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行。」張一昂當即拒絕。
「你覺得我想怎麼樣？」周榮戲謔地瞧著他，一拍腦袋，「哦對了，本來我以為是你們兩個乾的，後來以為是四個，現在怎麼變成七個了，你們這七個人到底什麼關係？」
「張德兵！」李茜認出了他。
「如果照你所說，U 盤在這小子手裡，張德兵已經盯上他了，為什麼不直接帶人上去搶回 U 盤？」
「我們裏面有內鬼。」
沒一會兒，張一昂突然想到以李茜性格，該不會一個人去調查吧，趕緊打她電話，誰知電話沒人接，他跑出去問人，有警員看到李茜騎車出去了，張一昂大急，只得坐上一輛社會車輛追過去。
周榮淡然一笑：「如果這事德兵失敗了，我坐在家裡也是等著警察上門罷了。」
「一——二——」
周榮搖搖頭：「萬一同夥知道同伴被抓，不敢回來呢？」
與此同時，他通知宋星去搜查周榮。
突然這時，砰砰兩聲，張德兵回頭朝劉直直接開槍，劉直捂著肚子，滲出了一些鮮血，跌倒在地，但此時，方超的槍舉了起來，對向了張德兵。
周榮懶得再跟對方浪費時間，直接關上車門，朱亦飛伸手一把拉住，冷冷地打量他：「周老闆，你這樣可太不厚道了啊。」
方超把槍扔到了對面。
「大哥饒命，小弟……小弟真不是故意的。」被方超抓在手裡的男子知道遇上了狠人，哭喊著求饒。
杜聰被他踢斷了一顆牙，滿嘴是血地哭喊道：「你是誰啊？」
現在的情況是，張德兵槍口指著面前的劉直，據他幾米外的方超槍口指著他，張德兵另一個小弟槍口也指著方超，其他小弟則分站兩側實時接應。
「周老闆，那編鐘的買賣，你看怎麼處理呢？」
這時，旁邊一輛電動車經過，劉直朝他狠狠瞪了眼，那人趕緊裝作什麼也沒看見開了過去。方超怕路上鬧出大動靜引來警察，只好忍住滿腹滔天怒火，示意劉直將這三人一齊抓過來，帶進旁邊的一條小弄堂，掐著那人的脖子問：「你們三個幹嗎的？」
李茜問：「你怎麼拿到這箱子的？」
這時，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張德兵手裡握了一把槍，帶著小弟沖了進來，一見屋裡的情況，先是呆了一下，怎麼是四個人？他們在搞什麼？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拿槍指著小毛和方超，喝道：「都別動！」
商務車掉頭，開到了小車的側面，緊靠著小車停了下來。這時，小車也停下不動。
「先放了我大哥。」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李茜在一道房門前停下腳步，這裡是派出所記錄中登記的杜聰的住址。
「這樣吧，你呢就把槍留著，我們把錢拿走，你看怎麼樣？」方超心想只要對方能把槍鬆開，轉手間他就能將對方制服。
胡建仁點點頭，如今也只能如此，趁警察沒得到 U 盤前速戰速決，風險是肯定有的，但也只能豁出去了。兩人馬上通知張德兵，讓他召集幾個最靠得住的小弟，上樓抓人。
他咬了咬牙：「錢呢？」
「李茜和另一個男人一定是同夥，所以他們才不肯說，可以讓德兵用點手段，以他們倆為人質，逼他們同夥回來。」
等了很長時間，院子門從外面打開了，剛哥和小毛有說有笑地往裡徑直走去。
「周老闆，別來無恙吧。」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到了商務車裡。
