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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合同義務

28、合同義務

「那好,讓我們去看一看吧。」拉塞爾對這位女士微笑道。
戈森搖了搖頭。「不會了。留著他,還可能是個隱患。我們不能信任他,他畢竟是個異教徒,是我們雇來的。他已經完成了合同。」
「這和高中物理實驗差不多,小事一樁。」
「電腦情況怎麼樣?」
「緬因」號潛艇順利駛出了船塢,拖船頂著「緬因」號的船身,幫它對準水道,並留在一旁待命。里克斯艇長站在指揮台上,事實上,他是站在駕駛艙的後方,靠著身後的欄杆,這是全船的制高點。克拉格特海軍少校在控制室里值班,出海工作完全由導航軍官負責,他利用潛望鏡來確定潛艇的位置,與此同時,軍士長負責檢查海圖,確定潛艇位於水道中央,航向正確。出海航行是一項相當繁瑣費時的作業。全艇官兵還在整理裝備,沒有值勤任務的則躺在自己的床位上打盹。「緬因」號馬上就要實行六小時輪班值勤制度了。全體水手都在努力把已經適應了的陸上生活調整為海上生活。在海上,家人和朋友就像是在另外一個星球上。在隨後的兩個月里,他們的整個世界就在這艘潛艇里。
「硬體部分進行得怎麼樣了?」
「我們本來早就可以做完了,」德國人小聲嘀咕著。
弗羅姆知道,眼前這名阿拉伯青年是不會明白的。這是他畢生的心愿,而它本該已經完成了!「來吧。」
「上司已經批准這次行動了?」
「是,博士。」
「還沒有,但我不需要上司的批准。我們可以把它算作可行性研究的一部分。要多久才能把零件組裝起來?」
生了個小孩?叫傑姬?卡茜想著,突然氣得面紅耳赤,接著,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地在她的臉頰上流淌。
孩子怎麼辦?卡茜問自己。她合上檔案,放回原處,但沒有馬上站起身來。她對自己說:「你是一名醫生,可得三思而後行啊。」
這不是很好嗎?對自己難以置信的愚蠢瑞安幾乎要笑了起來。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自己隨意去摧毀?這有什麼關係嗎?

「設計要求是一個大氣壓的百萬分之一。」
他們早該想到,凡事過於順利,則難保萬無一失。初級反應體上的一個零件出現了一個小錯誤,必須拆下來重新加工,這意味著他們得多花三十個小時,其中加工時間只需四十分鐘,其餘的時間都用於拆卸和重新組裝。原來應泰然自若的弗羅姆在這段時間里也臉色鐵青,堅持要親自動手。接下來,他們費力地重新裝上了炸藥,把原本已經完成的繁瑣工作又重複了一遍。
「可惜,」戈森平靜地說。
「頭領,我們抽出的氣體比他說的還多了百分之十五,這樣更好。」
讓瑞安稍稍寬心的是,至少孩子們還沒有注意到父母之間出現了問題。孩子們作為目擊者生活在這麼複雜的家庭環境中,是需要經過幾年的學校教育才能對此有所領會的,對自己能理解的東西孩子們自然會去關心的,但他們並不理解彼此之間不願交談的父母。當然,事情不會永遠這樣下去,但這次裂痕可能會持續一段比較長的時間才能慢慢彌合。瑞安想,也許是這樣吧,事實上肯定是這樣的。
「晚餐吃什麼,寶貝?」他故作輕鬆地問。
「很好,馬上進行。」
「媽媽在哪兒?」
