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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

第二章

鮮血從他們各自不同的創口流進身旁盤子里的樹皮紙上。浸染著他們血液的樹皮紙,當即就被祭司燒掉,說是染有他們血液的紙煙,會把他們的願望傳遞給太陽神……
至於賣淫、反常的性行為,時有所見:異性或同性的肛|門交、口|交、獸|交、手|淫、女上位等等,不一而足。而有些奴隸,更是被用來作為同性戀的性男|奴。
終於,主角們按照地位、等級依次出場了……
這個種族的顴骨本就高聳,膚色棕紅,又用生猛的線條和強烈的色彩加以渲染,可不就像兩座詭雲密布的大山在臉上會聚?儘管這兩座大山是壓在他們的臉上,卻千萬不要誤會那是用來制約自己的,而是用來壓迫對手。
自從那天目睹一次大規模的人祭儀式之後,這股腥惡的臭味兒,就開始與他糾纏不休。
而後,大祭司用腳踢踢那些屍體。已然徹底完成任務的屍體不再抖動,於是大祭司示意下級祭司,將一具具屍體扔下神廟。
一波鮮血急不可待地覆蓋著前一波鮮血,從神壇的台階上汩汩涌下,像一條血色巨蟒,蜿蜒輾轉,難怪神廟上的雕刻差不多都是帶有羽毛的蛇神。
作為旁觀者,馬力奧·佩雷茲神父難免想得太多。
不慌不忙的鼓聲,此時突然變得一陣緊似一陣,催命似的。在這催命的鼓聲中,那名叫做Nacom的主刀祭司,仰面朝天,念念有詞,而後用黑曜石製成的法刀,從用做祭品的人的左乳下方猛然插|進。
最後,王者乘著巨大的肩輿出場了。肩輿的包金木架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而王者也就像從金光中閃出的一位天神了。肩輿四周,裝飾著來自各種鳥類的五顏六色的羽毛……肩輿由下等貴族或部族首領肩負,前呼後擁,依次順神廟台階而上。那幾十級台階十分陡峭,說呈四十五度角都是寬打寬算,即便赤手空拳爬上去也很吃力,更不要說還有肩輿在身……
王者、貴族、祭司,各個濃墨重彩,臉上、眼睛四周恣意塗抹著極富衝擊力的色彩繪製的圖案,身穿各色羽毛拼貼而成的長袍,頭戴各種野獸頭部造型的帽子。那些帽子,標志著家族的身份、地位而世代相傳。寶石項鏈上的寶石大若無花果,耳朵上也墜著巨大的或金或寶石的耳環。由於寶石過於巨大、沉重,戴掛耳環的耳洞甚至不能穿鑿在耳垂上,而是穿鑿在耳骨上。
「至於我們的帝王、貴族、祭司,看起來他們的生存狀態似乎和西班牙人沒什麼兩樣……這裏曾是古瑪雅人生活過的地方,雖然他們忽然不知何處去,但他們創造的許多精神、知識財富卻沒有隨他們一同離去。凡是來到這塊土地上生息的人,自然而然地延續著他們創造的精神、知識財富。豈不知,知識是容易傳承的,精神財富卻不然……」巴拉穆想起自己。不是嗎?在科爾特斯總督委託西班牙天主教會辦的學校里,不過讀了半年書,就得到了他從來無法進入的貴族學校所教授的全部知識。
更多的,恐怕還是展示王公、貴族、祭九九藏書司們如何把「恐怖」變成一種物質的能量,還要展示他們對這種能量的掌控,然後慢慢品味這「恐怖」對芸芸眾生造成的威懾吧。
「……知識財富和精神財富雖有通匯之處,但知識財富不等同,也不能代替精神財富,頻頻舉行的人祭,就是這種情況的最好說明。
