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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部署

8、部署

但是,這對整個毒品犯罪活動能起多大作用呢?他的新任職務使他不得不採取一種更長遠的觀點,這是普通特工們只有在下班后飲酒時才會去考慮的觀點。默里知道,由於這兩個傢伙已不能繼續行動,九頭蛇又長出了兩個或更多的頭。他的錯誤在於未能順藤摸瓜,而其他人卻正在這麼做。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是通過改變戰術把九頭蛇殺死的。記得這一事實的一個人就在這間辦公室里。默里尚不理解的,在決策層,由於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觀點也會逐漸改變。
「你這傢伙是幹什麼的?」查韋斯輕聲問。
這個狗娘養的,你已經贏了,難道還要再嘮叨不成?里特真想問他。他想,如果他一開始就叫卡特的牌,會是怎樣的情況呢?總統會說些什麼?里特的處境不妙,很容易受到責備。長期以來,他一直在情報界大發牢騷,說中央情報局沒有搞過什麼像樣的實際行動,這已經有……有十五年了吧?不過,這得看所謂像樣的行動指的是什麼了,不是嗎?現在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政府高層官員們喝咖啡時談到的好事已經落到他的肩上。這樣的行動是危險的。對參加者來說危險,對下達這命令者來說危險,對發起這些行動的有關政府也是危險的。他已經多次向卡特談過這些行動的危險性。但是,這位國家安全事務顧問與許多人一樣,醉心於實際行動的魅力。幹這一行的把這種心態稱為「使命:不可能完成綜合征」。甚至連專家可能都分不清電視的虛構與現實。但是,政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往往只愛聽喜歡聽的東西,而把不喜歡聽的部分擱在一旁。如果里特再提出什麼告誡,顯然已為時太晚。畢竟他已經抱怨了好幾年,說這樣的行動是可能的,有時還說這對外交政策是有利的。他還多次表示,他主管的部門仍然知道該怎樣進行此類行動。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這一事實:他得從陸軍和空軍中選調參加實地行動的隊員。當時他以為中央情報局已經完全有能力動用自己的空中和地面力量完成任務……如果這次行動奏效,那麼,也許昔日的崢嶸真的會再度出現。里特心想,情報局和國家都需要這樣的能力。也許還真是一次復甦的機會。要得到這個機會,只好容忍卡特這樣的外行領導,就權當是為了得到這個機會所付出的代價吧。
「哦?」

「小夥子,你還在玩玩具槍的時候,我就幹上這一行了。而且,我還會欺騙敵人。」他舉了舉手中的夜視鏡。「我小心地擇路而行,你一回頭,我就靜止不動。你聽到的是我的呼吸聲,你差點就贏了我。我當時想,這下完了,演習要被我搞砸了。哦,我叫克拉克。」他把手伸了過來。
「你都了解到什麼情況了?」
「『演藝船行動』呢?」
威利斯知道,口頭感謝上校是毫無意義的。他活動了一會兒手指后,便採取了最好的行動。
「那就看其機組成員了。如果他們不照我們說的辦,他們就得去餵魚。我只能跟你們說這麼多。各位,你們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是機密。任何人——我說的是任何人——都沒有聽見我剛才說的話。如果這些傳到外人的耳朵里,就會有人不高興。這次任務的目的在於堵住毒品非法進入美國的渠道。任務可能比較艱巨。」
溫特斯是個小個子,雖只有二十七歲,但駕駛麥道戰鬥機已經飛行了七百個小時。正如有的人生來就是打壘球、當演員或開賽車的料,布朗科·溫特斯降生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駕駛戰鬥機。他視力很好,就連眼科醫生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他的協調性極佳,簡直可以說是集樂團鋼琴家和雜技團空中飛人演員的本領於一身;他還具有一種極為難得的本領,即飛行員們所說的「情況意識」。對周圍正發生的情況,他總是了如指掌。他的飛機就像是他胳膊上的一塊肌肉。他駕駛F-15C戰鬥機時得心應手、靈活自如。
「真幹起來就不容易了。」克拉克看見其他人都在往火堆這邊走來,就像老師指導高材生一樣對他說:「第一,你得把它當成是訓練;第二,你得記住不能出差錯。你得記住該聽哪個方向,因為每一分鐘情況都在變化。你的直覺很好,小夥子,要相信自己的直覺,這能救你的命。如果感到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可能就是真的存在什麼不對勁的情況了。不要把它與害怕混淆起來。」

拉米雷斯和班裡的其他人都穿著比利時制的四色迷彩服,臉上用油彩(軍隊里不用化妝品這個詞)塗得一塊一塊的,與周圍的環境極為相配,就像威爾斯筆下的隱身人。更重要的是,他們都適應了夜間行動,黑夜是他們最好的朋友。人是白天活動的生物,在白天,人的感官、本能、聰明才智都得到最充分的發揮;而在夜間,它們的作用往往小得多,這是生物鍾制約的結果。但是在這個班裡,人人都經過嚴格的特殊訓練,個個都是夜老虎。人們往往害怕黑夜,即使與大自然密切接觸的印第安人也害怕黑夜,他們幾乎從不在夜間作戰。在夜間,他們的營地周圍連崗哨都沒有——這就使美國陸軍發展了極其有用的作戰原則——夜戰。點燃篝火,一方面是為了取暖,一方面是為了有亮光好看見東西。但這一來視力範圍就縮小到只有幾英尺了。如果適應了黑暗環境,人的眼睛是可以看得相當遠的。
「真打起來,你可能會有些害怕,查韋斯。我過去就常這樣。多想想這是玩真的,慢慢兒你就會習慣的。這對你只會有利,不會有害。看在上帝的份上,千萬不要以為承認真打起來自己會害怕是什麼丟人的事。在印第安人當中,有一半問題都出在怕承認自己害怕。」
「媽的,」查韋斯嘟噥起來。「我還以為是什麼新鮮任務呢,就這個呀……他媽的!」
錢,他考慮的就是錢。科爾特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難怪他需要一個行家來組織秘密行動。只有傻瓜才會以為錢能買到一切。不過,另一方面,有時候錢確實神通廣大。埃斯科韋多在為他做事的美國人和叛徒身上花的錢,要比整個共產黨情報網本身的開銷還多。不過這一點科爾特斯還不知道。
