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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救命!」

第二章 「救命!」

我安靜地看著她,她正高興地看著由井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從那包容的笑容中,我想剛才的那些話,可能完全是出於她的創作。多麼了不起的女性啊。在幕後默默地維護著我和由井的自尊心……昨天小咲被稱之為假靈能者、偽靈媒師,如果我是神的話,會把所有的能力都賦予給這樣的女性。
「打擾了。」
「哇,獎金100萬日元。后動君去的話,一定可以得第一名!」由井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興奮地叫出聲來。她甚至要從身後把后動君抱起來,結果被我制止了:「把遠峰老師的話放在一起考慮的話,現在不是為獎金的多少興奮的時候。」
「小咲,鳴海君,感謝大家的大力支持。至此,『日本第一品行欠缺者』的證據已經充足了。」
「也就是說,暫且不提在學校里受到的欺負是不是真正的原因,首先要確認冰室涼香是否被祖父囚禁在『流冰館』中——這是遠峰老師的考慮嗎?」后動君問道。
「的確如此。有關我們學校的情況……請恕我出言冒昧,只有上流階級有所了解……去年,我們學校有個組織把有關情況透露給一個小報,從那以後,我們就開始拒絕一切媒體的採訪。您卻能了解得如此詳盡,看來我這次是找對門了。」
鳴海君點了點頭:「那遠峰老師怎麼做了呢?」
「真早啊,翔君。上午的講義結束了嗎?」走廊另一端傳來了鳴海的聲音。
我想自己也別胡思亂想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以及組內成員會採取的行動,要遠遠高於我這個平常人的預料。
「主要是不知道見面后該說些什麼,來緩和昨天的僵局。」
怎麼聽這個「日本第一品行欠缺者」和我的名字「二本松翔」發音相近,語義雙關。
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當我正沉醉在和小咲咬耳朵的小小的幸福中時,突然留意到由井在和鳴海君嘀咕些什麼。
最初對於字面意思以外的事情表示出興趣的是后動君。一看便知那是一張copy,問題是原始書寫工具是什麼。全部文字的構成都是直線,顯然不是為了隱藏筆跡,故意用尺子畫上去的。
「一個年級只有一個班。一個班三十人。全部住校……而且宿舍的條件竟超過一流的酒店。每年日本全國的大富豪們都設法讓自己的千金進入貴校學習……」
但是,由井卻更勝一籌。
小咲搖頭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到了橘黃色,和鳴海君重疊在一起……」
我不解地看看由井。她滿臉媚笑,向我暗送秋波。
「哎,你怎麼知道的?」
「應該是白色……」
……唉?
「根本沒這回事。小咲,快收起你那套通靈預言的本領吧。」由井否定了小咲前面的發言。
小咲還是笑容可掬的,把嘴湊近我的耳朵,然後小聲說,「你們兩個能和好,真是太好了。廣美君也特別高興,她看到你也是滿臉喜色,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就先跑回來了。」
和小咲說話,讓我放鬆警惕,然後再突然出擊。好厲害的欲擒故縱的戰略呀。
「應該如何理解冰室流侃的真正意圖呢?」他自言自語地說,「真是煞費苦心呀。獎金也好,參加資格也好,和涼香見面也好……這些都是想方設法要把去年的成員召集在一起的把戲而已。」
這些溫柔的話碰撞我的耳鼓,不知是話的內容的緣故,還是小咲的聲音的緣故……恐怕是因為後者吧,我的氣一下子消了不少。鼻孔中還有清香的氣息在飄蕩,當然,是小咲的氣息。
「既然做了偵探,自然要具備多方面的知識嘍。」
就連初來乍到的我,都能體會到大家擔心的心情。
「加演節目?」
