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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編 統一廣西 第十四章 兩廣革命武力之初步合作

第四編 統一廣西

第十四章 兩廣革命武力之初步合作

我聽說黃紹竑這一支人馬正在流離失所,他既是我陸小同學,軍中作風自非其他流散部隊所能比擬,便有心請其率部來郁林合作。他的四哥黃天澤于辛亥革命時曾隨學生軍北伐,自我軍移駐郁林后,和我常有接觸。我便委託天澤在往廉江路上等候乃弟,請其來郁林合作。
紹竑聽了,深以為然,並衷心地感激我為他的策劃和忠告。而我也頗以黃氏能坦白相告為慰,此實為以後我們統一八桂團結無間的因素。黃氏回容縣后,便按照我的忠告,放棄去廣東的計劃。到3月20日北京政府果然正式任命沈鴻英為廣東軍務督理。4月10日沈以移防為名,將軍隊集中新街開秘密會議。到16日,便在新街就任北京政府的廣東軍務督理職,通電請中山離開廣東,戰禍遂啟。沈軍雖得北軍方本仁開入北江助戰,仍節節敗退。到了4月下旬,沈軍已全線崩潰,分水陸兩路向廣西撤退。當粵中戰事發動時,黃氏即急電我,報告正率所部向蒼梧挺進,請派隊伍跟進支持。我即令李石愚率俞作柏、林竹舫、劉志忠等營前往。到6月初,黃將部隊集中於梧州上游的戎墟和新地墟。黃氏為探明粵中戰況起見,特親到梧州向鄧瑞徵請領餉彈。恰巧此時在廣州療養的白崇禧和另一保定同學陳雄也秘密趕回梧州,並攜來大元帥孫中山委黃紹竑為「廣西討賊軍總指揮」的命令。黃和白、陳會面於他的胞兄仲庵家裡,紹竑乃知沈鴻英失利,正在總退卻中。現據守肇慶城的沈部黃振邦一旅,已被大元帥府陸、海兩軍所包圍。紹竑知襲擊梧州的時機已到,唯實力尚嫌單薄。那時他已騙得軍餉若干,答應轉回戎墟防地,即通電就第八旅旅長新職。陳雄仍返廣州。黃氏偕白崇禧返抵防次后,即親筆函我,派白崇禧和李石愚兩人星夜送到郁林。信中說為預防萬一起見,請我再派兩營前往,以增強戰鬥力,完成此一有重大意義的任務。我也認為用兵之道,不可患得患失,逡巡不前,只要認定時機成熟,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力以爭取最後勝利。乃令伍廷颺率所部一營,兼程向梧州進展。這是我和白崇禧初次詳談,他身穿整潔的西服,談吐彬彬有禮,頭腦清楚,見解卓越。他對中山備極推崇,而對大元帥府所屬的粵、桂、滇各軍則都有不滿的批評。唯對梁鴻楷第一軍中的第一師李濟深所部,卻認為人才濟濟,作風新穎,可引為將來革命的夥伴。我和他徹夜開誠傾談,論列當前兩粵全盤局勢。我認為此番襲取梧州,已如探囊取物,無須費多大氣力,此後彼此應佯作分道揚鑣,以免樹大招風,遭人妒忌。並希望他們在梧州方面儘力聯絡粵中新興革命勢力,勵精圖治。我則採取內剛外柔策略,暫時和陸榮廷治下各舊勢力虛與委蛇,以便養精蓄銳,等待他日彼此分進合擊,打成一片。此一決策,只讓高級幹部三數人知悉,其餘則嚴守秘密,以免僨事。白氏聽完我的建議后,表示非常贊成和感動。以後我和白氏共事二十余年,推心置腹,患難與共,雖有人屢次企圖分化離間,我二人只一笑置之。世人多有因此形容李、白實為一人,私衷亦覺當之無愧。
