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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十七

「我請你來這兒,」阿爾文說,他說得很快,好像沒法控制住自己的急躁似的,「是因為我認為你比任何人都更有權看到我去過的那個地方。我要你看到這片沙漠,我還要你做證人,以便市議會了解我做了些什麼。

阿爾文仍處於茫然之中,他並沒有裝出對中央計算機所做的解釋已經完全明了的樣子。沒關係,機器人的毛病已經奇迹般地被治好了,知識的大門已經向他豁然洞開,他可以登堂入室了。
向市議會成員們掃了第一眼,阿爾文就知道他們做出了什麼決定。他既不驚訝,也不失望,在聽主席作總結髮言時,他沒有表現出議員們料想他可能會有的任何情緒。
「至於市議會……請告訴他們,一條曾被開通的道路,只靠一紙決議是無法重新將它封閉起來的。」
「當然可以。」
阿爾文開始說話。他說得很快,彷彿時間不多似的:
現在,那艘太空船隻是天空上的一個黑點了。剎那間,傑塞拉克就完全看不到它了。他絕對沒有看見它是怎麼走的。但是,不一會兒,天上便響起一個聲音——大量空氣被驟然吸入天空中一個長長的真空隧道,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現在它們做出了決定——它們將在地球和地球人身上花費掉一些時間。它們通過自己在天上所開的那個窗進來了。
隔離區被去除了,再也不用保密了。阿爾文一直在等待的這個時刻終於來到了。他轉向機器人,並開始問它問題。自他聽說主的歷險故事以來,這些問題始終縈繞在他心頭。
機器人開始作答。
他解除了那個機器人的束縛。在從街道往回走的路上,阿爾文與它建立了越來越親密的關係。機器人一直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他不知道機器人是否會服從他的命令。
通常而言,這個問題是不恰當的。市議會沒有義務證明自己所做決定的正當性,或對做出決定的過程進行解釋。但是,中央計算機出於自身的某個奇特的理由,業已和阿爾文本人進行過秘密談話,這便給了他某種特權。
「我們還考慮了對你需要採取什麼措施,假如有此需要的話。鑒於你還年少,以及你出生的獨特性,我們認為並不能因你所做的事就使你受到責難。說實在的,你發現了一個威脅我們生活方式的潛在危險,為本市做出了貢獻,對此我們還要向你表示感謝。」
主席滿懷期待地看著阿爾文,也許他希望阿爾文會投桃報李,對市議會讓他輕鬆過關表示感謝。可他失望了。
「中央計算機同意你們所採取的措施嗎?我想你們該取得它的同意吧?」
「這是個不尋常的問題,」中央計算機平靜地說,「我知道那個機器人頭腦里必定對偉大者的形象有一定概念。要是我能夠使它確信,它所接受的視覺印象恰好與那個影像相同的話,那麼其餘的就簡單了。」
那個機器人仍然在他身邊,但希爾瓦卻不見蹤影。他沒有時間思考那突如其來的變故意味著什麼,或者為朋友不在而擔憂,因為眼前隨即發生了一件令他心醉神迷的事,以至於所有其他思慮都從心裏清除乾九*九*藏*書淨了。
「我已經發現主為何下達那些指令了。你現在已經可以對主的畢生經歷進行詳盡的調查。你會看到,主聲稱創造過許多奇迹。他的子弟們相信他,他們的信任增大了他的權力。當然,所有奇迹都能被簡單地解釋清楚。我驚奇地發現,那些在別的方面很聰明的人,竟會聽憑自己相信這樣的謊言。」