我只能緘口不言。雖說是「假通靈」,比較小咲的預言力和由井的判斷力,如果問我更相信哪一個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但是,如果現在說出我的想法的話,只會增加遠峰老師的不安。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廣美就告訴了小咲這些,根本就沒說我的那件糗事。
這時,我看了看最可相信的小咲的表情。
「對了,翔君,」鳴海君攻其不備,「由井的短褲是什麼顏色的?」
「這樣說來的話,就容易理解了。」
「看!被我說中了不是!」和昨天一樣,由井最先開口。
遠峰老師認為鳴海君一定是通過特定的情報網得到的情報,因此佩服之情溢於言表……可在我們看來,鳴海君一定是看到了那份小報才知道的……一想到之後來自於由井的挖苦,我作為旁觀者,有些替鳴海君擔心。
「特別是『す』的部分特別模糊。」我把自己發現的指出來。
「只憑這些就能知道了嗎?」
「為了不害上五月病,想辦法度過有意義的大學生活吧。」
「40年前,那位冰室流侃通過出售山林和建設高爾夫球場,累積了巨額財富。涼香只有一個哥哥,她父母生下她不久就相繼病死了。有人說,是冰室家賺錢的方法太卑鄙,人們的怨念咒死了他們。」
「您別在意。她有些衝動……要不這樣吧?」由井又要出場了。這時我可能又有苦頭吃了——在這裏僅僅兩天,但再清楚不過了。
「我雖然不知道冰室流侃叫我去的真正意圖是什麼,但是我認為,即使我去了,他也不會讓我順利地見到冰九*九*藏*書室涼香的。所以,才拜託你們代為偵察。」遠峰老師抓住我的手繼續說,「可能房間是上了鎖的,也可能監禁場所本身就是一間暗室。」
「真是遺憾。你可能沒看到吧。」
后動君邊說邊把紙展開放在桌子上。B5大小的便簽紙上,寫著圓圓的手寫體的「為您調查『難啟之門』」。下面接著寫著:
我不禁愕然了——居然會有這種事情?儘管昨天才入會的我有很多不能理解的事,可是剛才后動君明明說「不接受一切業務」的呀。
由井不禁有感而發。我受她的影響,甚至想問「那座流冰館的形狀是傾斜的嗎?」顯然是把小說和現實生活混為一談。
總之,都是和我過意不去。我已經喪失了抵抗力,只好忍氣吞聲,被置身在受害者的立場上。就在我失望的時候,又是小咲關切地走過來。
后動君邊說,邊讓來人在摺疊椅上坐下。房間里,進門有一張120cm左右的鋼製桌子,周圍按照人數擺上幾把椅子,因為是摺疊椅,按照人數,備用的就放在房間裏面的位置。今天因為大前田還沒來,所以剛好夠。
即便如此,秋波傳遞之前,並沒有丘比特之劍。這不是那些老掉牙的漫畫情節。分析起來,她的笑容里彷彿在說,「快來幫幫我!」
「那麼,由井君。你就來說說咱們的收費標準吧。」
「我有個學生叫冰室涼香,去年剛升入高中二年級就離開宿舍回家去了。」遠峰老師重新整理了思路,要點明確地開始講述事情的原委,「她家在千葉縣靠近太平洋的一個小海角上……有一個叫『流冰角』的海角,因為是私人屬地,所以在地圖上找不到。那裡有一棟叫『流冰館』的二層西洋建築,那裡就是她的家。」
看上去好像在說「不」,但我感覺實際上在向後動君傳達「是」的意思。
「嗯……可能是因為學費太貴的緣故吧。」遠峰老師有些自嘲地說。
「當然,我們明天就動身。」后動君接著解釋道,「今晚集合。由井君你做好出發準備了嗎?如果今天就出發的話,你打算在外面露宿?」
「冰室先生說,懇談會結束后,再過兩天一定讓孫女返校。當時恰好周五……轉天周六,學校放假。如果周一返校的話,就會違反宿舍的管理規定。我想把利害關係告訴他。」
「你還挺結實,翔君。」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我躺在柏油路面上,身體扭著,尋找著她的身影。
「那怎麼變成了熊?」我看著小咲尋找答案。
「在冰室先生之前,『隔壁的房間』的成員先走了出來,他們好像談了一夜,據他們說,這是他們的一個加演節目。」
「明白了。」后動君肯定地說,「就讓鳴海君和遠峰老師一起去吧。」
「您果真是不一般呀。我們學校里的確有茶道教室和禮儀教室,如果是一般的男性,是肯定不會知道的。」
