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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期而至的來訪者

第三章 不期而至的來訪者

但正是這件事,成為不幸事件的導火索。純德女子學院的所有信件,一律要經過校方審驗。因為插圖作家把「RI-O-KA」誤聽成「RYO-KA」,恰好學生中有個叫「冰室涼香」的女孩。
「當然了。我只希望您能把大衣脫下來。如果再多的話,我也會很為難的。」
「那麼我不脫也行嗎?」智里把手放在胸前。
「另外一個同學呢,怎麼樣了?」充當神父的司機可能是由於職業的敏感性,不失時機地問道。
「李岡。」
「2000元夠嗎?」
「看來弄髒校服也沒辦法。」
從幼兒園到中學,都是車接車送。上了高中,又是寄宿制,而且一切的外出活動都被禁止。當然,學校里也有同學在周末時結伴偷偷溜出去逛街。因為大家的經歷相似,在她們看來,去逛街簡直就是一次冒險。
司機摘下帽子,撓撓頭,踩了剎車,轉身向後說到:「我一年前也拉過一位同學。」他緊盯著智里的臉,好像在威脅,「你剛才所說的冰室涼香,可能就是我把她拉迴流冰館的。」
「那可真是奇遇了。」
「去年冰室涼香曾經說過,只要站在這裏,感測器就會工作,裏面的人就能知道外面有人。現在監視器正在檢查我們呢。」出租司機說道。
「您去哪裡?」
「但是……」
如果是一般高中的話,根本不會成為問題。但是,智里的高中是全宿制,而且禁止一切和外界的接觸。正因為是一本流行的雜誌,所以之後種種謠言接踵而來,比如「當了模特,拿到錢之後,就兩個人一起到酒店去開房間」啦;或者是「內衣被賣到性感內衣店」啦;還有「去拍三|級|片」等等。而且,問題的關鍵是,這本雜誌沒有寄給李岡智里。
從裏面出來一個身著正裝的老人。那個人剛要開口。
「當然了。她們兩個一起被人欺負,自然經常在一起。其實,我本來也想加入她們的……」說著,又把視線落在了右手戴的戒指上,「總之,必須先去看看。」
但隨著第三學期開學,一本雜誌寄到宿舍,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那個自稱「校服觀察員」的插圖作家是業界有名的人物。當然,書的內容既不違法,而且也不涉及任何黃色內容。
「那好吧,你就站在那裡別動,這總行了吧?」
「這種彩色|色調的應該只有我們學校有吧。」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智里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很得意校服樣式的她沒有想得更多。
那天當智里站在一個站牌前時,有個人過來搭話。只見是一個身穿灰色粗呢短大衣,戴黑色針織帽,挾著一個畫夾的人。
隨著汽車的靠近,能夠看出是一輛計程車。智里站在路邊,單手揮動著。藍白色的計程車開過了一些,又退了回來。
「等三年級學生畢業以後,就好轉多了。野野原涼子也能像其他學生一樣生活。」
老人似乎完全被控制,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看著智里說:「你是?」
智里皺著眉,看著司機。
智里就好像內衣被人窺探到一樣,急忙用手合攏大衣。
姑且不提那位民營公共汽車司機是否聽到了她的喊聲,在他的頭腦中,只知道必須按時間發車。
剛一進屋,就看到了遠峰老師。
「當然是一個偶然。所以,才有點可怕。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著……」
「是流冰館啊,我知道。就在流冰角那邊。不過到那裡有很遠的路,你帶的錢夠嗎?」司機的意思是不會白帶她去的。可是,在學校里是不需要花錢的。
「李岡https://read.99csw.com小姐呀,不錯的名字。」
純德女子學院的宿舍沒有房間號。按照年級分樓層居住,只是在自己的房間外貼上自己的名字。當然在入口的前台,有入住者的姓名一覽表。
門是開著的,司機和女高中生這個奇怪的組合,慢慢朝進門的方向走去。進門處有個觀音像,沒有門鈴或者風鈴之類的東西。在右邊的門上,裝飾著經常在電影里看到的獅子形的叩門環。
她是違反校規偷偷跑出來的。被拍照的話,就沒法向學校交待。
「不,那倒不是因為這個……」司機匆匆記下載客記錄,就慌慌張張地下車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再哭了。」
「唉?那不是美玲學姐嗎?」周圍的人小聲議論道。
她好像在說給自己聽,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如果原路返回的話,還有好幾趟電車。最好就是找到能夠打到計程車的地方。