埃斯科韋多哼了一聲。他喜歡別人把他與國家元首相提並論,特別是與那位成功地和美國對著幹了二十多年的國家元首相提並論。科爾特斯不用看就知道,他臉上肯定綻開了滿意的笑容。他的回答完全是謊言:因為首先卡斯特羅從未問過他這個問題,再說,科爾特斯以及那個島上的任何人都絕對不敢對他保什麼密。
「是的,長官。」

克拉克轉身看著查韋斯說:「記住,要是真干,情況就很不一樣了。」
「除了這一點,總的來說還不錯。胳膊有點僵直了吧?」
但是,這一次毫無危險。這是在和平時期,而且有各種安全措施;再說,這次演練是在一小片林間空地上進行的。齊默爾啟動絞盤,救援目標放下花瓣座位,把自己鉤在其上,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隨機機械師慢慢絞起鋼纜,確信救援目標已經抓牢,便通知了機上其他人員。
好精明的小夥子!克拉克想。當然,是他自己提出要到這裏來的,但是他意識到,這個要求是里特鼓動他提出的。克拉克是局裡幹這種事最合適的人選。政府機構里像他這樣經驗豐富的人不多了,再說,其中大多數人和他一樣,年齡都偏大了,不大適合幹這種事了。還有什麼原因?克拉克不知道。他知道里特幹事情總是喜歡保密,特別是當他自認為是高招時。聰明反被聰明誤,克拉克想,里特恐怕也不例外。
「是的。我數過了,長官。」
「好,現在你們都知道了。我再說一遍,各位,這項任務執行起來會很危險。我們給你們每個人一點時間考慮。如果有人要退出,我們可以理解。我們要對付的是一些很壞的傢伙。當然——」說話者笑了笑,繼續說,「我們這裏也有很壞的傢伙。」
「明白。我在放煙幕,綠色煙幕。」
他沿環形航線按巡航速度飛行。他那雙烏黑、敏銳的眼睛不停地左右掃視,搜尋著其他飛機的航行燈,但除了星星之外還是星星,並未發現任何航行燈。可是他絲毫也不覺得枯燥無聊。相反,他常常暗自發笑:國家的納稅人怎麼這麼蠢,每年給他三萬多美元,叫他干這種自己掏錢都願意乾的美差。這時他對自己說:「也許今晚又是一樁美差。」
「好吧,也許可以。」當然這又是一種策略。不過,有了它,事情就好辦了。
「既然控制它們的手段已經就位,何不就此開始進行那部分行動呢?我是說,這樣做會真的有助於識別出我們要派進小分隊的地方,並積累作戰情報。」
「還要一個星期,讓小分隊做準備。要四天時間,把https://read.99csw.com他們送到巴拿馬之前要與空中方面接觸,要檢查通信聯絡,有不少事要做。」
「X26,我是PL。我們發現你的降落傘。請報出你的位置。」
對默里來說,這些已經足夠了。他精明老練,富有經驗,更重要的是,他是個警察。從聯邦調查局學院畢業時他已成年。當時他認為他和他的同窗——大多數現已退休——能改變這個世界。統計數字顯示他們在許多方面確實已經改變了這個世界。但是統計數字太枯燥、太遙遠,也不通人情。在默里看來,打擊犯罪是長期的、無窮無盡的小規模戰鬥。受害者遭搶劫、綁架、殺害時往往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被聯邦調查局的武士兼牧師們救出的或報仇雪恨的往往也都是單個的人。在這一點上,他的世界觀也受到了天主教價值觀的熏陶,而且聯邦調查局一直是信天主教的愛爾蘭裔美國人的天下。也許他還沒有能改變這個世界,但是,他已經使許多人免遭殺害,為許多已經死去的人申了冤,報了仇。新的罪犯總是不斷產生,但他每次都打了勝仗,而且與以前有所不同,會朝好的方向轉化。他不得不相信這一點,他像篤信上帝那樣相信:每抓住一個罪犯,很可能就使某個地方的一條生命得救。
「我會向老闆報告的。你看我們什麼時候能有結果?」
溫特斯上尉將操縱桿向左一推,攔截所需的最佳航向和航速已自動在腦子裡形成。鷹式戰鬥機轉向南方。溫特斯使機頭微微向下,同時把飛機轉到一百八十度航向上,稍稍加大油門,飛機即行加速。他飛行速度這麼慢似乎是委屈了這架飛機,其實不然。
「你老糊塗了吧?」肖開玩笑說。這是他們內部人之間的一句玩笑話。比爾·肖是聯邦調查局裡最聰明的人物之一。他曾因破獲一些國內恐怖組織而立功成名,而且在完成那項任務的過程中,逐步完善了聯邦調查局的情報的收集和分析程序。這位沉默寡言、老謀深算的瘦高個兒不僅是象棋高手,而且還干過實地情報收集工作。他是在進行冷靜、合情合理的分析之後,才提出處以死刑的。警察方面幾乎全部贊成他的主張。只要到現場看一看罪犯的殘忍手段,誰都能理解為什麼要處以死刑。
此刻他正駕機在距佛羅里達灣海岸線二百英里的天空飛行。他是四十分鐘前從埃格林空軍基地起飛的,後來接受了KC-135加油機的空中加油。現在機上的JP-5號汽油足夠他不緊不慢地再飛五個小時,他也很樂意這樣飛行。飛機兩側各掛帶了一個副油箱。在通常情況下,副油箱旁總是掛帶導彈——F-15戰鬥機可掛帶八枚導彈——不過今晚的任務特殊,機上只裝有二十毫米旋轉機炮的炮彈,而且這些炮彈要一直留在飛機上,因為它們的重量易於使鷹式戰鬥機保持水平。
約翰斯鬆開握在操縱桿上的手。「正駕駛操縱,」他說,「還有一件事……」
好吧。
「不錯!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我看還是等一等的好,」里特的態度比較謹慎。

待救者按適當程序告訴直升機他使用的是何種煙幕彈。但在黑暗中,肉眼是無法看見煙幕的。不過,煙幕發出的熱在紅外儀上呈現為一道光柱,所以他們就可以看見要找的人了。
「好的,」威利斯說,「把我算上。誰得到批准——」
「請講,長官。」
拉米雷斯點點頭,然後打手勢叫兩個人前進。又悄悄下達了幾道命令以後,他就和另外兩個人一齊摸到右邊去控制這個營地的制高點。查韋斯返身回去。他的任務是幹掉哨兵和在火堆邊打瞌睡的那個人。在黑暗中悄悄行動,要比進行觀察困難得多。他知道,在黑暗中,人的眼睛比較容易發現移動的物體,而不是靜止的物體。每移動一步,他都得十分小心,要防止腳下踩滑或踩斷東西而發出響聲——人的耳朵靈得很。要是在白天,他的動作看起來一定滑稽可笑。但是要想不被發現,就得付出代價。最難的是,他的移動速度太慢,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耐性都不夠,他也不例外。為了克服自己的急躁情緒,他還專門練過呢。他簡直是在蹲著往前挪。他端著槍,槍口朝上,隨時準備應付不測。他越往前挪就越緊張,所有的感官全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就像電流通過了全身。他慢慢地向左右兩側轉頭,目光從不停留在某一個地方。他知道,在夜間,如果老盯著一個東西看,幾秒鐘以後就看不見它了。
「檢察官已經同意了,丹,」雅各布斯局長對默里說,「再也不能讓這兩個毒販去害人了。」
「還有一個星期,」里特對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卡特說。