在武鳴,陸榮廷對我十分禮遇,招待我在他家裡住宿一宵。陸氏在閑談之中,大為抱怨粵軍的焚殺。他說他治粵時,待粵人不薄。胡展堂(漢民)等常來武鳴訪問,渠均盛意招待。湖南的譚延闓在其本省失敗時,也曾到武鳴訪陸。陸說他曾一次送譚氏大洋二十萬元。當時廣西省內只用小洋和紙幣,渠因使譚氏便於出省使用,故以大洋贈送。陸氏說:「我對廣東這一批人都不壞呀,但是他們此次入境,竟將我寧武庄住宅全行燒毀。你看,我現在住的是以前當差們住的;粵軍燒剩下的……」言下無限https://read.99csw.com憤怒。
黃紹竑此次派白、李赴郁林請兵,實出於俞作柏的陰謀。李石愚回到岑溪時,接俞飛送一信,謂德公左右需人相助,請到郁林后不必再來,前方指揮作戰,作柏可以完全負責雲。白崇禧偕伍廷颺營行后兩日,林竹舫、劉志忠率部到郁林面報,謂李司令動身後,俞即在新地墟集合三營宣布,李司令已回郁林,部隊交其指揮。我們不甘隨俞叛李歸黃,故秘密由間道拔隊回來雲。林、劉兩營長不知此中秘密,而有此誤會。幸伍營補上,黃部不至太弱。
紹竑聽了我的分析后,說他志在假借一個名義東下以圖發展,並非真誠附驥沈氏。至出處和危險一層,他是不十分重視的。我說,冒險犯難固是青年革命軍人的本色,至向外進取的原則,我更是絕對贊成的。不過自中山回廣州再度組織革命政府後,對沈鴻英的驕橫跋扈已嚴加制裁,相信不久必定爆發戰爭。此時只可與沈氏及其左右虛與委蛇,一俟戰爭白熱化,沈軍不支之時,即率所部潛入蒼梧境內,乘虛襲取梧州,斷其歸路,而與大元帥府所轄的粵軍相呼應,藉以溝通粵桂的革命勢力。然區區一團人,恐不能完成這一偉大的革命使命,待時機來臨,我必派遣一支有力的部隊和你一致行動。
嗣後蔣琦陣亡,我保薦他升任營長。我率部退入六萬大山時,俞作柏也隨我入山。那時全軍絕糧,情形極為艱苦,俞作柏舊性複發,曾建議我派隊下山,向靈山縣一帶富戶「去打一兩趟生意」!到了我們下山受編,他又想向當地富戶勒派巨款。他的建議雖以開玩笑的方式出之,然我若稍為所動,渠便可乘機去做了。
1921年粵軍援桂戰爭發生,紹竑等正隨第二團駐防百色。陸、譚政權崩潰后,馬曉軍受馬君武省長收編為田南警備司令,下轄五營,黃紹竑、白崇禧俱升任營長。馬曉軍所部駐百色,旋陸、譚殘部為劉日福所繳械,馬、黃、白諸人幸得脫險。其後馬收集殘部,並收編民團合編為六營,以黃紹竑、白崇禧為統領,各統三營,和當地散軍繼續作戰。白崇禧因腿部跌傷去廣州治療。粵軍東下回粵時,馬部被調回駐南寧。馬部到邕,而廣西綏靖督辦劉震寰被散軍及民團圍攻,放棄南寧,向廣東欽、廉撤退。馬也率所部千餘人退向欽、廉。行抵靈山縣,馬因軍食無著,前途渺茫,把部隊交黃紹竑統率,他自己便經北海往香港去了。
我在寧武庄住了一天。陸氏所說的概屬人情應酬話,並未涉及本省的軍政大事。我就告辭,乘汽車到南寧,盤桓了兩三天,探訪親友,仍回郁林。
隨後,廣州大元帥府任命李濟深為「西江善後督辦」,駐節肇慶,設督辦行署于梧州。除粵軍第一師的一部留駐梧州外,其餘粵軍都退回廣東。李濟深是蒼梧縣人,陸軍大學畢業,一向在粵軍中任職。才高心細,渾厚忠誠。以桂人而在粵軍中久任要職,亦非偶然。李從此常駐梧州,頗能與黃紹竑精誠合作,粵桂雙方都賴其作介而融洽無間。