男人沒有回答智里,已經開始了素描。有時夾雜些有關學校生活的問題,但是手裡的筆一直沒有停下來。男人技藝熟練,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作品。
「對。我的老師和另外一個同學也去了。」
「這是什麼?」智里有些不解。全部都是身著校服的女孩的插圖。她們的臉有些相似,但是身上的校服沒有一件重複,「您是漫畫家?」
「行,我算是記住你了,野野原涼子。」美玲只說句這話,就離開了。把原本去聲討冰室涼香的目的拋在腦後,忿忿地走了。
「一年前,回到流冰館的冰室涼香就再也沒有回來。馬上,把她送迴流冰館的我、希望把她帶回學校的老師、和作為報復行動起因的你,馬上就要在流冰館集合了。」
智里剛要去叩門。
「這種顏色在一般的女校中常見嗎?」
「這是為了『性感內衣』的宣傳嗎?」智里問道。
冰室流侃一直盯著出租司機的臉,雖然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滿臉責備的表情。
不知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雜誌的事被一個叫中尾美玲的畢業生知道了,她一下便闖進了宿舍樓。
「到了,這就是流冰館。」司機表情有些緊張,回頭對坐在後面的智里說道,神情特別認真。
雖然沒有太大的區別,但終究不是自己預測的最壞的結果,智里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麼說,你這麼遠一個人來到這裡是專程來向那位冰室涼香小姐道歉的?」李岡講了兩年前發生的事情,計程車司機驚訝地問道。
單調的農舍和道田風景過後,汽車開始爬坡。
「你剛才說涼子和遠峰老師是收到邀請函才來流冰館的,你知道邀請函的內容嗎?」
汽車從土路駛入了沙石路,輪胎碾壓小石子的聲音和左右搖擺的感覺,讓人心情愉快。
「您不用擔心,我絕對不是壞人。而且,還會付給您少量的取材費。」說著,就熟練地把手伸向智里的大衣。
「怎麼?」
樓道里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
更令智里不解的是,這些年輕人在大街上或者電車上,居然和公司里的叔叔們,或者買東西回來的家庭主婦共處一個生活空間。再看年輕人們的表情,好像誰都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看來這對於大家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以至於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這是讓智里感到最為驚訝的。
「請原諒。這不是司機師傅的錯。我和他純粹是偶然碰到的,是我執意要讓他帶我來見涼香君的……司機師傅說,這個巧合不吉利,本來不想來的。」
「但是拍照是不行的。」
司機好像沒有聽到智里的話,繼續問道:「像你們學校這樣的校服別處還有嗎? ……能給一個不了解時裝的人,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服裝,還有類似的嗎?」
「老師,是……是我不對。是我https://read.99csw.com接受了那家雜誌的採訪。」智裡邊說,邊把事情和盤托出,「雖然涼子原諒了我,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和涼香解釋事情的真相……所以,我想無論如何也要見到涼香,所以就跑來了。實在對不起。」
智里顯得很樂觀。但是司機的表情卻漸漸嚴肅起來:「野野原涼子和冰室涼香彼此認識嗎?」
智里眨眨眼睛。分明有一輛黃豆粒大小的汽車正在朝這邊駛來。
流冰館整體呈向左倒的「T」字形,玄關就在「T」字的左端。
「哇,這我是第一次看到,你是哪個高中的?」男人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之後,發出了諸如太可愛了、太漂亮了之類的讚美,「請讓我給您的校服拍張照片吧。」
遠峰老師一時有些理不出事情的頭緒。自己的學生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要完全理解她說的話,要花些時間。
獨特的哥特式建築的尖尖的屋頂,看上去比一般的二層建築要高出很多,有種直衝雲霄的上升的效果。可能是為了炫耀建築美的本身效果,故意把窗戶設計得很小,而且全部都貼著不透明的窗紙。嵌在牆上的小燈發出橘黃色的燈光,和水銀燈一起襯托出夜晚中建築物的威容。
「李岡!」
