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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凝固的音樂 朝聖

第一部 凝固的音樂

朝聖

建築師們擔心加入世博會的建設會使自己受控于無數的委員會。伯納姆向大家保證,藝術上完全由自己做主。他們想知道奧姆斯特德具體如何看待世博會的選址,尤其是名為「伍迪德島」的中心景點是如何構思的。由於他們如此堅持,伯納姆立即發電報給奧姆斯特德,再一次力勸他來紐約。奧姆斯特德卻再一次拒絕。
在火車上,伯納姆給奧姆斯特德寫了一封信,交代了和幾位建築師會面的情況,不過有所隱瞞。「他們都同意來主持設計主建築群……似乎很贊同咱們的大體布局,首先是亨特先生,然後是其他幾位,不過他們很想了解你是怎麼看待島體和島周的景觀設計的。所以我才急著發電報給你叫你過來。當發現你沒有辦法過來時,他們非常失望,我也是。這幾位先生將在下個月十號齊聚芝加哥,他們強烈要求到時候你也到場,我也是這個意思。我發現亨特先生在這件事上特別注重你的看法。」
幾位建築師的問題變得沒有那麼難回答了,他們開始問一些實際的問題:打算建造什麼類型的建築,什麼風格?與埃菲爾鐵塔相關的問題也來了:芝加哥能拿什麼和它媲美?在這個問題上,伯納姆除了一定要超越埃菲爾鐵塔外,也拿不出具體的計劃。在內心深處,他十分失望,美國的工程師們還沒能想出新奇又可行的計劃,使埃菲爾鐵塔的成就黯然失色。
有一個問題成了整個晚上的焦點:時間夠嗎?
伯納姆曾邀請奧姆斯特德與他同行,他知道這位景觀設計師在紐約的聲譽可以對這次會面起到很大的作用。不過奧姆斯特德抽不開身。於是伯納姆將獨自赴約,和這些傳奇的設計師會面——其中亨特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
東部的建築師們暫時接受了委任,不過內心的擔憂並沒有消除。

為什麼他們興味索然?如果他試圖說服,他們會作何反應?如果他們拒絕了自己的邀請,這件事傳開了,該怎麼辦?
窗外的風景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安慰。火車轟鳴著開過印第安納州時,遭遇了一陣寒流的襲擊。氣溫驟降,強風衝擊著列車,可怕的冰雪整夜肆虐。
在局外人看來,讓這次挑戰顯得如此巨大的原因,純粹是因為世博會佔地面積太大了。每一位芝加哥人都理所應當地認為這次博覽會的場地會非常開闊,建築也會非常雄偉,讓他們擔憂的是怎麼可能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美國有史以來最龐大的工程,它比羅布爾的布魯克林大橋還大得多。然而,伯納姆心裏清楚,佔地面積還只是這次挑戰的一個方面。這份計劃粗略勾勒的地方隱含著數億個更小的難關,公眾和世博會理事會的大多數成員對此都毫不知情。伯納姆必須在園內建造一條鐵路,將鋼鐵、石材和木材運送到各建築工地。他還要協調由跨洲海運公司運來的材料、貨物、郵件以及所有的展覽品的寄送,其中運送量最大的是亞當斯快遞公司。他將會需要一支警隊、一支消防隊、一所醫院和一個救護車服務中心。馬也是一個大問題,上千匹馬每天產生的九-九-藏-書好幾噸糞便也需要處理。

