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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九指的雙胞胎

第五章 九指的雙胞胎

老闆娘的眼力雖然不好,但后動君好像很欣賞老闆娘的洞察力。
「你問門把手是熊的理由?」
「剛剛想到的。」
「能跟我們說說嗎?」
「雖然還不知道一年後把以前的成員召集起來的理由,但為什麼又會有新的人選呢?」
「剛才所說的小咲的超能力,其實也是一回事。」后動君的話題又跳躍起來,「因為是從結論說起,所以不明過程的二本松君,自然摸不著頭腦。」
大前田君白天不在,通過緊急聯絡網……被由井打電話叫了出來。他的住處,和我的方向相反,離學校的距離差不多。小咲住在學校的指定女生宿舍,所以他們三人立刻就集合到停車場。只有由井的家距離學校大約1個小時的路程,所以我們在去「流冰館」的途中,接上了由井。
「也就是說,那輛車肯定是計程車無疑了。」后動君又確認了一次。
「宇宙的『宙』和『廣』發音相同。」由井解釋道,接著又把視線轉移到我身上。
「為什麼6點鐘就已經晚了呢?如果學校再有小組活動的話,應該是正常的時間呀。」由井插|進來說道。
由井最終沒有回答我。我的問題被推來推去,就連小咲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這是什麼?」她把紙放在後排的座位上。

「一般司機是不會和客人一起吃飯的啊。」
「你怎麼連顏色都知道呢,大前田君。這本書不是黑白的嗎?」被由井問到,大前田有些語塞。
「那麼,和超能力有關係嗎?比如如果不是木製的,就會有人死什麼的……」
「對了,傍晚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過來問路,和你們相同的方向。」
聽到大前田君的話,我才回過神來。大家都已經下了車,走進了「小吃店」掛著的布簾中。門口有一隻用鏈子拴著的身體消瘦的狗,貪婪地看著我們。我想它恐怕已經餓了好幾頓了。
「因為是坐計程車來,所以肯定不住在附近。也就是說,事情辦完之後,還要返回市中心。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個女孩子要一個人返回學校,難道不晚嗎?」
「難道是怕她不付車費跑掉嗎?」
「唉……終究是男人呀!」恰如所料,由井感慨道。
「唉?」
「那個女學生好像並不聰明,她問了司機的名字。」
「不行,大前田君只會開鎖。」由井回答了一句無情無義的話,「那個時候,我……」她看著我的眼睛,「我要后動君幫我。」
后動君表示相信老闆娘說的話,於是又改變了問題:「已經可以確定那人是出租司機了。但是,我還是很難理解司機為什麼要和客人一起吃飯。」
「應該是涼香的同學吧?」我小聲地徵求后動君的意見。
「有關科學難以解決的浪漫的解釋,如果試圖從科學的角度進行分析的話,那麼分析的出發點本身,就已經墜入了理論推理的範疇。」后動君用了「墜入」一詞,而不是「升華」,是墜入了理論推理的範疇。
「剛出生時,還活著。據流侃說,兩三天後就死了。」老女人慢慢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茶杯是半透明的塑料杯。
「有可能和……昨天遠峰老師無意說過的一句話有關係。」后動君猶豫地說。
「我是這麼認為的。」后動君終於開口了。他一邊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一邊把身體向這邊側側,「森君,往往無意識地在一瞬間能夠觀察到各種各樣的,我們憑藉一般的判斷力、推理力、想像力所難以得到的東西。但是,反映在大腦里的只是最終的結果。所以,對於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是很難具體解釋給我們聽的。結果只能是,把大腦中的形象用最接近的詞語描述出來。」后動君一氣呵成,稍微放慢了節奏,「這也只不過是,我個人的無聊的解釋而已。就好像一定要用科學理論去解釋一些超常現象一樣。」后動君的身體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接著說,「比如『說曹操曹操到』的說法。誰都有過這種經歷。一般人只會把這種現象解釋為一種巧合。但是,還有一種解釋——我們的頭腦中,通過某種方法可以預測到和某人的不期而遇。所以,才會提起這個人。」
當然,在我們車上,后動君為了能夠自給自足,也預備了從學校徒步野營俱樂部借來的露營帳篷,還有可以做些粗茶淡飯的用具。但是,考慮到準備和收拾時候的麻煩,我們沒有理由不九_九_藏_書光臨這個眼前的小吃店。我想,即使店面再小,也應該有咖喱飯或者拉麵什麼的。
「是個誤會。鳴海君忘在了我那裡,我沒看裏面的內容……我是覺得可能帶來會有用,所以才拿來的。」好像越描越黑——「我不記得細節了……」老闆娘突然說道,「那個女學生的確穿著校服。」
不知情的人肯定被搞得莫名其妙。在他沒有被好奇心驅使,打開房門之前,我放下電話,跑回房間。
「沒有,我只在最大和最小的孩子出生時去過。」老女人的話中省略了很多內容。
「唉?」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他是不是開一輛改裝的紅色跑車?他是我們的朋友。」應該是鳴海君。開一輛改裝的跑車,后動君曾說,一眼便知有改裝的痕迹。
「廣美君,不許開玩笑。」小咲的口氣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小翔應該就是那隻門口的小狗的名字吧。由井會意地笑了笑。為什麼會和我的名字一樣呢?