劉直看到塑料袋裡滾出了美金，激動地趕緊蹲下去點錢。正在這時，小毛抓過一旁地上的一根帶釘的木條就朝方超身上砸去，背上被釘子砸了個血窟窿。方超回頭大怒，跳過去一把抓住小毛的頭往牆壁撞去，小毛用出全身力量緊緊摟住方超，跟他糾纏在一起。
「我……我感覺就是。」
他們停下腳步，尋思了半天，總算被小毛想到辦法：「我認識一哥們是開鎖公司的，平時也偷點東西，我見他開過鎖，把貓眼轉開，他有根特製的杆子伸下去轉幾下就開了。我去跟他借專門工具，到時我再穿上工作服，裝成開鎖工人，如果一時半會兒沒撬開，有人經過也能掩飾過去。」
周榮點點頭：「警察肯定知道別墅里的事了，也知道我丟了東西。」
「李茜，我明確告訴你，你現在已經被停職，馬上跟我回去。」張一昂追著她上了這棟居民樓。
「就在剛剛，小米還說周榮在車上裝了四袋錢。」
「什麼袋？」
劉直從未見一向「穩得住」的超哥發這麼大火，看得膽戰心驚，只好小心翼翼勸說：「超哥，咱們今天最後一票得從長計議，千萬要穩住啊。」 「穩你媽！老子就是要把這兩條狗弄死，弄死！」
「你說不說！」張一昂手上用力，將杜聰的手臂折得都快變了形。
方超愣了愣，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一股咸臭味，低頭看下去，竟然渾身被屎尿淋了個乾淨。幾秒后，他抬起燃燒著熊熊火光的雙目直視對面發獃的三個男人。
「我是講規矩的。」
突然這時，門口出現了幾個人的身影，為
九-九-藏-書首的張德兵看到裏面的狀況，也是愣了下，下一秒，他帶了四個小弟直接衝進屋，掏出匕首甚至有一把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三人全部制服，隨後關上門，將這三人都捆綁了起來。
雙方都在原地停了片刻，這時，小車打開門，一道人影走了出來。
剛哥身體剛探進屋，就被方超一把抓過腦袋往地上砸去，同時匕首狠狠地戳進了手掌，將他的右手釘在了地上。身後小毛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另一側的劉直抓了過去，同樣一招就按在地上，二話不說掰斷了一根手指。兩人抬起頭，看到凶神惡煞的兩位正是被他們調包的殺人犯，瞬時嚇得肝膽俱裂。
「什麼時候的事？」
「快說同夥在哪兒！」
張一昂豁然站起身，周榮這個時候帶這麼多錢外出，唯一的解釋就是歹徒聯繫上了他，以 U 盤勒索，他這是去交贖金了。U 盤如果被他拿回手中，即便警方抓到了歹徒，卻也奈何不了周榮。
「局長，小米線報，周榮親自帶人去了嘉德廣場。」公安局裡，王瑞軍接到線報，奔跑著來報告張一昂。
周榮順著它目光看去，他們前方几十米開外，停著一輛很不起眼的破舊小車。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指示小米：「你再繞廣場一圈。」
張一昂再換一個問題：「你說的兩個人是不是方超和劉直？」
方超咬牙問：「那兩人住哪兒？」
「哎哎，你幹什麼呀？」杜聰走過去要攔下她。
他當機立斷，馬上組織了幾十個擁有豐富偵察經驗的老刑警，親自帶隊出門。臨走前，多事的李茜又冒出來要跟著一起行動，這最緊要關口張一昂一口拒絕，讓她趕緊去調監控，盯死周榮的一舉一動，不得有誤。李茜本想拒絕，但見張一昂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模樣，被他氣勢震懾，知道此事不是兒戲，馬上接下任務，趕到信息中心做好協助工作。
