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昨天的足跡

昨天的足跡



被愛的痛苦——

這時又使我連帶想起了幼年時所讀的《千家詩》,什麼「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雪」和「詩」又導引我翻出了五十年代初期的一段日記:
「青山為雪白頭」。
也從不暴戾。
海的邊緣。
——寄周策縱

酸、
憑著個,

說他偉大;
心事從頭一樣。
衣襟每帶唇香。
心笛戲書:
原載紐約《華美日報》「華美吟壇」,1956年
那首「詩」似乎是這樣的:
Be careful of each step,
停下了,
撥新弦。
環繞他的少女們,
月明,
原載紐約《華美日報》「滄海副刊」,1957年
但是……
套得他,
印烙!
我親愛的小心肝:
是塊石頭。
也有情人。
你嫁與我,
離開了,
苦難的人們,
路旁水泊里。
我又忘了乾淨!
是大地的邊緣;
再吐出去。
金陵懷古

和善的心。
哪個是假。


你踩上去,
沒有驕傲的分兒,
漂來漂去。
那失去光彩的豪傑們,

游泳在,
潮來了,
在警察的棒子前,
我多麼失望!
江山一籠統,
柔弱的身腰;
這原是一條車水馬龍、日夜不分的通衢大道——也是胡適之他們當年「匹克匿克」、「唱個蝴蝶兒上天」的地方。可是此時此刻,一部開行的汽車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是一read.99csw.com片一望無邊、像棉絮一般的白雪。

芳草曾沾粉漬,

有錢的人們,
忍循舊譜,
A field of untreaded snow;

懶向橋頭立;
渾似春宵雨,
金陵應已菜花黃,
黃狗身上白,
都僵卧在,

綠水因風皺面,
在人海里,
忘我,
永遠相同!
繼續那,

走向崎嶇的路;
照耀著大地!
那兒,
亂加雕鑿;
夥伴們,
揮之不去,
凝視著,
白雪。
孤篷絕域憶清涼,
讓給那,
學戒煙。
「個那」;
昨夜、
在那,
再繼續前進罷;
輕言,
碩大的軀體;
——寫給我們在一起「做詩的朋友」
將行且止,


回頭難拾難收。
嘆口氣。
讓眸子里,
人也睡了;
真得可愛;
豈向窗前,
原載香港《人生雜誌》第一九一期,1958年
Because every step will show.
孺子沿街赤足,
無端,
這些記在小紙條、小紙本、人生旅程上的小事、往事,在那位林語堂先生筆下、充滿著「不可得已之情」的大詩人蘇東坡看來,便一條條都是什麼「雪泥鴻爪」了。
就是陸地。
宇宙變黑了,

有著:
甜、
效謫仙?
https://read.99csw.com
臨去且行且止,
海灘
無題
兜著圈子。
變成一條大魚。
那是個和今天一樣的夜晚。窗外的積雪在幾個小時之內,便堆得一呎多厚。這時收音機里也發出了市長的緊急通告——「紐約市癱瘓了!」就在這個接近午夜的時分,我忽然接到一位青年美國同學的電話,他約我到赫貞江畔的河邊大道上去「走走」。
你替我帶來了,
無窮災禍;
密密潤如酥;
哪個是真,
發出的光芒,
每依沙發,
夢繞莫愁湖上。
小動物間,
原載紐約《生活半月刊》一二三期,1956年
吸進來,
過往行人。
可是在我們這個工商業社會裡,謀生不暇、忙忙碌碌的俗人看來,這些小紙片,不過只是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我們在公園裡偶爾發現的幾個昨天的足跡而已。我就從這堆小紙條中,選出了幾張比較有「五十年代氣息」的,拼在一起,就叫它們做「昨天的足跡」吧。
沒止境的賓士。
忘他、
生在,
今夜、
一任桐陰,
曾把鮫綃濕透。
——眼兒媚
受了傷的石頭;

蠕蠕爬行的,
作短箋;
原載《華美日報》「滄海副刊」,1957年
美麗的靈魂;
兩個世界里。
永遠找不著——
在風雪泥濘的深夜——
也沒有恨。
隨意浮沉。
好一個雪夜!
花花綠綠的,

錯從苦海覓溫柔,
昨天的足跡read.99csw.com
油碧車;
也是,


索性開了門,走向街邊。風吹著頭髮亂飄,雪珠兒迎面撲來,臉上被打得疼兮兮的。馬路上的雪被風吹得直是打滾,銀白色的沙粒,向四處躲藏。我看著這些小東西忙碌的樣子,再摸摸頭髮上、面頰上黏著的一粒粒小砂子,我想這分明是哪位仁兄仁姊,在天上「撒鹽」!哪是什麼「柳絮因風起」呢?
看著床頭的陽光,
電杆子上的街燈,這時特別明亮。它照得樹枝之下、白雪之上,疏影橫斜。兩頭不見邊的赫貞江,遠近一片迷濛。華盛頓大橋上的千盞明燈,在雪花的背後,時隱時現。
都生存在,
傷心,
人家沒有踐踏過的——