不過,以上這些都只是小小的干擾而已,相較而言,伯納姆的日程上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選擇建築師來設計博覽會的主要建築。
世博會的理事們已經確定了展區的選址,所有的工作旋即展開,十分振奮人心,不過也讓人有些擔心,因為突然之間這一切都變得更加真實了,而這個任務駭人的難度令人畏懼。理事會要求設計師在二十四小時內上交一份博覽會的草案。約翰·魯特在伯納姆和奧姆斯特德的指引下,在一張四十平方英尺的牛皮紙上勾勒出了一幅草圖。交給委員會的時候,他們不無諷刺地私語,巴黎的設計師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構思、計劃和製圖才做到這一步。根據這幅草圖,他們計劃在湖畔建造一片一平方英里的平地,通過挖泥機把這片平地塑造成潟湖和運河交錯的景觀。設計師們知道,博覽會最終會呈現上百座建築,聯邦各州、許多國家和行業都要有自己的展廳,不過在這幅草圖上,他們只勾勒了最重要的建築,其中包括圍繞著巨大的中庭而建的五座大型宮殿。他們也在中庭的一端預留了位置,想要建造一座塔,不過沒有人確切地知道誰會來建這座塔,也沒人知道塔會是什麼樣子。人們唯一知道的,是這座塔一定要在各方面超越埃菲爾鐵塔。理事會及作為其聯邦監督機構的全國委員會以非比尋常的速度通過了這個草案。
不過,他們確實答應了一月十號在芝加哥會面,再次進行協商,並且視察世博會的選址。
最終,艾德勒還是接受了伯納姆的邀請。
車窗外,天空高遠,呈現出青灰色。普爾曼車廂連廊的寒意細如灰塵,沉澱在一節節車廂之間,使伯納姆的車廂里滲滿了寒氣。鐵軌兩旁不時出現被疾風颳倒的樹木。
第二天早晨,伯納姆乘坐北海岸特快列車離開了紐約。一場暴風雪從大西洋肆虐到明尼蘇達,整個國家都變成了一片白色。他乘坐的列車一整天都在風雪中穿梭。暴風雪摧毀了建築,折斷了樹木,在俄亥俄州的巴伯頓造成一人死亡,不過沒有阻止特快列車前行。
紐約一整周都刮著強勁猛烈的冷風。哈德遜河的河水結冰,導致一八八〇年以來最早的一次停航出現。周四早晨,在酒店吃早餐的時候,伯納姆從報紙上讀到了一個讓他不安的消息,芝加哥一家名為S.A.基恩公司的私人銀行倒閉了。這又是一個經濟恐慌正在蔓延的證據。
他們的質疑使伯納姆動搖了。他習慣了芝加哥一往無前的城市精神。他希望奧姆斯特德和魯特此刻能陪在他身邊,奧姆斯特德會幫忙說服亨特;魯特則有過人的智慧,而且在場的各位都知道他是美國建築師協會的秘書。通常而言,在這樣的場合中伯納姆是最有效的武器。「對於他自己和世界上大多數普通人而言,他總是對的。」哈瑞特·門羅寫道,「他深知這一點,才能建立起純粹的人格魅力,這幫助他做成了許多大事。」不過這個夜晚,他卻感到十分不安,就像一個唱read.99csw•com詩班的男孩坐在一群紅衣主教中間。
伯納姆心裏非常清楚自己想要僱用誰,但還不清楚自己的選擇將引起怎樣的騷動。他想僱用美國頂級的建築師,不僅因為他們有過人的才能,還因為請他們加盟可以馬上粉碎東部認為「芝加哥只能打造一場鄉村世博會」的想法。
當伯納姆坐在普爾曼車廂里時,困擾他的問題是,他的候選人中只有來自堪薩斯城的亨利·萬·布倫特在回信中表現出了興趣。另外幾位只是勉強答應在伯納姆抵達紐約時和他見上一面。

麥金在會議開場時漫無邊際地談論起了世博會和它的前景。亨特打斷了他:「開場白就省了吧,麥金。直接說正題!」


這些設計師沒有一位來自芝加哥,儘管這座城市為本地建築行業的先鋒們感到無比自豪,比如沙利文、艾德勒、簡尼、貝曼、科布等。不知怎的,伯納姆雖然頗有先見之明,卻沒有意識到芝加哥會把他的選擇視為一種背叛。
魯特和伯納姆匆匆協商,選了五家芝加哥公司加入世博會建設,其中包括艾德勒-沙利文公司。伯納姆第二天就逐家登門造訪。五家公司里有四家立刻拋開受傷的心靈,表示接受。只有艾德勒-沙利文公司拒絕了。艾德勒還在生氣。「我覺得艾德勒希望坐上我這個位置。」伯納姆說,「他很不滿,自己也『不清楚為何』。」


