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次出行，墨非自有他的打算。凡事他都毫無異議地聽候姐姐安排，心想，小不忍則亂大謀，先把姐姐對付了再說，不然自己的計劃就會落空。

…………

墨非甚至沒有為姐姐難過、義憤。就是姐姐本人知道了也未必義憤填膺，她和姐夫不過就是「政治局」，只談共同利益，不談個人感情。再說了，姐姐也未必沒有情人，不過她的情人也未必就是有情之人，恐怕也是一個「政治局」而已。時間不早，明天就要起程，還是趕快睡吧。

可是天下不要說聲音，就是相貌相似的人也多了去了，他不能僅從隔壁傳來的聲音斷定就是姐夫。不過要是姐夫，墨非也不會感到奇怪，一個暴發戶，不幹這個幹什麼？再說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他何事！

這倒是從來沒有過的。

墨非從窗帘縫隙向樓下望去，一個背影，九*九*藏*書一個高低、胖瘦、影像都與姐夫極其相似的背影。墨非沒有斷定那個背影到底是誰的慾望，他只是想早點兒休息，當然也不能見死不救。而且墨非知道，他打的這個電話，解的不過是燃眉之急。就算這個背影是姐夫的背影，那又有什麼關係？他還不是想什麼時候從局子里出來就能從局子里出來？

警察很快就來了，帶走了鬧事的男人。

當然，一切也沒什麼大不了，頂多像是不得不背著一個稍稍過重的行囊起程罷了。

前因後果無從猜測，但明顯的是男人想要非禮。這位芳鄰的聲線很有磁性，想來在歌廳賣唱時很能吸引男性聽眾，要不怎麼合同一個接著一個？

聽著聽著，墨非感到男人的聲音相當熟悉……對了，是姐夫的聲音！想必有時姐夫也到夜總會去混混，怪不得今晚他去辭行時姐夫不在家read.99csw.com。

連墨非這邊聽了都是一聲淺笑，更不要說她的對手。

「你跟我說臉？你有資格跟我說臉嗎？」

而這位芳鄰的前景——哎，又不是自己親的熱的，想那麼多幹嗎？

不過，誰打誰呢？

再看看一邊開車一邊談笑風生的姐姐……突然感到了平時難以表述的姐弟之情，不禁說道：「姐，謝謝啦。」

…………

而後就是拳頭著著實實地夯在一個實體上的聲音。聽不見芳鄰的哭鬧，只聽見她抵抗拳打腳踢或接受拳打腳踢時的喘息，而且她的喘息越來越急促，想必是受不了了。受不了的結果如何？對這種女人來說，可想而知。

可是隔壁的惡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為激昂，竟至有了彼此撕扯的聲音，然後是大打出手了。

據姐姐那個圈子裡的人說，姐姐很漂亮，真是這麼回事兒還是忽悠九*九*藏*書她？難說。天底下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可也不妨礙她們的老公包|二|奶、玩兒小秘，對不對？身為男人，墨非對男人有著女人不能超越的了解，還是那句話，男女之間有「永久」「忠貞」這回事兒嗎？還不如哥們兒之間情深意切。

從機票到下榻旅館以及一路行程，也極為詳盡地列印若干份，他一份，姐姐姐夫、父親母親各一份。想不到一向難纏的墨非，這一次出乎意料地俯首帖耳。

你以為姐姐會看什麼書？她的品位不過如此，或是說，目前中國所謂上流社會的品位，不過如此。於是，為他選中了地中海這個景色最為宜人的小島。

是情人之間的愛情遊戲？不像。男人所用言詞極其猥瑣下流，毫無情愛可言。

可是沒有那個可想而知，而是發展到連桌子椅子都一起參戰的聲音。最後只聽見她說：「你再走近一步，我就動刀了九九藏書！」

不用猜，完全是哪本閑書上看來的一句話，比如：「從落地窗看出去，是湛藍的地中海……」

第二天一早，姐姐送墨非去機場的時候眉頭舒展，談天說地，反倒讓他確信無疑，昨天晚上警察帶走的那個背影，正是姐夫的背影。

臨行前，他一面偷著樂和，一面把自己準備的有關這次出行的資料，哪怕是片紙隻字，比如說此行真正的目的地、日程、交通工具等等通通扔進垃圾桶不算，還從未有過地勤快，把垃圾包及時送到垃圾車上，甚至把在internet上為這次出行查詢過的網頁刪除兩次——同樣對數字有著特殊理解力的姐姐，不難從任何碎片上找到他的線索。對數字的高度理解，可以看做是他們這個家族的基因之一，儘管他們的數字概念在不同的領域各領風騷。

「呸……不要臉的傢伙！」

又把手機存進銀行的保險箱，保hｔｔｐs://ｒｅａd•99ｃsｗ•cｏm險箱的鑰匙隨身帶上。拍拍口袋，這就準備一身輕鬆地上路了。

「叭——」一聲脆響，乾脆利落地摑在誰的臉皮上，毋庸置疑，那是一記耳光。手掌摑在麵皮上和拳頭砸在身上這兩種動靜的區別，就像一百塊錢人民幣和五十塊錢人民幣的區別那樣，是國人最為普及、最為深入人心的印象之一。

儘管父母、姐姐姐夫都是人精，可也不想想，畢竟他是當年數學比賽的狀元郎。

墨非真的不想聽下去了，不過一集通俗電視劇。於是拿起電話，悄悄撥通了110……

「別裝蒜了，不就錢嘛，說個價兒吧。」

誰知出發前一夜，從父母，也就是姐姐姐夫家辭行回來，卻聽見從隔壁傳來十分壓抑的男女惡聲相向的動靜。

姐姐什麼都沒說，只用手默默地拍了拍墨非的膝頭。是啊，是人都有他人不能深知也不想讓他人深知的領地，即便看起來老謀深算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