因為黃紹竑有一堂兄黃紹㦂,在沈氏總司令部任秘書,沈鴻英曾命黃紹㦂秘密作媒介,畀紹竑以桂軍第八旅旅長名義,囑其速率所部去廣州。黃紹竑因困居容縣,發展不易,遂為其煽惑,躍躍欲動。但他究竟是我的部屬,並感我收編扶植的情誼,如不辭而去,就跡同背叛,乃於1923年2月自容縣來郁林,秘密向我陳述衷曲。他說,我們久困郁林五屬,終非辦法,應該乘兩粵政局動蕩的時機,圖謀發展,方為上策。遂將沈鴻英如何向他活動,以及他自己也有赴廣東之意,告訴給我聽,希望我對他有所箴規。
再有,照我的觀察,沈鴻英目前在廣州極為囂張,四處樹敵,最後必然失敗無疑。若不揣時度勢,而徒以五九九藏書六百支槍的小部隊去依附沈氏,何能發生作用?一旦沈軍崩潰,則覆巢之下,寧有完卵?況沈的為人,機警狡詐,反覆無常,早為粵桂人士所不齒。所以依附沈氏以求發展,不特如探虎穴,凶多吉少,且與其同流合污,勢將終身洗刷不凈。如別人賦予名義,尚可考慮接受,唯沈鴻英賦予的名義,絕不可輕易承當。
我聽后,思忖黃氏是個不受羈縻的幹才,挽留不易,不如成全他向外發展的志向,異日或能收到表裡為用之功。但我卻指出幾點請他注意。第一,目前兩廣局勢如此動亂,隨時都有機會讓我們發展,只看我們的出處和主張是否正確,實力是否充沛。我們駐紮此地,並非終老此鄉,只是養精蓄銳,待機大舉。我軍除中級以上官佐為正式軍校出身者外,下級幹部多系行伍出身。我們現在急需訓練一批青年幹部,將本軍練成一支有紀律的勁旅,等時機一到,我們才能攻無不克。
黃紹竑出師梧州的全盤計劃,是我和他秘密商榷后改訂的。他原來的計劃是應沈鴻英密召前去廣州。因沈鴻英的收編各軍計劃,雖在我處碰壁,但他卻轉而利誘分化我的部屬,駐在容縣的黃紹竑遂成為他秘密活動的對象。
1922年年底,陸榮廷來電邀我赴武鳴一行。武鳴是陸的家鄉。陸在彼築有華麗住宅,並修了專用公路,自武鳴直通南寧,是為當時廣西獨一無二的汽車路。我到了南寧,陸氏派他專用小汽車來接我往武鳴。這是我第一次乘坐汽車。
在此時期,全省自治軍名目暫時取消,由廣西善後督辦陸榮廷另頒番號及委任狀。我的「第二路自治軍」的番號亦由陸氏明令改為「廣西陸軍第五獨立旅」,我任旅長。下轄三團,由三個支隊司令李石愚、何武、黃紹竑分任團長。當時我因實力有限,未便與陸氏齟齬,故對其委任既未正式接受,亦未正式拒絕。為了此事,我在本軍司令部召集了高級官長商議。各司令都不願改變番號,勸我「不要理會那個老頭子」。因為我們如果接受陸氏所給予的番號,那我部下各「司令」都須改為團長。團長究不及可大可小的司令來得光輝。商議結果,只將我的「自治軍第二路總司令」名義取消,並改總司令部為旅部,其他一概如舊,以改頭而不換面了之。

那時,陸氏並令各地自治軍將名冊呈報,以便統籌整編。但令下后如石沉大海,各地軍事首領都不願受陸氏節制。我軍在1916年成立時即和陸氏無甚歷史淵源,自更不願受他節制。廣西全省因而形成了王綱解紐、諸侯割據的局面。而有野心的地方領袖卻又紛圖兼并,以擴充一己的勢力。這時我的第三團團長黃紹竑,已在容縣休息了七八個月,久靜思動,目睹兩粵政局紛亂如麻,急欲乘機向外發展,因而有出師梧州之舉。