不久，張德兵傳來信息，他看到那個叫杜聰的汽車銷售下樓了，杜聰邊走邊打電話，看樣子對方行動了。沒一會兒，張德兵又看到一個穿著工人制服的小年輕，這人走路東張西望、賊眉鼠眼，在樓下徘徊一陣子後走進了單元樓，此人身形不像那兩個搶劫犯，不知是同夥還是無關的路人。又過了五分鐘，張德兵看到小年輕下樓了，手裡多了一個黑色塑料袋，袋子里看上去沉甸甸的。
李茜耗盡心力查監控發現的獨家情報被領導如此輕易否決，心中越想越氣，直接出門騎上電瓶車出去了。
「大……大哥，我們……我們是討債公司的，剛才……剛才那會兒從你們後面走過的兩個人欠了信用卡不還，我們催了幾次沒用，只好……只好給他們點教訓，沒想到得罪了大哥，求你……求你放了我們。」
「你們說的是什麼錢？」
「可是這事太危險了。」
張德兵看著方超，臉上毫無懼色：「你把槍放下。」
「這……」李茜還是回答不出。
「超哥，回來了。」
兩人進屋找了一圈，沒有人，可同樣也沒找到箱子和美金。
在他們倆身後五六十米外，方超和劉直一直不動聲色地默默跟著，若不是這兩個王八蛋，他們搶了周榮早逃之夭夭了，哪會淪落到如今還要跑路的地步，今天不光要拿回箱子，還得結果他們的命。
劉直一把跳到剛哥的身上，掏出另一把匕首，按在剛哥的太陽穴之上：「你敢開槍我立馬殺了他，你也一定死。」
「旅行袋！」
方超站在原地，目光在屍體上停留了幾秒，突然意識到臉上黏糊糊的屎尿，頃刻間所有理智都被怒氣所佔據：「管他是不是殺人狂，今天我一定要將這兩個狗東西碎屍萬段，碎屍萬段！」他激動得抓起旁邊一條椅子狠狠往地上擲去，摔得四分五裂。
「在哪裡？」張一昂急問。
商務車繞著廣場不緊不慢地開了兩圈，周榮始終沒有接到電話。
李茜白了他一眼，直接敲門，過了會兒，杜聰打開門，疑惑地看著他們倆：「你們找誰啊？咦——你不就是上次試駕撞車的？」
周榮意識到對方在跟蹤自己，頓時不滿：「你跟著我幹嗎？」
張德兵深吸一口氣，見杜聰一問三不知，氣得又一腳向他踹去，痛得他哇哇大叫，又被小弟用手捂住嘴不讓他喊出聲。張德兵走到一旁，先問問老闆的意思。
他拿起手機，撥了張德兵電話，詢問他那邊的情況，張德兵說杜聰後來一個人氣呼呼地回家了，周榮心想他大概是看到警察來找他們，覺得是聯手設局而生氣吧。張德兵又說剛剛他看到那個叫李茜的女孩兒也進了單元樓，身旁還跟著一個陌生男子，有可能是兩個歹徒的其中一人。
與此同時，整個廣場四面八方多輛社會汽車，司機掏出警燈往車頂一放，轟下油門集體朝朱亦飛的車圍追堵截而來。
「錢我們要留一半。」
張德兵給小弟使了個眼色，三個沒槍的小弟跑了出去，過了會兒，兩輛很不九-九-藏-書起眼的小汽車駛入院子，一個小弟下車將院子門關好，隨後周榮和胡建仁下車，三個小弟分別押著被繩子捆綁，嘴巴塞住的張一昂、李茜、杜聰三人進屋。
說完，兩人掉頭往回走，朝那開鎖的哥兒們家中走去。
別墅里只有周榮和胡建仁兩人。
張一昂回想宋星跟他報告的情況，車上只有周榮、胡建仁和其他幾個小弟，並無張德兵。
「你覺得是誰？」
「咦，這鎖怎麼掉了？」小毛問道。
「什麼同夥，就我一個。」
「什麼錢啊，那兩人欠我錢我才把車開回來的。」杜聰一臉的冤枉。
剛哥高興地拍手：「你這兩天腦子好像開過光啊！先搞那美金，又想出扮開鎖工人，嘿，就這麼干！」
事態緊急，警方來不及事先安排抓捕方案，張一昂和幾個骨幹隊員在車上倉促地商量該如何在嘉德廣場埋伏，遇到各種情況該如何應對等，眾人鬥志高昂，只要周榮今天敢交易，一定會把對方所有人當場拿下！
李茜嘴角一翹，談起了條件：「我要親自去查證。」