「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相差6歲。」
「他們沒有說要去流冰館幹什麼嗎?」
在這裏住著的人,除了我以外,大家都配有手機,所以這部公用電話,倒好像成了我的專用電話。
「不是看上去,而是確實如此。兩個人點了拉麵,只有女學生吃了,司機只喝了一口湯,根本就沒動筷子。」
「如果那樣的話,我會去救你們的,不要擔心。」大前田君說道。好像是無意中說出口的話,但確是不錯的台詞。
「但是這些只不過是后動君的推理而已,不是嗎?」
「你們看,首先那女孩是遠峰老師的學生。」后動君豎起一隻手指,「而且,去年參加的成員今年又被召集到流冰館。」說著,又豎起一隻手指。這是推理的第二個因素。「一年前,遠峰老師偶然前往流冰館,並且在那裡留宿一晚。」他的第三隻手指還沒有豎起來,「在遠峰老師的談話里,並沒有提到去年去流冰館的人中,有自己的學生。」說著,豎起了第三隻手指。
果然不出所料。其實,全部剩下也不是我們的本意。只是,想到我們還要去調查「難啟之門」的事,所以還是覺得身體重要,因此不敢冒險吃下這些東西。
後段君點點頭,好像在慢慢輸入數據。接著又問:「您最近去過流冰館嗎?」
「你們鬧完了沒有?」后動君繼續說道,「我們能否這樣考慮呢?」
我在住處接到后動君的電話的時間大約是下午7點剛過。4月份以來,我一直住在這個木灰混合的二層樓房裡。聽說,明年要拆掉重建。這裏除了房租便宜以外,一無是處。
「明白,我立刻動身。」我更加壓低了聲音,用手捂著話筒說。接著故意對著偷聽者大喊,「怎麼,奈良的大佛不見了?!好,我馬上乘三號飛機出發。」
由井靠過來,似乎馬上就要貼到我的臉上。我雖然明白,她是想通過後視鏡和后動君說話,但是行動單純得有些過分。大前田君一邊說「太近了」,一邊把我拉了過去。
「我的腦海里……突然湧現出熊的形象。」
「也許吧,只是時間太晚了。」后動君轉過頭來,看看手錶說道,「鳴海君從學校出來,到達這裡是晚上6點左右。集合時間是晚上7點,還算可以。問題是,這之後再乘出租來的話……說明女孩的出發時間已經比較晚了。既然老闆娘說是個女中學生,肯定是因為她穿校服的緣故。」
老闆娘看了一眼,似乎在搜尋著記憶。
應該是吧,我心想。至少列車的乘務員,都帶著胸牌。出租司機也一樣嗎。我搜尋著自己的記憶,但是作為學生的我,很少有坐計程車的經歷。
「但是,關於遠峰老師的事情,我可是一概沒有和后動君講過啊。」由井說道。已經太遲了——直到現在才說。
我不得不打斷後動君和由井的跳躍式的談話:「稍等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一點都搞不明白。」
「小咲,你想說什麼?」說這話的,當然不是作為當事人的我們,而是大前田君。
我不知應該問誰好,所以就放大聲音,讓坐在駕駛席上的后動君和副駕駛位置上的小咲都能聽到。
「一下看出那是一隻熊的,只有翔君一個人呢。」小咲笑著說。
「老人家,您知道這前面有個流冰館嗎?」后動君向正在寫菜單的老女人問道。
這裏幾乎沒有住家的燈火,也九九藏書沒有一望無際的農田,自然或者人工的建築一概沒有,好像是被造物主遺忘的土地一樣,除了土地還是土地。後來聽說,原來這裏本打算建造關東地區最大的高爾夫球場,但由於泡沫經濟的解體,這塊土地也就一直這麼荒廢著。
因為我之前已經聽說了「站前派出所」,所以這時候必須要舉出些別的地方。
由井搗了一下坐在旁邊的我的右手:「因為事情的根源在翔君嘛。」她不講理地說,最終的矛頭終究都會指向我。
「由井,你仔細看,插圖旁邊附有說明。」只見旁邊寫著「制服採用高雅的彩色調紫色。」雜誌上的小字,只有真正認真的讀者才能看到。
「由井曾經說那是只熊,簡直是個宇宙性的錯誤。可是,翔君一下子就能夠理解,真是厲害呀。」