嘔吐之後,緊接著就是自譴自責。凡此種種,不都是他沒有盡到責任之故?作為此地神父,他阻止過這些行為嗎?教導過他們何謂正確之路嗎?為他們的行為贖過罪嗎?……都沒有,他只是閉上眼睛,從這些行為面前逃奔而去,放棄了神父的職責。同時他又感到自己罪孽深重,因為對改變這一現狀束手無策,也不知如何幫助、拯救這些有罪的靈魂。
他總是嗅到一股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腥臭味兒。東翻翻、西尋尋,所有可疑的地方都翻到了,什麼也沒有發現,可那股腥惡的臭味兒無論如何不能散去,就像粘在了他身上。他甚至在自己身上左嗅右嗅,就像自己也變成了一堆惡臭的垃圾……也許他的鼻子有了病,應該去看看醫生。
此時,站在神廟底下往上看,那些已然登上頂部的人,不論王者、貴族,還是祭司,各個小如螻蟻,這才覺得神廟之高、之巨。
與此同時,參与人祭的王者、貴族、祭司、樂師,也紛紛用黑曜石或是黃貂魚的魚刺,從自己的耳朵、舌頭、鼻子、嘴唇、脖子、胸口、大腿、小腿、腳背,甚至生殖器上放血。特別是王者的妻子,先用魚刺刺破自己的舌頭,再用一根帶刺的繩子在刺破的舌洞里來回拉動……一時間,血星四處飛濺,真像是一個血染的煙花爛漫的春天。
他翻來覆去地想了又想,無非想要說服自己,應該善待處於不同進程中的同伴……
馬力奧·佩雷茲神父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不能入睡。過去他的睡眠極好,最近卻是一反常態。
巴拉穆不否認馬力奧·佩雷茲神父提到的那些讓西班牙人感到奇怪、不安的現象。可這是誰的過錯?再說,西班牙人的祖先,未必沒有如此這般的過去。「在久遠的過去,人可不就是動物,像野獸一樣具有原始的本能嗎?……」
可話又說回來,因為曾經「有過」,就是合理的?如果「有過」就是合理,人類社會何必還要為了所謂的進化,為丟棄「有過」而奮鬥不息?
克薩爾鳥是這裏的特產,美麗異常,胸脯處的羽毛潔白如雪,其他部位卻色彩斑斕,尤其是尾部,長有長長的翎羽,紅綠相間,那也是當地人最喜歡的顏色。貴族和祭司們正是用這些翎羽來彰顯自己的高貴。
Nacom祭司舉著那顆血淋淋的心臟,交與大祭司手中。大祭司便將那顆已然死去的心臟在神像上反覆揉搓、擠壓、塗抹,直到榨乾心臟里的最後一滴血。
被剝皮后的屍體,便成了王者、貴族、祭司的人肉大餐。屍體的大腿歸王者享用,胸肌、臀部由貴族、大祭司享用,手足等部位則賞給下等祭司。其中一個因是戰俘,九_九_藏_書他的屍骨便由俘虜他的武士留存……
從此,馬力奧·佩雷茲神父對這個種族和他們的宗教有了疑問。
祭壇下,等著觀看祭典的芸芸眾生,不耐煩地騷動著,發出不同性質的喧鬧。這些喧鬧互相激勵著,以致愈演愈烈,漸漸匯合為鼎沸的、一浪催生著另一浪的吶喊。那吶喊里,飽含著人間最沒有同情心的快意。想不到,平素原本淳樸不過的野性的吶喊,此時卻翻轉過來,給了馬力奧·佩雷茲神父這樣一張臉。他們還是自己平素接觸到的那些木訥、善良、憨厚的人嗎?
屍體順著神廟高高的階梯顛簸滾下……神壇下的人眾突然變得鴉雀無聲,而此時的鴉雀無聲比之方才的吶喊似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在這非同尋常的沉寂中,只聽得屍體一下下撞擊著石階,發出與聲勢浩大的祭祀毫不相稱的渺小的悶聲……
難怪這個儀式極其冗長,冗長得讓人起疑。比如,王公貴族們這樣緩慢地走上祭壇,僅僅是為了表現對祭祀太陽神的虔誠嗎?