「如果用尺子的話,文字的構成也全都是直線。但是那樣的話,字的形狀和大小會比較協調,但是這張紙上的文字卻不是。」后動君又湊近看看紙上的字,接著說,「從紙上看,有印刷后留下的特殊的黑色沉澱,因此一定在複製時作了增黑處理。」與其說是說給眾人聽,還不如說在邊說邊引導自己的思路,「也就是說,原稿的字跡很淺。因此,即使複製,筆跡的線條還是很模糊。」
「因為她的祖父叫做冰室流侃,所以就命名為流冰館。」
「兩天後,因為冰室涼香沒有按照之前的約定返回學校,所以我又回到『流冰館』詢問紙條的事情。」
1、完好開啟「難啟之門」。
「不好意思。我們的組員有時出言魯莽。」后動君一邊說一邊滿臉帶笑。
我被她這話搞得莫名其妙,正準備站起身的我,發獃地看著她。
「那裡一個叫青山雅代的女性推理小說作家是我的朋友。」
「我就說吧。只要不是惡性的虐待事件,或者真的失蹤了的話,警察是不會出動的。」
「茲定於4月17日至19日,于『流水館』舉行今年的推理節活動。(一等獎100萬元)衷心希望您能在黃金周前的百忙當中,抽出寶貴時間,參加此次活動。今年邀請函的送達對象僅限於去年參加活動的成員。具體事項請參考隨附信函。」
「橘黃色……」小咲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來。
后動君特意徵求了坐在裏面的小咲的意見。遠峰老師似乎不知道為什麼要徵求她的意見。如果這時依靠靈感或者超能力的話,一定會引起遠峰老師的懷疑。
此外,還可以回答您有關「難啟之門」的相關問題,費用面談。
「有這個可能性,但是似乎沒有必要用那麼正規的工具。」
「是不是用快沒有墨水的圓珠筆寫上去的呢?」
不知道她腦子在想些什麼,為了讓她保持安靜,還是不告訴她的好。
「什麼事?」我問道。
「遠峰老師打算去嗎?」小咲突然問道。
「把去年的提案作為今年的解題線索,是否可以看成是他們周到的考慮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張紙條並不是什麼冰室涼香的求救信號,而是冰室家這次活動的推理遊戲的線索。」
這時,遠峰老師抬頭看看天空。
后動君徵求我的意見,讓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嚯,鳴海君,你知道的可真詳細呀。」由井挖苦道,「不愧是名偵探,知識淵博……」
「那麼能問一下您來的目的嗎?」后動君居然對由井的做法給https://read.99csw•com予了肯定,「您的名字是?」
由井立刻就明白了,於是開始在腦子裡盤算著。我想,她一定在想回去怎麼整理行裝的事情。
我和其他同學一樣,都在為不用上課而高興。而且,接下來上完一周課之後,緊接著就是黃金周……除了學習有很多課外時間,因此必須找點事做,不然可能會害上五月病呢,這正是病灶的所在。
「請稍等一下!」鳴海突然說道。我還以為他是對富豪們的私生活感興趣,其實他不是這個意思,「您剛才說到了『隔壁的房間』?」
「比如,鋼筆什麼的……」
有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只要發現熊臉扭動的事實,況且之前又有敲門聲,所以可以預測門外有客人。熊的頭歪過去,說明門把手從外面被人轉動。
我條件反射地把頭轉向門的方向。
哪有什麼特許呀,大家還不都是這麼稱呼嗎,當然我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不過,翔君,就像我剛才說得那樣,廣美的心情很不錯噢。」
「我聽說這裡是調查難啟之門的研究機構……」
「本來就是嘛,我們這麼多精英聚集在這裏,怎麼能夠無償勞動呢?」撅著嘴嘟囔的是由井,不可思議的是,后動君的臉上沒有一點責備的顏色。
「對,當時她是這麼說來著。」
她的舉動和以往一樣捉摸不定。不一會兒,她已經向研究樓方向走去了。
「鳴海君,那就全拜託你了!」后動君說。
「今天還是乾脆先回家吧。」
「原來如此,那樣的話,既不存在力量上的制約,文字的大小也很難統一。」我充當了斷案家的角色,「還有一種就是沒有使用書寫工具書寫的情況。比如火柴頭、沾了泥巴的小樹枝……在有紙卻沒有書寫工具的情況下,出於求救的心理,只能使用能找到的現成的工具。」
