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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

第三章

那麼姥爺呢,姥爺為什麼也睡到那時才起床?
不只跟他們說,還應該跟我爸爸說:「你說說,你都多大了?」
母親節那天,媽媽請奶奶、姥姥去紐約看現代舞,開演之前她們先去了飯店。那家飯店據媽媽說非常之好,所以頭菜、主菜、紅酒、甜點、咖啡,她們一樣沒落。

買個手機並不難,可我要它有什麼用?我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沒手機有什麼丟臉的,我和媽媽一樣,靠的是自己的聰明才智。
下次他再去調琴的時候,肯定要先檢查琴鍵上有沒有西紅柿醬。
據說姥爺家很窮。媽媽說:「窮人家的孩子,無論他們多麼熱愛藝術,也很難實現他們的夢想。首先學藝術的投資相當大,不說最貴的鋼琴投資,就拿投資比較小的油畫來說,那些油彩、畫布、畫筆、畫架子,就貴得一般人難以承受,而且你得畫多少張,才能有所成效?在此之前,那些習作都得作廢。你看那些名畫家,生前大多窮困潦倒,死後能得到承認,已經算是萬幸。還有那些畫了一輩子,也一事無成的畫家……也就是說,他們不論在經濟還是人生的投入上,都白費了,最難以計算的是一生的投入……除非那些家財萬貫的人,他們有錢支持自己的子女,在很長的時間里,甚至一輩子,只花錢、不掙錢。記得你去冰球場時,總要經過的那家二手傢具店嗎?就是阿麗絲學寫作那間大學藝術系的老師開的,他那兩個店員,就是他們藝術系畢業后,總也找不到工作的學生……」
其實黛安娜彈得不錯,每次輪到學校各個班級的鋼琴彙報,她的技術總是排在第一。
記得小時我和黛安娜在飯桌上打架,打得盤子、叉子、勺子滿世界飛,哪怕盤子的碎片砸上我的頭,姥爺也像是沒看見,照舊一口一口,不緊不慢地吃他的飯。媽媽急得跳腳:「爸爸,天塌了你也不管不問,是不是?」
這麼說下來,我究竟受了誰的影響,或什麼方面的影響呢?

不止是傑夫家的鋼琴,包括傑夫朋友家的那些鋼琴,姥爺同樣記得哪個琴鍵、出的是什麼問題……那不是一架、兩架鋼琴,還有其他人家的鋼琴呢,想必也是這個樣子。
雖然姥爺和姥姥掙的錢不多,可是每逢紐約林肯中心有什麼著名鋼琴家的演奏,他和姥姥非去聽不可,那些演出的票價,從來沒有便宜過。不過他們也不買中央區的票,常常是買樓上最後一排的票,姥爺說:「聽就行了。」
姥爺是修理鋼琴的,我這麼說,不夠專業,應該說姥爺是調琴師,而姥姥不過是一般學院的畢業生。
姥爺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得了老年痴呆症?」
讓我們幾點睡覺,我們就得幾點上床,黛安娜討價還價的本事,在奶奶那兒,一點也施展不開。不像和姥姥在一起的時候,說是寫日記,可是五分鐘之後,就可以看電視或是玩兒電九九藏書腦,而姥姥總以為我們已經非常出色地完成了日記。
除了音樂,姥爺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或是說,什麼他也不知道。

還有捉弄黛安娜,我現在很少在家,也很少和她共事了,而且我不喜歡她那些動不動就尖叫的朋友,就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似的!如果隨時隨地都這樣的尖叫,只能說明,那都是些毫不驚天動地的破事。
姥姥說:「一會兒要看舞劇,咱們不能多喝,別要一瓶酒了,我喝一杯就行了。」結果呢,姥姥喝了兩杯。
不過姥爺起得晚,我能理解,或許他把九點看成六點、早晨看成晚上,以為自己方才不過打了個小盹兒,接著再睡……這都很難說。
所以,媽媽家裡不算富裕,她是靠優異的成績,獲得一個個高額獎學金,才從一個個頭等大學,拿到一個個頭銜的。
姥爺聳聳肩膀說:「隨便。」
起床之後,他們又花很長的時間吃早飯、喝咖啡。電視也好,書上也好,都說一個人每天喝咖啡不能超過兩杯,超過這個數字,對身體健康有不好的影響等等,我看姥爺差不多每天要喝四杯,除了起床太晚,走子兒耍賴,也沒見到有什麼不好的情況出現在他的身上。
這是我在三年級時,就已經會算了的呀!
姥爺說:「可不是嘛,如果紐約大街上躺倒一個餓死的人,全美國都得炸了鍋,寂寞的媒體肯定被激活。」
媽媽都等急了,說:「你先把小費寫在下面,和應付款一加不就行了?」
姥爺還認真地看了看那幾個杯子,看來我是交代清楚了。結果你猜怎麼著?他把其中的兩杯液體給喝了。

