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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該為「芝麻」正名

也許該為「芝麻」正名

有天她的學生問我,「通姦」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你辦公室里有沒有這樣一個愛找碴兒的女人或是男人?你將會知道,那和「愛上一個不回家的男人」一樣,度日如年。
英格是攝影藝術家,在中國拍攝過很多有意思的照片,那些照片對研究中國的西方人,很有參考價值。
在西方,就是向親娘老子借錢也得打借條,難道她不曉得?鬧得我只好再充當一次衰人:「非常對不起,我和他們朋友歸朋友,卻從不摻和經濟往來,所以你得找她的經紀人。如果還有其他方面的問題,非常願意效勞。」
沒有,沒有其他方面的問題需要我效勞。
即便沒有出息,面對這種莫須有的、分量不輕的傳言,也不能聽之任之。只好去找這位漢語女教師,說:「如果你不懂得漢語,隨便亂說情有可原。可你不是教授漢語的教師嗎?然而你卻對學生謬傳我的發言,我不得不請read•99csw•com教這是什麼意思?」
2001年
事情到此並未了結,與我關係極為親密的一個學生對我的態度變得有些奇怪,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那天有事不能前來聽課,那位女教師對所有未能前來聽課的同學說,我在課堂上不但與那位作家大唱反調,而且是一個反對民主的人。
我大惑不解地說:「怎麼不可以解釋?如果他將來用錯這個詞,對她的父母或對總統夫婦說『你們通姦了嗎』,那才糟糕呢。你翻過《辭海》了?《辭海》上說這是一個下流的詞彙嗎?」
課後,按照系裡慣例,請客人到飯店進餐。進餐過程氣氛異常,幾乎每句話都包含著與字面不同的歧義。難怪「冷戰」年代最後投降的是資本主義,就連這位民主代言人的太太,也不愧為一名冷戰高手https://read.99csw.com
這一次偏偏讓我撞個正著。如果我不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該有多麼簡單!
即便文人相輕,不也就我一位講授當代中國文學?但如此這般的芝麻粒兒,卻經常撒入我平淡的教學生活。並無大礙,只是不好打掃。
不久后的一個中午,本該休息片刻的時段,忽然想起一件馬上要辦的事,只好到辦公室去。既然是自己的辦公室,自然長驅直入,沒想到該女教師和一位來校客串的名教授,正在我的辦公室里熱吻。
我極其討厭擴散這種事,多少次當他人議論圈內人的緋聞時,我都是拒絕合作、掉頭而去。
能有這樣一個機會來潤滑上次的尷尬,該是順水行舟,皆大歡喜,可是這個要求超出了我的能力。
在美國一所大學講授中國當代文學的時候,與來自某個島子上的一位漢語女教師有過同事之誼。
作為辦公室的主人,我不九_九_藏_書得不對此有所表示,否則就有趨炎附勢之嫌,反倒可能被當事人視為下賤。
我覺得這樣處理比較穩妥,大家心照不宣。既尊重了自己,也給當事人留足了面子。
「某某教授正在撰寫一部重要的著作,需要一些有關的照片,希望你能幫忙。」她對我說。
要是找英格的經紀人,恐怕就得大大破費一筆。
我其實是個相當沒出息的人,又十分厭倦戰爭,特別是「冷戰」。即刻便有了悔意,他願意編派中國知識分子就編派好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多什麼嘴!
她知道后,禮義廉恥地教育我:「你怎麼可以對學生解釋這種下流的詞彙?」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邏輯,事情卻偏偏如此。他們可以發生這種行為,你卻不可阿諛奉承這種行為。
撞見他人偷情,當事人其實倒沒什麼,而闖入者的態度卻難以拿捏。如果是你的朋友,一笑了之即可,如果不是你的朋友而又認識https://read•99csw•com,則比較難辦。特別對方還是一位紅了半邊天的名教授。
於是轉身到系秘書辦公室,請求秘書為我寫一張告示,貼在我辦公室的門上:未經本人同意,請勿佔用。
在美國,反對民主的人是什麼人?!尤其在我們那間以民主和開放著稱的大學。
…………
我想也沒想對她名下學生的提問做個回答有何不妥,張嘴就回答說:「大部分指不合法的性關係。」
以上種種並不影響我們的同事之誼,也可以說我們的關係相當西化——相當就事論事,所以當她又通過我向美國著名劇作家阿瑟·米勒的太太英格,借用一批攝影作品的時候,我認為也很正常。
秘書奇怪地看著我,何以提出這等多餘的要求。不過她也不多問,照辦就是。
我不過舉了個例子,說明中國知識分子還不至於那樣不堪,同時也不能一概而論,並無其他不敬,而且還一再聲明是「商榷」。
哪位教授?彼此九_九_藏_書心照不宣。
再一次講到某作家的作品,正值該作家滯留美國,便請他前來現身說法,該女教師也慕名前來聽課。課堂上,作家對中國知識分子發表了很不公正的看法。這種看法如果得不到糾正,那些從未到過中國、對中國知識分子毫不了解的美國學生就可能產生極大的誤解,而且我也不敢擔保這些學生日後一定有消除這種誤解的機會。那麼這種誤解,將使中國知識分子長久處於惡名之下。於是忍不住對那不公正的看法作了一些糾正,當場受到作家太太火力密集的掃射。
我這個人很不禮義廉恥。相反,我認為在配偶之外與他人偷情,並不值得大驚小怪,也理解來客串一把的名教授沒有辦公室的現實。只是他們應該去旅館租個房間,名教授又不缺錢;卻不該佔用他人的辦公室。在西方,這才是非常不禮貌,甚至是粗鄙的行為。我不喜歡輕易用「下流」這個詞,在我看來,這是非常「重」的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