「鳴海君,那個研究會很有名嗎?」
3、調查「難啟之門」的歷史。
「當我問她為什麼不去上學時,她說,不是說了我要準備一個重要聚會嗎。當時搞得我啞口無言。」
只有一件事是很明顯的,大家都在祈求著鳴海君平安無事。
「遠峰老師,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商量。您能不能先在樓道里稍等片刻。」后動君的語氣很禮貌,但其實是下了「逐客令」。

「下面是去『流冰館』的路線圖、地址、電話號碼。集合時間是4月17日下午7點。」
「男生女相。」
「隨附信函是解題線索的話……也就是這張寫著『救命』的紙條。」鳴海君滿臉不解地說。
「您是從哪裡知道的?」后動君奇怪地反問道。離開窗戶邊,向來人那邊走過去,「我們這裏的確叫『難啟之門』研究會,但不過是幾個感興趣的人集合在一起罷了……沒有組織過任何的對外活動呀。」
「千萬別胡來。」后動君和小咲再次叮囑了一番。
「冰室先生怎麼說?」
「由井……」
「『不知道什麼紙條的事情。我孫女說不想去學校。如果你再來搗亂的話,就讓你丟飯碗……』」
我知道這是缺乏勇氣的表現。
其實,當然其中還有很多疑點。但如果從現在就開始懷疑的話,下面就很難進行了。
「研究會」的牌子又掉下來了。我再一次站在「難啟之門」前,振作精神。我是個男人,以前的不愉快已經隨著春風煙消雲散了,我又興奮起來。
「今天你的幸運色是橘黃色。如果穿上橘黃色的西服,可能比較好呦。」由井取笑說。
4、調查「難啟之門」的真偽。
小咲向我伸出舌頭,眨了眨眼睛,頗有幾分姿色。
系著白色蝴蝶結的馬尾辮左右擺動,白法郎色的高跟鞋跟「咔咔」作響。
「你看到了什麼,森君?」后動君表情嚴肅地問道。小咲膽怯地看看后動君,輕輕搖了搖頭。
很自然,這是一個求救信號。也就是說,遠峰老師看到這張紙之後,堅信學生被監禁,向自己發出了SOS的求救信號。
「說起純德女子學院,那可是女子學校中的最高學府呢。」鳴海君站在一邊邊看名片邊說,表現得好像有些興奮。看來名偵探的嗅覺果然靈敏,「恐怕那裡只有有錢人家的小姐吧?」
「怎麼了?」后動君的反應很靈敏。我和由井也都覺得事態不一般。
2、調查「難啟之門」的真相。
「不樂意要的話,就還給我好了。如果你被冰室流侃殺了的話,可是沒有我什麼關係。」由井居然若無其事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如果那時我想方設法把涼香君帶回來就好了。然而,我卻接受了冰室先生……不,還不如說是涼香的請求。作為交換條件,我要求周一必須提交一篇作文。
「看一下文字,不過4個字。在那種危及的情況下,為什麼要模糊筆跡呢?」
「真是個野丫頭。」
「該不是得了厭學症吧?」鳴海從口袋裡掏出Zippo打火機,大動作地點燃了香煙,「不只是你們學校的學生,社會上也經常見到類似的事情。這種事是不值得驚動警察的。」
「那好吧,我也允許你稱我為『翔』。」
第二天下午,我恰好沒事可做。
「嗯。」小咲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他把其中的一張紙展開放在桌子上https://read.99csw.com
「……這些都是我從冰室涼香的入學登記上了解到的。」剛才好像是為了打下伏筆,這時遠峰老師進入了正題,「一年前為了見到離開宿舍的冰室涼香,我特意去拜訪。馬上就再次見到了她……」
「不清楚,總之,帶在身上也許會有好處。」小咲認真地說。
「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不會莽撞行動的。等到明天大家一到,我們再同時出擊。而且,我會把情況通過手機隨時報告給后動君的。」鳴海君看到小咲嚴肅的表情,故作輕鬆地笑道。
「我考慮了很長時間,不如相信他們,即使為了冰室涼香,我打算去一趟『流冰館』。」遠峰老師勇氣十足,不過似乎有些不計後果。但作為老師,也許這是當然的行動。我心裏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敬佩之情。