反正姥姥和姥爺不論到哪兒,都摽在一起,似乎從來沒有分離過。
黛安娜說:「那是私人空間。」
而且我現在根本就不會弄壞水龍頭了,不但不弄壞,有時阿麗絲還讓我修理一下水龍頭。
姥爺說:「那些豪華游輪上的人,有多少是真的熱愛音樂、喜歡鋼琴?應景的倒是不少。我有房子住,有衣服穿,不餓肚子,就行了。而且等到我們死的時候,一定可以把買房子的錢還清,這就不錯了。很多人到死的時候,房錢還還不清呢。再說,我們喜歡自助旅行。」
可是薩克斯世界排名第五的傑夫說,再沒有人能像姥爺那樣,哪怕他鋼琴上的哪個琴鍵,被小孩子掉上一滴西紅柿醬,姥爺都記得一清二楚,而且非常憤怒。就像是他自己的鋼琴,掉上了一滴西紅柿醬。他準保會把傑夫的孩子叫來訓一頓,說:「鋼琴不是你們的餐桌,以後吃東西的時候,不要摸鋼琴。」最後,還讓他們把那滴西紅柿醬輕輕擦掉。
姥姥也不幫忙,只是坐在一旁,耐心地等著姥爺算那百分之二十。
姥爺聽了之後,聳聳肩膀說:「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就該說,『我討厭你』或是『我恨你了』。」
爸爸說:「她哪裡九-九-藏-書是大搖大擺,她是橫著走。」
那樣,姥姥和姥爺都可以享受至少兩個至三個月的免費環球旅行,而且報酬很高。
他們家也沒有多餘的傢具或裝飾,只有那麼幾個讓人總也看不厭的陶罐,是他們那個小鎮附近的鄉村藝術家製作的;一兩把不知哪裡來的椅子,反正我沒在誰家裡見過那種樣式,據姥姥說,他們是在跳蚤市場上買的。她還說:「跳蚤市場上,有時真能碰上好東西,不過要看你的運氣。」看來姥姥的運氣非常之好。兩個一長一短、式樣簡單的麻布沙發,他們沒有皮沙發,更沒有那種往後一仰,就能躺倒的摺疊皮躺椅……媽媽說:「一般來說,土財主喜歡那種躺椅。」

他請我們吃飯,付賬的時候,他瞪著服務生拿來的賬單,就是算不出來應該給人家多少錢。
為此,果不其然,黛安娜對姥爺說:「我恨你。」
「姥爺也不是科班出身,他的鋼琴說到底是野路子鋼琴。你知道他當年是怎麼學鋼琴的嗎?家裡當然給他買不起鋼琴,他只好在長條木板上,用膠水粘上一個個鍵盤,也就是說,他做了一個『無聲』鋼琴,每天在上面練指法、背樂譜……他說,他演奏出來的音樂別人聽不見,只有他自己的心聽得見。後來給鋼琴廠打工,在那裡學到了調琴的手藝,掙了點錢才能到正兒八經的學院去學習,可他那點兒錢,也只夠在學院里旁聽而已。」
姥姥說:「從來不會。」
可他們看上去很知足,很快活。
可不,他和姥姥那麼大年紀了,還背個背包自助旅行,住最小、最便宜的旅店……人們問起他住哪個旅館,他們說起住的是最便宜,也是最小的旅館時,從不覺得寒磣。
所以不論在什麼節日,或是姥姥、姥爺的生日,爸爸媽媽從來不會為了給他們買什麼禮物而費心,給他們買份林肯中心全年的套票,或是MoMA美術館全年的套票就行了。
說到吃飯,姥姥在他的盤子里放多少,他就吃多少,多放他就多吃,少放他就少吃,到底吃飽了還是沒吃飽,我看他自己也沒個準兒。
而那張票的票價是八十五塊。
冬天風大,姥爺就那麼光著腦袋出去了。要是他有頭髮擋一擋也好,可是他的頭髮不能說一根沒有,就是有,也差不多等於沒有。
奶奶說,患有多動症的兒童,大多不自主地眨眼、聳肩、出怪聲、咳嗽、注意力不集中、講髒話等等。
據姥姥說,她之所以起床晚,是因為晚上沒睡好。但絕對不是因為玩兒拼圖或是走子兒遊戲睡得太晚,而是我們的電動玩具,比如說吉他、飛機上的機關槍等等,常常在深更半夜莫名其妙地響起來,把她從睡夢中驚醒。
一不給鋼琴調音,姥爺就傻了。
我們班上的同學差不多都有手機,而且經常在一起攀比誰的手機最先進,那也就是說,誰的手機最貴!
所以我想https://read.99csw.com,舅舅後來從銀行辭職,去開了那樣一個生意興隆的咖啡店,肯定是受了姥爺的影響。

