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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記憶猶新

30、記憶猶新

「俊俏,但不出眾,可愛,討人喜歡——我是說,人見人愛,有幽默感,人很風趣。鄉下妮子頭一回進城——我是說,她就是——小姑娘,你知道嗎?」
那樣的事沒有發生在他們的孩子身上,至少克拉克沒有寵過孩子。他的母親早年死於癌症,他父親在六十年代後期,為了從印第安納波利斯的一起民居火災中搶救兒童,不幸心臟病發作而猝死。克拉克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否知道他們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逐漸變老,現在已當上了外公。誰也無從知道,不是嗎?他認為,有的時候,正如眼下,生死之事都是正常的,這就是偉大的生命延續過程。約翰·康納·查韋斯將來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富人、窮人、乞丐、小偷、醫生、律師,還是一個印第安酋長?那是查韋斯和帕齊的事了。他應該相信他們,他們會把這件事做好的。他了解他的女兒,也了解他的女婿,從他在科羅拉多的山裡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起,他便感到在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東西。後來這個孩子茁壯成長,好比一朵鮮花盛開在環境尤其惡劣的花園裡。克拉克心想,多明戈·查韋斯簡直就像他自己年輕時一模一樣,忠誠而又勇敢,因此,他會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就像他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一樣。克拉克邊喝咖啡邊抽雪茄,再次告訴自己:真是了不起的生命延續喲,如果這是通往死亡之路的又一個轉折點的話,那就讓它發生吧。他活得很有意義,他的生命與別人休戚與共,就像多明戈·查韋斯之於約翰·康納,小約翰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所在。克拉克繼而又想,嘿,管他呢,他的生命不是還在繼續嗎?
「你再也沒有打電話給她?」
「最好教他打高爾夫和棒球,不過他是你的孩子。多明戈,跟我來。」

「我了解格斯,他是一個好人。」
「她比我更辛苦。」克拉克說。「我經常不在家,出外勤。該死的,三次聖誕節都沒能在家過,真是罪不可赦。」不過他解釋說,「那個早晨真邪乎,你真該待在那兒。」
「我知道我會死的,我是說,總有一天。這小傢伙,他應該活得比我長,如果不是,那麼我就會發瘋。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當他長大的時候,我老了,等他到我現在這個年紀,嗨,我就六十了,上帝,我從沒想到會變老,你知道嗎?」
「比爾,這回你沒猜錯。」沃納肯定地回答說。「我要親自挂帥。對謝羅夫先生的追捕已經開始。」
「哦?在哪兒?」
「哦,嗨,你想和我再聊聊?」
「你好,麥克萊恩先生。」湯姆·沙利文說。
「嗯?」
「溫斯頓·丘吉爾。」查韋斯滿臉堆笑地回答說。「嗨,約翰,這點我還沒時間去驗證,不過約翰·康納·查韋斯這個名字倒是有點特別,是吧?這小傢伙長大以後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在他五歲……也許六歲的時候,我就教他空手道和射擊。」查韋斯若有所思地說。
「哼,我不會說的,我從不揭人隱私。」