從機器人城的耀眼強光中出來,迪阿斯巴的街道似乎沐浴著一種蒼白黯淡的光。不過,阿爾文對此視而不見。他對從自己身邊掠過的那些巨大塔樓的熟悉的美麗身姿,抑或他的同胞市民們的好奇目光並不放在心上。真不可思議,他想,發生在他身上的一樁樁事情是怎麼將他帶到現在的呢?自從遇見基特隆以來,種種事情就像是在自動地朝一個預定的目標發展。控制台、利斯、沙爾米蘭——在每一個階段他都可以裝作什麼也沒看見,掉頭走開,但是有什麼東西始終引導他繼續走下去。他是他自己命運的創造者,還是命運對他特別恩寵?也許這隻是一種偶然性、一種或然律的作用。任何人都可以發現他的足跡所循的這條路。在過去的許多世代里,別的人必定無數次走得幾乎跟他一樣遠,比如那些較早的特異者——在他們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呢?也許,他只是所有特異者中最幸運的那一個。
「就是說,主是個騙子?」
阿爾文尋思,機器人對自己擺脫了古老的束縛會有何感覺。它肯定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機器人,不會將這種感情理解成怨恨。它可能對主奴役它感到憤怒,並對阿爾文和中央計算機使它恢復清醒感到同等的憤怒。
「這個機器人是設計出來做主的夥伴和僕人的,而且,它還是主的太空船的駕駛員。在到利斯前,主先在迪阿斯巴港著陸。現在,迪阿斯巴港就在那兒的沙土下。即便在主那個時代,此港多半也已被棄置。我想,主的船是最後到達地球的太空船之一。他在去沙爾米蘭之前,在迪阿斯巴住了一段時間。在那個時候,路必定還是通的。但他永遠不再需要那艘飛船了,它一直就在那兒的沙土下等待。如同迪阿斯巴本身,如同這個機器人——如同既往時代的建設者認為真正重要的每件東西一樣——那艘飛船是由自身的記憶庫維持的。只要它具有動力源,它就永遠不會磨損或毀壞。保存在它記憶單元里的圖像永遠不會消失,那圖像控制著它的形體結構。」
現在,那種不確定感一去不復返了,他可以像跟另一個人談話似的跟它談話。不過,由於他邊上還有人,他指示它別使用口頭語言,而是用那種他能夠明白的簡單思想。機器人能夠以心靈感應的方式彼此自由交談,而人卻不行——利斯的人除外。這是迪阿斯巴業已喪失或有意放棄的另一種能力。
「我只想請你看看,」他懇求道,「並不要你離開城市。這是你肯定能辦得到的!」
「其次,由於有可能存在離開城市的其他路徑,所以我們將對控制台記憶裝置進行一次搜索。搜索已經開始。
接著,那個閃爍的光點忽然離開沙漠,https://read•99csw.com向高空躥去,到離地一千英尺的高處停了下來。就在此時,阿爾文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嘆息。他飛快地掃了傑塞拉克一眼,彷彿在說:你可看到啦!
太空船現在離得很近了,那個對它進行控制的機器人引導它朝洛倫尼堡駛來。傑塞拉克可以看出,它大約一百英尺長,兩頭是銳利的尖角。但厚厚的土層覆蓋著船身,不知道它有沒有窗戶或其他開口。
他們在市議會廳前廳等待時,阿爾文同機器人繼續進行著這種無聲的談話。他眼下的處境和他在利斯的處境相似——在利斯,塞拉尼絲和她的同伴們想方設法要使他屈服於他們的意志。他希望用不著再發生衝突,但即使衝突發生,他現在對付衝突的能力也遠比過去強多了。
在艾爾利短暫逗留時,阿爾文曾看見一位母親在教自己的孩子走路。他用打氣的話哄誘傑塞拉克,使他的老師勉勉強強、一步步沿著那條通道向前走,這使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情景。傑塞拉克跟基特隆不一樣,他並不是膽小鬼。他是準備好跟自己的畏縮情緒做鬥爭的,可那是一場耗費精力的鬥爭。當他走到能望見整個沙漠的地方時,已經精疲力竭了。
「我們去洛倫尼堡,我要讓你看看迪阿斯巴外面的世界。」