「素色外衣和長袖襯衣組合得很巧妙。綠色的蝴蝶結也很可愛……」
可能兩個人都有些累了,司機也沉默了好一會兒。
智里高中一年級時的冬天,也曾經出去過一次。那是期末考試剛結束,寒假開始前的事了。大街上智里看到的同年齡的年輕人,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雖然她平時被禁止看電視、聽廣播、看流行雜誌,但還多少了解一些外面的情況。比如性感內衣、一|夜|情什麼的。
和那堵綠色的牆一路之隔的是一座西洋建築,智里不無感慨道:「這裏就是涼香的家了。」
「要不回去吧。」她有些害怕,不過馬上搖頭,「不行不行,必須要把誤會解釋清楚。」
「說實話……究竟有多遠,我也不知道。」智里試探地問。
「比如一年後,不是你,而是一個和你穿著相同衣服的人坐我的車,我一下子就應該認出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吧。」
說到這,智里有些奇怪,自己竟然說了這麼多。對於很少和男性進行單獨對話的她來說,簡直不知自己居然有這麼大的勇氣。一定是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得到了他的幫助,出於感謝,才說了這麼多的——她自己分析道。這些不能告訴人的煩惱,向一個沒有任何利害關係的第三者和盤托出,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就好像是在教堂剛剛做完懺悔后的心情。
「薰衣草色。」
「冰室涼香回家后,就再也沒回來。」
「對了,你剛才說要向涼香道歉,這麼說你還沒有對她解釋過被欺負的原因?」
「不安?」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我辦完自己的事就馬上回去。」
智里有些不解。她並沒有感到不安,害怕的只有司機一個人呀。
「放開我,我只是迷了路而已……」
「一年不見了。您就是冰室流侃先生吧。」按照預先安排的,司機搶先開口。他憑藉身高的優勢,搶先一步主動和老人握手,「您可能已經不記得了,我就是一年前送您孫女回來的司機。」他說著,有點氣勢凌人的架勢。
從小就穿著講究的智里,對於化妝沒有任何抵觸。但當她走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女高中生的化妝時,真是大吃一驚。她們都把眉毛修成細細的、怪怪的形狀。也許是流行的樣式,但在智里看來,就像電影里的怪物或巫婆的形象。而且,還聽到發音奇怪的詞語,抑揚難解的對話,還有女孩子操著男性用語有說有笑。
「看看你乾的好事!真是給純德女子學院丟臉吶!」美玲沒敲門就闖了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https://read.99csw.com罵。
被一個人留在車站的李岡抽抽搭搭地抹著眼淚。為了再見到冰室涼香,才冒險跑出來的,結果卻到了這般田地。她甚至想到,乾脆就死在這荒郊野外算了。車站上有把木頭椅子,和一個遮雨棚。身上的這件蒂羅爾風衣或許還能擋些夜晚的冷風。
司機被留在大廳里,流侃把智裡帶走了。走廊分成兩個方向。一邊徑直延伸,一邊向右彎曲。智里被帶進了右邊走廊旁的一間房間。
「但是我必須去那裡。因為沒趕上末班車,所以現在只能拜託您了。」智里得知司機知道流冰館的位置后,已經放心多了,「到達目的地后,我會讓那家的人想辦法的……而且,我的老師也會去的……難道還不行嗎?」智里努力央求著。

另外一個同學——兩年前發生的事,除了被弄錯的「李岡」和「涼香」以外,還有一個誤會。
「我不照你的臉行嗎?」
山路開始下坡。大約又走了20多分鐘,和剛才丟下智里的那輛民營公共汽車擦肩而過。汽車的終點就是流冰館所在的流冰角,所以知道流冰館應該不遠了。
「是一個偶然吧。」
在能停十輛車的停車場上,除了一輛很低的運動跑車之外,還有一輛美國產的轎車和一輛四方形的老式轎車。四周是高大的常綠樹,樹葉茂密,修剪得非常整齊,如果在晚上,甚至可能會誤認為是一堵牆。
「冒昧打擾您了。」智里低頭致敬。
智里輕輕地點點頭。她聯想起自己家裡也有同樣的安全裝置。
涼子的話沒有錯,但是美玲是決計不肯認輸的人。別的房間的人也一起出來看熱鬧起鬨,她有點騎虎難下。
中尾美玲是財界大亨中尾家的獨生女。一副大小姐脾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連老師都得讓她三分。只要稍有不滿,就會不擇手段,排除異己。除了依仗父親的勢力外,還在同學中製造輿論,捏造事實,甚至採用殘忍的體罰手段。自己不出頭,在背地裡陷害他人,據說是她父親的遺傳。她還經常在女子學院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里,製造、傳播害人的輿論。因為大家都懼怕她,所以她上學的時候為所欲為,橫行霸道。