「把這些傢伙全他媽的揍下來!」班裡的無線電兵說,「照著他們的屁股打一枚響尾蛇導彈!你們這些混蛋,死期快到了!」
「你沒有——」
這是他第八次攔截毒品飛機,但允許他採取行動還是第一次。前幾次,他連向海關報告情況都不行。溫特斯核對了目標的航向——對戰鬥機飛行員來說,只要不是友機,就是目標——同時檢查了自己的各種系統。機腹中心線下懸挂的流線型定向無線電發射器自動指向由雷達跟蹤的比奇飛機。他用無線電對它發出第一次呼叫,並打開著陸燈照著這架小飛機。比奇飛機立即向浪峰俯衝下去,鷹式戰鬥機隨即跟著俯衝下去。他再次呼叫併發出命令,但對方沒有回答。他把操縱桿頂端的開關移到「炮」位,在第三次呼叫的同時打了個點射。比奇進行了一系列大幅度規避動作。溫特斯斷定,它是不打算按他的命令辦了。
「嘿,丁,教教我,好嗎?」那步槍手請求他。他們不再去談這次任務有多麼危險,而只談會帶來哪些機會了。
有幾發炮彈未能射中,其餘的正中駕駛艙。溫特斯沒有聽到聲音,只看見亮光閃了閃,隨即看見一片磷光閃爍——那架比奇飛機一頭栽進了大海。
「這個情報需要我們花多少錢?」
保羅·約翰斯上校對這個聯隊的所作所為並不完全清楚。這個聯隊的組合十分奇特。有時候,指揮許可權與軍銜並不很相稱,為飛機和全體機組人員提供保障的部隊並不知道他們作業的目的,飛機的來去也並沒有固定的時間表,而且這裏不鼓勵人們猜測或提出問題。這個聯隊被分成若干個獨立作戰單位,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相互影響和制約。保羅·約翰斯的小單位轄有六架MH-53J鋪低3型直升機。約翰斯在這裏已有很長時間,不知怎麼搞的,幾乎一直在天上飛。這個令人激動的職業使他的才幹得到充分的發揮,但卻沒有晉陞將軍的希望。不過,他對此毫不在乎。他加入空軍就是為了飛行,而一旦當了將軍,上天的機會就不多了。他一直要求飛行,空軍也同意他這樣做,而這種安排對多數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約翰斯早就不飛固定翼飛機了,因為那是快速飛機,是用來投炸彈和打其他飛機的。約翰斯一生都是老好人。開始時,他飛的是在越南戰場上享有美名的快樂綠色巨人HH-3救援直升機。軍校畢業後轉飛超級快樂HH-53——屬於空軍救援部門。他還是個年輕上尉的時候,就參加了襲擊山西之戰。當時由他擔任副駕駛的那架飛機曾衝進河內西部二十英里的監獄去救人,後來才知道要救的人不久之前剛被轉移走。那次失敗是他一生中少有的失敗。約翰斯上校不習慣干這類事。如果你掉了下去,他就會前去把你救起。在空軍里,他是全天候救援專家,在聯隊里他的軍銜位居第三。由於他和他手下的人的功勞,現任參謀長和另外兩位將級軍官才被准許住進河內的希爾頓大飯店。約翰斯是個很少要自掏腰包喝飲料的人,而且將級軍官見了他得先向他敬禮。這是軍中的一個傳統,因為他曾冒著生命危險救援他人而榮獲過國會授予的榮譽勳章。
人們叫他布朗科,但他的真名叫傑夫·溫特斯。他是美國空軍新提升的上尉,由於是戰鬥機駕駛員,因而必須有個特別的名字作為呼叫號。這個名字起因於在科羅拉多州舉辦的一次已被人淡忘的晚會——他從美國空軍學院畢業的慶祝晚會。在六罐飲料下肚之後,他從馬上摔了下來,不過跌得實在太輕,那匹馬都差點兒沒給嚇死。他的同班同學一陣大笑,其中的一位當場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那個傢伙倒是會騎馬,可是學業很差,達不到飛F-15C的要求。現在那個笨蛋只能飛些破飛機。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喪失公道,只是公道要人們去尋找而已。
「不管怎麼說,你們今天晚上都好好地想一想。我們明天十八時出發,到那個時候就不能反悔了。都聽明白了吧?好了,就這些。」
「那是因為你的人做法不妥,老闆。你總是按對方的身份付錢,而不是按他們所提供的情報的價值付錢。你們一直沒有一套有系統地和對手打交道的方法。有了恰當的情報,你們就能使資金的使用效率大大提高。你們的行動就會九九藏書是戰略性的,而不只是戰術性的了。」科爾特斯最後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
「說得好!」維加深表贊同。「親眼見了會更加解恨。就是叫我們跟蹤到那些大傢伙的老窩裡去,我也干!你認為我們能抓到他們嗎,丁?」

戴著頭盔的威利斯驚訝得眉毛一揚。齊默爾從在泰國的時候起就一直與約翰斯在一起,那還是使用快樂綠色巨人直升機的時代,現在他是為數不多的具有實戰經驗的士兵之一。比恩軍士是這個中隊中最出色的槍炮手,蔡爾茲的射擊技術僅次於比恩。看來,不管這個臨時任務是什麼,一定是實戰。這也意味著他威利斯還得再當一段副駕駛。但是他並不在乎。能與戰鬥搜索和救援部隊中最出色的人一起飛行,是求之不得的事。約翰斯上校就是在這支部隊得到他的呼號C-SAR的。在這位上校的詞彙里,它就是「愷撒」
「動真格的,長官?」
「明白。守聽。結束。」
「是的,長官,」一位無線電兵說,「我們把它叫來以後會出現什麼情況?」
「哪一點?」
「不過,你會跟我們一起乾的。」
「兩英里,0-4-8。」
「明白。」威利斯鬆開油門。
「在前方兩百米處,就在那個拐角上,」查韋斯低聲答道。「共有五人,三個睡著了,兩個沒有睡,其中一個坐在火堆旁邊,另一個端著衝鋒槍在火堆周圍走動。」
「大約一個星期以後,我要去執行一項特殊任務。你有興趣嗎?」
溫特斯當即斷定,他已擊斃一人,或許是兩人——這都無所謂了,因為反正都沒有跑掉。
「不算太早。我們的行動基本上是兩個獨立的部分,不是嗎?」卡特反問。「空中部分可以獨立進行,與進入行動不搭界。我承認這樣會使效率有所降低,但還是可行的。在進行比較危險的行動之前,這不是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先看看風險小的這一部分的運行情況嗎?這樣就能使我們拿出點東西來,好讓哥倫比亞方面看見我們不是只說不做的,是不是?」
「小老弟,這不是吹牛吧?」查韋斯哈哈大笑。
「是不是請你駕駛一分鐘?」威利斯問。
約翰斯上校看了看航行顯示器。他可以選用多普勒導航、衛星導航、慣性導航等顯示器,不過他仍在使用老式標板,而且堅持認為他的部下都應該學會使用。
「真他媽的!」另一個人罵了句。
「發現了嗎?」
查韋斯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星狀飛鏢,猛地一甩手,只見飛鏢牢牢地釘在十五英尺遠的門框上。
「結論呢?」雅各布斯局長問。比爾·肖也在場。
