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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取詐騙

騙取詐騙

「天才。你真是個天才。」
七郎並不認為這是什麼難事。
這也並不是難事。畢竟現在是平均股價暴跌一半的不景氣時代,所有的公司在資金運轉方面都十分艱難。只要能把期票貼現,就算利息比銀行利息高那麼一點,他們也都會猛撲上去的。
只要把對方唬到這個程度,接下來就易如反掌了。七郎神態自若地說明了這場犯罪的預備計劃和它是如何執行的。
「四千萬?」
當第二次犯罪落下帷幕後,七郎他們都來不及休息,便馬上開始尋找下一個犧牲品了。
但此時的七郎卻完全沒有罪惡感,充滿他內心的只有徵服感和勝利感……
「那是什麼事呢?」
沒過多久,他就打聽到了一個有價值的情報。
「我早就不是學生了。你現在在幹什麼?」
七郎把期票整理了一下,然後直接離開事務所,來到附近的料理屋,木島和九鬼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
看到時機成熟,七郎忍不住微笑起來。演員已經找好,舞台也確定了,剩下的就是尋找受害者了。
「那是當然。攤上那種女人,算是那種上班族老公的災難了,她會不停地刺|激他,要他當上幹部,說沒有男人像他這麼不中用……這說起來,有時也算得上是良藥。不過一旦日子久了,任是多好的老公都會煩躁得受不了的。更別說如果他真的迷上老婆了,就會變得為了滿足女人的虛榮心而敢做任何事情。」
在做好這些前期準備工作之後,這場犯罪就如同精密機器一樣有條不紊地運作起來。
然後,他們接受公司方面的委託,去取回這些期票,但這期間通常都會有非常微妙的鬥爭,最壞的情況還可能還會發展成暴力衝突。
新年伊始,昭和二十五年的一月到來了。鶴岡七郎在田村町附近專為外國人服務的美術店二樓租了個房間,擺出了「期票金融 六甲商事」的招牌。
鶴岡七郎當然不可能沒在最初計算到這一點。
「這……」
他還供述說,他急需一筆五百萬的現金,於是就造訪了曾去過一兩次的鶴岡七郎的事務所,拜託他給兩張期票貼現。雖然會造成巨大的損失,但他準備給米村產業賠禮道歉,把這筆損失當作他個人的欠款。他始終堅持這個說法。
為了以防萬一,七郎問他:「無論什麼秘密你都能保守嗎?」
只要能打聽到這一步,那麼接下來的工作就不那麼困難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你應該很忙吧。等工作差不多做好了,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吧。如果你是個在這條道上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也就罷了,居然和我兒子同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怪物。」
面對非常自信的七郎,木島和九鬼互相看了看,起誓今後將對他唯命是從。
「早晚有一天會進監獄吧。只不過那時他的罪名既不是盜竊,也不是詐騙,只是擅自挪用保管的期票,最多只需服役兩年。」
「你是在威脅我?」
十張面額五百萬的期票,就是總價值五千萬的有價證券。現在,這些證券經過巧妙的騙取,放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這毫無疑問是巨額燙手的資金。在預計的日期到來時,由於具有絕對的強制力,這些證券可以變成五千萬的現金,但現在它們也只是十張紙片而已。
外行人都認為股票就只是買進,所以在股市持續上漲的時候大都能賺上一筆,於是就吹牛說是自己的功勞,一旦股市崩盤,則會損失慘重,只能吃鹹菜拌飯過日子了。
一方面,吉井副支行長故意挑選了一個支行長不在的日子,並將這個作為借口。他說,所有的事情都辦妥了,只不過金額巨大,必須等支行長從總行那兒開會回來后才能完成最後一項手續,要他們再等兩天。
「咦,你不是那時的學生嗎?」
「世界看上去雖大,其實真小啊。你們猜他的老婆是誰?」善司故作神秘地問七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幾張期票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萬一警方深究起來,可能七郎自身也會身陷死地。
男子的聲音嚴厲且渾濁。他把寫著「關東油屋一家 太田洋助」的名片遞給前台小姐。她看到名片上的字樣,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你就是善司的朋友?也是太陽俱樂部那一夥兒的?」
「算是吧。不過在那家公司解散之後,我們也沒怎麼見面了。」
在事務所成立兩周之後,七郎在銀座偶遇了光一之前的戀人——定子。
吉井廣作失聲哭了出來。好端端的大男人這樣失聲痛哭,是想博取七郎的同情,還是悔恨自己被逼入絕境,七郎無從得知。
「您進屋來坐坐吧?難得您過來一趟,這兒也不是個談話的地方……」
對方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拿過七郎的名片和期票,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終於笑了出來:「原來如此。你在那個公司倒閉之後轉做金融買賣了啊。只不過你沒有能貼現這麼多金額的資金,所以才借善司的關係來找我幫忙吧。行不行要看貼現金額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確認一下期票。」
這或許是吉井廣作良心的最後掙扎,但這句話是異常無力的。
之前的事件都是經過新聞報道、普通民眾也都清楚的事件,但之後的事件則全都只有犯罪者、受害者及一部分搜查官才知道。
租借這個房間的簽約金和備齊桌椅及金庫的費用,都是七郎靠他獨特的方法與堅持,用兩個月後支付的期票換來的。
「金額是四千萬到五千萬左右。您在收取這些期票后馬上趕赴東京。表面是在貴銀行貼現,但實際上是去日本銀行二次貼現。就是說您要從日本銀行那兒借款,並將錢借給米村產業。當然,日本銀行向地方銀行借款的利息比地方銀行給客戶貸款的利息要便宜多了,所以銀行必然就賺取了這中間的差額。當然,即使期票在中途發生了某種事故,您要被追究過失,這也不會成為刑事犯罪的。」
之前定的計劃可以下次再執行,但如果這次能把副支行長拉入夥,就是更大的收穫。
充滿嘲諷和刺骨敵意的這句話,到現在都深深刻在七郎的腦海中。從那時起,七郎的心中就燃起了要報復這個女人的念頭。
不知是不是因為了解了男人,這半年來,隆子的表情和語氣突然間變得成熟起來。
就算期票在途中遭遇了偷盜、詐騙等事故,只要期票持有人是與這類犯罪毫無關係的善意的第三者,那麼期票的債務人仍然有支付的義務。
九鬼勝章憤怒地轉過臉來,氣息也非常沉重:「為什麼?」
太田眼神銳利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你是這家公司的董事嗎?」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七郎一言不發地遞出一張名片,上面的職務赫然寫著私人偵探。