查塔姆搖了搖頭說:「沒有,她們兩人都說她們看到他和一個失蹤女孩在聊天,陪她出去過,和他告訴過我們的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就和平常的單身漢酒吧的情形一個樣。他說的前後也沒矛盾。這兩個女孩沒一個喜歡麥克萊恩。她們說他總是主動找女孩搭訕,問她們一些問題之後通常就會離她們而去。」
「柯克·麥克萊恩。」
這時候,波波夫已到達他的寓所,他累得連手提袋都懶得打開。他草草地脫掉衣服,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有助睡眠的伏特加便一頭倒在床上。出於條件反射,他打開電視,不料正巧碰上播報有關赫里福德警匪交火的新聞。他想,這電視真是——他媽的操蛋。那時電視車上的記者向他走去,準備採訪他,可是他們並沒有使用這段採訪。記者在做現場報道的時候,他就在二十英尺的地方,側身而立。當他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時候,他想該關電視了,可是他連關電視的力氣也沒有,他睡著了,電視卻還開著,反反覆復播放的那些新聞軼事闖進他的腦海,讓他做了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噩夢。
沃納打開電腦搜尋一個密碼。這個案子很重要,必須加密,卷宗上的密碼應該是……不,不是這個。他讓電腦重新選擇一個,對了,PREFECT,他記得這個字還是他在聖路易斯的耶穌高級中學學到過的。
「嗨,比爾。」沃納拿起電話說。
「都是些一般的問題——姓名、住址、工作、家庭成員。都是我們問的那一套,湯姆。」
「出什麼事了嗎?」亨里克森問道,麥克萊恩的聲調讓他警覺了起來。
「呃,是的,護照裏面還夾著兩張信用卡,一張是萬事達,一張是維薩卡,兩張都是白金卡。」不言而喻,他的意思是說這兩張卡的信用額度相對較大。
「格斯,相當有把握。肖恩·格雷迪告訴了我們名字,一名罪犯也確認了。在開始襲擊前沒多久,這個謝羅夫轉送過大筆的錢還有十磅可卡因。我們正在與瑞士銀行一起追查這筆錢,現在看來這傢伙的基地在美國,太有趣了。」
「多好啊。」他說道,同時低頭看著這個他將要去守護、教育並讓他學會如何面對這個世界的新生命。雖然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可好像過去了幾個星期似的。然後,他把新生兒塞到妻子手中。
「不用,謝謝,繼續往下說。」沙利文說道。他剛剛發現有些東西在他們第一次面談時被疏忽了,那就是緊張。第一次與聯邦調查局特工談話時,人們是否偶爾都會表現出局促不安呢,還是這傢伙想對我們隱瞞什麼?他們看著麥克萊恩喝了些水又回來了。
麥克萊恩皺了皺眉說:「沒有,我記得她沒有給過我她的電話號碼。電話號碼簿里也許有她的號碼,但是,不,我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
生命中總有能讓強悍read•99csw.com的男人流淚的時候,現在就是這樣的一個時刻。這時,兩人互相擁抱了起來。「嗯,」克拉克邊說邊從浴袍口袋裡掏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淚水,問道,「他像誰?」
「沒那麼幸運,我們只知道他用下曼哈頓的一個郵箱發過信。」托尼告訴對方,並問道,「比爾,這案子有幾分勝算的把握?」
「好的,長官,我立即辦。」威廉姆斯一本正經地回答,他並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威廉·托尼究竟是幹什麼的?管他是誰,他反正都得挑燈夜戰了,因為英國比紐約早五個小時,而彼得·威廉姆斯此時已經在想著他晚飯準備吃什麼了。
這份有點異味的護照非同一般。雖然他的工作應該是處理這一類事務,但事實上,多數情況下他是為那些不慎在紐約丟失護照的人補發護照,這樣的事已司空見慣,儘管這對於不得不申請補發的丟失者來說是一件頭痛的事。對威廉姆斯來說,他需要做的是把身份證明文件上的號碼傳真給倫敦以便證明失主的身份,然後打電話到他或她的府上,希望得到失主家人或是受雇者的確認並提供護照持有人的行蹤。
這就是查韋斯所期盼的,現在他終於親手抱上了自己的兒子。
「我是她的母親,丁!」桑迪說道。「吃早餐嗎?」
「也許吧。還有別的嗎?」回答是不太多。紐約警察局傳過來的協查通告提到十五個人都說他們見過這張臉,但都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同意,麥克萊恩是很配合的,但是如果讓他去接近女孩,誘騙那些在本地長大、家也在本地的人並送她們回家,嘿,這就比我們掌握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加高明。」
「造就一個完人更是一場了不起的冒險之旅,小夥子,如果不從現在開始去做好這件事,那可是人生的一大遺憾。」
克拉克輕聲地笑了。「是啊,我也沒想過。放鬆點,孩子,現在我是——」他差點把「他媽的」說出來,但是桑迪不喜歡那樣骯髒的字眼。「該死的外公,我也從來沒想到過老。」

「亨里克森先生嗎?」
「沒什麼大事。工作需要嘛,這隻是例行公事。」沙利文對這名嫌疑人說。「嗯,一會兒我們另有約會。感謝你讓我們與你聊天。我的名片你還有吧?」
「是。」華盛頓應聲回答。
「是你嗎,比爾?」
「不,不是,電腦里有護照號碼和姓名,但是這個叫謝羅夫的傢伙不住在他說的那個地方。我認為這是一起事關偽造文件的案子,記錄顯示他是一個入了籍的人。還要我們再查一查嗎?」
「現在還難以確定,不過對方知道在彩虹遭襲事件中牽涉到一個俄國人,聯邦調查局正在調查此案。他們有可能知道你在這兒。」
「你那一頭有什麼事嗎?」沙利文問道。一整天他都呆坐在法庭上等著為一樁詐騙案作證,可是因為司法程序的延誤,他還一直沒上過證人席。
「約翰?」
「你就是那一次送她回家的?」
聯邦調查局與各行各業都有著良好的關係,維薩公司與萬事達公司也不例外。在胡佛大廈的辦公室里,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接通了這兩家公司的總部,把卡號告訴了他們的安全主管。兩名主管原本都是聯邦調查局的特工——聯邦調查局把大批已退休的特工安排到這類崗位上,從而編織了一張由老同事組成的多樣化的大網。這兩名主管搜索了電腦,得到了包括姓名、地址、信用情況以及最重要的近期消費額等在內的有關信息。一紙傳真到了華盛頓特工的辦公桌上,傳真顯示,英國航空公司的航班是從倫敦希思羅機場飛往芝加哥奧黑爾國際機場的。