「簡單地說,誰也沒有得到批准。我們要帶齊默爾、蔡爾茲、比恩,還有一個支援小分隊。我們要去加利福尼亞海灣執行臨時演練任務。目前你只要知道這些就行了。」
為了這次演練,有一位真正的戰鬥機飛行員「自願」被人用汽車載到郊區,另一架直升機在那裡的樹上掛了個降落傘,表示這裡有個被擊落的飛行員,然後,該飛行員開啟無線電呼救。這次設計有一個新穎之處,那就是這頂降落傘上塗有在紫外線下會發出熒光的化學物質。約翰斯作為副駕駛,開啟一部低功率的紫外激光器對前方掃瞄,尋找反射信號。他心想,想出這個點子的人應該獲得一枚勳章。救援任務中最困難、最危險、花時間最長的就是尋找被救對象。因為與此同時,地面上的敵人也在搜尋被擊落的飛行員,一旦他們聽到直升機旋翼的聲音,很有可能在同一天里再打下一架飛機……他的那枚榮譽勳章就是在寮國東部上空執行此種任務后獲得的。當時,一架F-105野鼬戰鬥機被擊落,北越軍隊派出一個排前來搜捕被擊落的機組人員。儘管頭上有空中襲擊者攻擊機提供強大的火力掩護,那兩位飛行員仍不敢暴露自己的位置。約翰斯勇敢地做出絕不空手而歸的決定。在激戰中,他的快樂綠色巨人直升機中彈兩百余發,但他終於救出了那兩位飛行員。約翰斯常常想,自己恐怕再也沒有膽量和傻勁干第二次了。
卡特咧嘴一笑,伸手端起咖啡。他想,該把豎起的羽毛理理順了。「天啊,與真正的行家共事實在令人高興。鮑勃,往好的方面想吧。我們有整整兩個星期,可以詳細了解空中那邊得到的情況,而且這些小分隊對於哪裡更需要他們也會更了解一些。」
「那就把它當作你的事,」雅各布斯命令道。
「可能性很小。看來這個案子證據確鑿。彈道與莫比爾警方從甲板上找到的子彈相符,是用船上發現的那支槍打的。槍上還留有他們兩個人的指紋,這完全是運氣。發現子彈的那個地方的血是AB型的,與那人|妻子的血型相符。距它三英尺處的毯子上的血跡證實她正來著月經,從混有經血的那兩塊精斑看,顯然是強|奸。現在他們正在樓下對取自地毯上的精斑樣品進行DNA鑒定。在座的哪一位敢打賭說不是他們的?我們有半打帶血跡的指紋,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是他們乾的。物證很多,足以定他們的罪。」默里的語氣很肯定。「而且,化驗室那邊還有一大半物證沒有化驗。美國檢察官準備強烈要求判處他們死刑,我相信他能夠成功。現在就看我們是否同意他們用情報換取從輕發落了。但這又不全是我管的事。」默里說到這裏,局長笑了起來。
「在一個大人物身上花一大筆錢,要比把這筆錢花到許多小人物身上管用。要得到我所要的情報,花二十五萬美元就綽綽有餘了。」當然,他要把大部分扣下來,因為他自己的開銷相當大。
科爾特斯曾不止一次地想,自己的目的是拿到這筆錢,然後就在……在西班牙買套別墅……或者,也許,乾脆取代這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那是一種想法……不過現在還不行。埃斯科韋多是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但同時又很精明,干起事來動作很快。這個傢伙跟自己以前那個機構的頭頭不一樣。埃斯科韋多敢於下決心,而且毫不猶豫。這裏沒有官僚作風,沒有公文旅行那一套,辦事效率很高。他在這一點上很敬佩這位老闆。至少他懂得該怎樣做決定。克格勃一度辦事效率也很高,也許美國的情報部門也是這樣的。但是克格勃現在變了。
「你槍也打得很准。」
克拉克走過去看查韋斯「打死」的那兩個人。他倆都在揉搓著防彈背心貼近心髒的部位。
有一點查韋斯還沒有開始理解,那就是,他和他的同伴——甚至包括拉米雷斯上尉——是怎樣被巧妙操縱的。他們都是軍人,他們不斷地接受訓練以保衛國家抵禦外敵,他們是一種制度的產物。這種制度利用他們的年輕和熱情,並給他們指出了方向;用成就和榮譽感來獎賞艱苦的工作;賦予目標使他們發揮無窮的力量;而對他們的要求就是讓他們報以忠誠。由於大多數士兵來自社會的貧窮階層,他們都已明白出身少數種族對他們並沒有影響——軍隊中總是論功行賞的,不考慮一個人的膚色和口音。這些人都清楚地認識到毒品所引起的社會問題,他們都處於不允許吸毒的亞文化圈內——在軍隊中一旦發現有人吸毒,就會立即將他開除,此舉雖使人受不了,但的確奏效。留在軍中的都知道吸毒是犯法的事。他們很有出息,很勇敢,守紀律,有冒險精神,而且都知道必須克服障礙和困難。他們生來就有幫助別人,並使別人也跟他們一樣勇於克服困難的天性。
「是的,」里特承認道,「一個星期能發現兩三次。」
約翰斯高興地笑了。這才是真正的飛行,現在這種飛行已經不多了。機上裝有自動駕駛-雷達-電腦系統,隨時可以自動地進行超低空飛行。但是,今夜考核的飛行項目是以模擬該系統出故障而不能使用為前提的。無論是否使用自動駕駛系統,飛行都是駕駛員的事。威利斯正竭力使飛機貼著樹梢飛。每當前方有突出的樹枝,眼看就要抽打到機腹時,約翰斯都得捏一把汗。好在威利斯上尉技術高超,總是使飛機保持低飛,但又不致於飛得太低,而且約翰斯經驗豐富,知道樹梢上的枝條很軟,很容易折斷,充其量只會擦掉一點漆皮。他曾不止一次地在駕機返回后發現機腹上有一道道綠色擦痕,就像孩子穿的牛仔褲上的污跡。
「長官,我們的訓練到底是為了什麼?」
「副駕駛接替,」約翰斯表示同意,隨即抓過操縱桿,使飛機又下降了一英尺。「把人絞上來的時候,不能爬那麼高,那會遭到地對空導彈的攻擊。」
「我們發現側面有一目標,方位1-9-6,與你相距2-1-0,高度2000,航向0-1-8,速度2-6-5。完畢。」這一信息后未附加任何指令。雖然是加密通話,也沒有任何廢話。
「哦,這次考核,你已經通過了。」
「實地行動的大九-九-藏-書忌就是到得太早,」行動副局長說。他的理由顯得很勉強。
「立正!」拉米雷斯上尉下達了口令。室內的人全部立正,目送那人離去。隨後上尉說道:「好了,你們都聽到了。大家都好好想一想。我希望你們都參加。你們每個人我都需要——不過,不樂意參加的人我是不要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沒有人說話。「好。你們當中有的人認識一些因毒品而受害的人,他們當中有的人可能是你們的朋友,有的就是自己的親人,這我並不清楚。我們今天得到的是一次報仇的機會。那些狗雜種在禍害我們的國家,該是教訓教訓他們的時候了。大家都想一想。誰要是有什麼困難,就儘早提出來。哪個不想干,儘管說,沒關係的。」但他的臉色和腔調卻完全不是這樣。真要是有人提出不幹,這位長官肯定會認定他不是男子漢,而且他也一定會備感難受。因為這幫人是他教出來的。他和他們一起摸爬滾打,一起流汗,吃盡千辛萬苦才把他們訓練出來。說完后他轉過身,走了出去。