火來到他身邊,但並沒有燃燒。到處是火,金色的火光充滿了沙爾米蘭那個巨大的碗形凹地。阿爾文驚奇地發現,那不是一股無形的光的洪流,而是有形狀、有結構的。火開始顯出清晰的形狀,凝聚成一個個各自分開的熾烈旋渦。那些旋渦旋轉著,越來越快,它們的中心向上升,形成一根根圓柱。在那些圓柱里,阿爾文瞥見神秘的、轉眼即逝的朦朧形象。從這些光芒四射的、圖騰般的圓柱中依稀傳來樂曲聲。無限遙遠卻縈繞不絕,悅耳動聽。
「你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不,並不那麼簡單。若他純粹是個招搖撞騙之徒,就不會取得這樣的成功,他發起的運動就不會持續那麼長的時間了。他是個好人,他的教導有許多是正確明智的。到最後,連他自己都相信自己創造的那些奇迹了,但是他知道,有一個目擊者可以將所有的謊言推翻。機器人知道他的全部秘密,它是他的喉舌和同伴,但如果它掌握的秘密泄露出去,他的權力基礎就會被摧毀。所以他命令它絕不可泄露它的記憶,直至宇宙末日那天偉大者到來。欺騙和誠實竟然這樣混雜在一起,存在於同一個個體身上,真令人難以置信,但事情就是如此。」
「很好。看來你仍然把我當老師看待。不過,我們的角色現在好像對換了。你準備帶我去什麼地方?」
「偉大者來啦。」
塵埃慢慢開始回落到一道沙漠表面撕開的鋸齒形裂口中。但傑塞拉克和阿爾文仍然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空蕩蕩的天空,剛才只有那個機器人曾在那兒停留過。此時,傑塞拉克終於知道,阿爾文為何對市議會的決定全然不放在心上,為何在獲悉去利斯的地下通道已被封閉時,沒有顯露出強烈的憤怒。
阿爾文喃喃地念出了一句祝福似的https://read.99csw.com話語:
「大體上是通過詢問機器人偉大者是什麼樣的,然後抓住在它思想中所形成的模式來完成。那模式很不完整,我不得不即興大加發揮。有一兩次,我所創作的圖像嚴重偏離機器人原有的概念,但在發生這種情況時,我能感覺到機器人越來越窘困,於是在它產生懷疑之前就對圖像加以修改。你知道,我的運算速度是它的千百倍。從一個圖像轉換到另一個圖像,其速度之快能使變換無從察覺。這就像在變魔術。我能滲透機器人的感覺線路,還能屏蔽它的關鍵功能。你所看到的只是最後被校正的圖像——最符合主的啟示的圖像。它是粗略的,但已足夠了。那個機器人對它的真實性深信不疑,於是封堵就被解除了,我能跟它的頭腦進行全面接觸了。它不再神智失常。它將會回答你所想問的任何問題。」
這個問題顯然令主席有點尷尬,他的回答非常勉強:「我們自然和中央計算機商量過。它要我們做出自己的判斷。」
那全是幻象,並不比他在少年時代玩過的歷險遊戲中的幻想世界來得更真實。但那是怎麼造出來的呢?他所看到的奇異影像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
機器人得到一個無聲命令,從隧道口飄了出去。隨後,它逐步加快速度,才幾秒鐘就變成了陽光里的一個遙遠的金屬光點。它在沙漠中低飛,越過那些像凝結的波浪似的縱橫交錯的沙丘。在傑塞拉克看來,它正在進行搜索。這一判斷是正確的,但它在搜索什麼,傑塞拉克無法想象。
傑塞拉克臉色發白,但他的兩條腿還站得住。然後,他僵硬地微微點了點頭,跟著阿爾文踏上了平穩滑行的自動路路面。
部分船體外殼突然朝外打開,他們被濺了一身泥垢。傑塞拉克瞥見一個空空的小房間,房間打開了門,遠端還有一扇門。此時,飛船懸浮在離通氣管口只有一英尺的地方,就像一頭敏感的動物似的,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通氣管口。