「要說是善後也算吧,不過這件事對您也是有好處的。」
警察對前島的追查也自然集中到剩下的八張期票及超過七百萬的現金的去向上,但前島早已準備好如何回答了。
七郎強硬地把這自嘲般的話語狠狠扔了回去:「我不清楚您現在是什麼樣的心境。只不過,這場交易是對您有好處的。」
「你是說,既然這女人能哄得隅田那樣的唐-璜對她言聽計從,和不如隅田的男人結婚,也不會變成賢妻良母嘍?」
「偵探!你是……」
「進監獄也得一百萬的話,我們不用進監獄就能得一百萬了。」
「吉井先生,其實我是干這行的。」
他已五十六歲,據說之前一直很瘦,但自從做起了這個生意、賺錢不擇手段之後,腰包鼓了,家產也厚了。如今的他滿臉橫肉,大腹便便,看上去正像一個新興財閥。
「所以我有一事相求。你想不想再賺五十萬?」
這種情況下,就與作為代替購買物品金額的本來目的不同,而是一開始就貼現,但期票最終只是期票,只是看到這一張紙可遠遠達不到目的。
「但是,應該使出什麼招數呢?」
接受七郎提案的太田洋助就這樣來到米村產業,上演了一出好戲,然後拿到了八十萬的現金。
「我想見一下董事,而且是負責財務方面的。」
副支行長在這部分的表現十分微妙,難以判定到底是黑是白。但如果他能強調自己是被騙的,並且表示積極協助調查的話,應該能爭取到不予起訴的結果。
尖銳的眼角和狐狸般的面孔和兩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只是妝化得淡了些。可能是有錢了吧,她身著的和服看上去也很高檔。
當定子叫住他的時候,七郎也吃了一驚。
九鬼勝章起身走到後面的金庫處,一邊從裏面拿出支票簿,一邊狠狠瞪著七郎說:「鶴岡君,策劃整個事件的人應該是你吧?」
這個男人雖然西裝革履,雙眼卻如鷹般銳利。左手的小拇指從第二關節處斷了,旁邊的無名指上則戴著金戒指,對比之大顯得很不協調。
「不管是面對警察還是法官,只要當啞巴就行了吧?按照你吩咐的話說,不供出罪狀就行吧?」
久美子把他帶到會客廳之後,重新化了妝,端著紅茶回來了。
如果事件是如此發展的話,就算他找到了進監獄的替身也無濟於事。
在戰後的年輕女性中間,貞操的價值評價已經大大跌落了。戀愛是戀愛,結婚是結婚,將兩者分得清清楚楚,盡量將自己的肉體高價出售——如果這就是現代女性的普通觀念,那麼三枝子和綾香那樣的女性反而很罕見了。
「不,董事現在正在開會,我是總務課長綱島。您有什麼事可以對我說。」
只不過收下期票的一方經常因為資金迴轉等各種情況而無法等到支付當天。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以把期票拿到金融業者那兒做抵押借款,這是經濟活動中常見的九九藏書做法。這叫作「貼現期票」,比如說某人有一張約定六十天後支付、金額為一百萬的期票,假設每天千分之一的貼現,那麼六十天內的利息可達六萬。
「這個嘛,就放心交給我吧。」七郎滿懷自信,冷冷地笑了,「總而言之,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麼和這個男人結婚的,但她的那種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一般來說,這種女人十有八九會根據自己倚靠的男人的喜好來改變自己。」
戰爭爆發前他在一家證券公司工作,據說因為私吞了客戶交付的保證金而入獄一年,外貌和風度看上去倒還不錯,而且年齡也在三十歲上下,非常符合七郎這次的需要。
「現在時機尚早。要想演這麼大一齣戲,就必須有費用、下功夫準備,從劇本到演員都得備齊了才能開始。按照我的想法,至少要準備半年。」
到達東京后,二人先在東京站前的一家旅館里稍作休息,然後前島實拿著裝有期票的包出去,說是去找日本銀行的熟人。
「如果您這麼做的話,九鬼君就得進監獄了。」
「我說了不要!不管別人怎麼說,我三輩子都不會再碰股票了!」聽到她歇斯底里的叫聲,七郎就明白自己的預測是正確的。
詐騙成為當時流行的犯罪,反映了當時的金融困境,也是警察能力弱化的必然結果。那麼出現「salvage」這種方式,也可以說是以毒攻毒的一種必要手段吧。
「您想喊就喊吧,反正到時候吃虧的是您。」七郎態度陡然一變,連聲音都不同了。他這一流的嚇唬人的演技,著實讓久美子大吃一驚。
確實,在光一那種才能超凡的人看來,這個女人就是個除了性|欲之外毫無用處的妓|女吧,但她在混跡社會的智慧和對人的觀察力方面確實有一手。七郎暗自想道。

場景里的主人公並不是他,而是吉井廣作副支行長。「你在自己的銀行里約定要為米村產業的期票貼現,但是卻獨自把期票帶到了東京。這是明顯的犯罪行為吧。」
當然,實際操作起來還有不少煩瑣之處,但上述這種做法就是期票金融的基本原則。
鶴岡七郎說著,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對於如何將這些期票變成現金的方法,他有著十二分的把握。
只不過他所說的,是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替換為九鬼善司的行為之後的版本,並不完全與事實相符。
那麼無須多言,他們幾個人會立刻遭到逮捕。

「啊,這個嘛……」七郎故意做出曖昧的停頓,再繼續說,「我想儘力保持對自己職責的忠誠。不過私人偵探和正式的警察不同,即使做出錯誤的報告,也不會被問責失職。」
在此期間,木島良助四處尋找適合用來做騙取期票舞台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適的場所。
這個女人籠絡隅田光一,除了工資以外,用支票簿偷了不少錢用。但七郎並不想多責備這件事。
真是個蠢貨,好不容易到手的錢被偷換掉了,自己一分沒拿到,還得蹲監獄——一旦搜查官們開始這麼竊竊私語的話,這個事件就到此結束了。當然,這並不是說挪用的罪名會減輕,但只要對責任的追究不再那麼嚴厲,那麼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七郎的危險程度也會降低。
「不知道。我既不是千里眼也不是占卦的。」
將太田洋助裝扮成情急之下的「打撈者」,讓他去和米村產業商談,對七郎而言,首先意味著今後他也可以期待油屋一家的幫助。

鶴岡七郎當然也被要求到警察局接受問訊。不過既然事情已經進展至此了,要想騙過警察是輕而易舉的。
「怎麼說?」
當然,前島實這時也一起去了島田。米村產業造訪了銀行、請求和副支行長會面,在他的辦公室交給他十張面額五百萬的期票,拿到了有他簽字的存條。
「就是找看上去頭腦不錯的人吧?這倒是不難,不過現在要約定半年之後的事也太早了,到時候再跟我打聲招呼吧。另外那個人是急需嗎?」
「是的。其實我受到總行的委託,在進行多方調查。總行的董事說您的丈夫……不,是這邊支行的營業狀態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
他在這段日子里學會了光一的鋒利,而這份鋒利則在這場劇目中表現為不給對方反擊餘地的銳利攻勢。
「善司不是那麼聰明的人,但他確實可以完全按照別人定下的計劃來行動。如果他真的策劃並執行了這個計劃的話,我倒真想誇誇他……」
當然,這隻是吉井所能做的最後的虛張聲勢。他極力避免示弱,殊不知這對於已經從他妻子口中得知一切的七郎而言,只是無用的抵抗罷了。