伯納姆向他們保證,時間還算充裕,不過他不會心存僥倖。工作必須馬上展開。
他和約翰·魯特曾考慮自己來設計整個博覽會,他們的同行們儘管心存嫉妒,也認為他們會這麼做。據魯特妻子的姐姐哈瑞特·門羅回憶,一天夜裡魯特回家后「很受打擊」,因為他視為朋友的一位建築師「在酒吧遇上他們的時候,裝作不認識伯納姆先生」。魯特抱怨道:「我覺得他可能認為我們要全部獨吞!」他決定,為了保住作為建築總監的信譽,他自己將不會設計任何建築。因為身為建築總監,他必須監督博覽會其他建築師的工作。
丹尼爾·伯納姆到達芝加哥后,發現這裏的建築師和世博會理事會成員都為他跑到別的地方——那麼多地方不選,偏偏選了紐約這麼個倒霉地方——低眉順眼地求那邊的建築師來建設世博會而感到怒不可遏:他忽視了艾德勒、沙利文、簡尼等一眾優秀的芝加哥建築師。沙利文認為這代表伯納姆不是真的相信芝加哥有能力獨自興建世博會。「伯納姆認為他為國家效忠的最好方式,就是把所有的工作全盤交給東部的建築師。」沙利文寫道,「他聲稱,僅僅是因為人家有優越的文化,有優雅得體的語言和巧妙的方式。」當時的場地及建築委員會主席是愛德華·T·傑弗里,沙利文透露說:「傑弗里在委員會的一次會議上說服伯納姆,在他的候選名單里增加幾位西部建築師。」
這些人都很熱情。伯納姆向他們描述了自己的構思:他打算打造一場比巴黎世博會更加大氣、更加豪華的博覽會。他https://read.99csw.com強調,奧姆斯特德也參与了這個工程。奧姆斯特德和亨特曾共同為喬治·華盛頓·范德比爾特建造位於北卡羅來納州阿什維爾附近的比爾特莫莊園,他們倆還攜手建造了范德比爾特家族的陵墓。不過亨特心存懷疑,並十分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疑慮。為什麼他和其他幾位同仁要打破他們已經排滿的工作表,跑到一個遙遠的城市建造一些臨時建築呢?他們又不能掌控最後的成品。
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一的晚上,伯納姆和東部的建築師們在玩傢俱樂部碰面吃晚餐。冰冷的空氣凍得他們雙頰發紅。他們互相握手:亨特、麥金、博斯特還有從波士頓趕來赴約的皮博迪。於是就在這兒,在這張餐桌上,被歌德和謝林稱為「凝固的音樂」的建築藝術的美國頂尖從業者齊聚一堂。每個人都處於事業的巔峰期,腰纏萬貫,每個人也都背負著十九世紀生活的傷痕,過去的歲月里充滿失事的火車車廂、高燒和心愛之人早逝的殘酷回憶。他們穿著黑西裝和筆挺的白色立領襯衫。每個人都蓄著鬍鬚,有些是黑色,有些呈灰色。博斯特體型龐大,是餐廳里最魁梧的人。亨特面相很兇,總皺著眉頭,他的客戶名單包含美國大多數的富有家庭。紐波特、羅德島及紐約第五大道沿線的豪宅幾乎有一大半是他設計的,他還建造了自由女神像的基座,同時也是美國建築師協會的創始人之一。在座每一位的背景都有相似的地方。亨特、麥金和皮博迪都曾就讀於巴黎美術學院。萬·布倫特和博斯特兩人師從亨特。萬·布倫特又指導過皮博迪。對於伯納姆而言,由於他沒考上哈佛和耶魯,也沒有接受過正規的建築培訓,和這些人吃飯猶如一個陌生人加入了別人家感恩節的晚餐。
一八九〇年十二月十五日,正逢周一,是一個值得記住的日子,芝加哥這天異常暖和,而就在這天,「坐牛」酋長被槍殺了。當晚,丹尼爾·伯納姆上了一輛開往紐約的列車,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世博會漫長的歷險旅程中最重要的一次會面。
在紐約,魯特再三向那幾位建築師保證,他決不會對他們的設計進行任何干涉。儘管他充滿魅力(《芝加哥洋際報》曾稱他為「另一位昌西·M·迪普,在餐后閑聊中充滿智慧和幽默」),但還是沒能激起他們的熱情。他只好滿懷失望地離開紐約前往亞特蘭大,就像兩周前伯納姆感受到的那樣。南下的旅途並沒有讓他的心情好受一點。哈瑞特·門羅在他返回芝加哥時見到了他,發現他很沮喪,她說:「因為東部建築師的態度,他覺得他們非常冷漠,完全不相信任何西部商人組織會像他說的那樣讓藝術家自己做主。夢想太遙不可及了,他們尤其不願意為了實現這個夢想去對抗各種困難和阻礙,以及他們認為一定會接踵而至的大大小小的干涉。」
大家都緘默不語。
這幾位建築師都沒去過傑克遜公園https://read.99csw.com。伯納姆心裏清楚,在原始面貌下,它不是一個多麼吸引人的地方。這一次奧姆斯特德必須到場。同時魯特也必須加入到勸說中來。建築師們尊重他,但對他作為建築總監的能力有所懷疑。他必須去一趟紐約。

