面,向一幢好像是金屬屋頂的紅磚房走去。直到拐過彎,瑞安才看出它是什麼。
「你們所策劃的這一切並不只是為了一個菲利托夫吧?」格拉西莫夫說道,他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已經正常多了。
戈洛夫科示意瑞安跟他一起來到擺著飲料的桌子旁邊。侍者還沒有出來。戈洛夫科端起另一杯白酒。「他們都很好,」他笑容滿面地說道。戈洛夫科真像是一位蘇聯老友。他接著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話:「聽說你想見見格拉西莫夫主席。」
「在這裏。」剛才開玩笑的那個人打開一個抽屜,把檔案遞給了上校。這檔案足足有六公斤重,分成幾個部分。大部分資料瓦圖京都已記在腦子裡了,但重點放在最後兩部分。這一次他打開了第一部分。
「你對此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