他只是硬起心腸、冷眼看著對方爆發的情緒。在抽過好幾根煙之後,吉井廣作終於抬起頭來,用空洞的聲音說:「沒辦法。我做。事到如今,只有破罐子破摔了。」
父輩積累下來的血汗錢收不回來,還被光一奪走了貞操。七郎不得不對這個女人表示同情。
因為這筆錢應該被安全保管在靜岡銀行島田東支行的大金庫里。
這恐怕是一般女人都會做出的推測吧。
要想騙過敵人,首先要騙過自己人——如此考慮的七郎沒有對兩人多提那個安排的「打撈者」,也因此讓兩人不太理解。
他被木島和九鬼的熱情煽動,不得不將其中一個方法告訴了他們。那個手法是在下午兩點做出知名大公司的偽造期票,然後在下午四點讓它消失得無影無蹤。兩人對這個異常大胆的手法佩服萬分。

「是我錯了。對不起。」善司合起雙手,順從地道了歉,「雖然我自覺是很明白這個道理的,但可能一不小心、犯了以前的毛病,感覺又回到以前那樣平等的朋友關係了。我以後會多加註意的。不過,有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那麼討厭那個女人?」
九鬼露出自暴自棄般的微笑:「當然。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老爸都不在乎我了,我又在乎他幹什麼。再說那個老頭可是很貪心的,說不定會以為是個輕鬆賺錢的活而想要做呢。」
雖然按常識來說,很難想象這樣膽小怕事的男人會挪用銀行的錢投入股票當中,但昭和二十四年上半期呈白熱化上漲趨勢的股票市場,把這種小心翼翼的銀行職員都迷惑了。
「夫人,您可別這麼說,股票投資是為了振興日本的……」
「只要肯出一百萬的話,願意吃兩年牢飯的男人多得是。五人十人我都可以給你找來,你從中挑一個吧。不過我會對他說是八十萬,剩下的二十萬要付給我,當作是手續費。」
「這次也是要找願意去蹲監獄的人么?啊,我知道了。是想找個人當你的保鏢,幫你幹掉那些來威脅你的人吧?這樣的話大概要蹲五年吧。」
「我剛在新橋開了個小金融事務所。」
按照他的理論,犯罪——特別是詐騙這種絕對的智能型犯罪,事前準備工作和事後處理工作是最重要的。
「那真是不錯,恭喜你了。你現在是可以隨意使喚幾十人的身份了吧?」
「你是總行派來的?」
「我覺得這很有可能。當然,他畢竟是副支行長,和會計的地位大不一樣,不會做出那麼容易被看出來的手腳,但一定有貓膩。如果能抓到他的把柄,把他也拉入夥,事情的進展就更順暢了。」
但他唯一無法避免與過去聯繫的例外,就是藤井隆子。
聽到他這番另有深意的話,七郎不禁笑了。他看得出這個男人利欲熏心,只要給他足夠的甜頭,以後還可以作為道具多多利用。
「你要是這麼想的話就別幹了。這個社會就是弱肉強食。不是吃掉別人,就是被別人吃掉。戰爭中不必要的同情是禁忌,只有經過冷酷無情的計算並大胆實施計劃,才能取得勝利。」
七郎露出嘲諷的冷笑,將這無力的反擊擋了回去:「我會否認我說過那樣的話。這裏沒有一個聽到我們談話的證人,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我只會說我從作為銀行職員的您那兒聽到了不少關於期票的事。但是您至今為止做過的事情卻留下了確鑿的證據。您認為這場交易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裡呢?」
「按照當時股市那麼狂熱的情況,誰都會忍不住賭一把超過自己能力的賭局。如果按照自己相應的能力來買股票的話,就算輸了也只好認定自己倒霉,但在那種時候,人會不惜借錢買股票。股市處於牛市時,誰都會放手一搏。但一旦轉為熊市時,那可就慘了。」
如果這個說法能說服警官的話,那麼詐騙罪和盜竊罪都不適用於他,只適用於這類犯罪中罪行最輕的單純挪用罪。此時考慮到他的前科,最多判刑兩年——這就是七郎通過研究判例,早就得出的結果。
久美子抬起眼看著他,聲音輕柔入骨。她的雙眼閃爍著媚光,且不談內心如何,但可以看出她的身體已經做出要進行某種行動的決心了。
前島實接過八十萬的厚厚一沓鈔票,笑著說:「接下來我只要等著被捕就行了吧?即使被判服刑兩年,應該會有保釋和減刑,估計實際待在監獄的時間也就十個月的樣子。這樣算下來平均每月賺八萬——這活兒賺得還不錯呢。」
久美子渾身激烈顫抖起來。她拚命支撐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身體,面如死灰。
七郎從包中拿出兩張期票,放在桌上。
鶴岡七郎頭疼的就是這一點。他非常迅速地打聽到已經有「打撈者」接受米村產業的委託,開始行動了。
「雖然米村產業算不上什麼有名的公司,但總公司米村海運可是一流名企。期票有米村海運的保障,所read.99csw.com以也算是一流品。我想請您給這期票貼現。」
鶴岡七郎的不敗紀錄,一直延續到他意想不到地被他人牽連為止,這中間的過程絕對不是那麼輕鬆的,他本人背上了「公司殺手」的綽號也是毫不誇張的,而且在他的犯罪過程中,甚至出現了數次殘忍的殺人行為。
「放貸的?間貫一啊。」
就憑光一的那種女性觀念,總有一天會遭到女性的嚴厲報復。
但這裏存在「確認期票」的障礙。欲接受期票的一方需要通過交易銀行確認開出期票的人是否真的有開出期票的行為。這當然是為了防止偽造、偷盜、詐取期票所採取的一個措施。
所以,在隆子找他談今後如何振作、再度出發的時候,他就試著問她想不想到自己的事務所來,結果隆子痛快地答應了。
就像現在這句話,不禁給人一種謎一般的感覺,隆子注視七郎的雙眼中也閃爍出異樣的光芒。
「但你不是把四千萬的期票還給米村產業了嗎?」
「話說回來,伊達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對不同的人要採取不同的手段。」
準備工作已基本就緒。七郎翹首揚眉地對二人說:「我們就來收下他們的期票。雖然不能全額收下,但弄個一千萬應該不成問題。其中分給去監獄的前島實一百萬,你們每人一百萬,剩下的全部歸我。沒有異議吧?」
「然後呢?」
「這麼說,您在這次熊市裡損失不小了?」
「我請你吧。」
他們已經無須擔心眼前的資金,可以每晚都在酒吧和歌廳喝酒、挑逗女人,同時把蜘蛛般敏銳的目光投向每一位客人。
「杉浦珠枝——隅田以前的秘書。」
「這確實是我太大意了。但是如果正式向日本銀行提出申請的話,要花數日才能敲定下來。若考慮到最糟糕的情況,還可能被上層拒絕。現在社會上萬事都靠臉面,就憑我一個地方銀行的副支行長在日本銀行,臉面並不吃得開……」
他必須考慮到,過不了多久,「打撈者」的手就會找到他。但作為這個世界里的新人,他還沒有自信能夠百分之百避免這種情況出現。
「你……今晚有空吧?我也跟他說今晚回自家住了,要不找個地方打發一晚?」
當然,身為銀行副支行長,吉井不可能不明白七郎在話語中未點明的意思。
在這幢建築物三樓的社長室里,九鬼勝章向七郎投去了銳利的目光。
「是的。而且您現在投下八百萬的現金,在三個月後則會切實入手一千萬的現金。只是萬一有警察來調查的話,您得事先和我對好說法……」
七郎把期票放入包中,盯著九鬼善司問道:「那我就準備出發了。九鬼,你下好決心了吧?」
為了實現他今後的犯罪計劃,以及為了從可能發生的來自「打撈者」的反擊中保護自己,有這樣類似私人警察的組織握在手中是非常必要的。
「你……你是……」她靠在柱子上喃喃道。