張德兵上前在兩人身上摸索一番，果然在方超的衣服內層口袋裡摸出一隻 U 盤，交還給周榮。周榮拿起 U 盤，用力地摸著，深深吸了口氣，感慨道：「終於回到手裡了，你們倆可都快把我嚇出病來了。」
「什麼車？」
周榮尋思道：「可現在已經被警察盯上了，這小米我們也不能隨便處理。」
胡建仁想了想，點點頭：「榮哥，你出門我怕警察會盯上。」 周榮冷笑一聲：「正好用小米調虎離山。」
方超冷冷笑道：「我兄弟是當過兵的，你手裡有槍也不是他對手。」
「喏，箱子不就在那兒！」李茜目光直接從杜聰身上掠過，盯著後面靠在牆上的一隻行李箱，推開杜聰徑直走了過去。
周榮不耐煩道：「這事以後再說行嗎？」
李茜再問：「錢和 U 盤呢？」
李茜得意揚揚地說：「我定位了張德兵的手機，發現他在距離廣場不遠的一處居民樓附近，我查了定位數據，發現張德兵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在那附近停留，那裡一定有問題。後來我又查了昨晚的監控，總算被我知道 U 盤在哪裡。」
周榮緊張地環顧四周，害怕暗中觀察的歹徒發現他在跟別人接觸，以為他設了埋伏就把交易 U 盤給取消了，一邊倉促道：「這事以後再說行吧，今天我很忙，沒時間。」
總算等到李茜換了個有點新意的提問：「箱子里的錢和 U 盤呢？」
沒過多久，抓捕行動就宣告失敗。前方參与圍堵的便衣警察傳回消息，他們接到群眾報警，有輛汽車墜入河中，車上多人在墜河前下車離開了現場，根據群眾描述，墜河汽車正是歹徒駕駛的車輛。這處地方周圍沒有監控，環境複雜，歹徒逃跑后要重新布控抓人，並非易事。而對於周榮，警方不但沒有得到 U 盤，還徹底打草驚蛇了。
方超和劉直本能轉過身，卻見兩隻巨大的臉盆朝他們徑直飛來，劉直手腳修長抬起一腳便將沖向自己的臉盆踢飛到一旁，方超眼見臉盆飛來，沒時間反應，本能舉起手臂抵擋，臉盆雖然被打飛到一旁，但臉盆中的東西卻在下一秒將他淋得滿滿一身。
劉直怒道：「憑什麼，這本來就是我們的錢。」
兩人頑固地重複了好多遍同樣的問答。
「你能不能有點警察的樣子！」張一昂雙手叉著腰，對這個拖油瓶又怒又沒法子，若換了其他人早讓他一腳踹飛了。
朱亦飛冷笑：「你都帶著我們兜了三圈廣場了，你還問我怎麼在這兒？」
張一昂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這個操作，居然箱子真的在這兒。下一秒，張一昂直接跳了起來，將杜聰整個人撲倒，掰過他的手，靠自身重量牢牢將他壓在地上，痛得杜聰嗷嗷大叫，一邊叫一邊喊：「箱子里的東西我沒動過，是那兩個人欠我錢，我才把車開回來的。」他以為這兩人是箱子和越野車的主人。
「現在放了你們倆，你們馬上對付我們怎麼辦？」
「你看，這不就是箱子？」
周榮看了看他的私人手機，迄今都再沒接到過歹徒電話，心下更加焦灼，若是逼急了對方直接將 U 盤公開，後果不堪設想。更重要的是，如今警察已經盯上了，贖回 U 盤怕是更加困難了。
張一昂盯著照片看了會兒，搖搖頭：「圖像這麼模糊，你這都能看得出。」
「你很忙倒有心情轉圈啊，」朱亦飛沒有鬆開車門，突然注意到周榮神色慌張，皺眉問，「你在看什麼？」
「我拒絕。」
「那個杜聰呢？」
「你如果開槍，你殺我一個，我們會殺了你們所有人。你如果有種，就試試，我數到三，你如果不放下槍，我先殺了他。」張德兵走到了滿頭冷汗臉色蒼白的劉直身邊，拿槍對著他腦袋。
「他一個汽車銷售，能跟方超和劉直能有什麼關係，U 盤怎麼會落到他手裡？如果他是方超和劉九*九*藏*書直的同夥，那麼這兩人何不住進他家，幹嗎冒險住旅館差點被我們抓到了？」