「我知道你是會犯疑的,要是你跟我來,我就會讓你明白,去利斯的地下通道為什麼已經無足輕重。我想要搞另一個實驗,對你不會有什麼害處,但你可能不喜歡。」
猶如從天上某座熔爐中飛濺出來的火花,它們開始向地球飄落,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一道火的瀑布自天瀉落,觸地時迸濺起大團大團的液態光。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阿爾文彬彬有禮地說。
大廳里響起了一片表示贊同的低語聲,議員們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一件棘手的事情很快就被處理妥了,他們迴避了對阿爾文進行申斥的必要性,現在他們又可以照樣生活下去,並感覺自己——迪阿斯巴的市民代表——業已盡了自己的職責。運氣好的話,他們可能要過幾個世紀才會再次履行這一職責。
泥土和岩石的覆蓋能夠模糊卻不能完全掩蓋那艘太空船的偉岸輪廓,它還在從那片被撕裂了的沙漠中向上升。
那個烏黑的巨大碗形凹地,就像阿爾文上次所見的一樣,吸收著陽光,卻壓根兒不把陽光反射到眼睛里。阿爾文站立在要塞九*九*藏*書的廢墟之中,眺望著那個湖。紋絲不動的湖水表明,那頭龐大的水螅現已成為一團散逸的微生物雲,不再是一個有智慧的有機體了。
沙漠的美麗景象讓老人的恐懼一掃而空。這景象跟傑塞拉克在這一世或任何前世所見過的所有景象有天壤之別。連綿起伏的沙丘和遙遠古老的山巒組成的遼闊景觀,顯然使他著了迷。此時已是下午,再過一會兒,迪阿斯巴從未有過的夜晚就要光臨這片大地。
在回市議會廳的路上,儘管傑塞拉克想方設法詢問阿爾文,但對阿爾文跟中央計算機的談話,他還是沒有了解到任何東西。阿爾文緘口不言並不僅僅是出於謹慎,他仍然深陷於對他所見景象的震驚之中。他太興奮了,無法進行任何連貫的談話。傑塞拉克只好儘可能耐著性子,希望阿爾文不一會兒便會從這種心醉神迷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他隨即記起了中央計算機告知過他的話,於是就急切地問:
「你不是說過,僭越主的指令違反了道德么?」
這次他聽到機器人在說:「主的僕人歡迎你。我們一直在等你來。」他知道,機器人的記憶封堵被解除了。就在那一刻,沙爾米蘭及其奇異來客不見了,他再次站立在迪阿斯巴深處的中央計算機前。
當他離開市議會時,他尋思:自己平靜地默認了他們封閉前往利斯的通道,並沒有表現出憤怒,這是否使他們感到驚訝呢?他不再處於監視之下了,至少不再受到公開的監視。只有傑塞拉克跟他出了市議會廳,走上五光十色、熙熙攘攘的街道。
看著這些傻乎乎的、自以為是迪阿斯巴統治者的老人,阿爾文並沒有感到自己多麼優越,也沒有感到對即將到來的勝利的期待。他已經見過這個城市的真正統治者,並在那個燦爛的地下世界肅穆的寂靜里和它說過話。那次相見業已將他靈魂之中的妄自尊大幾乎都剔除掉了,但他仍然留有足夠的勇氣做最後一次冒險——超過以前所有冒險的大冒險。
他們沿著時時刻刻將冷風刮進迪阿斯巴的隧道前進,傑塞拉克並沒有表現出恐懼。現在隧道已經變了樣,堵住通向外部世界出口的石頭格柵已經去除。那道格柵本來就不太大,中央計算機應阿爾文的請求,沒說一句話就將它去除了。以後,它有可能指示監控裝置重新將那道格柵回憶起來,並使之恢複原狀。但此刻,在陡直的城市外牆上,隧道口打開了,沒有被堵住,也沒有看守。
傑塞拉克在差不多快走到那條通風道的盡頭時,才意識到外部世界現已展現在他面前。他看著開闊的圓形天空,腳步越來越猶豫,越來越慢,最後乾脆停下來了。阿爾文想起,阿莉絲特拉就是從這個地方轉身逃跑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哄傑塞拉克再向前跨出一步。