首先引起沈氏注意的,便是我部三千多人槍和六七縣地盤。沈氏因遣其子沈榮光偕另一代表劉某前來郁林做說客。沈榮光曾肄業于南寧將校講習所,是我教過的學生。這次銜父命而來想收編我做他父親部下的師長。我因沈鴻英曾當土匪,所部風紀蕩然,上下全憑綠林豪傑式的義氣相維繫,實不足以言軍旅,所以我自始即有輕視鴻英之心。加以他反覆無常,早為兩粵人士所不齒,我如何肯聽他收編。因此當榮光提及其父之意時,我便認真地教訓他一頓說:「如果你們再不長進,仍舊胡作非為,將來說不定我還有收編你們的一日呢!」說得榮光垂頭喪氣而去。這時論實力,沈鴻英當然強我十倍,不過他在桂林,我在郁林,他鞭長莫及,莫奈我何。
俞作柏為人野心勃勃,而性喜聚斂。我們自郁林移防貴縣時,路劫粵軍是俞作柏擅自決定的行動,在貴縣亂槍誤斃馬九-九-藏-書省長愛妾,也出自他的命令。總之,俞作柏是才過於德,偶可為用,而不可為友。此次他助黃紹竑進攻梧州,原是奉我的命令而去的。在開始進攻的前夕,他忽慫恿李石愚司令回郁林向我報告請示。李剛離新地墟防地不久,俞即專人送函來追李司令。請李回郁林后不必再回蒼梧,前方戰事他可代辦指揮雲。原來俞作柏是調虎離山,李司令一去,那數營部隊勢將歸渠掌握。羽毛豐|滿,大有可為,此間樂不思蜀矣。顯然是想和我脫離部屬關係。
關於此事,我倒反能處之泰然。蓋我袍澤隨我轉戰數載,艱苦備嘗,大家原是患難與共的道義之交。值此省政無主之時,我為數縣人民的生命財產的安全,和本軍上下袍澤的福利,謬承推戴,忝總師干。我絕無封建時代要求部曲向我個人效忠的腐敗觀念。凡我同仁,合則留,不合則去,各人原可自作抉擇。這樣雖為軍紀所不容,然三軍可以奪帥,匹夫未可奪志,強人所不欲,亦我之所不欲。若處處為我一己打算,恐三軍上下早已離心了。由於我本人態度坦然,一時憤憤不平的部屬也漸趨寬恕,幸未釀成風波。終使紹竑二度服從節制,組織定桂討賊聯軍,奠立日後統一廣西的基礎。
天澤此去果然一說即合,紹竑隨即率所部千餘人開入我的防區。於是衣食有了著落,又可避免被人并吞的危險,因此官兵異常歡騰。我即委黃紹竑為第三支隊司令,並指定其故鄉容縣為其防地。紹竑來歸之後,我軍實力大增,由兩個支隊增為三個支隊。其時編製如下:
自沈鴻英敗退桂林,梧州底定,黃紹竑乃正式改編其所部,獨樹一幟,脫離和我的隸屬關係,自組其「廣西討賊軍總指揮部」,以白崇禧為參謀長,下轄三團,以俞作柏、伍廷颺、夏威分任團長,共有人槍三千余。渠受有孫大元帥的委任,以討賊相號召,原可獨當一面,無須再受我節制。所以黃紹竑此舉頗得我的諒解,也可說是奉我的命令去乾的。此時兩廣情形極為複雜,粵軍、桂軍畛域之見也很深。前劉震寰受中山委為廣西善後督辦,桂人竟群起而攻之,稱他為「反骨仔」。自治軍的興起就是以「客軍」和這批「反骨仔」為攻擊目標。1922年冬,滇軍楊希閔等奉大元帥之命,取道廣西東下討陳,廣西自治軍竟誤以為客軍入境,紛起向滇軍襲擊。我部當時不明真相,也曾派隊配合其他自治軍向桂平滇軍進攻,后經他們派人解釋,誤會才歸冰釋。由此可見自粵桂戰後,桂人銜恨客軍的一斑。現在黃紹竑以三千人槍,居然敢以「討賊」自命,和全體桂軍為敵,實因我屯大軍在郁林,互成掎角,作他的後盾。而我軍則仍保持廣西陸軍第五獨立旅的番號,保境安民,和粵軍全無關係。廣西當局和其他對我虎視眈眈的各地方軍首領,雖心懷疑忌,也無辭以脅我;同時我也可假紹竑出面和廣東大本營聯絡,一則可使兩粵革命軍人互通聲氣,有事彼此支持;再則可以減少對粵軍的顧慮,專心整頓轄區內的軍民兩政。所以黃紹竑的獨樹一幟,實是與我互為表裡,收相輔相成之效。