「對。」和剛才不同,這回智里只是無力地點點頭。
「所以才可怕。」司機嘆口氣說,「這難道不是恐怖的巧合嗎?」
男人不禁失聲大笑:「哎呀!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呀!我只是為了收集女高中生的校服插圖。所以,才希望您能允許我拍照的。」
男人從腰間的書包里掏出一支粗芯鉛筆,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
「沒給你送邀請函,因為他們不知道你和這件事的聯繫。不知道因為你的原因,才有了雜誌上的插圖事件。因此,沒叫你來流冰館。」
「你穿的校服的顏色是?」
自然男人會說,可是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呀。但是,這對「與世隔絕」的智里來說,只能是相反的效果。
——於是,她看看他的臉:「不過就是一個巧合而已嗎?」
李岡智里跟在塵沙飛揚的汽車後面,大聲喊著:「等一下!還有我呢。」
美玲對雜誌這事顯然非常惱火,於是闖進了宿舍樓。好像馬上就會有一場血雨腥風的廝殺。
「如果讓學校知道了的話,麻煩就大了。」智里終於想出了這麼一句。雖然只是被人解開大衣,拽過去,但她覺得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凌|辱。
「那報復事件就一直持續嗎?」
「那你這回去流冰館的話,『李岡』『涼香』『涼子』你們被搞錯的三個人就能見面了吧。」
他從大衣口袋裡掏出相機,把智里拉到大樓的陰涼處。
「恐怕不行啊。」

聽到這個提問,男人感到有點為難,抓了抓頭:「實際上我在收集資料。剛才我偶然注意到,您的大衣九_九_藏_書下面,好像穿著薰衣草顏色的校服……」
智里極力維護著司機。她再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別人受牽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我不太明白您說的意思。」

看到面前的智里猶豫不決,男人乾脆盤腿坐在地上。
但不幸的是,來勢洶洶的美玲根本沒有查閱一覽表,只是問門衛冰室涼香的房間在哪裡。在她認為,雜誌是寄給冰室涼香的。而且,當時,流行用羅馬字把自己的名字貼在宿舍門上。冰室涼香的隔壁,住著一個叫野野原涼子的女學生。「RYOKA」和「RYOKO」兩個人住隔壁,一下電梯,首先是涼子的房間。對於手寫的小寫字母「a」「o」——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中尾美玲根本很難區分。
「行了,小姐,您請進來吧。」
「反正你怎麼想都無所謂。」司機得不到認同,似乎有些生氣,說出這麼一句。
司機踩緊了油門。
「不過,這簡直和一年前一模一樣啊。我站在這裏,旁邊是身穿校服的高中女生……」可能是精神緊張,司機的腳居然發起抖來,「這樣吧。不管誰出來開門,我們都先開口說話。不讓對方佔取主動權,這樣對方就不能察覺我們的不安情緒了。」
「是的。」她一邊說,一邊摸了摸戴在右手小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地說,「不知涼香會不會原諒我……」
這時,對面開來了一輛汽車。原來是同一個公司的計程車,車頂上放著「城西交通」的車燈。車體也是藍白相間,駕駛席上坐著一個同樣穿淺綠色夾克,身體健壯的男子。兩車交錯時,兩個司機抬起手,擺手示意。
「不清楚,好像是說,如果來的話,就可以讓冰室涼香回學校之類的話。」
就在這時——
當時,完成素描后,臨別時,男人問了她的名字。
但是,她們並沒有實施體罰或者任何能夠留下證據的報復行動。只是在全校學生中,施加無形的壓力,徹底孤立兩人。也許是美玲的計策,平日里兩個人在表面上看不出被孤立。她兩個人說話時,大家都給予應答,如果有必要,還主動和她倆搭話。但很明顯,這一切只不過流於形式,沒有任何的朋友之情。大家的態度都是「其實我們也想和你們像朋友一樣交流,但是之後就會倒霉,所以也沒辦法。」雖然中尾美玲已經不在學校了,但是她所製造的恐怖政治,仍然還有極強的威懾力。因為學校全部是寄宿制,涼香和涼子很少有機會接觸家人和外界——所以,身心上受到很大的傷害。
「真的嗎。你認識流冰館的人。你沒說謊吧。」
她只回答了自己的姓。對於陌生的異性,告訴自己的名字,她總有一種抵觸情緒。