溫特斯已看清,那是一架雙引擎比奇小飛機——毒品走私分子最常用的機型。這意味著機上裝的是可卡因,而不是占較大空間的大麻。這正合他的意,因為上面坐著的很可能是搶劫過他母親的毒梟。他駕著F-15跟在那架飛機後面,保持著大約半英里的距離。
現在,他坐在鋪低3型直升機內左邊的位子上,正在考核一個上尉。這個上尉年輕、聰明,人們都認為他即將升為特級駕駛員。這架價值數百萬美元的直升機正以兩百節左右的航速在佛羅里達州的形似鍋柄的地區上空貼著樹梢飛行。夜黑沉沉的,天空多雲,下面的埃格林空軍基地燈光微弱。但這都算不了什麼,因為約翰斯和上尉都戴著配有微光夜視鏡的飛行頭盔,式樣與《星球大戰》中的達思·瓦德爾戴的差不多。從夜視鏡中看見的夜空變成了深綠色。約翰斯不斷轉頭,並且注意到上尉也時常轉頭。這是因為戴著夜視鏡,對低空飛行的飛行員來說是性命攸關的——視覺深度會減弱,十分危險。約翰斯心想,也許本中隊的第三次墜機事故就是因為飛行員沒有掌握這一技術,沒有看清前方的情景。鋪低3型直升機的問題之一,就是作戰和訓練中的事故率較高。要執行此種任務就得訓練,要訓練就得付出代價;而減少這種代價並無靈丹妙藥,只有更加刻苦地訓練。
「叫什麼名字——你想用的那兩個人?」
「他們在什麼地方?」拉米雷斯上尉問。
「我叫查韋斯。」中士握了握他的手。
「距離?」威利斯問。
「為那兩個人的辯護怎麼樣?」雅各布斯問。
「我有個朋友死於毒品過量,」維加開了腔。「他只是吸著玩玩的,不是那種癮君子。不過,我估計那玩意太厲害。可把我嚇壞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碰了。那件事發生時,把我氣壞了。托馬斯是我的朋友。那個傢伙把這種鬼東西賣給他。被我撞上,我他媽就斃了他!」
與大多數英雄一樣,他是個極普通的人。他身高五英尺六英寸,體重一百三十磅,看起來與常到基地小商店買麵包的其他中年人並無不同。他戴上眼鏡就像郊區銀行里待人和氣的職員。他講起話來通常不抬高嗓門。在家裡整理草坪之類的事情,只要有時間他總是自己干,而不讓妻子動手。他的小汽車是油耗不大的普利茅斯牌。他兒子在喬治亞州理工學院讀工科,女兒獲得獎學金在普林斯頓大學就讀。家裡只有妻子和他兩個人,生活過於清靜。再過幾年他就要退休了,夫妻倆常在一起商量退休后做點什麼。
里特提醒自己:跟卡特打交道,有一點是比較困難的,因為這個傢伙很清楚這次行動的危險性;更糟的是,他有權迫使你按他的意圖辦,而且他還記著這位行動副局長前不久的事,他說過什麼來著?你們最近兩年來最成功的行動,全都出自格里爾的部門……他指的是出自傑克·瑞安之手。瑞安是詹姆斯·格里爾的大紅人——大有成為情報副局長之勢。真那樣就太糟糕了。里特真心喜歡他的老搭檔、情報副局長格里爾,但對格里爾的這位善於奉承的門徒卻不大喜歡。然而冷酷的事實是,中央情報局裡近年來兩次成功的行動剛好是始於他那個部門。現在是自己的行動部門露一手的時候了。里特心想,卡特是不是有意拿那件事來激他開始行動。他覺得很可能不是,因為卡特還不知道詳情,當然不是說他不想知道。
「那是個什麼單位?」

鋪低3型直升機上方有六個旋轉葉片,由兩部渦輪機驅動。它比一般直升機大,其全體戰鬥機組人員六人,艙內可搭載四十名全副武裝的作戰人員。機頭上多處鼓出,內有雷達、紅外和其他儀器。從外形看,它活像一隻來自外星的昆蟲。機身兩側的幾扇門旁都裝有可旋轉的機槍,尾部貨艙門旁也裝有一挺。這是因為他們的首要任務——將特種作戰部隊秘密運進指定地區並對其進行保障支援——危險性很大,其次要任務——今夜演練的這種戰鬥搜索和救援——危險性也很大。在東南亞時,約翰斯曾與空軍最後一種活塞式引擎的攻擊機A-1空中襲擊者攻擊轟炸機一起執行任務。今夜究竟有誰來支援他們尚不得而知。為了自衛,機上還帶著照明彈、干擾金屬箔條、紅外線干擾與抑制裝置……當然,還有不怕死的機組人員。
查韋斯端起MP-5,把一發子彈送進了目標的胸部。對方一個踉蹌,捂住胸口,驚叫了一聲,隨即栽倒。查韋斯的槍只發出輕微的金屬撞擊聲,就像一個滾動的小石頭碰到另一塊小石頭時發出的響聲,但在這寂靜的山區之夜,那聲音依然十分清晰。在火堆旁打瞌睡的那位聽到了響聲,不過沒等他完全轉過頭,就被撂倒了。查韋斯瞄準一個睡著了的,正要開槍,胡利奧·維加的班用機槍的響聲驚醒了他們。那三個人還未站起身,就「喪了命」。
「別吹牛了!」一個步槍手不以為然地說。
「十一月以前,怎麼樣?」卡特說得很輕鬆。
溫特斯使用減速器,並展開襟翼,飛機速度隨之降下來。他用手摸了摸,確信選擇鍵仍處於「炮」位。他注視著抬頭顯示器,並把瞄準具的中心光點一直對準目標。要是比奇飛機繼續加速並再行機動,瞄準起來困難就大了。不過那也問題不大。溫特斯何等了得!他駕著鷹式戰鬥機,簡直是所向無敵。當距離近到四百碼時,他的手指在鍵上按了一下。
「我們大家都能做得到。」
「不能講。」科爾特斯搖搖頭說,「我告訴你,我的人的身份必須保密。這是情報工作的原則。你的組織里有告密者,不能守口如瓶就會削弱我們獲取所需情報的能力,老闆。」他討好地說。這傢伙需要人奉承。「老闆,你是看我有專長、有經驗才雇我來的,你得允許我按我的辦法做。我的人水平怎樣,從我提供的情報上就可以看出來。你的心情我理解,這很正常。卡斯特羅本人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也是這樣回答他的。不這樣做不行。」
「這我還不知道,這事不歸我管。」克拉克總算沒把自己的怨氣流露出來。他們的訓練目的一定不完全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樣。里特很可能有什麼別的意圖。對克拉克來說,最使人煩惱的莫過於頂頭上司太精明。
科爾特斯也喜歡這裏的景色,儘管這幢建築位於高山上,空氣稍嫌稀薄。他新近投靠的老闆知道怎樣擺架子才能顯出自己的地位。老闆的辦公桌背對那扇寬大的玻璃窗。這樣,隔著這張大辦公桌,面朝他的人就很難看清他的面部表情。他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派頭十足。他動作不多,語言平和。但是科爾特斯很清楚,此人心狠手辣,雖然受過教育,卻並不像他自認為的那樣經驗豐富。然而,費利克斯·科爾特斯知道,這正是他雇他來的原因。所以,這位在莫斯科克格勃中心受過訓練的前上校,把目光的焦點調整到窗外狹長山谷里的翠綠景色。他對埃斯科韋多搞的這種目力遊戲毫不介意。在與他打交道的人當中,比眼前這位更陰險狡詐的他都見過。
「就五個人?」
克拉克掩口一笑。「那個單位根本就不存在——別操這份心了。」
「空中方面。你的報告說,跟蹤演練已經能發現目標了。」
查韋斯和胡利奧·維加交換了一下眼色:上帝保佑!