七郎笑著說:「雖說在美人當前不動心的不是男人,但對你出手可就麻煩了。要是你們那兒的小弟得知我對他們的大姐出手了,跑來威脅我,甚至要對我動刀子的話,可就不得了了。」
七郎當天夜裡就返回了東京。
俗話說,惡極能勝天,鶴岡七郎又得到了一個有價值的信息。
他與木島和九鬼表面上隨著太陽俱樂部的解散而斷絕了往來。
雨宮專務像得了瘧疾般顫抖不已。看來,這已經是這個戰後派三把手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是。你們公司開出的期票,面額五百萬,共八張——我是為這事來的。」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隆子的父親庄五郎不知是否因為那時情緒太過激動,導致不久之後就腦溢血發作,撒手人寰。
也是在這一天,吉井廣作和久美子都暗藏著無法向對方訴說的罪惡感,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那你當時為什麼還下決心同他殉情?」
七郎點起一根煙,觀察了下對方的神情。
這個申辯應該可以過關。不處罰無犯罪意識的行為——只要有這條刑法的大原則在,誰都無法在目前的階段處罰吉井廣作。
已經打過電話約好見面時間了。接下來只要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和不凡的外表及風采,用人情和慾望來引誘他,讓其落入陷阱即可。
「當然沒有。如果沒有你在,我們什麼都賺不到。」
「那好吧,既然您這邊能採取這種方式處理的話……不過我另有一個條件。」
吉井廣作也裝作完全上當受騙的樣子,一直在旅店待到四點。之後他會慌慌張張地去警察局報警。當然,存條並不是銀行正式發行的,所以即使事後要追究起來,也不會追究銀行的責任。
「威脅——在法律上來說,是作為犯罪實行的惡意預告。但我在法律上而言是善意的第三者,與期票的私自挪用沒有任何關係。我剛才跟您說的話,是交涉,是一種商談。自然,是否要接受這場交涉全憑您的自主意志。我並不打算強制您採取什麼行動。」
這個男人叫伊達道美,是帝國通運的財務課長。
看來即使是這種女人,也很好奇光一到底是怎麼死的吧。她主動催促七郎來到附近的咖啡店,詳細訊問了光一死前的事。
這對於副支行長而言是最戳軟肋的問題,但七郎早就教好他如何回答了。
「原來如此。如果下足夠的工夫做好舞檯布置的話,不管是什麼人公司的幹部都會上當的。」
「詐騙就是心理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以前的兵法都是這麼說的。」
當然,由於他的公司還沒有信用,所以完全沒有工作。偶爾到訪的人也都是些無論哪個銀行都不會理睬的中小企業家。
「是關於外遇嗎?」
一流的海運公司米村海運的子公司米村產業陷入金融困境,希望能借到四千萬至五千萬左右的資金。
這種公司為了能獲得解燃眉之急的錢,只有發行期票,以此來貼現。
「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把我送到警察那兒,事情只會越鬧越大。期票會馬上四處流轉,我還有一大幫願意捨命相陪的手下和弟兄。你們到底投了多少錢在人壽保險上?」
「你說什麼!難道你說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少開玩笑了!」
在花了幾天對形勢進行判斷和分析之後,得出某個結論的七郎約了「血櫻」的定子在一家料理屋見面。
「好啊好啊,如果金融業做不下去了,我就跟你們一起混吧。靠舌頭騙人的技術,我可是相當自信的。」七郎爽朗地笑了。
他向警察提出申請並進行了登記,建立起這個看似規範的金融公司,是為了在今後用偽造期票進行貼現時,能夠裝作善意的第三者,以什麼都不知道的態度來應付詐騙罪的調查。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七郎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他想到,這個女人現在的條件,將對自己準備實施的犯罪很有利。
另外,為了維持它的信用,法律上還做了進一步的規定。
與這兩個階段相比,詐取期票這一現實的犯罪行為只是細枝末節而已。
木島良助從吉井公雄口中套話得知,公雄的叔母,即吉井副支行長的妻子久美子靠股票發了筆橫財。
只不過警方責備他疏忽了對期票的確認,責罰他寫一篇檢討。如果只要寫檢討就夠了的話,一百篇兩百篇七郎都願意寫。
七郎笑了。他早就調查好了在銀座經營歌廳「美女林」的善司的父親——九鬼勝章的性格了。
就算對這種女人解釋期票是什麼想必她也不會明白,於是七郎對此隻字未提。
即使米村產業自身的信用不高,但在背面寫著的米村海運可是一流企業中的一流企業。
極端些說,在詐騙這類犯罪當中,上當受騙的人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過錯。比起抓到罪犯,被害者最關心的是想盡量減少損失。
「這麼看來,說不定那個副支行長自己也有些貓膩呢。」
「我先說清楚,我可沒有把期票帶過來。你轉告你們董事,如果你們做了什麼可疑的事,可別怪我沒打過招呼。」
「不是的。我是想成就你的丈夫。畢竟他也是生意人,口才應該不錯,五十萬也夠用了。而且我既不用挨打,你丈夫也不需要做什麼威脅的事情,而且說不定會受到對方的感謝,而我也沒有生命威脅了。這可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給中介人五十萬的謝禮,對總價值五千萬的融資而言只不過是百分之一的蠅頭。公司已經顧不上這點費用了。
七郎說到這裏,稍作停頓,然後又以鞭打般嚴厲的語氣說:「而且你們不是不惜按下手印,發誓會完全遵從我的指導方針嗎?如果就因這點事泄氣的話,可以馬上洗手不幹。我完全不會介意。」
洋助接過他的名片,禮貌地行了一禮。「專務先生,其實這件事很是奇怪……只不過我覺得這件事對貴公司來說也不是個不划算的生意,才親自上門來了。」
前島實被警察逮捕后所講述的故事太過天真,從一開始七郎就不認為這種自白能被接受,但如果期票以這種方式出現的話,這個詭異的故事還是可能讓警察們相信的。
「你們就當這個男人幾天前在國電上換掉了一個手提旅行包。他說包里有將近八百萬的現金,和八張你們公司的期票——總價值四千八百萬。」
現在的事務所只是掛了個牌子而已,七郎也打算常到外面跑跑,但即使如此也需要一個留下來看守事務所的女性員工。
「首先從小事做起,抓緊時間,在這半年間必須積累起資本,好為這出大戲做好準備。」
這不是禁九九藏書不住男人的誘惑而上鉤的放盪|女人,而是放盪|女人主動勾引男人。
把這兩張合計面額一千萬的期票換成八百萬的現金之後,這場犯罪就獲得了完美的成功。
「現在高興還太早了。所謂戰爭,就是要在對方舉起白旗之前不斷追擊。問題在下面的步驟。如果在讓那個男人拿到一百萬之前被捕的話,我們也得一起進監獄。」
他刻意選在銀行結業時間去拜訪,吉井副支行長,拿出的名片上的職務是米村產業會計課長。
他主張自己做的是期票金融的生意,既然有人來要求貼現期票,只要自己有資金,答應這個要求是理所應當的。只不過由於他手頭沒有這麼多資金,所以才去找舊相識九鬼勝章,把期票交給他以換取現金,自己扣下一些手續費,再把剩下的錢付給前島實。