「您來的目的是?比如女校中有間神秘的禮儀教室什麼的……?」為了不讓對方佔主動,鳴海君迅速轉移話題。誰知這下事情更複雜了。
「多謝你們的好意。但我還是想親眼看到冰室涼香平安無事。」老師說完,注視著被拉到面前的我,「不過有一件事,請您幫忙……這也就是我來這裏的原因。」
讀完這封信,后動君表情嚴肅。
「啊……是我沒說清楚。」遠峰老師臉上沒有一點慍色,反而很謙遜的樣子,「從流冰館返回市中心,只能乘坐從海角始發的公共汽車。因為間隔很長,所以為了消磨時間,我就在附近隨便走走。於是,偶然……」
「您可真細心吶。」后動君把手放在太陽穴的位置,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遠峰老師,「一早急著往回趕,卻能在沿途發現掛在河堤上的紙條……」
「放心吧。我會以名偵探——鳴海雄一郎的名義……」真好像漫畫中的台詞。
后動君首先拿起那張邀請函。開始讀給大家聽:
語調中頗有些怨氣。但說實話,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和昨天一樣,她滿臉天真的笑容。隨便地稱呼我「翔」倒比一見面雙方都很尷尬來得自然。
由井有些不耐煩了。但是,后動君不肯定地說:「還不能最後確定,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使用正規的書寫工具,但是寫字的人受到了制約。比如雙手被綁或者被監禁,為了求救,只能用嘴銜著筆寫字。」

「這是怎麼寫上去的呢?」
「一切從明天開始。」
「去年,我聽說冰室涼香一年級的時候,曾經被人輕度欺負的傳言。所以,懷疑是不是導致她得厭學症的原因。」
「是的。」
來訪者催促道。信封是打開的,后動君用手指從裏面夾出一張紙。然後一邊嘆氣一邊說:「由井,這肯定又是你乾的好事吧?」
「真的!」天哪,這話居然是從小咲嘴裏說出來的。原來都是由井搞的鬼。她把全部都告訴了小咲,然後等著我掉進圈套,然後大加嘲笑……「你們在說什麼?」這時,我只能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面孔。
「比如捉犯人、尋寶等等的遊戲。所以,這張紙條只是一個道具。」
「您是高中的老師啊?」后動君接過名片問道。
「是啊,馬上就可以動身的就只有鳴海君一個人。他是開車來學校的,可以作為我們的先行官。」
由井顯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看看天花板,又凝神思考,試圖找出答案。
「從線條粗細微妙的差別上來看恐怕不是。線條的粗細可以通過用力調節。當然線條是一氣呵成的,因此筆尖有一定硬度是先決條件。」
「不許胡說,由井。現在因為涼香的失蹤和奇怪的紙條,才會注意到這件事。一年前不過就是一個不起眼的紙條嗎?」
那隻熊,當然完全是出於偶然,就好像照鏡子一樣,在我頭傾斜的時候,它的腦袋也同時轉動。因為鏡像中的熊下面沒有身子,所以準確地說,它的頭恰好向右傾斜90度。當然,在它自身看來,是向左傾斜90度。這些都無關緊要,問題是,就是因為為了更換這個門把手,昨天我居然吃了一記耳光,真是越想越不服氣。
讓我高興的是,鳴海也很隨意地叫我「翔君」。雙方沒有任何生硬的感覺,反而感覺這樣更加自然。
后動君也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小咲……」
既不是在門把手上掛著小熊的吉祥物,也不是給門把手套上小熊圖案的布飾,而是門把手本身是一隻木雕的熊臉。還好嘴裏沒叼著大馬哈魚。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麼一隻不合時宜,而且並不可愛的熊臉。
「難道我們大家不一起去嗎?」由井搶先一步提出了我要問的問題。為了預防萬一,如果冰室流侃是個殺人狂的話,大家在一起能夠安全些。
您作為老師,一定公務繁忙。望您為了涼香,出席首日的聚會。謝謝!