真沒料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麼順利,查韋斯心想。畢竟,這跟他們原先都是士官很有關係。但是,把這件事辦得這麼利索,把每個人的分工搞得這麼明確,而且一點沒有浪費口舌,組織者一定非常精明能幹。在他們這個班裡,有一名作訓軍士協助拉米雷斯上尉計劃。還有一名來自特種部隊、剛剛完成武器訓練、表現不錯的衛生兵。胡利奧·維加和胡安·皮斯卡多以前都當過機槍手,現在使用班用機槍。他們的無線電兵也很不錯。這個小分隊里的每個人都完全符合各自崗位的既定要求,每個人都受過專門的訓練,而且都佩服其他人的read.99csw•com本領,特別是在多項訓練之後,彼此都佩服得五體投地。艱苦的訓練生活使他們增強了自豪感,增進了相互了解。剛剛訓練了兩個星期,他們就能像一台機器上的各個部件那樣非常默契地磨合了。查韋斯在突擊隊員學校受過訓練,被指定擔任尖兵兼偵察員。他的任務是在前面搜索探路,悄悄從一個隱蔽點移到另一個隱蔽點,並注意觀察和傾聽,然後向拉米雷斯上尉報告。
「可能是手套的緣故。如果戴上手套,手指感到不自在,你就會越抓越緊,過不了一會兒,先是手腕,然後是手臂就會感到不舒服,最後整個胳膊就會感到僵直,把握操縱桿就會不大靈活。你自己得弄一副舒適的手套。我的就是太太特地為我做的。不大可能總是有副駕駛來替換你的,碰上這類情況就很麻煩,會分散注意力的。」
太早了,里特的頭腦里立即作出了反應,但臉上卻表現得猶豫不決。
「現在我來駕駛。」
「結論是,是他乾的,千真萬確,」默里說著伸手去端咖啡。「但是,把這個案子交付審判不妥。這傢伙很聰明,而且他的手下都支持他。你只要看看他的檔案,就會明白我為什麼這樣說了。他是個好軍官。那天我到基層,正好趕上他從一艘失火的漁船上救出船員,他的船幫子上還有燒焦的痕迹,這說明他靠得很近。當然了,與他們單獨談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想問出是誰乾的又談何容易。我看這事不值得勞師動眾,更不值得在那位參議員監督下這樣做。再說,當地的檢察官也不會輕易相信我們的結論。這話我本來不想說,但還是說出來好。布賴特對這件事相當惱火,我把他穩住了。說起來,這個小夥子是很不錯的。」
「救援完畢,」齊默爾報告說。
「在夜間,也許高射炮彈比地對空導彈還多。」威利斯的話不無道理。這種情況很難應付。他也知道對方將會說什麼。
在這個案件中,他又一次發揮了這樣的作用。
「沒有,鮑勃。大使並不知道。我做得怎麼樣?」我才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傻瓜呢——他的眼神告訴這位中央情報局副局長。「如果雅各布斯能使他們接受這個主意,我們就儘快把這些小分隊派進去。我想做一點改變。」
里特想,這次倒怪了。他低估了卡特。這位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倒是自信得很。「好吧,你贏了。『鷹眼行動』後天開始。不能再早了,因為準備還需要時間。」
「準備好了,長官。」在後面的隨機機械師、上校的老搭檔二級軍士長巴克·齊默爾啟動了絞車的控制器。鋼纜的一端是個很重的鋼製貫穿器,足以穿過森林的枝葉落地。其底部打開后宛如花瓣,可供救援目標坐上去。等人一坐好,絞車就開始上絞,穿過枝葉把人拉上直升機。這個裝置很安全,從未出過傷人事故。萬一救援目標負了傷,齊默爾軍士長或救援醫生就得隨貫穿器下去,把救援目標放到花瓣座上,然後一起被拉上直升機。有時他們需要冒著對方的彈雨在地面上尋找救援目標,這些機組人員總是贏得直升機駕駛員的尊敬。在駕駛員看來,最可怕的莫過於冒著對方的彈雨在地面上執行這種任務了。
突然,查韋斯感到有情況,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他停下來,朝四周看了看,特別注意左側有什麼動靜。三十秒鐘過去了,什麼也沒有發現。他這才第一次想到使用夜視鏡。算了,免了吧,也許是一隻松鼠或是別的夜間覓食的小動物,一定不是人。黑暗中,誰的動作也不可能像輕步兵的這樣輕。他暗暗笑了笑,繼續往前挪。幾分鐘后,查韋斯進入一棵老松樹後面的位置,呈跪姿隱蔽下來。他打開數字顯示手錶的表蓋,注視著綠色表面上的數字在慢慢接近預定的時間。那個放哨的仍繞著火堆不緊不慢地走著,從不超出三十英尺。他盡量避開火光,以保護夜間的視力,但是來自岩石和松樹的反光大大地影響了他的夜視力——他曾兩次對著查韋斯的方向看過,但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政治性旅行。我看還是不要用這種事去打擾他的好。不過——」
「你很棒啊,查韋斯。是我近來見到的最棒的。我特別欣賞你走路的動作,像你這樣有耐性的不多。當初我們應該把你調到第三特種作戰大隊。」這是克拉克對別人的最高評價,他很少這樣評價人。