至於我姥姥,說是來幫忙,可是還帶著姥爺,我覺得姥爺比我們更需要她的照顧。
問題是,姥爺在發表這種評論的時候,還穿著他那件不知猴年馬月買的「破睡袍」——這是媽媽的原話——就敢對「星巴克」大張嘴。
至於撅斷窗帘上的把手,拔掉電器上的插頭,弄斷古董傢具上的胳膊腿等等,有什麼意思?按他們的說法,有什麼想象力?
媽媽說:「只要你考試的時候,好好檢查考卷上有幾道題,只要你交卷前再好好檢查一下自己的回答,你一定是最好的。」
誰家的鋼琴天天調呢,半年、頂多三個月調一次,可是姥爺能記住,傑夫家的鋼琴上次調試時,是哪個琴鍵出了問題、什麼問題。
但是姥姥和姥爺有很多他們買得起的、市場上還沒名氣的畫家的繪畫……媽媽說:「這些畫並不比我們在有些博物館里看到的繪畫差。」
媽媽不允許我們喝咖啡,說我們還不到喝咖啡的年齡,我當然沒法評論,姥爺對米蘭卡普奇諾的崇拜對還是不對,不過我偷嘗過他們的咖啡,真不怎麼樣,比可口可樂差遠了。可是媽媽連可口可樂也很少讓我們喝,說是裏面有什麼化學添加劑,對我們的骨頭不好等等。
有個熟人曾想介紹姥爺去豪華游輪上教教鋼琴課,反正那些有錢的遊客,為了週遊世界,有時會在豪華游輪上一待三個月,有個鋼琴師教那麼兩下鋼琴,解解悶總是好的。
我想,等我長大能掙錢的時候,什麼也不用給他們買,就給他們買鋼琴演奏會的票,他們就高興了。
我看倒是我應該跟他們說:「你們說說,你們都多大了!」
我想了又想,我和這些表現真沒什麼關係,除了喜歡各項體育運動,我有什麼多動的地方?難道體育運動算是「多動」嗎?
我在學校里的那些事兒,可比這些事有意思多了,就說我們的科學實驗,你都不知道三變兩變會變出什麼……真跟變魔術似的。