黃紹竑,字季寬,容縣山嘴村人。生於書香之家,天資敏慧,為人幹練,並富冒險精神。他原是我的陸小同學,他是第四期,低我一班。辛亥革命時,他隨學生軍北上到南京。嗣後在武昌進第二陸軍預備學校,畢業后,又入保定軍官學校。1916年冬畢業回廣西,正是護國軍事結束之後陳炳焜任廣西督軍之時。紹竑遂在當時號稱新軍的廣西陸軍第一師內任見習官。1917年夏季廣西當局創辦陸軍模範營,由馬曉軍任營長,黃旭初等任連長,紹竑與若干陸小同學如白崇禧、夏威、陳雄等都在該營任連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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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鴻英向我勾搭雖未得手,然不久,他奉中山密令東下討伐陳炯明卻一帆風順。1922年12月沈和滇軍楊希閔、桂軍劉震寰由梧州、賀縣分進合擊,竟將陳炯明逐出廣州。這時各路討陳軍實以沈部為最強。1923年1月中旬陳炯明通電下野后,沈軍盤踞廣州,威風一時。隨後,北京政府竟委沈鴻英為「廣東軍務督理」,沈也首鼠兩端,居之不疑。到2月初,中山先生自滬返粵,組織大元帥府,許崇智也率軍自閩邊返粵,沈氏才被迫退出廣州。那時東江雖有陳炯明部盤踞,然西、北兩江仍屬沈氏勢力範圍,聲勢頗為烜赫。沈氏之外另一位向我們郁林方面注意的便是東山再起的陸榮廷。陸氏於1922年9月趁廣西混亂時,從越南回到龍州,糾合舊部數千人,意圖重整旗鼓,掌握全省政權。時蒙仁潛在南寧自稱省長,林俊廷也已到南寧任自治軍總司令,北京政府即順水推舟,委林氏為「廣西綏靖督辦」。陸榮廷回廣西后,北京政府又加委陸氏為「廣西邊防督辦」,另委張其鍠為廣西省省長。此項委令自然引起蒙、林諸人的不快。
廣西自治軍第二路總司令 李宗仁
第一支隊司令 李石愚第一統領 俞作柏第一營營長 李明瑞
第二營營長 林竹舫
第二統領 鍾祖培第一營營長 鍾祖培(兼)
第二營營長 劉志忠
第二支隊司令 何武第一統領 伍廷颺第一營營長 伍廷颺(兼)
第二營營長 尹承綱
第二統領 陸超第一營營長 陸超(兼)
第二營營長
第三支隊司令 黃紹竑第一營營長 夏威
第二營營長 陸炎(華甫)
第三營營長 韋雲淞
炮兵連
機關槍連
是年秋季護法戰起,模範營曾奉調入湘,改編為湘粵桂聯軍總司令譚浩明的衛隊營。護法戰事結束,衛隊營於1919年冬間改編入廣西陸軍第一師步兵第二團,馬曉軍任團長。黃旭初升為團副,黃紹竑、白崇禧俱升任該團連長。當1920年我們進攻新興李耀漢所部時,該團因訓練有素,軍紀較佳,被調來肇慶接防。粵桂戰爭,桂軍失敗,該團也由廣州西撤。我們退卻時被追軍截成兩段的祿步墟之役,該團任我軍右翼,協同將粵軍擊退。