洋助對七郎得意揚揚地笑著說。
「現在就被叫作大姐了。不過這都是沾了老大和我家主人的光。」
「四千五百萬……五千萬。」
他在島田的一流料亭招待吉井廣作,吉井便毫不懷疑地相信了他。
但是吉井廣作卻把期票裝入包里,乘下一趟列車與前島實一同來到了東京。
「很遺憾,現在我的生意很忙,即使見到您這樣的美女也沒有心思……我想請您幫我召集些人手。」
這就是鶴岡七郎想要達到的目的,而且事件的發展正中他下懷。
「最好是您先下手為強——辭職。以其他事件為由辭職,至少您貪污的事不會成為刑事問題。」
「您起初說的是五十萬吧。不過我先獅子大開口地要一百萬,之後再像擺攤賣貨那樣,看著對方的臉色一點點鬆口,就多了這三十萬。這筆錢我就收下了。」
這種現象在經濟犯罪領域表現得非常明顯。
有一天,他下定決心,故意揭傷疤似的問出這個殘酷問題,但隆子卻面不改色,靜靜地搖了搖頭:「不,我已經不會想起那個人的事了。再說,我根本就不愛那個人。」
這個故事編得合情合理毫無破綻,警察對他束手無策。
他慌亂地把酒杯放在榻榻米上,問:「偵探……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你還真大胆……如果我現在打電話給警察,把這些事全部告訴他們呢……」
比如說在購買東西時,支付現金或是支票是大家都能理解的普通支付方法,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在對方也同意的前提下,支付期票來使交易成立。
這是非常難以拿捏的借口,但吉井副支行長將自己的命運全押在這上面了,所以他會一直掙扎到讓警察能接受他的說辭。
「是啊。當然不是會被警察抓到狐狸尾巴那樣的事,但米村產業可能會通過某些手段查出剩下的期票在我這兒。一旦他們知道這事,就可能僱人來威脅我交出來。我雖然學過柔道,對身手有些自信,不會輸得屁滾尿流,但說不定一隻手會被廢掉。」
「如果是那種人的話就容易下手了。有一個道理,在柔道和戰爭中都是相通的。就是說,當對手不停逃竄的時候,自己的撒手鐧很難派得上用場。但是當對方有了進攻的意圖時,在出招的一瞬間,反過來利用對方的力道,使出自己的絕招,就可以把對方制伏。據說在戰爭中,要想取得殲滅戰的勝利,也只有這麼一個方法。」
「我就到這裏來跟你們商量了啊。」洋助冷酷地笑了笑,「只要是我說的話,那個男人基本上都會聽……只不過給外人傳授過多的知識,之後可就不好辦了。如果這些期票經過多人轉手,等到支付日再向銀行提交的話,不管你們願不願意都得支付。當然,你們也可以提交期票遺失登記,姑且迴避責任。但即使這樣,也必須寄存四千萬的現金,等待事情的解決。尋找造事者可能要花上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但是現在的話,我還可以交代那個男人一聲,讓期票馬上回到你們手裡。你們意下如何?」
這個女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算得上是單純至極。他巧妙地對她進行引誘詢問,就得知她的丈夫盜用了銀行的三百萬的資金,花在了炒股上。
九鬼善司也擦著汗珠不停地稱讚七郎。
兩天後,他準備了好幾張假名片,來到了島田。
他被領到一間看上去很豪華的高級接待室里,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魁梧男人帶著兩名部下進來了。
前島實巧妙地結識了米村產業的會計課長,並對他說,如果能給自己五十萬紅包的話,他就能拜託某家銀行給他們的期票貼現。這對米村產業而言可算是救命稻草般的好消息。
木島恍然大悟。「那就是說,副支行長篡改銀行的賬簿……」
從尊重人權的角度來看,這自然是值得慶祝的事,但在適應新憲法的過渡時期,即昭和二十五年前後,由於在搜查第一線的警察尚未習慣,結果導致眾多事件沒有得到解決。
「我們贏了。獵物到手了。」
「這就隨您猜測了。我的報告會提交到什麼層面,全看您的態度如何。」七郎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萬一這事抖摟出去,您就會因貪污罪入獄。只不過,在總行看來,如果輔佐支行長的您犯下這種錯誤的話,會影響到銀行自身的信用,所以想儘可能地內部處理,不希望發展成公開的醜聞。」
而且,萬一到了規定日期,在與自己進行交易的銀行里沒有與期票面額相當的存款的話,則會遭到拒付處分。
七郎秘密叫來九鬼和木島,討論計劃的細節。
「您有什麼事嗎?」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小碎步地趕了過來。
乘上計程車后,七郎靜靜地閉上眼睛。在從新橋到銀座的這段不長的距離中,他的腦海里預想著今後在某個警署的某個房間可能發生的場景。
七郎看中了第五個來的男人,名叫前島實。
吉井可能還期待著有什麼機密的商談,結果卻看到了私人偵探的名片,很是動搖。
不過七郎笑著搖頭道:「可惜不是。這個男人最好是有詐騙之類的前科,願意為了一百萬在監獄待上兩年左右。另外五十人要等到半年後才用得上,不過也就半天時間的工作而已。只要聚集些看上去像是干正經活兒的,且工資不錯、西裝筆挺、看上去順眼的男人就好。雖然不是打架的活兒,但工錢絕對豐厚。」
彷彿這是理所應當的一般,太田洋助點了點頭。
在這兩天,鶴岡七郎拜訪了在日本銀行工作的前輩川田剛,再次依靠他擅長的口舌和誘惑說服了對方。雖然他只是要求對方配合一下說辭,但這足以減輕不少前島實的罪行了。
不過只要能征服女人的肉體,要想操控她的心,對七郎而言也不是難事。
剩下的問題就在於如何處理餘下的八張期票。
四天後,米村產業負責金融的幹部帶著財務部長一同來到島田東支行造訪吉井副支行長。
雨宮專務用手帕擦著額頭的汗珠,回答道:「你還真是費心了……其實那些期票是我們的會計課長在帶到某個地方的途中失竊的,我們也十分著急,不如這樣吧。如果您能把現金和期票一同還給我們,那我們就不追究那個男人的姓名,並把現金的十分之一作為給您的謝禮,再附上一個紅包。」
鶴岡七郎在事務所里密切關注四面八方的動靜,就像一隻趴在網中央等待獵物獻身的蜘蛛。
七郎拿出一張準備好的假名片,說道:「我是富士證券靜岡分店的,來向您推薦股票投資……」
現金的話對收款方而言自是沒有問題,支票的話只要不遭到拒付,就可在當天或第二天下午兌換為現金。期票則是一開始就規定好一個日期,這個日期通常是交易起的三十天至九十天之內的某天,標明在當天進行支付。
前島先是強調自己和川田是舊識,並且堅持自己真的打算把十張期票中的八張帶到日本銀行。
反過來考慮,這種良心正是支撐期票制度的支柱。無論如何都必須確保期票支付——如果這個信念沒有深入實業家的骨髓,那麼在普通文具店一張只賣七日元的期票用紙上,就會被寫上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的金額,當作現金流入市場。
米村產業自然沒有起疑。不僅如此,他們還對吉井廣作感激有加,撫慰著胸口安心地回到東京去了。
——如果敢拿我的事做文章,我就把你們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全都說出去。我是可以寫寫檢討書就了事的,你們可就得全進監獄了!