所以在這件案子上,他們會砍掉九頭蛇的兩個頭。三個月之後,政府會將此案提交聯邦地方法院。審理工作可能會需要一個星期。被告方會全力辯護,但只要聯邦政府工作人員謹慎利用罪證,他們便會勝訴。被告方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詆毀海岸警衛隊,但是不難發現公訴人早就作出的認定:陪審團會把韋格納艇長視為英雄,把被告視為社會渣滓。幾乎可以肯定,被告方惟一可能採用的辯護策略只會起反作用。下一步,法官得作出恰當的裁決。但是,這是在南方,對聯邦法官的要求也只是對司法拿出簡單明了的意見。一旦被告被確定有罪,案子就會進入定罪階段。但是,還因為這是在南方,人們都是讀《聖經》的,因而陪審團會聽信這種使人惱火的案情:對全家人的謀殺,強|奸可能性很大,殺死兒童,以及進行毒品交易。這時,被告會提出反駁,指出船上有一百萬美元,主要受害人參與了毒品交易。公訴人會一本正經地發問:有什麼證據?難道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參与了嗎?陪審團會靜靜地、冷靜地、恭敬地聽取法庭辯論,會從法官那裡得到指示——而當初告訴他們如何判定被告有罪的正是這位法官。他們會花一段時間進行商議,認真地徹底地進行考慮,作出幾天前已經作出的決定,然後向法庭報告:死刑。這時已成了罪犯的被告會被移交聯邦監獄押候。該案自然會被上訴,但是由於證據確鑿,只要法官在審判程序上無大錯誤,很可能維持原判。多次的上訴會花去數年時間。人們會從理性出發反對這一判決——默里雖不同意,但卻尊重這些觀點。最高法院遲早得作出裁決,但是被警察稱為最高上司的人知道,儘管早先的判決不妥,然而憲法曾仔細探討過死刑,而且通過國會所表達出的國民意願,以及大多數人以明白無誤的語言所反映的意見,都已直接授權他們對某些與毒品交易有關的案犯處以死刑。這樣,大約經過五年時間,所有的上訴被聽取和駁回之後,這兩個罪犯就會被綁在椅子上處以電刑。
查韋斯露齒一笑。「你瞧不起我呀,胡利奧?你以為他們雇的是些什麼人,當兵的嗎?狗屁!不過是一些拿著機關槍的小流氓,很可能連槍都不擦的。想跟我們較量?狗屁!對付那些吸毒的癮君子可能還差不多,對付我們?做夢吧!我看哪,他們都是行屍走肉!我只要摸上去,用我那小玩意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放哨的幹掉就行了。剩下的事容易得很,留給你們干好了。」
「你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那個「死了的」哨兵問。蠟制的子彈打中胸部本來就疼,加上這是突然襲擊,他感到疼得厲害。他站起來時,拉米雷斯和全班其他人都已進入了營地。
「有什麼問題嗎?」進行情況簡介的人問。
「小夥子,幹得很好,」聲音從查韋斯身後發出,接著,有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大吃一驚。那人走過他身邊,走進營地並對他說了聲:「來呀。」
「我已經吸收了兩個人,」科爾特斯說,「一個是出於經濟上的考慮願意為我們提供情報,另一個由於其他原因也願意這樣做。我還考慮了另外兩個人,但覺得不適合,就沒有要。」
好像是什麼大事似的,默里心想。在他看來,應該要讓這兩個殺人犯付出代價。因為在遊艇上發現藏有大量毒品,政府會援引有關法律條文,說明死刑適用於與毒品有關的謀殺。也許在本案中這樣的關係有些牽強,但對這間房子內這三個人卻無關緊要。謀殺——殘酷而且是有預謀的謀殺——事實俱在,這就夠了。但是,如果他們以及聯邦亞拉巴馬州南方地區檢察官告訴電視記者這是一場反毒品鬥爭,那就成了富有諷刺意味的彌天大謊。
「嗯?」
查韋斯點點頭,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童年時的那些壞蛋,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行動就像是鬧著玩似的。現在要打的這一仗可不只是決定誰住哪個街區的問題,而是有關毒品銷售地區的問題。所涉及的金額相當可觀,所以有的人不惜拼上性命。正是這些東西把他老家那一帶貧窮的街區變成了公開鬥毆的地區。他所認識的一些人不敢在住處附近的街上走動,就是因為那裡有身上帶著毒品,腰裡別著槍的人。常常有子彈穿過窗戶打死看電視的人。如果警察人數不多或者武器不精良,就不敢到那些地方去……所有這些都是毒品造成的,而造成這種局面的人都正在一百五十英里之外,過著花天酒地、高枕無憂的生活……
「是的,」威利斯回答后,對空勤組長說,「做好準備,已經發現救援目標。」
「夠了嗎?」埃斯科韋多不大相信。「我付的比這個多,為了——」
九-九-藏-書韋斯的心怦怦直跳,他跟著那人走到篝火邊,關上槍上的保險——雖說是蠟彈,打到臉上也會傷著的。
如果是一般的飛行員,被燈光照射後會感到很吃驚,會進行規避以避免相撞。但他們是不會像販毒者這樣乾的。比奇飛機沖向浪峰,突然展開襟翼,減小油門,把速度降到進場著陸的速度。這樣一來,它就比F-15在不失速情況下最慢的速度還慢得多。這種舉動常常迫使禁毒管理處和海岸警衛隊的飛機退出戰鬥。但是,溫特斯是不會上這個當的!當比奇向西一拐,朝墨西哥海岸飛去時,溫特斯關掉著陸燈,加大油門,突然爬升到五千英尺高度,來了個漂亮的爬升下墜側轉,取頭朝下的姿勢打開雷達搜尋海面。看見了!比奇正以八十五節的速度在離水面幾英尺的高度上向正西方向飛行。溫特斯心想:這小子還挺勇敢,竟敢幾乎失速擦水面飛行。不過,這也救不了他的命。
「那架飛機將受到攔截。」
查韋斯聽出他話中有話。「那我該怎麼辦呢,長官?」
「也許是吧,」他有些勉強地承認。他倒不是不願意跟這些人一起干,而是擔心以後可能會出現不得不跟他們一起乾的情況。約翰哪約翰,你還能激流勇退嗎?