「約翰,情況沒那麼糟。」桑迪邊說話邊打雞蛋。「我們當然可以去寵愛孩子,但那會害了他的。」
「我不太清楚,我真的不太了解她。別人說什麼來著?」
彼得·威廉姆斯現在該做的是打開他的電腦給倫敦發一封電子郵件,作為一名第一次在國外履任的年輕初級情報官員,這也是他的日常工作。紐約與倫敦太相像了,開銷太大,人情淡漠,文化味濃,遺憾的是這裏缺少他故鄉那種誘人的韻味。
半小時后,波波夫到達了位於鬧市區的公寓樓里。垃圾收集工在聯合航空公司的停機坪前來來往往更換垃圾袋。這種千篇一律的工作機械而又繁重,主要是由波多黎各的工人來做的。他們先要翻開垃圾筒頂部的金屬蓋,伸手把分量很重的塑料垃圾袋拿出來,然後轉過身把它們一個個地扔進帶有輪子的箱子內,這些箱子隨後會被傾倒到垃圾車上運往斯塔騰島上的垃圾填埋場。這工作對上肢的鍛煉很有好處,大多數工人都帶著一個袖珍收音機,邊聽邊工作,倒也不怎麼覺得枯燥乏味了。
「俄國去了兩次,伊朗一次,每次都是去取活動經費的。本來這活是我們兩個人乾的,不巧,那次我因故不能去,害得他一個人沒能完成預定任務。你知道俄國人一向不會對犯有叛國罪的人心慈手軟,結果那個可憐蟲四個月後遭了殃。那個聖誕我過得很不是滋味。」克拉克最後說。他還記得那件事有多麼殘酷,他親眼看著克格勃就在離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抓住了他的同伴,他親眼看到他扭過臉朝他看了看,那張蒼白的臉上充滿了絕望的神情,他不得不獨自一人從他為他倆準備的管道里逃跑。克拉克雖然自知力不從心、無可奈何,但總覺得自己在那件事上很可鄙。然後,克拉克還不得不向埃德·福利就發生的事作解釋。後來他聽說這個俄國特工被潛伏在中央情報局總部大樓里的一隻克格勃鼴鼠給「告發」了。這個混蛋現在還活著,待在聯邦監獄里,享受有線電視和中央空調。
「是的,長官。」從俄克拉何馬城外勤處剛調來的年輕特工回答。「但是,有一件事傳真上沒說,那就是,此時此刻他是怎麼進九*九*藏*書入歐洲的。其他的一切都有文件為證,從都柏林到倫敦有一個航班,但是從這兒到愛爾蘭是沒有航班的。」詹姆斯·華盛頓特工對他的上司說。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弗蘭克·查塔姆對他說。
「哦?假護照?」威廉姆斯從桌上拿起那本護照。如果那是偽造的,那造得相當不錯。那麼,換髮一本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呢?
「我不能就此責備你。」沙利文面帶微笑地說。「不過,對於單身酒吧里的人而言,這好像不多見。」
「很好,你立即把照片和信用卡號碼加密傳給我。」托尼把傳真號碼告訴他。
「回去再找他談談?」
「謝羅夫」這個名字從三千四百英里以外的地方被輸入到英國秘密情報局的電腦系統中。已經有人想碰碰運氣,查找過這個名字,但是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電腦的執行程序上有著許許多多名字和相關簡介,所有這些都被掃描了一遍。有「謝羅夫」這個名字就已經足夠了——在輸入電腦的時候有時會被拼寫成Seroff和Serof,當紐約發來電子郵件的時候,電腦即刻接收並將它直接送到值班軍官的手上。值班軍官一收到電子郵件,在郵件上打個標記后就把它發往最初過問謝羅夫、也就是約瑟夫·安德列耶維奇一案的那個人的電腦終端上。
「他很緊張。」查塔姆到了大街上才這麼說。
「昨晚他先是趕上了一班從倫敦飛往芝加哥的航班,然後又趕上了從芝加哥飛往紐約的航班,可能是最後一個,他拿到的是一張后艙的保留票,進入后艙后,他肯定把身份證件給扔了。」這名特工把有關他的消費記錄和航班情況交給了沃納,他粗粗看了一遍。

