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曉得，這些敗類！要聖釘。」

「怎麼了，馬可？」列奧納多問道。

列奧納多在自己的工作室里製造吊裝聖釘的機器。瑣羅亞斯特羅做了一個鑲著玻璃的金光四射的圓桶，是用來保存聖物的。喬萬尼·貝特拉菲奧坐在工作室黑暗的角落裡，偶爾看看老師。

「噢，第一推動力呀，你的真理有多麼奇妙！你不希望必然的行動失去秩序和質量的任何力量，因為如果這種力量應該推動物體運動100肘，並且在運動過程中遇到阻力，那麼你就會讓打擊的力量產生新的運動，通過各種推動和振動完成未完成的那段運動——噢，第一推動力呀，你是神聖的必然！」

他笑了，無限溫順地重複著吉安-加萊亞佐公爵瀕死時說過的一句話：

「聽憑上帝的意旨，在人間也跟在天上一樣。」

馬可跑到樓上去關https://read.99csw.com護窗板。

「我也說了。可是他們不聽，大發雷霆。說你毒死了吉安-加萊亞佐公爵，把你叫作魔法師和不信神的人。」

然後，他轉過身去，用顫抖的聲音說：

「願神復活，使他的仇敵四散，叫那恨他的人從他面前逃跑！」提摩泰修士念誦著。淘氣鬼法爾法尼基奧的尖叫聲與之匯合在一起。

「衛隊現在正在附近巡邏。」

他剛剛完成一項複雜的運算。理性的內在必然性——數學的法則證實了自然界的外在必然性——力學的法則：兩個大秘密匯合成一個更大的秘密。

「只要一句話，只要一句話，老師，從您的嘴裏說出來！」

他垂下頭，目光落到他剛剛寫的一行文字上：

馬路上的叫喊聲更厲害了：

「不清楚。一些壞蛋要衝進房子里來。可能九*九*藏*書是修士煽動百姓作亂。」

列奧納多聽著百姓們的號叫聲，心都收縮了，產生了一種熟悉的哀傷，一種無限的孤獨感。

「淘氣包，小鬼頭，」瑪杜琳娜搖了搖頭，「倒霉的時候起作用了。恐怕真的能解救……」

上面一扇窗戶的玻璃給打碎了。

「你怎麼了？你要說什麼，喬萬尼！」

廚娘抱怨地驚叫一聲，攤開兩隻手，然後從房間里跑出去，在黑暗中摸索到通往酒窖的陡峭樓梯，順著樓梯爬了下去，據她後來說，鑽進一個空酒桶，假如不是把她拽出來，她會在裏面一直待到早晨。

房子外面傳來響亮的敲門聲、唱聖詩聲、憤怒人群的謾罵和號叫聲。

「你往哪兒去？」

喬萬尼和瑣羅亞斯特羅跑出去了解出了什麼事情。

喬萬尼回到工作室，想要再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去，臉色煞白，表現出九-九-藏-書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他看了看列奧納多，便走了過去，跪到他的膝下。

沒有說完就激動得喘息起來。

「沒在我這裏：放在大主教亞琴博多的聖器間里。」

小僕人雅各波跑進工作室來，躥到窗台上，打開護窗板，想要跳到院子里去，可是列奧納多一把拽住他的衣裳把他制止住了。

男孩看了看列奧納多，露出溫柔的笑容，同時表現出勇敢的神氣，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從窗戶跳了出去，在院子里喊道：「我一定能解救你們，別擔心！」嘭的一聲關上了護窗板。

「捉不住！我翻過牆跳到特魯雷姑媽的菜園裡，然後鑽進長滿牛蒡的水溝里，從僻靜的地方……要是得死的話，那麼寧可我去死，你卻不該死！」

「人永遠不會發明出，」他面帶安詳的笑容想道，「像自然現象那樣簡單而又美妙的東西來htｔｐｓ://ｒｅａd.９9csw.ｃom。必然性以其法則迫使結果通過最簡便的途徑從原因中升華出來。」

「他們要幹什麼？」

「開門！開門！把你們這個可惡的巢穴點把火燒了！你等著吧，我們要狠狠地收拾你，列奧納多，你是萬惡的反基督！」

「他們說，老師……我知道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可是您告訴我，看在上帝的分兒上，您自己說說！」

馬可·多喬內走進來，手裡拿著火繩槍，急忙把護板關上。

列奧納多埋頭研究用部件和槓桿傳動的問題，把機器忘卻了。

列奧納多沉默不語。

廚娘瑪杜琳娜剛剛從床上跳起來，沒有穿好衣服，蓬頭亂髮，叫喊著跑進屋裡來：

在聖釘吊裝機的圖紙上，在一些數字和算式旁，他寫下了像祈禱詞一樣響徹他心裏的那些話。

「噢，列奧納多先生！」喬萬尼驚叫道，「我是如此痛苦，我不知道httｐs://ｒeａd.９９ｃｓｗ•com我會怎麼樣……我會發瘋，老師……幫幫我吧！可憐可憐我吧！我再也不能……請您說，這不是真的！」

「你懷疑，」列奧納多苦笑著說，「他們說我是殺人兇手，這是真的嗎？」

他的心裏有一種熟悉的驚詫感覺，這是在他曾經窺探過的深淵面前所體驗到的——這感覺有別於人所能體驗到的其他任何一種感覺。

「強盜！強盜！幫幫忙吧！聖母哇，可憐可憐我們吧！」

他想說：「所有的福祉，一切皆來自於你！」

「我能對你說什麼呢，我的朋友？而且為什麼呢？你既然懷疑，你就不會相信……」

「你瘋啦？上帝保佑你，雅各波，會捉住你，把你打死的。」

「噢，第一推動力呀，你的公正性有多麼奇妙啊！」

「你也和他們在一起，你也反對我！」

傳來敲擊的聲音，整座房子都顫抖了：這是包錫工斯卡拉布洛用斧子在砍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