那天晚上,瑞安好不容易趕在七點以前回到家裡,他很高興自己能比平常早一個小時到家。讓他更高興的是,他的墨西哥行動已經萬事俱備,現在只欠把行動計劃呈送白宮待批了。福勒會批准的。不管要冒什麼風險,不管福勒多麼討厭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對於身為政客的福勒來說,這次行動實在是太誘人了,他無法拒絕。克拉克和查韋斯完成偵察任務之後,福勒就會對他們刮目相看,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順利的。眼下,他的當務之急是度假。該是度假的時候了。拋開工作,休息一周或兩周的時間。此時此刻如果有哪個情報局的混蛋敢拿著日常簡報去干擾的話,瑞安準會宰了這個狗娘養的。他要暫時擺脫工作,他應該辦得到。兩星期的好時光,去學校接孩子,向校方請假,然後帶著他們去看米老鼠,就像克拉克建議的那樣。他明天就去訂房。
「你想找什麼樣的房子?」
「你去嗎?」
「我來,我對這個挺在行的。」炸彈的彈殼上半部有寬凸緣,以確保焊接過程的安全,而且他們已經仔細檢查過上下兩個彈殼的密合程度。那些工人不只製造了炸彈裏面的精密零件,每一個零件,除了那個加工出錯的零件外,都嚴格按照弗羅姆的設計圖紙加工製造完成。彈殼的密合程度絲毫不遜於手錶背面的密封度。
「這東西什麼時候可以起運?」
房地產經紀人對他微微一笑。「我可以保證。」
「好的,」拉塞https://read.99csw.com爾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查找通往七十六號州際高速公路的便道,「告訴房主,如果他們可以在本周簽合同,我會馬上把五萬元現金存進他的戶頭。所有手續都可以在四五個星期內完成,銀行貸款不是問題。等到我的錢全部轉到美國來,我會付現金的。但是,我要馬上搬進去。旅館我已經住膩了。你想我們能做成這筆交易嗎?」
「弗蘭德先生,歡迎到羅根鎮來!」
「一切正常。我檢查過所有的零件,不下二十次,比我設計出來的東西要好得多。」
「正等待你的批准。」
「當然嘍。」
瑪莎醫生!我認識她!如果卡茜不是霍普金斯醫院的醫生,她懷孕時一定會去找這個瑪莎醫生。她是耶魯畢業生,聲譽很不錯。
孩子們需要父親,但他能算是個父親嗎?一天里有十三四個小時不在家,有時候一周七天都看不到人影。他曾帶孩子去看過一場棒球賽,但僅此一場!孩子一直都在求他,可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他也可能去看傑克學校里的棒球比賽,不過能看一半賽程就算運氣不錯了。他錯過了學校舉辦的每一次親子會,還有聖誕節的演出,還有其他一切的一切。要是瑞安聖誕節的早晨待在家裡的話,卡茜會感到驚訝不已。聖誕夜,他喝得醉醺醺地幫孩子們拼裝玩具,卡茜甚至都不想去轉移他的注意力。有什麼用呢?他送給她的禮物……嗯,禮物是夠好的,但這種禮物在幾分鐘之內就可以買到。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塊地掛牌出售已經有五個月了,房主開價四十萬美金,」地產經紀人說,「但我們有可能把價錢降到三十五萬。」
「程序已經驗證過了。他們用六架飛機上的竊聽器錄了音,並過濾了雜音,處理一個小時的談話錄音絕不會超過兩到三個小時。」
瑞安呆若木雞地靠在牆上,咧著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明白妻子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討厭他,甚至都不願正眼瞧他一下。

「圖紙上的數字寫得不清楚。」那是你的失誤。戈森根本不需要說出這句話。

卡提說:「你說過,可我還是不懂。」
戈森站在這位德國人身後,他轉過頭,向卡提點頭示意。於是,卡提向他的保鏢阿卜杜拉做了個相同的動作。
採購單據!