「請別這樣。」她只是嘴上這麼說,頭腦中卻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抵抗的表示。男人很輕易地解開了大衣的扣子。
「我是製作這個的,希望您能幫忙。」他把畫夾中的作品一頁頁地翻給智里看。
「沒關係,別擔心,我一定會付你錢的。」智里笑著說。
如果野野原涼子告訴她找錯人了,事情也就過去了。不巧的是,她也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叫住了搞錯房間的中尾美玲:「喂,隨便闖入別人房間,在這裏胡鬧,然後就打算沒事人似的離開嗎?」然後又連珠炮似的,「你究竟打算怎麼辦?到底有沒有常識?至少也應該說句『打擾了,對不起』之類的話吧,這不是最基本的禮節嗎?!」
「她叫李岡智里,是涼香的同學。因為沒趕上末班車,又想見涼香,所以我就送她來了。」
這時,門在兩人面前左右打開。
「沒什麼好害怕的,是為了讓涼香重read.99csw•com返學校,有一個新的開始,老天爺導演的巧合吧。」
6點剛過。但是,看看站台上的時刻表,最末一班車已經開走了。開往流冰角的汽車一天只往返四次。這是她從來過這裏的遠峰老師那裡聽說的。智里怎麼也沒想到從最近的地鐵站走到這裏需要花30分鐘。
「你在畫嗎?」
她邊說邊用手撣了撣沾在薰衣草色裙子下擺上的塵土。
但是,智里沒有那份勇氣。倒了好幾次地鐵終於來到了開往流冰角的汽車站——除此之外的方法,她提前沒有查過。向其他人打聽路,或者隨機應變地乘坐其他交通工具,她想都沒想過。平時出門,都是自家的小汽車,如果沒有人跟著,就哪也去不了。直到18歲,她還很少自己出過門。李岡智里的成長過程,就是所謂的「大家閨秀」的典型代表。
「您是什麼意思?」
「之後就再沒來過學校。」
智里這樣想著。但司機搖搖頭:「果真如此嗎,僅僅是奇遇而已嗎?」他從駕駛席上站起身,用力拍拍智里的肩膀,盯著智里的眼睛,似乎要求得到她的同意:
「流冰館好像還有其他客人呢。」司機通過後視鏡笑著和智里說道,「那個中尾美玲後來怎樣了?」
流侃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司機的眼睛。智里覺得,就好像相撲比賽開始前,選手對視時的表情。
智里只能保持沉默。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害怕。
「請原諒,我並不是懷疑您的人品,請允許再次確認一下您的身份。」冰室流侃先生邊說,邊把智裡帶到了流冰館的一間房間里,「司機師傅,請您在此稍候。」
就在這時——
停下的同時,後面座位的門自動打開,傳出了司機的聲音。一位年輕的、20多歲,滿臉和善的男性手握方向盤。淺綠色上衣的前排扣子沒有系,脖子上套著一條胭脂紅和苔綠色相間的領帶。歪戴著帽子,看上去沒有任何惡意。
那個插圖作家,結果誤會地把「李岡」當成了她的名,並且把雜誌寄到了她們所在的宿舍。宿舍的地址,是從高中名冊上查到的。他想即使不知道姓,只要郵寄到宿舍,僅憑名也能查到收件人。他完全是出於感謝的心情,才郵寄雜誌的。
智里站在狹窄的道路中央,全然顧不上什麼危險。這裏只有一條路,那輛車一定會經過這裏。一定要讓司機停下來,哪怕被他軋過去。
回宿舍的路上,智里的心裏第一次感到莫名的興奮。一個執拗的青年畫家和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就好像是戀愛電影中的情節。如果發展順利的話,也許會升華為美好的初戀情節。
智裡邊坐上車,邊指著車窗前方說。前面別說是宅第,就連一個建築物都沒有。只有一條田間小道和無邊的莊稼地。如果說有一個人造物的話,就是並排的幾個塑料蔬菜大棚。
「這前面就是冰室家的宅第,您能帶我去那裡嗎?」
在自己的姓下面加上「小姐」的稱呼,多少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智里並沒有更正。
可能因為身體被司機擋住的緣故,剛才沒能從監視器中看到智里。
旁邊的野野原涼子也跑了過來。雖說今天中午剛剛見過面,但當時見面的親切感還是讓智里掉下了大滴的淚珠。
第二天,美玲的株連復讎計劃就開始了。她上學時就有很多追隨者,畢業后,在校學生中還有為數不少的她的信徒,這些人就以冰室涼香和野野原涼子為目標,開始了復讎計劃。
「好吧,就讓你也去見涼香吧。」冰室流侃看到他們見面時的反應,已經能夠確定女孩的身份,因此對於這個不期而至的來訪者做出允許她留下來的決定。
智里用力地反覆點頭。
「問你一個奇怪的問題吧。」司機突然開口說。

「的確,包括冰室涼香在內的冰室一家人都不知道。我只和野野原涼子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