誰知方超當即說：「我答應了！」
「他們也欠了我們錢，討債還輪不到你們！」
李茜笑了笑，掏出手機，從中挑出一張監控拍下的照片，時間是昨晚，光線昏暗圖像比較模糊，隱約可見一個男人拿著一隻行李箱。
其餘人等將在場四人都捆綁起來，推倒在地上。
「什麼錢，這箱子是我從車上拿來的，拿來就沒錢，你們不要冤枉我啊，那兩人欠我錢我才把車開回來。」
宋星帶了兩輛警車的人將周榮一夥團團圍住，將所有人趕下車進行強制檢查。現場沒有搜出 U 盤，車上發現了大量現金。周榮輕巧地解釋他一個生意人，車上帶這些現金也用不著向警察解釋，剛才逃竄的車輛他不認識，是對方主動攔下來向他們問路的。
小米照做，又繞了一圈，回到原點，周榮抬眼又看到那輛小破車出現在了他們的側後方。他微微一眯眼：「掉頭，開到他旁邊去。」
「我命令你說。」
「昨天被那傻子踢壞了啊，不過這房子我們也不住啦，以後我們就住——哎呀！」
「警察已經介入了，這件事等不及了，今天必須要有個了結。讓杜聰帶我們去找那兩人，以這兩個同夥做威脅，將他們一網打盡。東西拿回來后，一個不留。」
「什麼同夥啊，這裏就我一個！」
「這——」方超一時也找不到理由讓他相信。
「兩位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是潑後面那兩人，怎麼他們掉頭走了，兄弟給你道個——」，「歉」字還沒說出口，方超已經一把掐住他脖子直接甩到了牆上，砸得頭破血流，他身後兩個小弟見老大被打，剛要去拿路邊的石頭當武器，被緊隨而來的劉直三拳兩腳踹飛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叫夏挺剛是嗎？讓我看看你有多剛。」方超掏出另一塊小刀片，蹲下身盯著渾身瑟瑟發抖的剛哥，「偷我們箱子，害我們被通緝，玩兒得漂亮啊！」他一揮刀片，剛哥大腿上血線冒出，同時傳來尖銳叫聲。
兩人歡天喜地地商量了半天怎麼撬門怎麼拿箱子，結果兩個人都沒撬過門。
這事情經過聽得周榮也是一頭霧水，不解地看向胡建仁：「你覺得怎麼做？」
他們倆又是一愣，看他樣子好像沒在說謊啊，派出所第二天的報案記錄確實寫了夏挺剛和小毛的名字，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不可能。」方超同樣一身是膽。
「那你為什麼說 U 盤在他手裡？」
劉直低聲說了句，方超瞬時回歸戰鬥狀態，像一條矯捷的狼躲到門的另一側，靜靜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感覺！」張一昂不屑地搖搖頭。
方超怒目圓睜地坐在屋中，盯著手裡的匕首，還有衣服上的大便，滿腦子都在想待會兒怎麼收拾那兩個王八蛋。劉直警惕地趴在門背後，靜靜地望著院子里的大門。
「就我一個。」
「你認識我？哦，差點忘了，你們為了這次動我老闆，也是做足功課的。還有你——」他一腳踹向杜聰，「撞車把保安引出去的招兒都被你們想到了？」他又狠狠地連踹張一昂幾腳，「這是替榮哥還你的。好了，還有一個在哪兒？」
此時，一名小弟看著後視鏡說：「榮哥，有輛小轎車剛才在我們後面，現在在我們前面，我看它在跟我們。」
「帶我們過去。」
「他手裡拿的這隻箱子，我看非常像周榮家被搶走的箱子。」
周榮點點頭：「聽德兵的意思，他覺得杜聰不知道搶劫的事。」
「快說同夥在哪兒！」
「我停職了為什麼還要回去？」李茜甩開他的拉扯，繼續快步上樓。