魯特很疲憊,十分泄氣。他告訴門羅,自己就是沒辦法讓他們感興趣。「他認為這是自己從事的行業有史以來在國內得到的最佳機會,而他沒法讓他們珍惜它。」門羅說。這幾位建築師確實計劃一月來芝加哥會面,但他告訴她:「不過只是勉強答應,他們根本沒有參与的意願。」
牛皮紙草案通過後,伯納姆立即請求上級「馬上在傑克遜公園內建造廉價的木製房屋,給我和建築人員使用」。接下來的三年,他將基本上住在這些屋子裡。這些房子很快以「棚屋」的名字為人熟知,不過屋裡有大壁爐,酒窖里還有伯納姆自己私藏的好酒。伯納姆有著遠遠超越那個年代的洞察力,他意識到最微小的細節也會影響人們對這次博覽會的評價。他非常警覺,甚至連博覽會官方印章的設計都考慮到了。「您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個印章有多麼重要。」他一八九〇年十二月八日在給世博會理事長兼首席長官喬治·R·戴維斯的信里寫道,「這個印章將廣泛傳播到各國,人們將通過這些最細小的事物判斷博覽會的藝術水準。」
而且,他們至今還沒見過傑克遜公園。
有些事情伯納姆並不知情。在收到伯納姆的信后,這幾個東部的建築師——亨特、博斯特、皮博迪和麥金自己開了個會,就在麥金、米德和懷特位於紐約的公司碰頭,商討芝加哥世博會除了展示吃得太多的牛群之外,還能有什麼作為。在會議中亨特(伯納姆最希望僱用的設計師)表態說自己決不會參加。喬治·博斯特勸他至少聽聽伯納姆有什麼話說,他認為如果亨特不參与,其他人可能會被迫效仿,因為亨特就是有這樣的影響力。
事實上,那晚後來發生的事情截然不同。在玩傢俱樂部,大家最後都陷入沉默,無言地啜飲著法國白蘭地,抽著香煙,面面相覷。夢想很誘人,幾位建築師都贊同這一點,也沒人質疑芝加哥在構想一個潟湖和宮殿交織的仙境時的誠意,不過現實完全是另外一碼事。唯一可以確定的事實就是,由於旅途距離太長,在離家甚遠之處建設一項複雜工程背後必然存在眾多難題,一定會影響到工作質量。皮博迪已經允諾會參与世博會建設,不過亨特和其他幾位沒有答應。「他們說,」伯納姆後來說,「他們會好好考慮。」
十二月,儘管還沒有取得官方授權,伯納姆已經私下給五位建築師寄去了詢問信件,「我很自信地認為我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的確,過了沒多久,博覽會的場地及建築委員會就授權他邀請這些建築師來加盟。毫無疑問,這五位都是美國頂尖的建築師,不過其中有三位來自之前被《芝加哥論壇報》稱為「牛鬼蛇神之地」的紐約:喬治·B·博斯特、查爾斯·麥金和理查德·M·亨特,這三位都是國內備受尊敬的建築師。另外兩位是來自波士頓的羅伯特·皮博迪和來自堪薩斯城的亨利·萬·布倫特九*九*藏*書
