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邊無際的熱烘烘的一團混亂，吞沒了草原，一直到那土崗上的風磨跟前，——就在那裡也是一片經久不息的千萬人的喊聲。

只有哥薩克女人、老婆婆和孩子們留在村鎮里。哥薩克男人都忽然消失了，連一個也不見了。哥薩克女人在屋裡隔著窗子，ｈtｔｐｓ://reaｄ.９９ｃｓｗ.coｍ望著這大街小巷都籠罩在塵霧中的一片混亂，說：

哥薩克村鎮的花園、街道、房屋、籬笆，都沉沒到望不到邊的、暑熱的塵霧裡，悶得喘不過氣來，只有那塔形的白楊的尖頂，高高地窺視著。

號稱褐九*九*藏*書色草原的強盜的老鷹，在暑熱的閃閃發光的青空，驚奇地飛翔著，聆聽著，轉動著鉤嘴，一點也摸不清，——還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呢。

一條冰涼的山水，從村外流過。那山水泡沫飛濺，奔騰喧囂。暑熱的塵霧遮不住的只有這奔騰喧囂的九_九_藏_書河水聲。河那邊遠遠的高大的藍山，把半個天都遮住了。

一片混亂、莫名其妙、漫天灰塵、亂七八糟；叫囂、喧鬧、異常嘈雜的聲音，都混雜在一起。

也許這是移民的宿營吧。可是哪來的這些大炮、彈藥箱、兩輪車和架著的步槍呢？

說話聲、喧鬧聲、犬ｒｅａｄ•99cｓｗ•cｏm吠聲、馬嘶聲、鐵器聲、孩子的哭聲、難聽的謾罵聲、女人的呼應聲，以及含著醉意的手風琴聲伴著的放蕩的沙啞的歌聲，各種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就像一個空前巨大的沒王的蜂巢，張皇失措地發著嘈雜、沉痛的聲音。

也許這是廟會吧。可是為什麼到處都不見帳篷九-九-藏-書，沒有商人，也沒有亂堆的貨物呢？

也許這是部隊吧。可是為什麼到處有孩子哭；步槍上曬著尿布；大炮上弔著搖籃；青年婦女喂著孩子吃奶；牛和拉炮車的馬一塊吃乾草；晒黑了的女人們和姑娘們，把鍋放在燒著干牛糞的冒煙的火上煮小米飯呢？

「遲早要把你們的眼睛都挖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