院子門鎖著，不過這院門的破鎖對他們形同虛設，劉直找了張銀行卡隨便糊弄幾下就將門打開了，兩人走進院子，徑直來到屋子前，房門昨天已被杜聰踢壞，只是虛掩著，方超滿腔怒火，也不管裏面是否還有人，直接一腳踹了進去。
「別動，你動我就開槍了啊。」小毛膽戰心驚地抓著方超。
霍正的那輛車如火箭般衝出去后，張一昂馬上下令讓警車停止追趕，因為鬧市區環境複雜，強行抓捕很可能釀成重大群眾傷亡事故。警察們眼睜睜看著車子衝出包圍圈，他立刻又讓公安局信息中心的工作人員通過路面監控盯死車輛方向，另安排警力從外圍圍堵，到郊外安全地區再進行抓捕。
這時，劉直注意到后屋裡面有個麻袋，他踢了一腳感覺有些異樣，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馬上解開麻袋繩索，果然露出了一具男性屍體，正是李棚改的屍體。
一旁的小毛見此情景，知道此番躲不過去，馬上將手裡的黑色塑料袋扔了出去：「你們是不是找錢，錢全在這裏。」
「帶你們過去？」
商務車裡的周榮心裏很焦灼，U 盤關乎他的命，他反覆看著手機，時間已經超過約定一刻鐘了，歹徒卻一直沒打電話過來，他撥打歹徒的電話每次都顯示
九_九_藏_書關機。「超哥！」劉直忍痛抬起頭，感動地看向方超。
劉直回頭想幫忙，但見小毛死死貼住方超，他也無從下腳，方超也不需要他幫忙，穩穩佔住上風，手肘往他背後毆了兩下，小毛嘴裏就狂吐鮮血。他即將鬆開手之際，混亂中從方超腰后摸出了一把槍，亂按了一下，這槍居然已經打開保險，響起砰的一聲，牆壁被打出一個彈坑，碎泥塊紛飛，四人都不由一愣，小毛趁機一把抽出槍，頂在方超的額頭上。
周榮定睛一看，下車的居然是朱亦飛，頓時大失所望，拉開車門問：「你怎麼在這兒？」
「好，我馬上去辦。」
「他叫杜聰，是周榮公司旗下一家 4S 店的銷售員，」李茜和他有一面之緣，所以才在反覆看視頻中認了出來，「我查到前天晚上有一起涉及他的報警記錄，我聯繫了當時派出所出警人員，掌握的事情經過是，他前晚偷開周榮的車去幫婚慶公司拉活賺錢，結果路上車撞了，4S 店以他盜竊店內車輛的名義報了警，最後協商的結果是他在一個月內湊到六十萬賠償。當時正因為他撞了車，胡建仁帶走了周榮別墅內的多名保安跟他交涉，導致別墅空虛，方超和劉直才潛入進來。」
他們將三人帶進來，拿開了塞嘴巴的布條，將他們同樣推倒在牆角，這樣，地上的七個人全部被捆綁，一切都在周榮的掌握之中了。
「那好，」小毛眼睛看著劉直，「你拿一半錢走，你大哥，晚點我會放的。」
剛剛張德兵告訴他們屋子裡的兩男一女都已經被控制，箱子在，可是錢和 U 盤都沒找到，那一男一女嘴巴很硬，什麼都不肯說，杜聰說這箱子不是他的，是他從另外兩個叫夏挺剛和小毛的人手中拿的。
李茜無言以對。
「什麼車？」
周榮慢慢踱步進屋，胡建仁關上門，卻發現門鎖壞了，他也只能將門虛掩一下。周榮將七個人打量一番，目光鎖定在了方超和劉直身上，伸手一指：「這兩個。」
「就我一個。」
「我憑什麼信你們？」
此刻周榮坐在車上也很緊張，他在一輛商務車上，身邊前後都擠滿了保鏢，腳下是四袋子人民幣，每袋都裝了二百五十萬。商務車駛到了嘉德廣場，在路邊一處視線相對開闊的地方停了下來，等待歹徒的進一步指示。
胡建仁也在一旁解釋：「朱老闆，這事我跟你們說了呀，這筆買賣我們最近不做了。」
霍正車上全是亡命之徒，被抓到不是死刑也是十年以上的人物，此刻生死存亡之際，駕車逃跑完全不留餘地，不管紅綠燈還是行人都呼嘯著直接衝過去，很快就突破了警方在廣場附近安排的包圍圈。