「沒錯,但你真的以為我們以後還用得著他嗎?」
卡茜發現自己越來越注意報紙上的新聞。報紙最擅長報道醜聞和花邊新聞,她從前對此不屑一顧,可現在卻十分關注,特別是霍爾茲曼的署名文章。不幸的是,關於中央情報局的報道都相當籠統,大部分都是在說蘇聯的內部變化,而她對這些事難以理解。這是因為以往她對這個方面沒有興趣,就像瑞安不太關心眼科手術發展方面的報道一樣,而他的妻子卻對此津津有味。最終她看到一篇關於財務問題的報道,文中說的是一名「高官」。這是她第二次讀到這樣的字眼,她知道,如果這指的是瑞安,她自己家裡就有相關文件。今天是星期天,瑞安竟然去辦公室了,又把她和孩子丟在家裡。在這個寒冷的早晨,孩子們正坐在電視機前,看得聚精會神。於是,卡茜跑去翻看那些財務文件。
「凡事都要求十全十美是行不通的,曼弗雷德。」
他在那兒!在產房裡!我還需要多少證據!發現真相的勝利感霎時變成了徹底的絕望。
瑞安看著克拉克走出去,然後又點燃了一支煙。
「很難買到的,」經紀人警告他。
「我已經選好了三個竊聽小組,都是從空軍或海軍特種部隊退役的老兵,」克拉克說,「他們都知道該怎麼做。」
「得看天氣如何,最多不超過四小時。處理所有的錄音,要用一整夜的時間,」克拉克估算道。「總統的行程怎麼樣?」
「達科他,但我想住在丹佛附近,交通比較方便,我是說,方便搭乘飛機。我經常得坐飛機四處旅行,我的老家太偏僻了。」
「他們說要三天,我們需要空軍的支援。」
「兩天以後。」
「明天早上,船什麼時候離港?」
「我回家了!」瑞安大聲說。沒人答理。奇怪,他走下樓,發現孩子們都在看電視。他們看電視的時間實在太長了,但這是他們父親的過錯。他會改正的。他會少花一點時間在工作上。卡伯特應該承擔起責任了,他再不能遲到早退,再不能把所有的工作都丟給瑞安。
「謝謝你,弗羅姆博士。」
瑞安搖搖頭。「不去,我們要參加另一個國宴,大概要提前一周,天吶,日子快到了!我會打電話給安德魯斯空軍基地的第八十九中隊。他們一直有類似的訓練任務,讓你的人上機不會太難。」
「八勝八負。他們還在調整陣容。我丈夫和我都有季票。你想read.99csw.com要一張超級盃的門票嗎?」
「那個傲慢的王八蛋根本不識字!」
「南希,請你叫克拉克進來。」
「不知道。」薩莉的眼睛盯著電視機,一眨不眨。
真的已經完了嗎?
醫院的賬單?產科?
難道不是嗎?即使他還要她,她還會要他嗎?
「為什麼弗羅姆要把這個留到最後呢?」
「開始行動,」瑞安簡單地說。
弗羅姆本來想說,此外還有一件事要做,但他稍停了半刻,而且沒有注意到阿卜杜拉的腳步聲。保鏢無聲無息地抽出一支無聲手槍,在大約一米開外的地方對準了弗羅姆的腦袋。弗羅姆正要轉過頭來,問問戈森是不是真的知道如何處理氚氣,但他沒能轉過頭來。阿卜杜拉已經接到命令,要盡量減少對方的痛苦,就像對待那些技工一樣。卡提心想,這麼做的確太可惜了,但不得不如此。阿卜杜拉對此倒無所謂,他只是奉命行事。阿卜杜拉熟練地扣動了扳機,子彈從弗羅姆腦後射入,又從他的前額射出。鮮血從德國人的頭上噴了出來,不過是側向噴出,沒有濺到阿卜杜拉的衣服上。保鏢等到死者不再流血之後,才招來兩名同夥,把屍體抬到等在一旁的卡車上。弗羅姆的屍體將和其他技工的屍體一起埋葬。卡提想,這才對嘛,至少要把專家都埋在一起。
「好極了,」卡提說,他和一名保鏢正在屋外等他們。
該死的卡羅爾到底是誰?
你這個混蛋!不能給我一個孩子,卻和她生了小孩!
他們又花了十個小時,才將第七十塊,也是最後一塊炸藥安裝完畢。戈森把引線接在適當的接頭上,於是,大功告成。戈森向德國人伸出手,弗羅姆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拉塞爾先去了科羅拉多聯邦儲蓄和信託公司設在當地的分行。副經理打電話到英國,得知有五十萬美元即將匯給拉塞爾,對這位不速之客立刻變得殷勤起來。有了電腦,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短短几秒鐘之內,電腦證實這位自稱羅伯特·弗蘭德先生是貨真價實的。
「氚氣呢?」
卡茜站了起來,走到瑞安的桌旁翻看他的郵件。他的信用卡賬單剛好放在這些郵件里。她打開一張賬單,看到在倫敦一家百貨公司的消費記錄,總共六百塊錢!但他只為小傑克買了一個禮包,給薩莉買了兩樣小東西而已。六百塊錢!