「問什麼樣的問題?」
離計程車站五十米遠處,有一個垃圾桶沒有放到位。當垃圾收集工舉起垃圾袋時,垃圾袋被金屬筒的邊鉤住,劃破了一道口子,裏面的垃圾掉落在水泥人行道上,把那工人氣得輕聲罵了一句,因為他得彎下腰用戴著手套的手把掉落的垃圾捧走。差不多幹完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本緋紅色硬封面本子,一看是一本英國護照。一般來說,人們是不會把這些東西扔掉的,不是嗎?他打開一看,裏面有兩張信用卡,都與護照上的名字相同。他看到一個不尋常的名字:謝羅夫。他把這包東西放進自己工作服的大口袋裡,準備送到失物招領處。這可不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垃圾裏面有這麼貴重的東西,他還曾發現一支上滿了子彈的九毫米口徑的手槍呢!

「除非他們發現我們的朋友在這裏。」亨里克森回答說。
「看來這是個好主意。」波波夫回答說。「這是一個錯誤的任務。彩虹部隊的人非常擅長對他們實施這樣的襲擊,而肖恩的人幹得也挺棒,我感到他們的計劃雖然好,但畢竟敵方太精悍,那些人的戰術技能特棒,就像我以前看到過的那樣。」
「有,在廚房呢,我把它粘在冰箱上了。」
「對,就是那麼一次。」麥克萊恩肯定地說。他又喝了一口酒,巴不得這兩個提問者離開他家。他們知道——他們能知道什麼?那他們為什麼又回來了呢?管他呢,在他的公寓里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他知道任何一個海龜酒店來的異性,也就是幾個電話號碼而已。「我是說,你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東張西望的。」麥克萊恩禁不住脫口而出。
「壞消息。」他大聲說道。
「這應該是個秘密。」這位新任爸爸不滿地說。
事實證明,搭乘飛往紐約的航班比預想的還要困難。機票早就預訂一空,不過,波波夫還是設法搞到了一張聯合航空公司一架舊727機後部的普通艙座位票。他嫌座位間距太小,好在航程不遠。一到拉瓜迪亞國際機場,他就直奔出租汽車站。路上,他檢查了一下大衣內口袋,找到了那些一路伴隨著他飛越大西洋的旅行證件。它們曾很成功地掩護過他,現在已失去了作用。趁著夜幕,他偷偷地把這些證件統統扔進了一個垃圾箱里,然後向計程車站走去。他感到疲憊不堪,剛剛過了美國東海岸時間的午夜時分,又迎來了一個大白天。在這段飛越大西洋的航程中,他沒睡多久,那肚子——美國人怎麼說來著?——餓得咕咕叫,也許他是得歇一歇了。
「格斯·沃納,反恐局副局長。你見過他?」

「紐約。在拉瓜迪亞國際機場的垃圾筒里發現了一本英國護照,還有兩張信用卡。」他說。「對了,護照和信用卡上的名字是同一個人:約瑟夫·安·謝羅夫。」


威廉姆斯確實是一名平庸的間諜,這個年輕人還是第一次在國外實地執行情報任務。這是一份典型的既安全又舒適的工作,在一個盟國的大城市,他負責著幾個特工,他們都是在聯合國工作的外交官。通過他們,他搜集並有時獲取到低層次的外交情報,這些情報又被送往白廳供外交部那幫同樣是低層次的情報官員去判讀和考慮。