「你不能跟我說一說?只要把事情說清楚就行,」行動副局長提出要求。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畢竟這次行動最初是你的主意。」
第一特種作戰航空聯隊的基地在佛羅里達州埃格林空軍基地西端的赫爾伯特機場。這個聯隊很獨特,不過番號中帶「特種」字樣的軍事單位都有其獨特性。「特種」無不帶有特定的含義。「特種武器」常常指核武器,只是為了不使人見到「核」字就聯想到蘑菇雲和上百萬人的死亡才使用這一說法而已,似乎改變了名稱就能改變實質似的。不過,世界各國政府都採用這種做法。然而,「特種作戰」的含義卻與此不同。一般說來,它指的是隱蔽行動,即把人員送到本不該去的地方,向他們提供各種保障,待他們完成本不該完成的任務后,再把他們撤離該地。這就是第一航空聯隊的任務。
「應該說這次行動很成功,」那人說,「幹掉了五個,對方根本來不及還擊。上尉,你的機槍手的警覺差了點。我要是摸過來,那就很容易得手。有一支自動槍聲音太響。我本來想再走近點,不過——我想那塊岩石你倒是可以利用的。好了,不談這個了。是我的錯。我們不可能老有機會選擇地形。你們的接敵策略很不錯,接敵動作也很出色。你的這個尖兵不簡單,差一點就發現了我。」最後這句話在查韋斯聽起來很有些讚賞他的味道。
在前面駕駛艙里的威利斯上尉立即把操縱桿推至全速位置,飛機迅即上升。十五秒鐘后,「被救的」戰鬥機飛行員已離地三百英尺,被吊在直徑為四分之一英寸的鋼纜上,悔恨當初怎麼這麼傻,竟然主動要求干這鬼差事。五秒鐘后,齊默爾伸出粗壯的胳臂把他拽進直升機。
「是的,是我最先對雅各布斯局長提起的,」卡特洋洋得意地笑了。「一旦我們準備完畢,就可以開始行動——我是說可以把鍵按下去的時候,雅各布斯就會飛到那邊去見他們的司法部長。大使說哥倫比亞那邊願意密切配合。他們比我們還起勁,而且——」
「早該他媽的這樣幹了,」有人輕聲評論說。
「有件事正在進行中,」這樣枯燥無味的回答,簡直會惹人生氣。畢竟他得表明自己並不是光拿錢不幹活。「美國政府正在拼湊一項新計劃,目的在於加強他們截獲走私品的能力。我的人到現在尚未得到具體情報,不過,他們聽到的消息來自多個渠道,因而很可能是真的。我的另一個渠道的人將會證實我從第一個渠道得到的情報的準確性。」科爾特斯知道,他的話對埃斯科韋多無異於對牛彈琴。在任何真正的情報部門裡,出一趟差就能吸收兩個互補的情報渠道,這樣的人應該得到稱讚。
三十年前,默里在波士頓學院受的是古典式的教育。現在他還能用拉丁語背誦維吉爾《埃涅阿斯紀》的詩句以及西塞羅抨擊喀提林的文章的開頭幾段。在希臘文方面他只懂一點文字翻譯——對默里來說,外國語言是一回事,不同的字母表又是另一回事——但是,他記得關於九頭蛇的傳說。那個神秘的怪物至少有七個頭。你每砍掉它一個頭,它就會長出兩個頭來。毒品交易就像九頭蛇,只是涉及的金額太大,大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大得足夠一個單身漢——他們大多數都是單身漢——購買所需的一切。一次交易就足夠一個人揮霍一輩子。有許多人就是為了做這麼一次買賣而甘願去冒生命危險。他們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去賭博——哪裡還管什麼別人的死活?於是,他們就把殺人當兒戲。他們殺死自己的競爭對手,為的是獨攬生意。他們把競爭對手的全家斬草除根,為的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後沒有人找他們復讎,而且,也是為了威脅別人,這就像幾個國家有了核武器之後,都在使用核威懾一樣。即使是甘願拿自己的生命當賭注的人,如果說要他拿自己子女的生命當賭注,他也會猶豫的。
「我說,你是不是要我去請示總統?」卡特問。
「為什麼要等呢?如果我們能夠識別出最頻繁使用的地區,那就能縮短在那裡逗留的時間。這次行動中風險最大的問題,就是在那個地方展開活動,不是嗎?這樣一來,就可以得到些情報,使整個行動保險一些。」
即使在夏季,山區的夜間也有幾分涼意。明月當空,遠處傳來叢林狼的吼叫,不時可聽見鹿在樹林中穿行的沙沙聲。除了遠處有飛機飛過外,一點與人有關的聲音都沒有。清徹的夜空能見度極好,雖然他們每人都配發了夜視鏡,但根本用不著戴。山區空氣稀薄,頭頂上稀疏的星星毫不閃爍,但明亮得如同一盞盞固定的、分散的燈。要是平時,查韋斯一定會注意這美好的夜景,但今夜他們是在執行任務。
威利斯上尉將駕駛桿往前推,直升機朝地面衝下去。他已意識到剛才爬高有些過頭,想降低一些,好讓約翰斯上校看出他有能力迅速回復到稍高於樹梢的高度。他做到了這一點,但也感覺到了身邊這位指揮官責備的眼神。他犯了個錯誤,而約翰斯從不放過錯誤。上校每天都對他們嘮叨:出了錯是會死人的,他看見人死了就心煩。
「83Q,我是26A,我聽得十分清楚。完畢。」通話渠道是加了密的,今晚只有這兩架飛機可以互相解密,其他人最多也只能聽見靜電干擾聲。
「這是你不該問的,」上校說,「一個臨時小任務。飛的不遠。要駕駛這架飛機南下。就算是特種作戰吧。」
時間到!
「再過個把星期,我們就能知道我們是否需要他們提供的東西。我的直覺告訴我用不著。我們應該能弄清這個受害者是在為誰干——而這個人就是下令殺他的人,不過我們還不清楚為什麼要下這樣的命令。看來這兩個傢伙也不知道。我認為這兩個受指使的殺手是想藉此做成一筆交易。我看他們在主子眼裡已經沒有什麼用了。如果我的判斷正確,那麼,我們搞不清楚的東西,他倆也不會知道。我想不妨給他們個機會試試,不過我不主張從輕發落。四條人命啊,這還得了!我們有死刑法,依在下之見,可以送他們坐電椅。」
「是,長官。」
「我們的飛機有防小口徑槍彈的能力,炮彈和導彈一樣危險。上尉,下次可要注意更貼近地面。」
「什麼任務?」
「明白了,長官。」
對這次任務,大家都在認真考慮。這是一次極好的機會,不僅能保衛自己的國家,而且能保護講西班牙語居民的聚居區,儘管他們自己已經離開了那裡。他們本來已經是對技能要求極高的部隊里的出色成員,經過這次訓練,他們感到更加自豪。不參加這一行動,還算是什麼男子漢!他們個個都盼著有朝一日能親手幹掉一個毒品走私犯,現在軍隊要他們干更加過癮的事情,他們當然都十分樂意。
「很難說。」
一束綠色曳光劃破夜空。
「很高興知道事情正在進行,」卡特將軍說,「那下面呢?」
「26A,我是83Q。聽到沒有?完畢。」他的報話機響起來。溫特斯按住操縱桿上的通話開關。
「他今天在哪裡——加利福尼亞?」
找回公道是他這次特殊任務的全部目的。
「兩點鐘方向發現一個降落傘。」
「好,我這就開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