然而馬力奧·佩雷茲神父的專職翻譯、朋友巴拉穆,說起這些事來毫無尷尬之態。他說:「對那些赤身裸體,只在私部遮一片樹葉的人來說,在荒林、草叢裡什麼不能發生?
人們急迫地從屍體上卸下一隻胳膊或一條腿,有些人烤都來不及烤、煮都來不及煮,便急不可待、皮肉絲連、津津有味地抱著一條腿或一隻胳膊,像啃雞腿那樣啃了起來……
此後,他便不思茶飯,寢食不安,日漸消瘦。
難道他們不知道,也許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作為祭品,像那幾個即將開膛破肚、大卸八塊的生命一樣,被安放在祭壇上?豈止也許?真不知世上有哪個種族承擔得起,以每年多少萬生命的消耗來祭祀他們的太陽神。
過幾天再看這座神廟,馬力奧·佩雷茲神父就不像過去那樣地敬重了。更不要說神廟下面,到處散亂著的人骨以及隨風流動的毛髮……那些毛髮似乎還活著,也許在暗示有關人祭的密碼……好比走著走著,一堆毛髮突然在他眼前豎起,儘管搖曳不定卻很有節奏,又長長短短,排列得十分有序,像終於找到一個貼心人似的,繞上他的腳面,揮之不去。
大祭司從眾多人皮中選出一張,從容地、捨我其誰地鑽進血淋淋的人皮,左扽扽、右拽拽,把披在身上的人皮侍弄得更加整齊服帖,先在祭壇上翩翩起舞,然後乘坐下等祭司抬過的肩輿下了神廟,在大街小巷招搖過市。殘留在人皮上的鮮血和脂肪,一路滴滴答答,從大祭司的身上淌下……
由於克薩爾鳥的尾翎很長,祭司的帽子就極高,真是所謂的「高帽」了,這就從視覺效果上大大拉長了祭司頭部的長度,致使頭部佔據了身高的三分之一。這樣的人體結構看上去果然奇特,難為人間所有。無論如何,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比之他人,有著這頂帽子的人,似乎就是離太陽神最近的人了。於是乎,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個具有特殊身份的人,在https://read.99csw.com如此特殊情景下說出的話,自然也就具有了太陽神的權威,成為太陽神的代言人。

而此地呢……正像巴拉穆所說,儘管帝王、貴族、祭司過著似乎文明的物質生活,可他們的靈魂,還是吃人的靈魂。

當他們沿著高高的台階,一級級走向神廟頂部時,真像在一步步走近天堂。
人祭已是世上少有的殘酷,而這些性行為更是人間少有的噁心。從一個文明程度相對很高的生存環境進入這樣一種生存環境,不論對精神,還是對心理、生理來說,該是何等痛苦的熬煎!
然後是下一個,再下一個……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而在一旁等著上場的那些祭品,就眼睜睜地看著比自己先走一步的祭品,在祭司手裡如何從一個鮮活的生命轉換為屍體。
但這樣的傳授,讓馬力奧·佩雷茲神父無比痛苦。那痛苦不但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那是眼睜睜地看著他不能享有的歡樂在眼前呼風喚雨。
等在神壇下的下等祭司,手腳麻利地剝下死者的皮,再飛快地奔上祭壇,交給大祭司。
四位以雨神的名字命名的祭司,依次將祭品拉向神壇的四個方向,似乎是請天、請地驗明正身。而後各執一肢,將他仰面朝天地按在一個中間凸起的祭案上,並將腿和胳膊下壓,使其身體反弓。