三個人又把這番對話重複了一遍，沒一個人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杜聰哈哈痛得直吸氣，想起身卻被張一昂跪在背上壓得死死，越反抗手越痛，只得大叫：「你們到底是誰啊？」
張一昂回到單位辦公室，考慮著接下去該怎麼辦，這時，李茜帶來了一條情報。
周榮點點頭，吩咐司機小米：「你繞著廣場慢慢開。」
眼見局勢突然又起了變化，方超和劉直雖然還搞不清狀況，但他們見兩人拿匕首，肯定不是警察，兩人眼神互相一示意。劉直回身一刀割破他旁邊小弟的手臂，方超趁小毛分神的瞬間一把抓住他的手，奪過槍后狠踹一腳，將小毛踢飛。
「同夥在哪兒？」
張德兵滿意地點點頭，朝他豎起大拇指：「是條漢子！」如果他們沒動他老闆，他都想將兩人收入麾下了。
朱亦飛坐在車上，面若冰霜，本來還想著跟周榮來個先禮後兵，給他最後一次機會，誰知周榮故意帶他繞圈，實則已經找了警察對付他，要將他置於死地，這筆賬不死不休！
周榮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一樣滅口。」
「我……」李茜被問住了。
「有警察。」他一把將朱亦飛拉回車子，隨後自己坐上駕駛座，一腳油門下去，直接撞開周榮的商務車，躥到路上一個拐彎疾馳。
「什麼同夥，就我一個啊。」
「住這後面。」討債的伸手向後一指。
「那張德兵為何一直守在附近呢？」
「這……」
「所以這銷售跟周榮的事壓根兒無關，你就別瞎摻和了，現在我們都忙著抓人呢。」張一昂對李茜這新人的判斷不屑一顧，不耐煩地轟她出去了。
「超哥，又是……又是一具屍體。」那兩人剛給他們倆調包了一具屍體，此刻屋裡又來一具屍體，縱然劉直膽大包天，但他不是殺人狂，遇上這號人也不禁發怵，「這兩人……該不會是變態殺人狂吧？」
「沒……沒什麼啊。」
「你們說的是什麼錢？」
「榮哥，我覺得對方是在試探我們。」一旁胡建仁猜測。
「這人是誰？」
方超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輕鬆道：「認栽了吧。」
嘉德廣場旁邊的一棟寫字樓里，張一昂站在其中一層的窗戶口，實時盯著廣場上發生的一切。
「快說！」張一昂手上九*九*藏*書又加了把勁。
「錢和 U 盤一定在那兩個叫夏挺剛和小毛的人手中。」
張一昂和李茜都沉默地看著他，對於這一番變故，他們著實沒有料到。
周榮回到別墅后，坐立難安。
張一昂死死壓住兀自掙扎的杜聰，杜聰被他反手壓得劇痛，大喊：「你們誰啊？」
「局長，剛才你們在嘉德廣場抓周榮時，張德兵不在車上吧？」
「你知不知道現在情況多緊急，你還要添亂，如果其他人知道你這麼任性，你警察都沒得當！」
「你到底放不放！別逼我啊！」
「什麼同夥啊，這裏就我一個。」
兩人的歡聲笑語和腳步聲越來越近。
「同夥在哪兒？」
「同夥呢？」
「榮哥，今天這事，我看警察不是沖朱亦飛來的，是衝著我們來的。」胡建仁分析。
張德兵冷笑一聲，示意四個小弟去將三人身上都搜查了一遍，沒有摸到 U 盤，只是將他們的手機都拿了出來。他來到箱子旁，將東西翻找一番，還是一無所獲。
其他一個小弟也掏出槍對著另一邊的劉直，另三個小弟則掏出長匕首分別圍到了兩組人身後。
光天化日下不能動手，只待兩人到家，他們就能下手，此刻見兩人突然掉頭，方超和劉直馬上朝牆一側稍稍別過身去，低著頭佯裝經過的路人，快步朝前穿了過去，走了幾十米到達一堵牆的轉角口，他們停下腳步，正要回頭朝兩個小毛賊望去，突然間牆後傳來一聲叱喝：「孫子看招！」