對拒付期票的處罰條款,戰後已多次修改,不過原則是差不多的,即在三個月內出現兩次拒付期票的情況,就會被立即停止所有的銀行業務。
「我想您也知道,我們是黑社會,只不過我是從私立大學中途退學的,所以在組裡算得上知識分子。」
在股市崩盤如此厲害的情況下,不可能只有她毫髮無損——這就是七郎的直覺。
太陽俱樂部就這麼伴隨著隅田光一的自殺而解體了,而他們的殘黨也從此轉入了地下工作。
在資金運轉陷入困難的時候,為了解燃眉之急,便可以利用這種方法。
如果這是通過合法途徑得到的,要進行貼現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
聽善司說,當他錢越賺越多后,就搞了多個女人,對家庭之事不聞不問。但畢竟父母還是關心子女的,在他說出善司名字的時候,臉上還是掠過一絲陰影。

靜岡縣島田有一家靜岡銀行島田東支行,副支行長叫作吉井廣作。木島通過某個渠道跟他聯繫上了。
他最先拜訪了吉井廣作的家。出來開門的久美子確實是個美人,但看上去憂心忡忡,臉色暗黃,好像隨時會哭出來一般。這無論如何都不像是靠炒股大賺了一筆的人的表情。
「並非如此。米村產業會信用貴銀行的https://read•99csw•com招牌來貼現期票,拿著證單回到東京。畢竟不是筆小數目,就算您說兌換成現金需要兩天,對方也會相信的……然後你會相信我介紹的一個人,把期票交給那個人。而那個人是有過一次前科的詐騙犯,嘴上功夫甚是了得。無論誰被他騙都不奇怪。」
假設某公司為了金融流通而發行期票,如果裝作為其介紹能貸款的地方,巧妙地將期票弄到手的話,再將期票拿到與這場犯罪毫無關係的金融業者處貼現,那就可以不勞而獲地一本萬利,而公司方面則不得不流血流淚地在支付日期準備好相應金額的錢,處理爛攤子……這是學過點法律的人,或者進行實際買賣經手過期票的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識,但鶴岡七郎費盡心血思考出來的,就是詐騙這種期票的方法。
這是由於期票在支付日到來之前,在多人手中流轉才設下的規定,而這當中卻有發生俗稱「騙取」的巧妙詐騙犯罪的可能性。
金融界中有這麼個術語,叫「salvage」,原意是「打撈海底沉船」,但在金融的世界里,則是「收回被騙取的期票」的意思。
「那這個男人呢?」
「這件事你無須擔心。如果給不那麼靠譜的地方借錢的話,很可能收不回資金。不著急、不瞎忙、不衝動——這就是賺錢的秘訣。」
「那傢伙也覺得這金額太大了,著實被嚇到了。不過畢竟是做那檔子生意的人,現金就照單全收了。但他不知道期票這東西是怎麼用的,四處找人打聽,最後終於找到我這兒來了。」
他笑著無視了這個批判。
「您當然能做到。只要您還在副支行長的位置上,就肯定能做到。我希望您能為米村產業的期票貼現。」
原本經濟犯罪就與殺人搶劫等惡性犯罪不同,不僅更加複雜精妙,而且有很多要素隱藏在水下。
說著,七郎緩緩地握住了對方的手。但已經放棄了的久美子根本沒有甩開他的手。
「那您怎麼做了?」
「越快越好。雖然我有向多方打招呼但……」
「請您稍等。」她進去不久后就出來了,把男子領到大廳旁邊的一個小接待室里。
七郎毫無顧慮地笑了。
之後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聊了些閑話,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吧,定子開始露出一絲媚態。
「被殺?你嗎?」
「那你現在做什麼呢?」
期票在法律上雖有不少晦澀的規定,但從常識上看,把它當作以前借款的欠條一類的東西即可。
善司沒有再追問下去。他一臉抑制不住的驚愕表情,想必是因為看到了七郎以往不為人知的一面吧。
在敬酒說辭結束后,七郎撤去服務員,開始採取攻勢了。
新憲法實施以後,在犯罪搜查時全面否定暴力行為,證據所起的作用比舊憲法時期有了顯著提升。
木島和九鬼最近也完全變成反面角色了。
他臉色鐵青地喊道:「你要從我這兒騙取期票!」
「就算是那個人,最後一個人赴死,也會覺得寂寞吧。作為一個女人,也會有這樣的情緒的。」
雖然光一曾經很蔑視這個女人,說她毫無頭腦,但看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說起話來也頗懂情理。
九鬼善司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吧。他自言自語般說道:「是要毀掉這個男人嗎?這次不會像上次那樣只是丟掉工作那麼簡單了吧?真是有點可憐呢。」
「開什麼玩笑!」洋助發揮他的本領一聲大吼,幾乎把房間的玻璃給震破,「那個男人也是靠干那行吃飯的。竟然要讓別人把吞進肚子里的全吐出來,這種話我怎麼說得出口!我可是考慮到你們的立場,才大發慈悲想把期票還給你們,還親自上門拜訪,我平時可沒這麼菩薩心腸。如果你們還想蹬鼻子上臉,那我就回去了!」
「哼,」太田洋助從鼻子里發出輕蔑的聲音,「四千萬期票的問題也可以跟你談嗎?」
定子沒有忘記這個約定。第二天,七郎的事務所里就陸陸續續地出現了願意進監獄的志願者。
「話雖是這麼說沒錯,但問題在於怎麼確認他有沒有貓膩。要是警察就方便了,但我總不能把副支行長抓起來,問他有沒有挪用公款吧?」
「是催繳債款的吧?目前倒是有一個剛好可以勝任的。剩下的五十人是打手嗎?這樣的話還需要點刀槍吧。」
「我不需要!」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有什麼事?是他想通過你向我道歉,再回家來嗎,還是他幹了什麼事,需要我幫他擦屁股?」

「我是專務雨宮兼二。我們公司的期票出了什麼問題嗎?」
「目前急需一人,之後需要五十人。」
定子目光銳利地盯著七郎。
她的眼睛、聲音和身體都完全傳遞出了被擊敗的信息。無論付出什麼樣的犧牲都必須保守這個秘密——這種情緒給她帶來了一種奇妙的媚態。
鶴岡七郎此時在腦海中描繪的大犯罪構想,大多是利用商業匯票——即期票來進行的。
於是七郎下定決心——既然這期票早晚要被取回,不如先下手為強,進行有效利用。
「真是的,最近的年輕人都怎麼了。不僅動不動就動手,還脾氣暴躁,真是不懂仁義。」
「畢竟我現在在做金融的工作,想必九鬼君也是想到以前的情誼,才把騙取的期票拿到我這兒的吧。但他的樣子看上去不太對勁,於是在我的多番探尋下,他就戰戰兢兢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當時我就對他說,你這笨蛋,既然詐騙的計劃都想得那麼周到了,應該早就想好怎麼把期票換成現金。但這也是馬後炮罷了。現在即使把期票還回去,犯罪還是犯罪,詐騙的罪行是無法抹去的。」
七郎很明白對方已經動心了。他按下對方正要拿起電話的手,說:「為了您好,最好不要進行確認。」
警察當然不會馬上相信這種話。他們可能會採取大聲威脅、恐嚇,甚至毆打的各種手段想讓他坦白,不過七郎相信這個男人能挺過這一關的。