也許是兩個世界、兩種文化、兩種文明階段的不同,在馬力奧·佩雷茲神父看來,他們臉上為慶祝這個盛典而畫的彩繪,沒有一根線條關乎祭祀的肅穆、虔敬。尤其是沿顴骨和眼瞼而下那兩條向外擴張或白或黑的粗線,似乎把每個人內里經多年不懈努力才稍有改變的兇殘、險惡、歹毒,又召喚回來了。好像這不是祭祀,而是一次惡力的張揚、炫耀。
這些違反宗教道德的行為,讓禁欲主義的教會非常震驚。這還是正常人的行為嗎?分明是一群無理性的迷途羔羊。這樣的靈魂,如果不及時拯救,死後肯定要下地獄。
在反覆思考中備受煎熬的馬力奧·佩雷茲神父並不知道,後來的世紀,甚至就在當時歐洲貴族圈子裡,所謂的文明人,不但有「反自然式」性行為的廣闊天地,並且將這些方式視為人生一大享樂,到了再後來的世紀,甚至成為一種時尚的標誌。
幾天前烹制人肉大餐的罈罈罐罐,散亂地堆積在神廟腳下,洗也不曾洗過,一任它們里裡外外嘎巴著烹煮人肉的殘跡,也就難怪它們依然散發著腥臭氣味兒。也許上面嘎巴的,不僅是幾天前烹煮人肉的殘跡。如果那些罈罈罐罐會說話,又會從它們的每一個孔隙里倒出怎樣的陳年舊事,那就只有它們自己知道了,世上沒有一個活人具備想象那種殘忍的能力。
…………
那次經歷,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為恐怖的經歷。即便在各種專業讀物上,也沒有讀到過如此可怕的相關敘述。
隆隆鼓聲中,身穿色彩濃烈的服裝,面部畫滿了五顏六色誇張的圖案和線條,參与祭祀的武士、舞者、樂者,read•99csw.com一隊接一隊從祭壇下依次走過,顯然是傾巢出動。
馬力奧·佩雷茲神父不是沒有見識過那座神廟,只是覺得它高而已,巨而已。如何高?如何巨?沒有太多的感覺。
對一隻獸來說,它要求的只是在性行為里得到快|感。怎麼能要求一隻獸在性行為的同時,考慮這樣深奧的道德,甚至是哲學問題?
這一天、這一時辰之後,若干人轉眼間就這樣一乾二淨地從人世間消失了,而且消失得這樣慘絕人寰——進了同胞的腸胃,而後作為糞便排出。
他沒有細數過那些排列的毛髮,如果數起來,會有怎樣一個結果?他指的不是數字。
他是否急於求成?
大祭司更是戴著一頂裝飾著許多克薩爾鳥彩色翎羽的帽子。
這樣的距離,是什麼距離?僅僅是不同種族的文化差別、衝突嗎?
除帝王、貴族、祭司外,此地仍有不少平民處於原始部落狀態,採集為生,巢居樹穴,如猿猴般輕盈地在山林間自由自在地穿梭,胯部只系一條闊葉植物。不知是否因為如此,他們的性觀念和性風俗,讓所有來自西班牙的人難以忍受。
用於人祭的數目太多,鮮血濺了大祭司滿身滿臉。他的頭髮被鮮血粘得一綹一綹,錦袍也被鮮血浸濕,鮮血順著長袍上的彩色羽毛點點滴滴流下,於是那些被鮮血點染的羽毛,就像為已然死去的那些心臟不甘地延續著生命。
卻又禁不住思忖: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個人和獸的問題,為什麼自己從未對街上一對狗夫婦的尋歡作樂感到憤怒?
馬力奧·佩雷茲神父其實是願意尊重他人信仰的,哪怕那信仰與他的信仰背道而馳。然而凡此種種,能說是信仰嗎?
屍體太多了,王者、貴族、大祭司們吃不勝吃,於是平時沒有資格享用人肉大餐的平民,也隨之享用了一頓人肉大餐,人人大快朵頤,沒有一絲兔死狐悲的感傷。
或許這是一個走得快的人對走得慢的人的敦促?