三人連聲應允，為了討回幾萬塊信用卡欠費，他們可敢得罪這兩尊神，每天在江湖上混，他們一眼就看出這兩人是惹不起的主。三人帶著方超和劉直來到剛哥的院子前，方超打發他們滾，以後別讓他遇上，三人忙不迭跑走。
「你怎麼知道張德兵的目標是盯著他，而不是接應在嘉德廣場的周榮？」
「不，事關重大，我也得去。」
小毛歇斯底里吼叫，把槍死死頂住方超的太陽穴：「你放不放！」
張一昂連忙吩咐李茜：「去房間看看。」
張一昂看了她幾秒，急得撓頭：「你先說吧，如果屬實，待會兒調查多帶你一個便是。」
三個人都愣了片刻，張一昂又問：「同夥在哪兒？」
「U 盤呢？」
「我不管，殺了你總夠吧。」
「你還敢叫！你叫我就剁爛你舌頭。」方超將刀片伸到他嘴邊，他嚇得忍住劇痛卻只能閉上嘴。可他一閉上嘴，方超又一刀劃破他的大腿，抽刀片時還特地拉了下花，將他一片薄薄的血肉翻起來。
四個人便兩兩對峙著。
「大哥饒命，大哥饒命啊！」剛哥顫抖著哭求。
「什麼錢，你們不要冤枉我，那兩人欠我錢我才把車開回來。」
方超眼睛微微一眯，他有一半把握能抓住小毛手臂將他掀翻倒地，可他也只有一半把握，如果這動作失敗了，命就沒了，他一時也猶豫不決，只能說：「小兄弟，那你想怎麼樣？」
李茜放倒行李箱，拉開拉鏈，將裏面的東西一把抓出來扔到一旁，伸手在底下紐扣上逐一按下去，馬上找到了按鈕，箱子底板自動開啟。
雖然警察們都知道周榮在撒謊，可手裡沒證據卻也拿他束手無策，宋星只得電話詢問張局長意見，是否要將周榮帶回來做筆錄。張一昂尋思若沒找到 U 盤，將其帶回也無任何意義，而且警方抓走了三江口首富，到時還得給出一大堆解釋，便讓他直接放人，所有警力歸隊，全力去抓捕逃竄的一車歹徒。
這時，一直在旁盯著四周的霍正看到百米外有人佯裝不經意地朝這邊走來，頓時意識到不對勁。
「我們早上去嘉德廣場之前，沒跟任何人提過，車上這些小弟一直跟在旁邊，沒機會傳消息出去，可能的人只有一個——司機小米。」
方超淡淡道：「你這就不講規矩了。」
杜聰冷汗淋漓地快速將撞車后再強行開了他們車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兩人更加糊塗了，這箱子底下有自動暗格，市面上當然買不到同樣的，肯定是周榮家的那一個，可箱子怎麼會跑到夏挺剛和小毛手裡，最後又到了他手中？
方超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那兩人不是叫夏挺剛和什麼小毛嗎？」
「那我可不能說。」
一瞬間，方超和劉直都停下了動作。
「小米、警察，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 U 盤沒落出去，他們沒法動我們。我只是擔心，」胡建仁深深皺起眉頭，「我怕警察衝過來那會兒，那兩個搶劫犯也暗中看著，他們如果看到這一幕，會不會以為是我們聯合警察設局抓他們？」
劉直看到這情景，擔憂方超危險，慢慢抬起身，卻見方超朝他搖搖頭，說：「不能放。」
方超冷笑：「你覺得可能嗎？」
掛了電話，周榮仰面躺在沙發上尋思了片刻，豁然坐直身體，冷聲道：「既然歹徒也不信任這筆交易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動手！」
「我也不知道啊。」
李茜急忙跑進房間檢查一下，跑出來回道：「屋裡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