他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當然,他應該早一點回家,應該帶卡茜到一家高檔餐廳共進晚餐,但孩子們還在上學,這樣做是不可能的。在工作日找個看孩子的保姆,他們兩個人離家外出,完全不切實際。另一個方法是乾脆回到家裡,多花點心思在卡茜身上,努力扭轉現在的局面。
但這種事情不是他力所能及的,如果再次失敗,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卡提密切注視著整個過程。戈森逐一把電瓶放在熔爐里,此時的爐溫相當低。然後用一根金屬管和一台真空泵抽出每個電瓶釋放出來的氣體。整個工作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從墨西哥城到華盛頓要……」
「謝謝,回來真好。」
「很好。」
「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右手第三間房子就是。你回來的時候,我會把你的支票簿準備好的。」銀行家看著拉塞爾離開后,馬上給他太太打了個電話。原來他太太就在那家房地產公司做事。她在門口等著迎接拉塞爾。

瑞安回到樓上,走進卧房換衣服,但還是沒有看到卡茜。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卡茜拿著一個洗衣籃走了過來。瑞安攔住她,探身準備親吻她一下,可卡茜卻躲開了,還搖了搖頭。好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經常出國嗎?」
「還需要多少證據呢,卡茜姑娘?」她再次大聲自問。「天吶,我的天吶……」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卡茜站在那兒紋絲不動,除了滿心的悲傷,她看不到任何其他東西,也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只有作為一位母親的潛意識依然關注著孩子們的嬉戲聲。
為了趕上超級盃的首場比賽,拉塞爾飛到芝加哥。他隨身攜帶了一架昂貴的理光F4照相機,對著球場內的美國廣播公司的轉播車一連照了兩卷ASA—100彩色膠捲,然後他乘計程車趕回機場,並且幸運地趕上了航班。在從斯塔普萊頓國際機場到七十六號州際公路旁的新家路上,他從車載收音機里聽到了比賽結果。巨熊隊終於在加時賽中把比分扳平,並最終以二十三比二十贏了這場比賽。這表示芝加哥隊即使下個禮拜輸給維京隊也有進入下一輪比賽的資格,而明尼蘇達隊本輪即遭淘汰。電台的節目主持人說,托尼·威爾斯拉傷的腳踝將完全複原,這位新人在加入職業球壇的第一個賽季就創下了推進兩千碼的不俗紀錄,此外還有一次八百碼外成功接球的紀錄。拉塞九_九_藏_書爾從來沒有錯過一場西岸地區的橄欖球比賽,雖然這場比賽談不上精彩,但畢竟是一場比賽。
「歡迎儀式定在星期一下午舉行,第一次正式會談安排在第二天早上,星期二晚上舉行國宴。」
「是的,」戈森說,「這部分工作我可以自己做。」
他們看到的第二座牧場就很理想。牧場位於五十號公路附近,佔地五百英畝,房子老了一點,廚房卻是新的,還有可以停兩輛車的車庫和三個穀倉,牧場四周視野開闊,屋子旁邊的池塘周圍長著幾棵樹。這裏的地方很大,足可以養牛,但他是不會真去買牛來養的。
「你經營牧場需要幫手嗎?」
「我在沙烏地阿拉伯待了一段日子,」化名為弗蘭德的拉塞爾解釋說,「但我實在很想念這裏的冬天。」
真方便啊!
「你能推薦一名本地的房地產經紀人嗎?」拉塞爾問這位殷勤的銀行家。
「要有穀倉嗎?」
「只剩下氚氣部分了,」弗羅姆說,他此刻正背對著其他人。
卡茜想,她的幸福生活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結束了。只要一張小小的紙片就成了,一切都完了。
「謝謝你,戈森先生。現在我們只需要把炸彈焊接密封起來,再把它抽成真空——哦,對不起,還要灌入氚氣。我怎麼會忘了呢?誰來焊接?」弗羅姆問。
「就算你說得沒錯,曼弗雷德,你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發脾氣。我們還在按預定進度進行嘛。」