「你是不是看到,我和翔君兩個人夜晚露營,仰望星空的場景。」由井的想像力總是很豐富,「或者是在山裡遇難,被困在山洞或者沼澤里……」
「認識又怎樣?」
后動君一邊補充,一邊慢慢地推進談話:「冰室家的孫輩……雙胞胎中的一個人死了的話,現在一共兩個人嗎?」
「別誤會。這是鳴海君的東西,我只是借來看看而已……」大前田君慌忙解釋道。借來看其實也是一樣的,我想有這種想法的恐怕不只我一個人吧。
用調味料來充當「茶色的水珠」,比較和由井編造的軼事相符。但是如果真是編造的話,那麼小咲的預測力是不能應用於現實生活的。有些事情是出於巧合,有些則是說些左右逢源的詞語,然後生拉硬拽。當然,小咲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在這麼荒郊野外,能夠碰上這麼個「小吃店」,簡直是個奇迹。看看表,已經是晚上10點了,小吃店恐怕也快打烊了。
「謝謝,不過因為我們還著急趕路。」后動君巧妙地回絕道。
把門把手換成木質,是小咲受到的啟示。但為什麼做成「熊」的形狀,誰也沒有告訴過我。
老闆娘聽到這話,撇了撇嘴說:「你們還是年輕呀。表面上是一起吃飯,關係融洽。其實,那是司機在監視女學生呢。」
「好了,不要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了。先把肚子填飽吧,還沒吃晚飯吧?」
於是,我也直接跳到結論:「是呀,遠峰老師也說過『警察也不肯出動』的話,這就是證明呀。」
「啊,這就是遠峰老師所說的討厭的小報吧。」小咲插話說。
「我真正的目的在於說明,這種高速、直達結論的方法,正是森君超能力的體現。」后動君又一次通過後視鏡看了我。
是被誰告知的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經過怎樣的推理,才能搞清這件事呢?
「也沒有客人嗎?像我們這樣前往流冰館的人,這裏應該是最後的休息地了吧?」
「由井非常敬佩遠峰老師的關心學生的精神,因此特意查找他家的地址,如果我們不幫他的話,就算不上朋友了。」
是啊,日本應該不會有這麼簡陋的料亭。
小咲接著大前田君的話,無意識地說了這麼一句。我覺得小咲的話,似乎在笑話我對於藝術的愚昧無知。她邊說,便解開綢緞質地的茶褐色半舊的手包,從裏面掏出紅色變革封皮的本子,取出筆,寫著什麼東西。
「在計程車上,雖然有附有照片的駕駛證,一般也應該有胸牌吧?」大前田君提出了同樣的疑問。
「也不敢肯定沒有關係。」由井嘴邊露出微笑,「小咲說的話,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知道結果的。比如,去年梅雨的時候,我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小咲說看到了茶色的水珠。結果,在路上,被駛過的汽車濺了一身的污水。好好的衣服被弄髒了。」
「我也認為大前提是由井和遠峰老師之前沒有一對一交流的機會。如果之前見過面的話,遠峰老師就不會以這種方式找到我們了。也就是說,由井偶然聽到了遠峰老師向第三者講述的話。」
冰室涼香失蹤是高中二年級的話,算起來,現在應該18歲,哥哥應該24歲。
「你以為我真的老糊塗了嗎?眼睛再不好,也看得出那是一輛計程車。而且門也是自動開的。」
我想我明白了后動君的意思。原來后動君使用了神探們慣用的戰術。神探福爾摩斯雖然一眼便知對方的職業,但卻不問「你是不是證券經紀人?」,而是「最近某某礦山的塌方事故讓你很痛九_九_藏_書心吧。」也就是,站在證券經紀人的職業角度,從深入的結果推論開始談話。其實,也是一種偵探們自我炫耀的手段。
小咲低下頭,面露難色。坐在後排的我看她看得出神。