「也許是吧。」波波夫隨聲附和。正在這個時候,亨里克森走了進來。
「那不可能。」波波夫反駁說。「呃……是的,他們抓住了格雷迪,他有可能招供……對了,他知道我從美國飛過來,或許他早就該料到了,他也知道我使用的化名,不過那個身份沒了——讓我毀了。」
「怎麼樣了?」約翰·克拉克打開門問道。
「如果你是一個連環殺手,那麼誘騙一些沒有什麼家人的人上當會比較容易,對不對?」
「你都知道了?」約翰·特倫斯·克拉克問道。
「也許他坐的是美國捷運公司的飛機。打電話查一查。」沃納對下屬下達命令說。
約翰·康納·查韋斯現在正靜靜地躺在有塑料圍欄的童車裡。插在童車前小槽內的銘卡說明了他的身份,嬰兒室里的武裝警察更https://read•99csw•com能說明這一點。在產婦房外還有一位,三人一組的英國特別空勤團士兵部署在醫院的廣場上——因為他們沒有留軍人的髮型,所以不易被人認出。這樣做只不過是再一次的事後補救,但是,查韋斯並不介意有人保護他的妻兒。
「怎麼樣,給我們說說你對瑪麗·班尼斯特的印象?」沙利文說。
「德米特里,你把有些事給搞砸了,小子。」
「那是什麼?」克拉克問,他不清楚他是否曾有過同樣的感覺。
「明早見。」湯姆·沙利文說。
「行,瞧,這個案子夠我們受的。請你再想想,想到了任何事情,給我打電話,好嗎?」
「也許,但我沒想得太多。那像是一個臨時社區,你知道嗎?人進人出的,有的人你永遠是再也見不到第二回的,他們會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天打電話給你。」那位外交部官員應聲道。
「送她回家就是那麼一次?」
「德米特里,你回來得很匆忙。」布賴特林說。
德米特里·波波夫從睡夢中驚醒后也是頭痛得要命。不過,事情看來不太公平,前一天他並沒有喝什麼酒。他猜想一定是他的身體在報復他。那天,他在倫敦西區度過了漫長而刺|激的一天,緊接著的一路車馬勞頓累垮了他。他一醒來就看見電視上在播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的新聞。接著他下床走進浴室進行例行的洗漱,同時服了幾片阿司匹林,然後到廚房喝咖啡。他花了兩個小時沖完澡穿上衣,打開手提包,把帶到歐洲去的衣服都掛了起來。他想,衣服上被壓皺的地方,一兩天後自會慢慢舒展開來的。現在,他該叫一輛計程車到城裡去。
「是的,什麼事,伯特?」
「什麼壞消息?」
與此同時,那個信息也以電子郵件的形式出現在比爾·托尼的台式電腦上。托尼邊列印郵件邊想,電腦這玩意兒太有用了。紐約。有意思。他撥通駐紐約領事館的電話找到了彼得·威廉姆斯。
那天早上,赫里福德的氣氛有點怪。一方面,前一天發生的事把第二分隊搞得有點灰溜溜的,畢竟他們失去了幾位志同道合的夥伴;而另一方面,他們的頭兒當了爸爸,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是一件大好事。在前往晨練的路上,每一位隊員都過來與這位整夜沒能入睡而顯得有點疲憊的頭兒握手,說上幾句祝賀的話,送上一份會心的微笑,因為包括比他還年輕的一些人在內,他們所有的人都早就當上了爸爸。大家知道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所以晨練縮短了。跑完步以後,埃迪·普賴斯建議查韋斯開車回家睡上幾個小時,因為根據他目前的狀況,他待在這兒也幹不了什麼。查韋斯接受了這個建議。那天中午,他累得很快就睡著了,配來之後頭痛欲裂。
下一步是核查司機駕照,結果一無所獲,他們沒有發現照片。在奧爾巴尼找到這張駕照的聯邦調查局特工雖然感到失望,但並不感到意外。第二天要做的事是走訪設有郵箱的車站郵局的員工。
「情況可能是這樣,不過我剛與格斯·沃納通過話。我問了問有關赫里福德事件的情況,看看有什麼東西是我必須了解掌握的。他對我說他們已經接手了一樁案子,尋找一個俄文名字,他還說,他們有理由相信那個俄國人可能就以美國為基地,一直以來與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有聯繫。那就是說,他們知道這個名字,德米特里,這意味著他們將會對航空旅客名單進行排查,可千萬別低估聯邦調查局的能力喲,老弟。」亨里克森警告說。
「今天你談過話的那兩個女孩,」沙利文沉思了一下問。「是哪裡人?」
「嗨,那是個人隱私,不是嗎?」麥克萊恩反駁說。
「也許是吧,但是沒那麼好。我的意思是說,沒到那種程度,我甚至沒吻過她。」他一邊品著波旁威士忌,喝著水,一邊重複地說著這句話。他還說:「但願我吻過她,但是我沒有。」
「那麼,在酒吧里,你和誰最親近?」查塔姆問。
「是彼得嗎?」
「你不是說過沒人真正和她親近嗎?」
「好極了,謝謝你,格斯。」
「母子平安?」桑迪問道。於是查韋斯把這件事又重複一遍,他的上司克拉克在一旁點燃了一支古巴雪茄。雖然查韋斯討厭煙味,桑迪作為一名護士也不贊成克拉克吞雲吐霧,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們兩人都顯示出寬容大度。克拉克太太一把抱住查韋斯問道:「小傢伙叫約翰·康納?」
「地址呢?」
「恐怕是的。我們只是在一起聊天說笑,從來沒有真正相處過,就是有也是偶然的。嘿,我還從來沒有打過她的主意,你知道我的意思嗎?從來沒有越過軌,對,是這樣,我送她回家,但是連她住的樓里也沒進去過,那晚上,甚至沒有與她接吻道別,只是握握她的手。」他看到查塔姆在做筆錄。這些是他以前曾告訴過他們的事嗎?他想是的,但是不是有兩名聯邦警察在他的起居室里他想不起來了。關於她的事,他大部分都不記得了。他選中了她,並把她裝進了卡車,就這麼些事。他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他猜測她或許死了。麥克萊恩雖然知道那個計劃的部分內容,但那會讓他成為一名綁架者和殺人兇手的同案犯的,他可不打算把這兩件事告訴給聯邦調查局的傢伙。紐約現在有死刑法,據他所知,聯邦政府也有這條法律。他下意識地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手在長褲上來回磨蹭,整個人背靠著椅子坐著。然後他站了起來,臉朝著廚房說:「你們兩位要不要吃點什麼?」
「嗯,比爾?」克拉克帶著倦意應聲回答。他從桌上抬起頭,心裏還不確定今天是不是該去看看小外孫。
「沃納先生?」他的秘書告訴他。「亨里克森先生在三號線上。」
「美國方面誰在處理這事?」
布賴特林點了點頭,腦袋裡閃現出一個念頭。「德米特里,你去過堪薩斯嗎read•99csw•com?」
「怎麼個蹊蹺法?」
「沒問題。」查塔姆回答說。
「約翰,那已是過去的事了。」查韋斯說,他理解克拉克的神情。他們曾並肩執行過類似的任務,克拉克和查韋斯小組從沒失過手,儘管有的任務看來有點荒唐。「你是否知道那些滑稽可笑的事?」
「我們那位叫謝羅夫的朋友露面了。」英國秘密情報局的人接著說。一聽到這話,克拉克的雙眼立刻眯成了一條縫。
「哦,那是自然,那種地方確實有些人總想著去泡妞,但我不是那種人。」
「毫無疑問。暗地裡調查他,我們得做好多事,是嗎?」
「我是,哪一位?」
「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是紐約人,一個住在河對岸的澤西。」
「比爾,這真是電腦時代的奇迹啊。我有可能逮到那個叫謝羅夫的傢伙。他昨天從希思羅機場飛往芝加哥,那個航班大約是在你們赫里福德發生騷亂三小時後起飛的。我掌握了他在到達這裏后乘坐的計程車、旅店發票和一張從芝加哥到紐約城的購票記錄。」
「你打算試試?」托尼問。
兩個大男人看了看表,現在剛過凌晨四點,離早餐時間也不算遠,兩人點頭表示同意。
「哦,這次襲擊准把他們打得魂飛魄散。」布賴特林說。
他想,謝羅夫,一個隨處可見的俄國名字。倫敦有,紐約更多,許多計程車司機都來自他們的祖國俄羅斯,他們或是坐船來或是乘飛機來,他們既不懂英語又不知道到哪去尋找紐約的路標。一本丟失的英國護照,一個俄國名字。
「約翰,我現在的心情相當複雜。」查韋斯說道。他岳父注意到他會根據不同話題改變說話的口氣。就在前一天,當他在審訊那幫愛爾蘭共和軍歹徒時,那口氣活像是洛杉磯黑幫的一個小混混,語調中混雜著西班牙腔和街頭黑話。但是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他說起話來卻像是一位有著碩士學位的男人,一點怪腔怪調都沒有了——「我當爸爸了,我有兒子了。」接著他露齒一笑,舒展、滿足、充滿敬畏。「哇哦!」
「我不知道還有誰。我是說,你們知道,那是一家單身酒吧,人們進進出出,偶爾打個照面聊聊天,交個朋友什麼的。」他想了想。「也許有一個傢伙,不過我不知道他叫什麼……高個、和我年齡差不多、淺棕色頭髮、塊頭蠻大,好像在外面打工幹嘛的……但是,很遺憾,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想,瑪麗和他跳過舞,喝過酒,除此之外,嗨,那地方太暗,人又擠。」
「他們中的大多數是這樣。」約翰·克拉克同意這一說法,他還記得帕齊和瑪吉在那個年齡段上的樣子——這一情景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像大多數男人一樣,克拉克總是把他的幾個孩子看作是未成年的小孩,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第一次抱起他們時的情景。所以現在,當他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他確切地知道查韋斯目前的感受,因初為人父而油然而生的責任感讓查韋斯感到既自豪又有點膽怯。是啊,事情本該如此。克拉克又想,孩子像他母親,這意味著小傢伙繼承了他這一邊的血統,他認為,這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這小傢伙做夢都在西班牙,如果他學著西班牙語長大,那麼,懂得雙語有什麼不好呢?他對此感到好奇,略帶一絲嘲諷的微笑。現在他的呼機響了,他邊嘟噥邊拿起呼機,一看是比爾·托尼的號碼。於是,他從褲袋裡摸出鞋子電話,撥通這個號碼,加密系統在五秒鐘后同步啟動。