「我到底做了什麼?」瑞安問。他沒有時間大驚小怪,他也沒時間去揣摩卡茜難以捉摸的態度。她的眼神的確很怪,而且她說話的語調讓瑞安感到不寒而慄。
「弗羅姆騙了我們,」戈森在做完之後說。
「好極了。今年野馬隊的戰績如何?」
「你辦得到嗎?會不會傷害到——」
戈森聳了聳肩膀。「總得有最後的工作,與其說困難的工作,不如說是簡單的勞動,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吧。要是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開始。」
離家只有幾里遠!就在五十號州際公路旁邊。瑞安上下班時一天兩次經過那裡。
「在那些電瓶里。我只要把它們加熱,抽出氣體,然後用加壓泵把氣體壓入兩個儲氣槽內。你也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
「只差了三厘米,」戈森說。一個控制元件的設計出了一點點小錯誤。由於是手工操作,電腦並沒有發現這個錯誤。工人看錯了弗羅姆的一個數據,第一次目測檢查偏偏也沒有發現。「幸好我們還有一天富餘。」
曼庫索試圖整理自己的思緒,但他卻做不到。「緬因」號灰色的船身穿過平靜油膩的海水,逐漸消失在遠方的水面上,開始了第十五次巡航任務。美國海軍潛艇三十年來一直在執行這樣的任務,此次也不例外。世界局勢的確變了,但有些事情沒有變。「緬因」號憑藉最不人道的武力威脅在維護著和平。艦長搖了搖頭,在這種環境下,他別無選擇。因此,多年來他一直是一名快攻手,用潛艇來維護和平,過去有效,現在有效,將來許多年後可能依然有效。曼庫索告訴自己,雖然不是每一艘彈道導彈潛艇的艇長都像莫頓那樣,但至少他們都把自己的潛艇安全帶回來。曼庫索坐進那輛海藍色轎車,讓司機把他送回辦公室,他還有很多文件要處理。
「那他應該問我啊!」
「我敢打賭,你一定猜錯了。」克拉克轉身打開窗戶,讓室內空氣流通一點。他很早就戒煙了。他痛恨吸煙的惡習,是香煙害死了他的父親。「你找我來幹什麼?」
從拉塔基亞港到皮瑞亞斯港只要一天半的時間。博克已經找到一艘正要前往他們目的港的船,而且不必在鹿特丹換船。卡提本不喜歡改變計劃,但他仔細查看船期后發現,他們可以節省五天的時間,而節省下來的時間對於計劃的成敗可能至關重要,於是,他同意了。他跟戈森兩人看著龍門吊把貨櫃吊起,放到「卡門維塔」號的甲板上。這艘希臘籍貨輪專跑地中海航線,今晚將趁著漲潮出港,十一天後抵達美國。卡提想,他們本來可以包一架飛機來運炸彈,但這太危險。十一天,他可以趁這段時間再去看醫生,而且還有時間飛到美國,確定一下一切是否都安排就緒。工人們將貨櫃固定就位,貨櫃的位置在船的中央,貨柜上還壓著別的貨櫃,保護得好好的,冬季的暴風雨直接打不到它。卡提和戈森在港口邊的酒吧里等待貨船出海后,他們就飛往大馬士革,再從那裡開車回總部。炸彈工廠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準確地說,是被埋了起來。所有電線都已拆除,用沙子蓋住所有出入口。要是有人把一輛大卡車開到原來工廠的屋頂上,他會大吃一驚,但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將來還會再用到這些設施,雖然機會渺茫,而且到時候,他們還得費功夫從另一個地九*九*藏*書方把機器挖出來。把整個設施都埋起來應該是一個最為合理的辦法。
「什麼?」卡提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他知道肯定和他的工作有關,正是因為他的工作,不管是以什麼方式,才使他的生活變得一團糟,這是他生活中的一個破壞性因素。然而,他既放不下工作,也無力改變什麼。
「是的,我需要幫手,所以要找一座適合兩人,也許是一對夫妻經營的牧場。其實我應該找一個靠近城市的地方,可他媽的我只想要一個地方養養牛,能吃上自己的牛肉。」
「我知道你的意思,」地產經紀人附和道,「我手邊有幾處牧場,你可能會喜歡。」