鼓聲不僅隆隆,似乎機關暗藏。也許因為鼓面由蛇皮製成,音質十分妖魅。
還有排簫,不厭其煩、循環往複地吹奏……平素本是憂悶、鬱悒的排簫,此時竟出人意料地有了威逼感——不是那種猛然一躍的襲擊,而是一步、一步,沉著地逼將過來,讓人想到豹子發威前齜牙咧嘴的低吼。怪不得豹子成為當地人的圖騰之一。難道豹子的秉性已經融入他們的血液,還是真有什麼魔法使然?……而此地的排簫,與歐洲多半為表現田園寧靜的排簫,真有天壤之別。
最終進化為有理性的人,是人類社會的必然,這個進程或快或慢,沒有成規。
再看看神廟台階以及神廟祭壇上的人血,已板結為一層黑色的硬皮,硬皮上還點閃著些許油光,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馬力奧·佩雷茲神父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一切產生了抵制,甚至厭惡的情緒。儘管他一再向上帝懺悔,不該如此,可是那種厭惡的情緒終不能得到有效控制。
巴拉穆說得沒錯,是啊,自己的祖先何嘗不是這樣過來的?
傳授唯一符合教義九_九_藏_書的男上位「教會式」性方式,是不是揠苗助長?
此番祭祀,卻讓他領教了阿茲特克人的厲害。
武士、舞者、樂者,不慌不忙地走著。那種不慌不忙,顯然不是源於沉著,而是源於自負,源於對某種兇殘的施暴,于盛典前不得不按捺的期待。可以想見,等到這種按捺終於有了出口的時候,會是個什麼狀態。
又因為祭典時間拖得很長,以至先行人祭的血漸漸凝成血塊兒,顫顫悠悠、肥肥嘟嘟、亮亮晶晶地從台階上連蹦帶跳地滾下,如同兒童們的恣意嬉戲……
「而漫山遍野的平民,正像你看到的那樣,還處在荒蠻時代。只是在西班牙人來到之後,在天主教會的說教下,他們才知道了另一種生活,而在此之前,從沒有人告訴、教育過他們。我們的帝王、貴族、祭司,封閉了平民可能獲得知識文化的所有渠道。如此這般,他們才擁有對太陽神指令的絕對解釋權,而太陽神的指令,正是指導我們一切行為的聖典……好比你拿著一本誨淫誨盜的書,對一個大字不識的人說,那是太陽神的指令,他也只能點頭稱是,對不對?」
馬力奧·佩雷茲神父難免不做這樣的對比,不談平民,就說熱愛繪畫藝術的西班牙君王,在西班牙已然掌握了歐洲最大版圖之後,並沒有把博斯、帕提尼、埃爾·格列克的繪畫據為己有。他們的收藏,全部來自正當渠道:或購買,或禮物,或遺產。
馬力奧·佩雷茲神父不得不聽從教會的指示,硬起頭皮,在教堂傳授教會認可的男上位「教會式」的性方式,把反對、禁止其他「反自然式」的性方式,作為天主教「教化」這些野蠻行為的另一個重要內容。
從沒聽說過需要喝人血、吃人肉的神。如果有這樣的神,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神呢?
儘管太陽高照,這景象仍然讓他感到無比陰冷邪寒。
也許他們完全明白這個前景,太明白了,他們周圍的親人、朋友,說被當做祭品,就被當做祭品了。可今天不是他,至於哪天輪到他,那就再說了。
等待自己上場的時候,他們會想些什麼?據說輪做祭品的人,各個都會深感榮幸。
從進刀到取出心臟,不過瞬間,穩、准、狠的程度令人難以想象。如若不是經常操練,絕不可能如此技藝純熟。
人們真像慶祝節日那樣歡暢……是啊,人祭可不就是他們的節日?如果一個種族把殺人當做節日,這個種族又是怎樣一個令人駭異的種族?
說來也情有可原,這成見自然也非一日、一事形成。在荒野中或草棚里,甚至在修道院的圍牆外,馬力奧·佩雷茲神父不止一次看到當地男人和一隻母狗或一隻母羊做|愛的情景,更不要說同性之間做|愛。除了教義上的不能容忍,還有生理上的反感,每次都讓他不可遏止地嘔吐起來。
僅此一刀,便直抵心臟,就手一掏,血淋淋的,還在跳動的心臟就被掏了出來。
如果不是親歷親見人們享用人肉大餐的盛況,馬力奧·佩雷茲神父簡直不能相信,人間還有這樣血腥殘酷的事。
真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