陸榮廷以邊防督辦名義不便指揮全省,旋授九*九*藏*書部隊和人民團體推他為「廣西全省善後督辦」,他便由龍州移駐南寧。到了南寧,意欲整頓全省軍隊,故發布命令,改編各部隊的番號。但是廣西經過這番大變亂后,人事全非,即使陸氏往日的心腹也多面從心違,不復聽他調度。原駐南寧一帶自稱第一師師長的陸雲高和自治軍的蒙仁潛等,在陸榮廷回邕后,深恐為其控制,都紛紛撤離南寧。陸雲高部沿江東下,並派人來郁林向我商借貴縣暫時駐紮。我明知他借了不會歸還,但為避免衝突保存實力起見,我遂將所部撤出貴縣,讓陸部駐紮。

然我們的部屬不明此理,有時竟妄圖非分,致惹起許多誤會。其中最錯誤的一位便是俞作柏。俞作柏是保定軍校三期畢業生,我在廣東護國第二軍任營長時,他在總司令部當副官,鬱郁不得志,很想來我營做連長,但苦無缺額。後來林虎直屬的游擊隊蔣琦幫統的營內有連長出缺,我因和蔣琦交情很好,乃力保俞作柏充任連長,這是他帶兵的開始。後來蔣琦奉調到新興進剿李耀漢殘部時,俞作柏曾率其全連官兵做「有計劃的擄掠」。黃紹竑在其《五十回憶》內所說,林虎第二軍中,有鼓勵士兵「發洋財」的「某軍官」,便是指俞作柏。事為蔣琦所悉,大為震怒,要將俞氏撤職。俞作柏大恐,來向我求情,請向蔣氏緩頰,力陳他是「有計劃地劫財歸公,勝於任由士兵擄掠」的一套謬論。言下涕淚縱橫,狀極可憐。在他立誓改過自新后,我乃替他說情,得免撤職。

1922年夏,兩粵政局又起急劇的變化。因陳炯明叛變,中山先生在滬檄調滇、桂各軍東下討陳。當時首先接受中山委任率部進攻廣州的為沈鴻英。沈氏系泥水匠出身,后淪為盜匪。辛亥革命柳州宣布獨立時出受招安,遂扶搖直上,成為莫榮新的心腹大將。1921年粵軍援桂時,沈鴻英擔任桂軍左翼軍總指揮,及桂軍中路為粵軍突破,桂局瓦解,沈氏竟通電詆毀陸榮廷,促其下野。此舉頗為桂人所不齒,粵軍也疑他為詐降。沈氏自討沒趣,率所部萬餘人避入湖南的平江、瀏陽,因此引起湘軍對他的圍剿;經北京政府的斡旋,沈部乃移駐江西的贛州。1922年11月,沈軍乃乘桂林空虛,竄回桂北一帶,實力增至兩萬餘人。這時正值群雄峰起,八桂無主,沈鴻英懷有囊括廣西全省的野心,故派說客四齣,企圖收編各處的自治軍。
這消息傳出后,我軍中憤怒之聲四起,眾人不知俞作柏所為,竟遷怒於紹竑。他們以為紹竑借我們本錢起家,現在竟然誘出我的部將背叛本軍。
白崇禧偕伍廷颺部援軍到達,黃即進襲梧州。發動之日,黃部趁黑夜先斷絕水路的航運,拂曉時即掃蕩沈部外圍。到此鄧瑞徵方如夢中初醒,倉促率殘部向信都、賀縣逃竄。當黃部攻進梧州市內之時,有沈軍收編不久的馮葆初旅早與粵軍暗通聲氣,至是乃布告市民,脫離沈軍而獨立,並願與黃紹竑合作,擁護大元帥孫中山。馮氏系一賭徒,善於鑽營交際,收編各地遊離小部隊而歸附沈鴻英。馮因與紳商交遊甚廣,系梧州的地頭蛇,自以為有恃無恐,然究難立足於革命陣營,旋被黃紹竑誘至花舫上生擒槍斃。當黃部佔領梧州時,粵軍先已攻陷肇慶。總指揮魏邦平即統率大軍分乘船艦上駛,當日下午蜂擁進入梧州。西江面上,旌旗蔽空,極一時之盛。據云,同來的有粵軍第一軍軍長梁鴻楷,第一師師長李濟深,第三師師長鄭潤琦以及其他將官和中級幹部陳銘樞、陳濟棠、張發奎、鄧演達、蔡廷鍇、蔣光鼐、薛岳、嚴重、黃琪翔、錢大鈞、香翰屏、陳誠、李漢魂等數十人。這是兩粵革命軍人的初次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