他相信自己能打動他們。一晚上過去了,他再次問他們會不會參加。
他據理力爭,說明芝加哥世博會不會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它首先將變成建築史上的一塊紀念碑。它將展示給全國看,建築有怎樣的魔力,可以化鋼鐵、石材為美麗的風景。單靠奧姆斯特德的規劃就足以使這次世博會與眾不同,鈷藍色的密歇根湖廣闊無垠,映襯著潟湖、運河和大片草坪。他向他們說明,展區的面積至少比巴黎世博會大三分之一。這不會只是一個夢,他說。芝加哥有這個決心把這次世博會變成現實。要知道,就是憑藉同樣的決心,芝加哥已經使自己成為美國第二大城市。而且,芝加哥有這個財力,他補充道。
他走入一節明亮的綠色車廂,這是喬治·普爾曼公司宮殿式車廂中的一款。車廂內掛著厚實沉重的掛毯,氣氛莊嚴。火車以每小時二十英里的速度駛入核心城區,不斷響著節奏輕快的鈴聲,車窗外的「抓地電車」、馬車和行人近在咫尺。當火車一躍而過,穿過鐵道道口,浣熊尾巴般黑白相間的煙塵便舞動著冒出來,街上的行人都止步觀望。列車哐當哐當地經過牲口中心,那兒在這樣溫暖的天氣里散發出雙倍的臭味。列車繞過鋸齒狀的黑色煤山,煤山頂還蓋著一層骯髒的即將融化的雪。伯納姆熱愛美的事物,可是列車開出去一程又一程,沒有看到任何美的事物,只有煤煙、灰塵和煙霧循環往複。直到列車進入大草原,窗外的一切似乎才平靜下來。夜幕降臨,只剩下積雪的反光讓人以為天尚未全黑。
現在輪到魯特去紐約了。不過他本來就要去那兒參加美國建築師協會理事會的會議,並計劃在會後乘坐火車前往亞特蘭大,視察公司的一棟建築。一八九一年元旦的下午,魯特在位於魯克利大樓的辦公室里,即將出發時,有位員工過來探望他。「他說自己很疲憊,」這位員工回憶道,「並且可能會辭掉協會秘書的職位。這是一個警報,因為從來沒有人聽他抱怨過工作多,這說明他的身體一定已經疲憊到了極限。不過他在回家前又再一次變得精神奕奕、信心滿滿。考慮到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這件事顯得尤為耐人尋味。」
一八九一年一月五日,場地及建築委員會授權伯納姆正式委託十位建築師參与世博會工程建設,並且支付每位一萬美元的酬勞(相當於今天的三十萬美元)。考慮到伯納姆希望他們做的不過是制幾張圖,來幾趟芝加哥,這筆酬勞可以說是相當豐厚。伯納姆和魯特會負責建築的施工,並協調建築師通常最為頭疼的各種瑣碎的細節工作。建築師進行藝術創造的過程將不會受到任何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