「什麼?」老人目光斜視,看著我們,「你是問流侃先生嗎?」
惟一的一部公用電話就在走廊的盡頭,誰聽到電話鈴聲,就先去應答,之後再轉達給相應的人。
「小咲,你在幹什麼?」由井從後排探出身子問道。
「信上不是寫著『為您調查難啟之門』的字樣嗎?」
紙上字體清秀,寫著「宙美」「流星」。
「至於大前田君的名字,似乎很難和宇宙聯繫起來……」
「二本松君,千萬別誤會。」后動君似乎預見到了我的想法,馬上補充說,「我否定理論面上的解釋,並不是排斥的態度。而是說千萬不要崇尚理論至上主義,教條地套用理論……或者所謂的科學……那種判斷方法是有失公允的。區分思維方法的對錯,強求高級的思維方式,我認為這種思維的本身就是低俗的。沒有必要排除異己,更沒有必要區分思維方法的優劣。」
「綠色上衣,白色帽子。」果然,老闆娘的回答不出所料,「我沒有看到兩個人上車。我們這裏不是高級的料亭,所以不接送客人。」
從電話那邊聽不出非常緊急的口氣,但變更明天出發的計劃,肯定是事出有因。
「是嗎。」
的確,一般情況下,同乘者會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個人坐在後排,應該是計程車,況且門是自動的。老闆娘有一定的觀察力。
「我和你們說?」
所以,我第一個接到了后動君打給我的電話。
由井也是不得而知的表情。「熊的」從用詞上說,應該屬於形容詞吧,國文專業的我經常考慮些不著邊際的問題。
「好像還有年輕女生聽叔叔們講述煩惱的心理診所吧。」
「去流冰館有什麼事吧?」
「因為母親身體太弱。好像在懷孕時吃了什麼葯,所以是九指畸形。」
「就是說,看上去出租司機在監視女學生嗎?」
「讀不出?」
「你也意識到了吧。派出所是由井和遠峰老師的接點,這一點僅靠那封信是無法知道的。如果把未知的結果作為『我為什麼會接受遠峰老師的委託呢』作為這個問題的答案的話,就錯了。同時,那也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是想知道,你在聽了我和由井君的交談后,受到的啟發和產生的感想。」
「請解釋給我聽!」我只能說出這樣可憐的台詞,「那封信僅僅是由井出於好玩,才放進去的嗎?雖然放在信封里,卻沒有收信人的姓名,當然也沒有貼郵票,信封口沒有塗膠水。這就可以知道,這不是那種大量投遞的信件。但是,怎麼就能斷言是專門投遞給遠峰老師的呢……?」我按照自己的推理思路提出疑問。
就是昨天那個一盎司香水的小瓶子。大前田君在瓶子上套上了一個金環,又用鏈子穿了過去。如果有鉗子、鍍錫和金屬銼的話,是不會很難的。但是,我沒有那本事。就像由井說的那樣,大前田君論體力遜人一籌,但是卻可以用一雙巧手來彌補。
不知為什麼,我故意壓低了聲音,擔心隔牆有耳,又似乎看見在磨砂玻璃的後面有個人影在晃動。
「老闆娘,真是太感謝了!您已經給我們提供了很多幫助!」后動君深深地低下頭表示感謝,「去流冰館,是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嗎?」他指著左邊的方向說。我覺得根本沒有問路的必要。前後左右只有這一條路。況且,我們並沒有繞路到這「小吃店」,只是順便停在路邊而已。即使想改變方向,也是不可能的。當然,如果要改變目的地的話,另當別論。況且,坐在副駕駛席上的導航員小咲的眼睛,是不會錯過流冰館的。
「鳴海君好像被流冰館的人發現了。只打過一次電話,之後就再沒有音信了。打他的手機,能接通,但是沒有人應答。即使是放到靜音,但考慮到無法接電話的情形,總讓人覺得擔心。」
這回由井使勁擰了一下我的大腿:「我才不會去那種地方呢。」
「那你去問由井好了。」大前田君回答道。
「但具體的預測方法不得而知。可以用靈感一詞來解釋,也可以用超時空的介質物質的存在來定義。總之,我認為森君身上具備這種能力。」