「懇談會上有很多節目,這張紙條是一個破案的線索……」

「我盡量在這邊牽制住冰室流侃,希望你在其間能夠找到涼香被囚禁的房間。」
「鳴海君,千萬不要勉強。」門關上的同時,小咲說道,「男人也好,名偵探也好,千萬不能太逞強。」
我故意說給自己聽,給自己打氣。不用說,目的地是「難啟之門」研究會,昨天的這個時候去過的地方。但是,我又有些猶豫不決。因為有點害怕和由井廣美見面。
「熊……?」
和昨天一樣穿著茶色的西服——不,昨天是接近駝色的淺茶色,而今天是咖啡色。樣式相同,都是單排三扣。領子是很少見的劍形尖領。因為很少能在商店裡看到,所以可以推測一定是九-九-藏-書定做的樣式。鳴海家一定很有錢,抑或是做服裝買賣的。
「怎麼可能知道呢?」
「怎麼樣,森君?」
「那您也太不負責了……」由井說道。
我還以為他一定會吃閉門羹呢,看來不是。
「實際上,一年前我有一個學生失蹤了……但是因為她的監護人說她在家裡自學,所以也就沒有報警。」
「冰室先生看到紙條有什麼反應?」后動君接著說。
原來是后動君特有的懲罰方式——讓由井自己來收拾現在的局面。
我追尋著風的軌跡,向後彎腰,身體轉動了半周,想看個究竟……但一不留神,連腳也被「連根拔起」,身體一下癱軟在地上。在旁人看來,就好像一個突然四肢無力發作的病人,或是一上台就演砸了的舞蹈演員。
果然,她拉過我:「要不,讓翔君代替您去一趟『流冰館』吧。您在學校靜候佳音吧。」
「我於是拜託他們把紙條交給冰室先生,於是就回去了。」
「森君,你剛才說的橘黃色的意思是……?」后動君問道。
門把手是一隻熊臉。
小咲輕輕地搖了搖頭。后動君滿意地點點頭。
后動君皺著眉頭點點頭,接著又拿起了第二封手寫體的信:
鳴海接著說:「我又不是漫畫家。我自認為是擁有西服的日本大學生,遺憾的是,卻沒有一件橘黃色的西服。」
「但我是有證據的。」遠峰老師目光尖銳,從西服口袋裡又掏出了一個信封。上面清楚地寫著收信人的姓名,郵票上還蓋著郵戳,「這是三天前寄到的……請看這裏。」
「不要再兜圈子了,后動君,快說出結果吧。」
在那種複雜的氣氛中,我只有點頭。究竟應該怎麼理解這些人的舉動呢?小咲的能力究竟有多大,大家的可信度究竟如何呢?