其實姥爺這樣說黛安娜有點不公正,我認為黛安娜只是手指上的力氣足夠,姥爺還沒聽她那些同學彈琴呢,那叫彈琴嗎,那叫胡嚕還差不多。
可我看出來,姥爺不是算不出加法,而是算不出百分之二十小費是多少。
那是老師留給我們周末的作業,讓我們觀察不同的液體,在相同或不同溫度下的變化。
姥爺把黛安娜的彈琴,叫做「砸琴」。
好比提起現在的經濟危機,人人都唉聲嘆氣,姥爺也不著急,還說:「反正餓不死。」
連我都明白,她這不是在說,黛安娜繼承的是姥爺的基因嗎?
我們在姥爺家做客時,黛安娜免不了要彈彈姥爺的鋼琴,那他不論多忙,也得坐在一邊看著,不是聽黛安娜的琴藝好壞,或是想要指點指點https://read.99csw.com她的琴藝,而是看著他的鋼琴,免得黛安娜「砸」他的琴。
吃完早飯,他們就開車,去看望他們的老朋友,再不就是姥爺去哪家調琴,姥姥就不停地看表,據她說,她得去接姥爺。
是這麼回事,姥爺和姥姥的生活,從來沒有大富大貴過,以前這樣過日子,現在也這樣過日子,不也挺好?所以經濟危機不經濟危機,看起來和他們的關係真的不大。
他說:「天塌了嗎?」
或許他跟我一樣,不喜歡牙醫?我就是專揀那些不喜歡的事情忘記。媽媽說,這決定了我將來是個快樂的人。
媽媽說:「你不會喝多了吧,別到看舞劇時睡著了。」
…………
我們去了,除了爸爸媽媽、阿麗絲有床睡,我和黛安娜只能打地鋪。也不錯,黛安娜可以自由自在地滿地打滾。她睡覺不老實,本是豎著躺下的,第二天早上醒來,就橫在床上了。爸爸媽媽出去party或是看電影、看戲,回來較晚的時候,黛安娜就會跑到阿麗絲的卧室去,要求和她同睡,阿麗絲總是回答說:「不!謝謝。」
不論姥姥、奶奶她們誰來,我看阿麗絲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幸虧杯子里不是毒藥!
奶奶說:「那不是老師留給你們的作業嗎?」伶牙俐齒的黛安娜,頓時傻了眼。
我一「淘氣」——是不是淘氣,回頭再說——他們就問我:「你說說,你都多大了!」
姥姥聽了媽媽的話,就像中了頭彩那樣哈哈大笑。或許她真覺得姥爺是她中的頭彩呢。
可誰要是摸他的鋼琴,他非急眼不可,哪怕是黛安娜也不行。
傑夫和他那些朋友,說起姥爺,誰也記不住姥爺的穿戴,卻能記得姥爺調琴時的模樣:「真跟得了精神病似的,除了琴,這個世界上什麼都不存在了。」這是傑夫的原話。
那次我臨去踢球之前,指著廚房大台上的幾個杯子對他說,「姥爺,請不要動我這幾個杯子,這是我的科學實驗。」
最後我實在看不下去,還是我幫姥爺算出來的。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似乎還很高興我能算出百分之二十。
而且他對咖啡的品味非常挑剔,總是說,卡普奇諾以義大利米蘭的為最佳,「星巴克」就免了吧。我想姥爺和後來的舅媽一拍即合,和他們對「星巴克」的看法一致,有很大關係。當然也和舅媽投姥爺所好,從沒斷過對姥爺美酒的供應有關係。
姥姥讓他出去戴上帽子,不然容易感冒。可是到了春天,只要一出門,他還是把帽子戴上。如果不是姥姥提醒他,現在已經是春天不是冬天了,我看他就是到了夏天,出門也得戴上那頂冬天才應該戴的帽子。
就是他自己的事,擺在他眼前,也是看不見似的。比如,為他預約了看牙醫的時間,人家牙醫護士也打過電話,提醒他預約的時間。臨了,他還是會忘記到牙醫那裡去。除非他的大牙再次疼痛,才會想起他本應該去看牙醫的事情九_九_藏_書
難怪媽媽不論幹什麼都那樣的努力,原來是姥爺的家傳。
要是沒有姥姥,我看他怎麼過日子!
可是除了她,全家沒有人聽到過這些聲音。再說那些玩具都在地下室,離她和姥爺的卧室還遠著呢。
姥爺不是自己開了車去的嗎,用得著姥姥接嗎……大人的事,我真說不清楚。
媽媽對姥爺說:「你是不是應該玩一玩數字遊戲?」
那姥爺又是怎麼學成鋼琴的呢?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明明是讓他們來照管我們,可是姥爺和姥姥比我和黛安娜更喜歡玩兒拼圖,或是走子兒遊戲,這還不說,姥爺還經常耍賴。而且他們一玩兒,就玩兒得忘乎所以,不但不讓我們按時睡覺,還常常玩兒得過了午夜十二點,然後他們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點,可我和黛安娜還得按時起床上學呢。
黛安娜聽了這個故事之後,對姥爺說:「姥爺,我愛你。」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
要是奶奶,就不會這個樣子,凡事清清楚楚,說喝一杯就是喝一杯,絕對不會喝兩杯。所以和奶奶在一起的時候,別想干任何加塞兒的事。讓我們寫日記就得寫日記,如果我們說寫完了,她就會說:「讓我看看。」
姥姥還說:「旅店只是用來睡覺,又不是在那裡過日子,即便過日子,舒適、簡潔就好。」
更別說是委託姥爺什麼事。
也很少看到姥爺穿著正兒八經的套服,他總是牛仔褲加毛衣或是夾克。姥姥也是如此,她的手提包,不要說不如黛安娜的多,更不如阿麗絲的多。只有一黑一白兩個手提包。她說:「白色的夏天用,黑色的冬天用,足夠了,我可不想擁有那麼多手提包,用的時候還得考慮哪個顏色配什麼衣服,太麻煩了。」
哪一群人?還不是姥爺、爸爸還有黛安娜。
或許這就是她即便穿著非名牌衣飾,也能大搖大擺地走在任何party上,而且沒有一點自慚形穢的感覺的原因。還老是說:「我從來不從衣服上尋找自信,我靠的是自己的聰明才智。」
媽媽還說:「生活在這樣一群人中間,可真痛苦。」
媽媽在電視台的採訪中,蹺著二郎腿,把她那隻鞋底和鞋幫大張嘴的靴子,面朝無數觀眾展現,和姥爺穿著「破睡袍」對「星巴克」大張嘴,有什麼兩樣?
鍋里煮的明明是意大利麵條,姥爺看著鍋里的麵條問:「我們今天中午吃中東米嗎?」
什麼是驚天動地?我也說不清楚,只知道肯定是少有而又少有的事,所以才會驚天動地。
可是她從頭睡到尾,不但睡著了,還打呼嚕,鬧得坐在她周圍的觀眾,無不對她轉眼珠子,媽媽回來說,她感到特別不好意思。
…………
媽媽就在一旁說:「也不知道黛安娜繼承的是誰的基因。」
害得我還得從頭再來。再來是容易的嗎?常溫或是冰點以下,怎麼也得取幾個不同的溫度,折騰下來怎麼也得一至兩天,所以老師才讓我們周末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