「是啊,我知道,怎麼了?」
沙利文點點頭說:「好。」這是一個例行程序。作為一名潛在的連環殺手,柯克·麥克萊恩沒有襲擊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是,那正是罪犯最好的一種掩護手段,這點,兩人曾在弗吉尼亞州匡蒂科的聯邦調查局國家學院學到過。他們也知道最愚笨乏味的例行審訊所破的案子遠比偵探小說上寫的多得多。警察所做的真正的工作是枯燥乏味、繁複的,腦子都會變得遲鈍,誰能堅持到底誰就是勝者,事情往往就是這樣。
「這事我打電話找誰?」沃納問。
威廉姆斯對這事也感到奇怪。以前他也見過偽造的文件,在英國秘密情報局的訓練基地里他曾給自己偽造過假文件。對了,為什麼不呢?說不定他還會發現一名間諜什麼的。「好的,伯特,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與曼哈頓隔河相望的新澤西州泰特伯勒機場,不過,這一次換了飛機,地平線公司的字樣塗在飛機尾翼上。波波夫一邊和他們周旋,一邊暗想他有能力從美國的任何一個地方逃出去,他知道亨里克森曾告誡過布賴特林不要對他採取過激行動。這次旅行,與其說他多少有點焦慮,不如說更多的是好奇。所以波波夫在機艙左側的座位上穩穩地坐下,等待著飛機發動機開始啟動和滑行。當灣流V型飛機的發動機開始旋轉的時候,一位漂亮的空姐給他送上了一小杯芬蘭伏特加酒。他想,啊,堪薩斯,一個麥田之州,也是一個颶風之州,不到三個小時就可以到達那裡。
然而這件案子卻不同。在他打出電話僅僅半個小時后,威廉姆斯就接到了白廳打來的電話。