瑞安抬起頭來,眼光落在了情報局圍牆外的松樹上,松樹構成了一幅多麼完美的對稱圖案呀。他的工作影響了他的家庭生活,而現在,他的家庭生活也影響了他的工作。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難道不是嗎?瑞安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了出去,來到最近的一個小賣部,買了他五年來的第一包香煙,是五年嗎?還是六年?他拆開煙盒,從裏面抽出一根香煙。擁有個人辦公室的好處之一就是他可以不受干擾地抽煙。中央情報局和大部分政府機關一樣,禁止在公共場合吸煙,局裡大部分地方,抽煙的人只能溜進洗手間。在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他裝作沒看到南希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點煙之前,他先從辦公桌里找一隻煙灰缸。
「完成,」戈森宣布。保鏢們用絞車將彈殼的上半部分吊起橫移,然後緩緩放下,與下半部分完成了精確的對接。戈森用了一個小時將上下兩部分焊接起來,接著測試彈殼的密閉性。他在彈殼表面接上了一個真空泵。
拉塞爾對長途飛行造成的時差深感討厭。他租了一輛車,駛離奧哈拉,向西開到得梅因東郊的一家汽車旅館。旅館職員看到他用現金支付,感到很驚訝,不過他解釋說,他的皮夾和信用卡都被偷了,新皮夾就是證據。再說,像任何商人一樣那名職員是不會拒絕現金的。當晚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他在第二天清晨五點醒來,足足睡了十個小時,然後吃了一頓很豐盛的美國早餐。雖然黎巴嫩人的確熱情好客,他們的食物卻讓人不敢恭維。他不明白,沒有熏肉,那些人可怎麼活呢?接著,他繼續向科羅拉多進發。時至中午,他差不多走過了半個內布拉斯加。他在心中一遍遍默默地複習著他的任務和有關要求。晚餐時分,他到達了距離丹佛西北大約一小時車程的羅根鎮。快到美國了。由於長途駕車的疲勞,他又找了一家汽車旅館湊合著對付一晚。這一次,他終於能看到美國電視節目了,包括ESPN有線新聞電視網重播的職業橄欖球聯賽。他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想念橄欖球。他也沒想到,自己對隨時隨地能喝上一杯的渴望竟有多麼強烈。於是,他在路上買了瓶酒,總算滿足了自己的願望。到了午夜時分,他已經有點醺醺然了,他看看四周,很高興自己能回到美國,而且回來的理由也相當得體。報復的時候終於到了。拉塞爾沒有忘記誰曾是科羅拉多的主人,更沒有忘記桑德河畔的那場大屠殺。
「我會想辦法。」一小時后,經紀人接到一個電話,收到了一張她的銀行家丈夫開出的五萬美金的銀行本票。拉塞爾打聽到了當地的傢具店和家用設備商店。一小時后,他從當地的汽車經銷商手裡買下了一輛白色的福特客貨兩用車,並把車開到了牧場。他把車子停在一座穀倉里。暫時他還要繼續開租來的車,而且還要在汽車旅館再住一晚,才能搬進新家。不過,他絲毫沒有成就感,還有很多事等他去做。
「沒什麼,傑克,你什麼也沒做錯。」她用洗衣籃推開瑞安,幾步就消失在走廊的轉彎處。
「我知道。」戈森示意弗羅姆到屋外去。「你對炸彈的設計和組裝過程完全滿意嗎?」
一分鐘后,他肯定吸煙是他還可以依賴的生活樂趣之一,第一口就讓他有點飄飄欲仙。喝酒是他的另外一種樂趣。當你吸吮了那些玩意兒后,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效果,所以,雖然人人都知道它們有害健康,但煙酒依然大受歡迎。酒精與尼古丁可以使人暫時忘卻無法忍受的生活,但它們卻會縮短人的生命。
這些文件把她搞得頭昏腦漲,她對財務管理一竅不通,瑞安自然而然地負責家裡的財務開支,就像卡茜負責煮飯一樣。她甚至不知道這些財務文件的順序,但她知道,瑞安決不會想到她會翻動這一堆亂七八糟的資料。卡茜發現他們委託股票經紀人管理的有價證券此時的價錢不錯。平常她只看看年度收益報告,她對金錢不怎麼感興趣。他們的房屋貸款已經付清,也為孩子們設立了教育基金。事實上,瑞安一家全靠夫婦兩人的收入生活,但他們的投資額卻逐漸https://read.99csw.com增加。每年報稅之後,都由瑞安——無論有沒有私人投資顧問證書——在家庭律師的協助下處理這方面的事。卡茜看到近期財務報告凈值時嚇了一跳,於是決定把他們財務經管人的名字列入聖誕卡的寄送名單。但她要找的不是這些。下午兩點三十分,卡茜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檔案上面只簡單地寫著「卡羅爾」,這是她在最後一個抽屜里發現的。