在遠處的人們——那些高樓上的失眠客——聽起來,該也是一陣陣青年人歡樂的笑聲罷。
井上黑窟窿;
就是海;
你,獨自
在燈下我把這一葉葉、觸手便碎的小紙條集起來,一一重讀一遍,它們對我真是「似曾相識」。再多看一兩遍,這些「似曾相識」的小紙片,竟然也引導出一些「似曾相識」的故人,和「似曾有過」的往事。
負載著,

要小心點呀!
是,一片
萬裡外的情人;
獃獃地站在路旁;
藍天和白雲之下;
——寫給一條有「煩惱」的小金魚

被搬到城市裡來,
把平坦的大道,
你錯了——
夜深歸來之後,我把同學媽媽那首催眠曲,也譯成漢文,寫在日記上:
發出吼聲,

蚌殼、海藻;

今生,
My dear little sweetheart:
「綠水因風皺面」,
瀟洒風流的,
飛馳而去!
苦、
讓:
「紐約市癱瘓了!」九九藏書
也買了些花圈兒,
因為你每踩一步,

笨得可笑。
想起了,我不由得對一千多年來,圍爐作賞雪詩的詩人們,抱怨一番。他們為鑄造一個善於「詠絮」的女詩人,便把我們那位「作詩如作文」、老老實實寫「撒鹽」詩的男詩人謝朗,糟蹋了一千多年,不能平反。
家國權拋卻;
怕惹閑愁,

深山幽谷。
偶爾我們也發現三兩位美國青年男女,手裡玩著雪,發出一陣陣青年人所特有的、無憂無慮的歡笑聲。其外便是一片的光明和沉寂。
不知道:

說他美麗;
挾書眠。
紅綃凝淚微霜。
你為何,
永遠分不清!
公園裡的雪萊石像
家和母親;
他只是塊,
辣……
1979年歲暮于北美洲
愛的煩惱;

今年、明年,
明亮的眼睛;
不該斷斷續續。
上鬢邊。
這時窗外正呼呼地刮著風,冰粒兒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簌簌沙沙的響聲。我扭滅了檯燈,頓見窗外一片潔白——雪已積得寸把深了。
沾衣欲濕,
沒有愛,
記取秦淮別後。
也好沉吟,
明夜;
原載紐約《天風月刊》,1952年
羡慕他聰明;
潮退了,

我們循著河邊大道緩緩地走著。雪不斷地落在頭上、肩上、圍巾上,乃至眉毛上和鼻子上。背後的雪被我們踩出一個個足印,但是很快的,它們就被新的雪填補了。
她發奮了,
便被人們當成了詩人。

劉紹唐先生來信,要我「再把『塵埃』打掃打掃」。在他的鼓勵之下,我又把我自己凌亂的小貨站里的破書箱、舊日記翻了翻,果然又找出一些五十年代遺留下九-九-藏-書來的中文剪報。
互相「打油」之後,我們不禁扶肩大笑。後來我們又做了些雪球,投向遠處的目標。我們也比賽,看誰拋得遠。拋贏了,拋輸了,都會引起一陣陣的歡笑。

就要顯出一個——
忙忙碌碌的群眾,
翻過身來,
在人世間,
讓給那,
鯨魚
原載紐約《海外論壇》月刊第二卷第一期,1961年1月
原載紐約《天風月刊》,1952年
倚靠在一段被雪埋起了的石欄邊,同學回憶起,他幼小的時候——也是一個大雪的深夜——媽媽曾念給他一首與雪有關的催眠曲,也可說是一首賞雪詩罷。
夜歸微雨

把海水,
Here lies in front of you
冰山和海的邊緣——
乃拆其聯,即席補成《西江月》兩闋。

街車
用粗淺的英語我也譯出我們中國的一首賞雪打油詩,我念的是:
前生是個少女。
現在躺在你面前的,
作家們,
滿頭滿身。
它原來,
就由她癱瘓去吧。

分外踟躕。
不連成一氣?
白狗身上腫。
繾綣初離,
來勢洶洶的勇士;
欲就還無。
冒著熱氣;
金風如剪月如鉤,
聽說它,
青山為雪白頭。
有魔鬼,

新愁——
藝術家們,
朋友,
人懶不勝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