阿爾文微微一笑。
「正如我對市議會所說,我把這個機器人從利斯帶回家,希望中央計算機能破除由被稱作『主』的那個人強行對它的記憶庫實施的封堵。中央計算機用一種我並不完全理解的方法解除了封堵。現在,我可以了解這個機器人的所有記憶,也可以使用它的所有技能。我就要九*九*藏*書使用它的一種技能啦,你瞧。」
傑塞拉克和那幾個監督員還在耐心地等著,這時阿爾文走到了他們身邊來。在坡道頂上他們走進通道之前,阿爾文回過頭朝那個地下大廳眺望了一眼,他愈發覺得這是一座地下城——在他下面,是一個由奇特的白色機器組成的死城,一個在強光照耀下變得蒼白了的城市。它可能是死的,因為它從來沒有活過,但是它以強大的能量搏動著,這種能量遠遠強於一切生命的能量。只要世界存在,這些默默無聲的機器就會始終在這兒,它們永遠不會偏離天才的人們在很久之前給予它們的思想。
鍥形的裂縫停止擴展了。製造這道裂縫的神靈正在向下窺視它們所發現的那個微型宇宙,也許它們正在討論,那個微型宇宙是不是值得一看。在神靈的審視之下,阿爾文並不覺得驚慌,也不覺得恐怖。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神靈或更高的智能,在它們面前,人會覺得敬畏,但絕不是恐懼。
「偉大者來啦。」
「阿爾文,」主席開始說,「我們就你的發現所造成的局面進行認真考慮后,已達成了一致意見。因為沒有人希望我們的生活方式發生任何變化,而且在千百萬年裡,城裡出生的人能離開迪阿斯巴的只有你一個,所以通向利斯的隧道體系是不必要的,而且可能是一個危險。因此,隧道通到自動路的進口已被封閉。
天空開始一分為二,一道狹長的慢慢變寬的鍥形裂縫,宛如黑夜與混沌一樣開始強行進入宇宙。那道鍥形不可抗拒地擴展,直至遮蔽了四分之一的天空。憑阿爾文掌握的那些天文學知識,他無法抗拒這樣一個念頭:他和他的世界處於一個巨大的藍色拱頂之下,而現在什麼東西正從外部突破那個拱頂。
沒有比本該永遠不會再有運動的地方出現的運動更可怕的事了,但在那些沙丘開始分開時,傑塞拉克感受到的不只是驚訝和恐懼。在沙漠之下,什麼東西在攪動,就像一個從沉睡中醒來的巨人。不一會兒,傑塞拉克便聽到泥土倒塌的轟隆聲和岩石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擊碎的刺耳聲響。然後,一股巨大的沙土流突然噴發至數百英尺高的空中,地面被遮住看不見了。
「嗯,阿爾文,」他說,「你的表現非常出色,可你騙不了我。你在打什麼算盤?」
起先,傑塞拉克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他看不出任何變化。後來,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一片塵埃像雲似的緩緩從沙漠上升起。
「再見,傑塞拉克。」阿爾文說,「我不能回迪阿斯巴去向朋友們告別了,請代我向他們道別。請告訴埃里斯頓和埃塔尼婭,我希望很快就回來。要是我回不來,我感謝他們所做的一切。我感謝你,儘管你可能不贊同我應用你教給我的知識的方式。
此話不出阿爾文所料。中央計算機在和他談話的同時,也和市議會進行了磋商——事實上,在同一時刻,它還照管著迪阿斯巴成百萬件其他的事。它和阿爾文一樣,知道眼下市議會所做的任何決定都是不重要的。市議會認為危機已經被處理妥當,但未來卻已在不知不覺間超越了他們的控制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