「對我們來說,這危險嗎?」布賴特林問。
「好消息,約翰,你們聯邦調查局正在追蹤這個叫謝羅夫的傢伙。半小時前,我與格斯·沃納通過話,他們已確認昨天他是從希思羅飛往了芝加哥,然後又去了紐約。那是他的信用卡地址。對這個案子,聯邦調查局動作很快啊。」
「呃,酒吧里的人說你和她的關係相當的好……」
「我們了解到的那傢伙的地址是一間停屍房,電話號碼也是同一個地方的,那裡的人從未聽說過約瑟夫·謝羅夫這個人,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給你們駐英使館的法律參事打過電話,請他查查那個賬號。沒錯,一個小時之內,應該有消息。約翰,read•99csw•com我們能趁機休息一下。」托尼又加了一句,聲音充滿渴望。
湯姆·沙利文工作得很晚,他現在正在聯邦調查局特工常去的酒吧里喝酒,這座酒吧距離下曼哈頓的雅各布·賈維茨聯邦大樓只有一個街區的路程。他的搭檔弗蘭克·查塔姆也在那兒,兩名特工坐在一個小隔間里品嘗著山姆·亞當斯啤酒。
「哦?我做錯了什麼?」那俄國人問。他的聲音里沒有絲毫的冷嘲。
「小傢伙逗人愛吧?」查韋斯問。

「還有別的人與失蹤女孩有關係嗎?」
在正常工作時間結束以後,護照、信用卡以及其他一些值錢的東西被送到了設在斯塔騰島上的廢物處理公司辦公室——實際上這是一間用拖車拉到這裏來的拖拉式活動房。垃圾收集工把這些東西扔到處理台上,打了工時卡,就開車返回昆斯區吃他的遲到的晚餐去了。
表明身份后,他問道:「有關謝羅夫這傢伙的護照,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媽的。」這位人質救援小組的前主管輕聲地罵道。「約翰尼,這看起來像是一場電影啊,精妙絕倫。」