真是名副其實的國語老師。
后動君讀到這裏,停下來,抬起頭。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大腦中總有一個「二本松翔希望留下」的想法,雙腳還是不聽使喚地朝研究樓走去。就在我停下腳步,要沿原路返回的時候——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背後劃過。春風的話,力量大了些。可能是因為心理作用,感覺肩膀被「嘭」地拍了一下。
「這回嘛……特別為您免費服務!」接著,她把我拉到來訪者的面前說道,「這次是翔君的特別入會紀念,所以本周為您免費調查。」
我也吃驚不小……完全一副小姐架子。
「為了模糊筆跡……」
「救……命……」
稱我們這裏為「機構」的人,看上去40歲出頭,一看便知是極認真的那種。頭髮三七分,銀邊眼鏡后是一雙稍稍上弔的眼睛,剛燙過的襯衫,商店櫥窗中模特穿的那種三扣一排的春裝。如果再拿個公文包的話,儼然是一個穿著講究的公司職員。因為手裡沒拿東西,空空的放在身體前面,就像是不受歡迎的相親影片上的男主角。
——完了,中計了。
「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耍把戲呀……」
「那我就先去研究室了,你可一定要來呦。」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說得沒錯。我當時也想,就算向冰室先生低聲下氣……至少應該確認涼香平安無事。」遠峰老師攥緊了拳頭,「一年之後,送來了這封信。我才確信那時的紙條是冰室涼香的SOS的求救信號。」
「對了,后動君因為沒有參加去年的活動,所以今年是沒有參加資格的。」
小咲和昨天一樣,坐在後動君的桌子旁邊,可能那是她的固定位置吧。我跪在她的椅子旁邊……好像參見女王的步兵。
想必您一定收到邀請函了吧。冒昧給您寫信,請您多多原諒。如果您屆時能夠出席的話,我保證讓您和休學一年的孫女——冰室涼香相見。
「我們既不是志願者團體,也不是營利組織……只是稍帶有學術研究性質的一個愛好者的團體罷了。所以,任何業務都……」
大家都小聲地讀出了紙上的文字。
「大家都聽說了,翔君。」我很感動她能這麼稱呼我,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消除誤解……我一定要澄清事實……我慌忙地走到她身旁。
「原稿……那麼,這張紙是遠峰老師您複印的嘍?」后動君抬頭看了看對方的臉。舒了口氣,插手靠在椅子上,「看來我們有些吹毛求疵了。那麼,遠峰老師,請您從頭開始說起吧。」
「哎,中了一計吧。」說話的是坐在房間窗戶邊的后動君,恐怕是這個大好人給由井支的招吧。
「但是一年前冰室流侃卻說不知道紙條的事,這不就和對遠峰先生說的話自相矛盾了嗎。」
入學教育說明會昨天已經全部結束。本以為從今天開始就可以正式開始大學生活,但上午的兩節課全部是教授們的自我介紹和雜談,以及本學年的課程設置等等。那些無聊的內容不需要90分鐘的講義時間,我們11點剛過就放學了。下午的第二外語課也在公告欄中貼出了停課通知。
「雖然模糊,但是能看出線條有一定的彎度,從這點上也可以推斷出沒有使用尺子等工具。二本松君,你認為是怎麼寫上去的?」
「我認為最好別去。」小咲的發言出乎意料,「涼香君已經死了。」似乎她也意識到說得太絕對了,「……我總這麼覺得。」小咲有些驚訝于自己的發言,於是委婉地補充道。但是,說出的話已經很難收回了。
「別誤會,小咲。是風的緣故……」
原來是非法進入他人住宅進行搜查?
「那麼,這個怎麼樣呢?」由井從自己的化妝包里開始翻找起來。她從濃咖啡色九*九*藏*書綢緞做的化妝包里拿出一條項鏈。是由幾個直徑2厘米左右的橘黃色的珠子穿起來了,「這是今天來的路上買的。」
「那,那也太不像話了!」這回由井開始責備冰室流侃了。
「我在私立女子學校教國語。」
男孩挨了一巴掌,女孩哭著跑了出去——如果發生在戀人之間的話還好,對於初次見面的我們來說,似乎像在寫電視劇本。如果是電視劇的話,可能兩個人會走到一起,但現實生活中的我,對於那樣的結果想都沒想過。
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小咲君不也是滿是不解地看著后動君和由井嗎!再看看鳴海君,也是一副不得要領的表情。就連由井,也是一臉難色,把眉毛皺成了八字。
「您剛才說這裏不是營利團體?」來人的左眉稍稍抽|動了一下,「那麼這又是怎麼回事呢?這是從我家的信箱里發現的。」男人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個沒有字的信封。后動君接過信封,看看反面,沒有寄出人的姓名,「請看裏面的內容。」