雖然可以這樣先讓自己進屋,然後再找個機會報警,但看來她沒有這種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要裝作被騙了一次就行吧?我就成為善意的第三者,出於對你的信賴,給期票貼現。這樣一來,善司就能變得和這個事件毫無干係了吧?」
若這些期票不是通過善意且合法的途徑入手的話,那麼進監獄的就是他們自己。
綱島課長臉色煞白,渾身開始顫抖:「你……」
所以期票持有者可以用一百萬的期票換取九十四萬的現金,金融業者則可以拿著期票兌換到一百萬的現金,這樣金融業者就賺取了中間的利息。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比起因他人的行動所受到的傷害,因他人的言語所受到的傷害反而更容易產生憎恨的情緒。」
「怎麼說?」
七郎的心裏不斷湧起之前的怒火。
「那個男人嗎?」雨宮專務雖然裝作鎮定的樣子,但指尖卻忍不住顫抖起來。當然,洋助不會看漏這一點。
數完十張期票,木島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五六千萬——不,甚至可以騙到一億。怎麼樣,要不馬上就試試看吧?」
「看來她還真是時運不濟。雖然我不知道她怎麼和這個男人結婚的,但如果自己的丈夫進了監獄,她也能嘗到點苦頭吧。」七郎的臉上浮起冷酷的笑容,喃喃自語道。
按照他的計劃表,在兩個月內就能實施第二個犯罪,只要成功了,那麼支付自己開出的那張期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此外,這還可以成為對前島實和吉井廣作的間接援助。
九鬼勝章在這個事件中屬於完全善意的第三方。米村產業要想收回這兩張期票,就只能在支付日準備一千萬的現金。
「這要看金額了……」
「請問您、您已經向總行報告過我因股票損失慘重一事了嗎?」
吉井廣作露出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終於敢抬起手來擦額頭的汗了。
按照最初的預想,木島已經全部掌握了吉井副支行長所有的親戚關係,然後在圍棋會所結識了他的外甥吉井公雄,並逐漸發展成會去小喝幾杯的關係。
當時所有的事業公司都很難從銀行那兒得到融資,財務狀況十分糟糕。當問題關係到公司的存亡,就不得不咬緊牙關奔去找能幫助公司起死回生的高利息金融業者。
七郎堅信,在詐騙上失敗、被檢舉的,都是在實施犯罪過程中的細節上過於投入力量,而沒有注重關鍵的事前準備和事後處理工作。
「你不會想起隅田的事情嗎?」
「居然在進監獄的報酬里抽頭,你也真是厲害,哈哈哈!」
「善司要進監獄?」
自然,吉井作為地方銀行行長的副手,表面上裝作生活富餘且平靜,但七郎沒看漏他的臉皮下隱藏著犯罪意識。
「你有資格這麼說嗎?我可沒打算當自己是羅賓或是鼠小僧那樣的義賊,也不會同情受害者。如果有能將四千萬期票完全變成現金的方法,我會毫不猶豫地去做。但只要眼前暫時忍耐一下,今後會賺到更多的錢,要是在這裏出亂子,可就不划算了。」
兩人看著擺在桌上的十張期票,不禁長舒一口氣。雖然全面信賴七郎的手腕,也對計劃抱有成功的確信,但由於這種犯罪經常會發生不可預測的事態,在看到眼前的實物之前,他們還是頗為忐忑不安的。
兩人都非常積極地探出身子,但七郎卻重重地搖了搖頭。
七郎一邊冷靜地觀察對方的醜態,一邊苦於判斷這個女人到底是為了解救丈夫的危機才獻身於他,還是真的對他動心了。
在這點上七郎也不想責備珠枝,但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的,是這個女人在光一被捕當天所說的話。
「我知道了。不出幾日,冤大頭就會主動把自己送到獵人槍https://read•99csw.com下的。」九鬼善司咧嘴笑了起來。
「關你什麼事……回去!給我回去!不然我就喊警察了。」
這樣一來,七郎在將一切都打點好之後,手頭上剩下五百萬的現金和面額總值四千萬的八張期票。對一次犯罪來說,戰果已經很輝煌了。
「這個嘛……」
這個男人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於是七郎每月支付他一萬日元的工資,先讓他自由行動。
「哎呀,如果是我們自己人內部、對同伴的女人出手,那確實是不可饒恕的事,但那女人和外人關係好是無所謂的,又不是說非得要我砍手指。」
三天後,前島實被捕。但他對警察們所說的那一套台詞非常巧妙。
七郎最初的回應總是「待我們進行調查之後再給您回復」,然後第二句就一定是「我們進行了一些調查,結果顯示,依照您現在的信用狀態,我們無法為您進行融資,非常遺憾」。
最後只剩下第一次犯罪時抽取利益得來的約二十萬日元,但目前也足夠了。
「所以常有人來找我諮詢、幫忙。哈,也就相當於業餘律師吧。」洋助不緊不慢地點燃一支外國煙,繼續說,「最近有一個男人來找我幫忙。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們他的名字,你們就當他是個靠在電車之類的地方偷換別人的包來營生的人吧。」
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幾張期票不久后將會被人騙走。
「我看到報紙了,那個人也真是可憐。這是他對那麼多女人負心的懲罰。我被油屋一家的幹部太田洋助看上,與他成家了。對我這種女人來說可算是出人頭地了。」

七郎為了打消他的膽怯,加強語氣說:「總之,你先想辦法,盡量自然地讓我見到那個男人。見面之後我再決定採取什麼方案,但絕對不會使用已經用過的手段。」
七郎看著對方几乎可以說是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態度,感到獵物已經上鉤了。
「那就打擾了。」七郎決心不給對方重整旗鼓的機會。至少在這場前哨戰中,他已經確信能取得成功了。
「多少人?」
「不不,老江湖內部的規矩是怎樣的我不清楚,但其實我現在有被殺的危險。所以,說實話,我可不想多出個敵人來。」
「近八百萬的現金畢竟太占體積了,我就買了個新的手提包,把錢和期票放在一起了。然後我坐上電車,一路上都在絞盡腦汁想應該怎麼說服米村產業,結果注意力就分散了,一不小心在電車裡被人掉了包。但我又不敢去報警,也不能回頭去找吉井先生。慌忙之際只好四處躲避了三四日,但最後還是決定回來,結果馬上就被逮捕了……」
「你真是個心理學家啊……居然能把一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心理分析得如此透徹。」
「我自有辦法。放心交給我吧。」七郎自信滿滿地回答。
「原來如此。然後呢?」