「今天我和兩位姑娘談了談,她們都說知道柯克·麥克萊恩這個人,但是誰也沒真正和他約會過。」查塔姆回答說。「他看上去像是一口乾枯了的井。我是說,他是合作的,不是嗎?」
「我沒有低估他們。」波波夫回答說。現在他倒是有點擔心,不過只是有一點兒。即使在電腦時代,要檢查跨大西洋飛行的每一個航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已經決定他的下一套假身份文件將使用別的名字,如瓊斯、施密斯、布朗或是約翰遜,而不再使用五十年代就臭名遠揚的克格勃主席的名字。他一直認為謝羅夫這個身份證上的名字是一個玩笑,現在他決定了,那個名字不好。約瑟夫·安德魯·布朗,那是他的下一個名字,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波波夫想,這時他正坐在頂層辦公室里。
「一定。」麥克萊恩起身把他倆送到門口,然後轉身回來繼續喝他的酒。
「所以,瑪麗·班尼斯特失蹤了,你也沒注意?」
桑迪點了點頭說:「帕齊上星期就跟我說了。」
「媽的,如果行的話,我們該對這狗雜種進行追捕。」沃納自言自語地說。就他即將開始的調查而言,司法權是夠用的。美國的反恐法律適用於全世界,這個法律還附有嚴厲的懲治條款。
「這本護照,約瑟夫·謝羅夫——這件事相當蹊蹺。」
當一名年輕特工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格斯·沃納說了聲:「來了?」
「查查這兩張卡,看看——」
帕齊的臉上大汗淋淋,五個小時的分娩使得她疲憊不堪。好在一切都已過去,帕齊早把生產的痛苦忘得一乾二淨。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這小傢伙臉色紅潤,沒有頭髮,愛哭愛鬧。不過這時的約翰·康納·查韋斯已經不哭不鬧了,他正平靜地貼著帕齊的左乳進第一餐。帕齊已經筋疲力盡,於是護士把孩子抱往嬰兒房。查韋斯給了妻子一個吻,當妻子被推回病房的時候,他一路跟在產床邊。回到病房時,帕齊已經入睡,查韋斯最後親吻了一下妻子,走出了病房。他開著車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到赫里福德營地,然後來到彩虹六號的辦公住宅。
「行,進來吧。」麥克萊恩說道,他把門開得大大的,回到自己的起居室,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他坐了下來,把電視調到靜音狀態。「那麼,你們想要知道些什麼?」
在斯塔騰島上,失物招領處的工作是由一位女秘書兼任的,但她厭惡這項分外活,堆在她桌子上的那些東西滿是異味,有時熏得她透不過氣來。今天也不例外,她不由自主地犯起了嘀咕:為什麼人們一定要把這些噁心的東西扔進垃圾堆而不是——什麼?她從未想過要去考慮這個問題。放進他們自己的口袋裡去?連這本緋紅色的護照也毫無例外地被一扔了之。約瑟夫·安·謝羅夫。她想,照片上的這個人看上去五十上下,看似有點像麥當勞的漢堡包。但是,這是一本護照和兩張信用卡,這是人家的東西。她拿起桌上的電話要通了英國駐曼哈頓的領事館,她對接線生說了個大概以後就被轉到了護照管理處。她並不知道護照管理處多少年來一直擔任著英國秘密情報局外勤特工的半秘密掩護工作。在經過一番簡短交談之後,一輛駛向曼哈頓的公司卡車好歹把那隻信封送到了領事館,門衛找了主管部門,一個秘書出來把信封取走後把它送到了她的上司彼得·威廉姆斯的辦公桌上。
「選擇時會把這作為一個因素來考慮?湯姆,那是一條思路。」
「你們兩位在這方面都做得不錯。」
「人生就像是一場非凡的冒險之旅,多明戈。」約翰讚許地說完,倒了一杯咖啡喝起來,這時桑迪正在翻烤培根。
「格斯,你好。你夠快的。」托尼說。他正準備回家去,外衣才穿了一半。
「謝了,多明戈。」站在電爐邊的桑迪說,「那段時間我們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克拉克搖了搖頭說:「沒有,不過這名字我聽說過。」
「班尼斯特和普雷特洛都來自城外。」沙利文提醒說。
查韋斯給他遞了根鑲有藍色環帶的雪茄。「約翰·康納·查韋斯,重七磅十一盎司,帕齊表現出色,外公。」查韋斯說道,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畢竟帕齊在整個生產過程中功勞最大。
「哦,好的,我見過他,謝謝,吉米。」沃納拿起電話撥通國際長途。「請接托尼先生。」他告訴接線員。「我是格斯·沃納,華盛頓聯邦調查局總部的。」
「你記得還有誰一直與瑪麗·班尼斯特交往密切?」兩位特工看到麥克萊恩皺了皺眉,然後又搖了搖頭。
「嗯,你知道我們的辦案程序。我們想更了解那個地方,它的運作情況等諸如此類的。」

「先生,這兒有。」華盛頓指著寫在紙上的號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