「是。我想借這次機會去做一下調查……」他邊說邊把和寫著「救命」的那張紙條裝在同一信封里的信攤在桌子上。信紙一共兩張,一張是列印的邀請函,另一張是手寫體。
於是,我拋去了剛才的種種推測,附和著由井的笑容,朝來人笑了笑。雖然臉上還在發燒,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已經好多了。
「我叫遠峰。」
在我們看來,鳴海君不過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可是在遠峰老師眼裡,鳴海君簡直就是當代稀有的名偵探。所以,他說話的對象,不是正對面的后動君,而是斜對面的鳴海君。
我還沒想好如何來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就開口叫了她的名字。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就在小咲轉過臉來時,響起了敲門聲。
「因為當天已經太晚了,我就在流冰館留宿了一晚。轉天中午有一個會議,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了。於是,我發現了這個。」遠峰先生集中了大家的注意力,用中指指著放在桌子上的紙條說,「這張紙是我從河的……不,是在入海口的河堤上發現的。那條河發源於一片小樹林,流經流冰館的後邊,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我不知道紙條是從哪漂過來的,於是又折迴流冰館。我當時也覺得可能是誰的惡作劇,但心裏卻非常不安。」
我正躊躇時,鳴海已經把門打開。門裡邊出現由井和小咲君。
我感覺到有些得意。真是「春風撩人」吶,由井的短裙輕輕飄起,頭上蝴蝶結的白色、腳下高跟鞋的白色、點綴著心形裝飾的耳環的白色,春風把這些白色全部都送入了我的眼帘……
千真萬確,「難啟之門」研究會的門把手已經變成了熊臉的圖案。
接著,和我一樣新的門把手上一隻熊臉雕像也歪過腦袋。
「好吧,那就借你這個一用。」鳴海笑著從由井手裡接過項鏈,胡亂放在上衣口袋裡,「那麼我就先走了。」他故意不去看由井,而向後動君和小咲點頭示意。然後,在我耳邊小聲說,「由井,就拜託你了。」
「沒有使用泥巴或者木炭的可能性。」一直沉默的遠峰老師突然開口了,「我一年前拿到了原稿。那時已經被水浸泡過了。因此,不可能是水溶性的物質。」
「警察也是這麼說的。即使在家裡被軟禁,也不過是個家庭問題,很難現場調查取證。」
「那是一個推理小說研究會吧?」
最後,還附有大學的地址,以及從正門進來后的路線圖,只是沒有電話號碼。想得多麼周到啊!
「真不愧是后動君呀!」由井也高興得不得了。
「原來每年的那個時候,都會召開一個由冰室流侃主持的名為『隔壁的房間』的懇談會。因為流冰館只有流侃和秘書兩個男人,所以忙不過來。」
我發現小咲的表情嚴肅起來,一定是對於「怨念」這個詞的反應。
「輕度欺負……那是沒有輕重的區別的。首先,避免欺負同學和厭學症學生的出現,是作為老師的職責。」這次,由井的矛頭又指向了遠峰老師。她憤怒的矛頭到處遊走。
「4月17日,不就是今天嗎?」鳴海君憤憤地說。的確,這樣連和第三者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有什麼好事嗎?」他看著我說。
白襯衫配深藍色百皺裙。她的雙手交叉放在裙子前面。難道她所說的「沒看到」就是這個意思嗎。原來,由井認為我是出於不軌動機故意跌倒的吧。
后動君拒絕了任何「業務」。沒有問來人的來訪目的如何,就先行做出了回絕的表示。恐怕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也許正是因為接受了這樣的業務……有過不愉快的經歷,才培養出如此先發制人、一概回絕的態度。
「明天我們去之前,名偵探,你先把問題解決掉。然後我們一起露營、燒烤……」
連我自己也沒想到談話會進行得如此順利。而且是在人頭攢動的校園裡,以這種四仰八叉的姿勢。
「『流冰角』和『流冰館』有什麼區別嗎?」
「幹什麼,不許這麼隨便地稱呼人家。」她雙手叉腰做出一副兇狠狠的架勢,但在我看來這時的她倒是多了幾分可愛。不知我的心情是否被她看穿,於是氣勢更勝一籌,「好吧,為了昨天的事情,我向你表示抱歉,所以特許你這麼叫我。」
除了鳴海君,我們這些推理小說的愛好者,卻被搞得雲里霧裡……「然後呢?」后動君言歸正傳。
來人掏出了名片,上面寫著「遠峰幸彥」。
「這能當作護身符嗎?」鳴海問小咲道。
我想后動君的人選肯定是不會有錯的,但還是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