從駕駛席傳來了后動君的聲音。抬九-九-藏-書頭看見路的左邊有幾面寫著「小吃店」的旗子,好像沙漠中吸引駱駝隊的海市蜃樓。
「對了,那個女學生7點前又回來了。」老闆娘突然說道,似乎在回答后動君剛才的問題。
我回想起來,確實在聽到了他們跳躍式的交談后,我有一種雲山霧罩的感覺。
「老闆娘,傍晚來的女學生身上穿的是這樣的校服嗎?」
「我總覺得門把手必須是木質的——」
我們聽到「雙胞胎」「死了」這兩個詞,思維一下子停滯了。
怎麼可能呢——我想她一定會當場否定我的猜想。
「怎麼了,后動君。就好像流冰館要發生什麼事一樣?」小咲擔心地皺了皺眉。
一段簡單疑問句的會話。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我只是說了從我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東西。」
「流冰館中,除了冰室流侃和兄妹倆人以外,還有誰生活嗎?」后動君希望從這裡能夠得到儘可能多的情報。
「你還是去問問小咲吧。」
是啊,連老闆娘也承認自己的眼睛不好。也許那個男人僅僅穿著類似於出租司機的服裝而已。
「那麼我能否說『剛才廣美說的話都是在為翔君辯護』呢?」不管事實怎樣,小咲更高一籌。
「那封信是手寫的。所以,可以推斷,信不是大量散發的。因為即使當事人沒有打字機,也可以在圖書館、便利店進行複印。但那封信是手寫的。」
「在這個位置,應該有胸牌吧。」后動君比劃著說。
「二本松君,可能你昨天很奇怪為什麼我會接受遠峰老師的委託吧?」
我覺得后動君在進行說教,況且我本來就沒有偏頗的思維方法……「好了,后動君。你說了這麼多,還不是在為小咲辯護嗎?」由井巧妙地岔開話題。這時的我,切身感受到,由井的確是這個團體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不清楚最近的情況。自從兄妹二人的父母去世之後,流侃就很少讓人接近了。」
「對了,老闆娘,那個女學生也是要去流冰館嗎?」不愧是后動君,沒有糾纏于小報的細節上,「有沒有說要去哪呢?」
「我不知道名字。」老女人口氣很冷淡,「我那是第一次接生雙胞胎……其中一個死了,不過不是我的責任。」
我為能夠發現埋下伏筆的線索感到欣慰的同時,也覺得把大學研究室里的談話作為判斷要素是有失公允的。
「反正刻刀不是在大前田君的工具袋裡。」由井隔著我向大前田君發了句牢騷。
我猜測由井會說:「誰想到,中午買豬肉便當的時候,調味包怎麼也打不開……」
后動君稍稍停頓了一下:「您是產婆嗎?」
「那麼結論是什麼呢?」由井有些等不及了。
「唉?」我驚訝地問。
「少了一指?」
「您知道冰室流侃嗎?」
「如果那女學生也和遠峰老師一樣,是通過那封信被邀請的話,那裡恐怕已經發生,或者將要發生什麼事情。」
老闆娘接著說:「6點左右,她們來向我打聽去流冰館的路。7點又返回來,和司機一起吃飯。」
對於這個意外話題的展開,我只好點頭。目視前方的后動君,雖然看不到我,但一定認為我是做了默許的表示。
「是啊,這麼說來這封信一份足矣。」后動君通過反光鏡點了點頭,「至此為止,全部都是正常推理。下面需要一點思維的跳躍。也就是,由井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遠峰老師的苦惱的呢?由井了解到了他的苦惱,所以才想藉助我們的力量伸出援助之手。你想想,我們作為一般的市民平常在什麼地方講這些事呢?」
我不禁覺得她的不著邊際的想像有些可笑,但所有的想像中都是我們兩人單獨相處,有一種不知是高興還是害羞的感覺,左右為難。
但是,一般可以從站前派出所得到消息,難道不是嗎?