「而且,前島實說他在日本銀行吃得開,而且能接受再貼現。他按照最初的約定,帶來了米村產業的重要幹部,他們拿來了五千萬的期票,而一開始定下的條件就是由他帶著期票去日本銀行。只要他確定這事兒能成,我再去日本銀行……」
就算她再怎麼年輕、再怎麼具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能力,這種平靜仍讓七郎有些不解。
油屋一家是以新宿一帶為勢力範圍的老江湖。
人|妻一旦跨越某條界線之後,就不知節制了。
九鬼勝章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壓低聲音嘶吼道。
面對警官辛辣的追問,副支行長一邊冒著豆大的汗珠一邊拚命解釋:「不,不僅是我們銀行,這是任何銀行都會做的事。銀行如果只靠著存儲民眾的存款並支付利息的話,是無法經營下去的。如果不把錢借給有保障的地方是不行的。只不過考慮到資金關係,我們也不能答應所有的貸款要求。但是這個期票的貸款利息是一天二分六厘,如果從日本銀行借錢的話利息是一分九厘,那麼我們就可以賺錢中間七厘的利息差。所以按照我的估算,如果這筆交易能順利達成的話,我們銀行就可以獲得三十一萬五千日元的利益……」
兩天後,一個奇怪的男人造訪了米村產業的總公司。
「那這期間應該做些什麼呢?」
由於一直都是同樣的事情不斷重複,隆子不禁擔心起來。有一天,她在猶豫了一番之後,終於忍不住問:「像這樣不給任何人借錢,工作還能做下去嗎?」
「我可不拿這種事開玩笑。您夫人和駿河證券做了哪些交易,又有多大的虧損,這些我早就調查到了。而那些錢又是從哪兒來的,只要總行派人來調查的話,馬上就會敗露吧。當然,銀行的賬戶非常複雜,憑我這種外行人,花上多少天都看不出破綻在哪兒就是了。」
隆子在來到這個事務所之後,工作十分認真。她的臉龐看上去沒有一絲陰影,讓人感覺不到她曾經想同隅田光一一同赴死。
而從米村產業的角度來考慮,原本做好了損失五千萬的準備,如果能把損失降低到一千萬多一點兒的話,必定會大鬆一口氣。當然,一千萬的損失也不小,但只要想到是大事化小了,也會放棄剩下的那兩張期票吧。
不久,九鬼善司就找到了絕佳的詐騙對象。
七郎沉默了。他感到若繼續就這個話題問下去有些危險,之後就只聊了些事務性的話題,再也不涉及私人感情了。
七郎把一沓錢放在定子眼前,定子忍不住兩眼放光:「我從前島那兒聽說了。雖然我不懂那麼具體的事情,但你確實是個犯罪天才啊……如果你是我們這邊的人,肯定能成為日本最厲害的Boss。」
「請、請您稍等!」課長慌慌張張地衝出房間,約莫十分鐘之後又回來了。這次他先鞠躬行禮,然後說:「請您到三樓來吧。董事中途從會議中抽身,想見您一面。」
所以,如果他們此時把期票拿到其他金融業者那兒的話,其他金融業者當然會去米村產業諮詢,之後再把錢付給他們。如此一來,米村產業自然會愕然不已。
對公司而言,他們在萬分小心的同時,一旦遇上詐騙,自然是想盡量將受害程度降到最低的。
車停在歌廳「美女林」的門前。七郎做好趕赴新戰場的準備,下了車。
「是那個女人?」
九鬼勝章的臉上已經看不到憤怒的神色了,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嘆息。
而這些「salvage」的專家們就在金融業者之間活動,以內行人般的敏銳感覺,找出在這種事件中消失的期票。
「家中只有粗茶,請您不要介意……」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把期票拿去日本銀行?既然你是副支行長,這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吧?居然把數額如此巨大的期票交給只見過一兩次的人,你認為你盡到副支行長的職責了嗎?」
當幹部們回到東京不足幾個小時之內就發現期票到了東京的金融業者手中的話,無論是多無能的幹部都會一躍而起吧。
這即使不構成刑法上的犯罪,也對運營事業的公司和個人構成相當於死刑的判決。這樣馬上會失去客戶的信任,無法繼續立足。所以,所有實業家嚴守的最後底線就是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拒付情況的發生。
之後,前島實馬上把包帶到了七郎的事務所。
各警署的經濟案件負責人無法跟上戰後經濟界的劇變,再加上受新憲法的束縛,導致他們無法採取足夠的行動。
吉井廣作自然知道這些期票會被騙走。只不過他們也事先安排好故意讓一個女服務員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這位女服務員之後證明了這件事。
七郎開玩笑似的笑了起來,但定子眼神卻似利刃般盯著他,尖銳地說:「你也真是惡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但我覺得你是連光一,甚至我現在的丈夫都望塵莫及的惡徒。不過你可要注意女人,男人越是壞,女人越是容易愛上。」
「托你的福,第一回合順利結束了。多謝你鼎力相助,這是之前約好的二十萬。」
這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但在七郎聽來卻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這個嘛,我想理由您自己很清楚。」
「沒有問題。對方也是一夥的,輕而易舉。」這位志願坐牢的人露出白晃晃的牙齒笑了。
如果看到這個有總公司做支付保障的期票,任何手頭有資金的金融業者都會願意把它貼現。
「是的。您想要進行確認,或是我放棄這期票,對我而言都無所謂……只是作為朋友,我實在不想看到九鬼君被捕,所以才來和您商量的。」
「進展順利嗎?」
「我知道了……能私下裡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對您的這番好意我非常感謝。那我就先把手頭上的工作加快處理好,然後就提交辭呈。如果您能給我十天時間,我應該能把剩下的尾巴處理好。在那之前,能請您先不要提交報告給董事會嗎?」
當然,這個念頭並沒有強烈到非要掘地三尺將她找出來的程度,但這次可以說是天公作美。
「果然如我所料啊。那個人有像厲害的老江湖一樣的地方,在裝模作樣騙人方面可是個天才。但他不像你這麼堅強。你即使面對那種困境也不會自殺,而且你肯定從一開始就會採取更加大胆惡毒的手法。」
有一次,木島和九鬼曾經拿隅田光一的頭腦和七郎的做對比,他們評價隅田的頭腦像剃刀般鋒利,而七郎則具有大秤砣般的魄力。這兩年來,在太陽俱樂部中和光一共事的經驗,對七郎而言絕不是沒有益處的。
「他是個才子,剛剛三十齣頭,就已經是帝國通運那種大公司的總社財務課長了,必定是個人物。照我看來,把隅田的才能減掉一圈,再加上十歲的年紀,就差不多是他那樣了吧。」
「對了,如今您這麼有地位,我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