卡羅爾的檔案有好幾英寸厚,由於眼睛疲勞,卡茜坐在地板上還沒打開檔案就已經開始頭痛了,她沒有服用應該吃的頭痛葯。第一份文件是瑞安寫給律師的信,這並不是幫他們處理遺產稅和其他日常法律事務的那個律師。信上指示律師為七個孩子設立教育基金,八個月後孩子的數量變成了八個。這筆教育基金最初的投資超過五十萬美元,由替瑞安掌管有價證券的同一批經紀人經管。看到瑞安為這個賬戶提出的投資建議卡茜驚訝萬分,他從來沒有為自己的賬戶做過這種事。看來,他依然保持著在投資方面的敏銳直覺。卡羅爾賬戶上的資金現在比原來多出了百分之二十三。另外還有十萬美元投資在一家商店上,卡茜看到的是一家連鎖店的簽約商店,哦,她知道了,是一家「7-11」便利店,就在馬里蘭州,地址是……
「對,房子要大一點,不過也不要太大,沒必要,你知道,我一個人住,大概三千英尺就夠了。如果我看得中,小一點也可以。」
「處理氚氣相當容易。」
曼庫索跟往常一樣,看著「緬因」號出航。無法解除里克斯的職務,他覺得很可恥,但海軍的確沒有這樣的先例。幾天後,他將到大隊部去出席例會,他會表達對里克斯的不滿。第一次,他不想把話說開,只想讓上面知道,他對這位「金牌」艇長的能力有點懷疑。曼庫索凡事都喜歡直來直去,對於這種半政治化的做法,他感到很不自在。但海軍有自己的法則,而且他也拿不出解除里克斯職務的具體理由。他現在只能向上面反映他對里克斯其人其事的不滿。再說,潛艇大隊司令又特講究管理,他可能不會覺得里克斯的行為有什麼大錯。
戈森說話的語氣極像弗羅姆,兩人都感到有點驚訝。「頭領,壓進去的全都是氣體。不會壓碎你,也不會壓碎這個彈殼,是這樣嗎?這個過程要用幾個小時,這樣我們還可以再測試一下炸彈外殼的密封性。」這種測試已經做過五次了,炸彈外殼在還沒焊接之前就已經達到了要求。現在,外殼看上去就像是一整塊金屬。一切都完美無缺。「我們可以去睡一覺了,真空泵不會有事的。」
瑞安竟為兩個家庭買聖誕禮物?
「要達到什麼程度?」
「我保證一定運出去。」戈森開心地笑了。「時間還有富餘。」
弗羅姆一邊在面罩底下低聲咒罵,一邊跟戈森合力抬起鈈組合體,輕手輕腳地安放到位。五分鐘后,一切安裝完畢,接下來安裝鎢合金棒,然後是鈹棒,最後是分隔一級反應體和二級反應體的半球形衰變鈾元件。五十多塊炸藥已經做好,弗羅姆下令休息片刻,他們剛做完的是一件累活,應該歇一歇了。其他工人已經離去,這裏不再需要他們。
兩分鐘后,克拉克走了進來。「天吶,博士!」他一進門馬上就注意到瑞安竟然在抽煙。「你太太知道了會怎麼說呢?」
「完全滿意,」弗羅姆顯得信心十足,「炸彈一定會按照我的推算爆炸的。」
下一個步聚更簡單。戈森仔細檢查了每個儲氣槽的密閉性和耐壓性,這已經是他第六次檢查了,年輕的工程師從德國老師的身上學到了一絲不苟的作風。然後,他把氚氣灌入儲氣槽,再將出氣閥門鎖緊,這樣一來,運送過程中的任何震動都不會把出氣閥震開。
弗羅姆回過頭,看到卡提和他的一名保鏢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眼前。他轉過頭去看著漆黑的山谷,心想,這個卑劣的民族,然而,他卻很佩服他們。這時,天上的月亮只露出四分之一,弗羅姆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這地方是那麼乾燥,貧瘠,所以這些人才這麼粗魯。土地雖然貧瘠,而天空卻是那麼明澈。弗羅姆看著晴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他感到在這兒看到的星星比在德國特別是比在污染嚴重的東德多很多。他想到了天體物理,他原來有可能搞天體物理研究,畢竟和他曾經從事的核電工作關係密切。
「那麼炸彈呢?」
「你出生在此地嗎?」
她查看了產期,煞費苦心地回想著。她依稀記得,瑞安那天回家很晚,因此她不得不為此取消了一次外出晚餐的約會。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做呢?」她說話的語調真怪,更奇怪的是,沒人激怒她,她卻這麼暴躁。
「她一句話都不會說。」
「哦,中型牧場,可以讓我養幾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