「也就是說,冰室涼香這對雙胞胎,其中一個是死產?」

「飛『翔』過宇宙的流星。……可能這種說法有些牽強。」
於是我立刻坐起來,由井「倏」地離開了。
「那時我恰好出去給小翔餵食,所以看到計程車停在門口。」
「計劃有所改變。如果準備就緒的話,現在就到學校的停車場來。」
「這一帶的孩子都是我接生的。」
「好像是小指。」
「就是輛像草鞋的汽車吧。」老女人一言切中要害,「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坐計程車來的女中學生。」
我被由井突然變化九九藏書的態度嚇了一跳,甚至要失聲笑出聲來,但是看到她那認真的表情,又忍住了。
「小咲說話,有時就是這樣……我們已經習慣了。」由井抱著胳膊,顯出很老成的樣子。如果嘴裏有煙的話,這時一定會從吐出煙圈來。
「那就沒錯了。因為關東近郊,這種顏色校服的只有純德女子學院。」可憐啊,大前田君推翻了之前的話。
「是啊。」
「我似乎被告知,如果要搞清楚這件事,就應該把把手做成熊的樣子。」
「倒是很浪漫。」由井剛一說完,就開始臉紅了。好像意識到了「宙美」和「流星」是指我們倆的名字。
這次由井很容易就安靜下來。如果剛才是我的意見的話,肯定又要提出一大堆的異議。對於后動君的意見,她都是無條件服從的。
「可以嗎?」
「那麼冰室家的孫女冰室涼香也是嗎?」
「他說,冰室涼香一年前曾經遭人欺負。」
「發生什麼事了嗎?」
后動君繼續問道:「那兩個人,能肯定其中一個就是計程車司機嗎?比如您看到兩個人一起上車,或者有什麼證據嗎?」
我沉默地看著后動君,是希望他繼續解釋的沉默。
「怎麼了,翔君,該下車了。」
「我能問個問題嗎?」坐在租來的開往「流冰館」的大轎車上,我終於得到了提問的機會,「研究室的門把手……為什麼要換成一隻熊呢?」
「但是,你們還沒吃飯呢?」
「我只是跟在他後面,其實也沒怎麼費力……」
原來如此,因為預測到了,所以才在無意識中談起。原來是逆向思維的方法。
「那女學生一定認為那名字讀『HA-RU-HI』,其實應該讀『KA-SU-GA』,看來一定是在歷史課上沒學過『春日局』這個人。」——春日局是德川家光的奶媽,看來老闆娘的學問也不可小瞧呢。
「當然知道了,流侃一家,都是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
「居然連那名字都讀不出。」
大前田君從書包里掏出膠版印刷的相冊,封面是兩個身穿校服的女生正在一邊聊天一邊走路的插圖。上面的題目是「全國女學生校服圖鑑」,大前田君手指其中一個女生說道。
「還有在街頭算命,在咖啡店和知己聊天,向心理醫生諮詢等等可能。但是,想來想去還是派出所的可能性最大。」
就在我的頭伏在大前田君膝蓋上的那一刻,突然想起:「熊?」
確實是不著邊際的話——我也這麼認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對於由井的感情,而且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剛才大前田君那樣的台詞。而且,我也知道,大前田君下午之所以沒來研究會,就是在趕製現在由井脖子上掛的項鏈。
我們說話的工夫,老闆娘進去了一會兒,馬上就把飯菜準備好了。表面浮著油的拉麵,黃色湯汁的咖喱飯,還有顏色發黑的炒麵,感覺即使吃進去,也不會對身體有任何的好處。
我卻認為其實是司機喝湯之後,就已經沒有了食慾。我們現在也是誰都沒動筷子。
我怕由井再出其不意,繃緊了肌肉,隨時做好禦敵的準備。
之所以提問,是為了避免老闆娘勸我們把桌上的拉麵吃完這樣的尷尬局面的出現。以此為契機,離開這裏——我不禁暗暗佩服后動君的舉動。
「流侃對於死去的嬰兒,什麼也沒說嗎?」
「從市區到流冰館要翻山越嶺,又是往返的路程,需要很多錢。借口吃飯,結果溜之大吉的人,也不是沒有。我因為擔心他們吃飯不付錢,還一直盯著他們呢。」
「可能因公司而異吧。」后動君好像沒有很注意這個問題。的確,與其這樣沒有根據的猜測,還不如姑且相信老闆娘的話。
「是這樣啊。」
「宇宙性……廣美君和翔君。」
「但是,本來如此呀。」由井好像不肯退步。
「為了報復?」由井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為了出氣,把欺負人的人召集到一起,然後進行復讎?」由井緊逼后動君問道,「如果那樣的話,我是不允許的。對於那些欺負人的人,還有涼香,以及那個遠峰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