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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什麼殺人命案?」
2月1日前後,兩人在深夜通過一次電話。肯尼迪對阿瓦德表示,自己聽說她曾經在紐約享受過一次「絕頂狂歡」。然而在對話結束階段,少尉卻提到了他很擔心費喬斯醫生對他的看法。
費喬斯這個名字對我來說略顯陌生。此人1896年生於匈牙利,曾經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任騎兵部隊軍官和飛行員。他獲得過醫學博士學位,後來擔任過戲劇和歌劇導演,1929年成為美國公民之前,他還曾執導過動畫電影。然而費喬斯並不喜歡好萊塢式的電影製作方式,於是便返回歐洲,在那裡為米高梅影業公司製作影片。1940年,此人重回美國。1941年,他在紐約城創立了維京基金會。該基金會以非營利性機構的面目示人,號稱是為了資助針對秘魯密林中印加古城的探險活動(據說這些探險故事曾經被保羅·費喬斯拍攝成電影,並公開進行了商業發行),但聯邦調查局認為該組織是德國情報機關的台前掩護。去年冬天以來,維京基金會接受的第一項捐助便來自阿克塞爾·溫納格倫,也就是長三百二十英尺、經過精心改造的「南十字星」號。
「當然可以,」我說道,「我去送夫人一程吧。」
我合上檔案夾,遞還給德爾加多。
「他的確是個瘋子。」
「把那頁圖紙也還給我。」他說道。
德國與英國開戰後,溫納格倫在巴哈馬群島開設了一家私人銀行,並且成為溫莎公爵的密友。他得到了公爵的極度信任,以至於後者將他委任為私人理財主管。根據我所掌握的信息,不列顛安全協調組織的頭目史蒂芬森和他的副手伊恩·弗萊明都將溫莎公爵視作叛徒,並且一直在調查阿克塞爾·溫納格倫。他們認為此人是公爵與納粹德國之間的主要聯絡人。
阿瓦德:我考慮一下再給你答覆吧。再見,親愛的。
同日,聯邦調查局特工哈迪森表示,針對代號「傑克」的假想敵方特工的識別工作已經「完全陷入瓶頸」,但局裡依然在努力調查。
現已確認,1月16日、17日、18日三個晚上,少尉「傑克」都到阿瓦德的公寓里找過她。局裡的二十四小時監控仍在繼續。特工哈迪森認為,「傑克」在阿瓦德的公寓附近應該也有住處,每次幽會之後他都要立刻趕到自己的居所,換上一身制服,然後返回阿瓦德家與她共進早餐。
他又聳聳肩。
我盯著他的雙眼,迄今為止我還沒有當面騙過德爾加多。片刻之後,我說道:「我為什麼會知道她躲在哪兒?」
既然如此,那麼休斯對於「南十字星」號曾經擁有的所有權以及他對遊船的大規模改造,便顯得很是可疑了。當然,他將該船出售給阿克塞爾·溫納格倫的舉動更加可疑。後者也是我所熟知的一個人物。
我揉了揉下巴,又看了看手錶。在我把林肯車開回瞭望山莊之前,我還有二十分鐘空閑。真他媽的該死。我只得翻開檔案,開始瀏覽起來。
德爾加多從桌子下面拿出一隻破舊的公文包,又從裏面取出一本卷宗。無論是粉色封面還是綠色印鑒,都說明這是一份秘密檔案。它的厚度幾乎相當於一本芝加哥城電話通信錄。
肯尼迪:你要來嗎?你能來的話當然再好不過了。但是你沒必要總是這樣長途跋涉,所以下一次還是我去找你吧。
阿瓦德:你確定嗎?
「是啊,」我說道,「所以我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資料帶來了嗎?」其實我對他將資料帶來並不抱期望。在過去二十四小時里,我始終都在懷疑,上峰絕不可能這麼快就把一份如此絕密的資料送到古巴。德爾加多總喜歡顯擺他的「門路」,這完全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阿瓦德:你什麼時候出海?
阿瓦德:太好了!那你星期六還要上班嗎?
海明威咧嘴一笑:「我想咱們還是給她另找間客房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向瑪莎身後的瑪利亞揮了揮手。
我原本以為下午五點鐘沒辦法去安全房與德爾加多碰頭了。然而「騙子工廠」的差事卻讓我進入了哈瓦那城,還給了我二十分鐘的空閑時間。短短二十分鐘,我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信息。
我原以為德爾加多還要繼續說下去,沒想到他卻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傲慢無禮地盯著我。他的面頰和胸前都被汗水浸透了。
愛你的傑克
就在日本偷襲珍珠港的那個星期,也就是六個月之前,美國政府將溫納格倫列入了黑名單,拒絕向其發放簽證,並駁回了他的入境申請。於是這位大富豪將其活動中心遷到了墨西哥。我所屬的秘密情報處小組注意到,他曾在墨西哥與卡納里斯手下的德國軍事諜報局特工接頭。我們還確認,溫納格倫當時為一次推翻墨西哥總統的行動提供了資金。
「喬,要是把令郎送到南太平洋戰場,那他很容易送命啊。」監聽人員聽到福利斯特爾這樣說道。
1942年2月4日,司法部外敵控制部門負責人給胡佛寫了一封信,要求後者將「一切現有的與華盛頓特區十六街1600號英戈·費喬斯夫人有關的信息」全部上報,以便上峰做出是否向總統申請逮捕令的決定。
「就算戰死沙場,也比被那個婊子阿瓦德利用了好。」
「的確不在山莊,」我說道,「但她躲在距離山莊幾百碼的臭烘烘的廢棄乳品店裡。」
阿瓦德:很快就要出海了嗎?
阿瓦德:親愛的,還是我乘飛機去查爾斯頓吧,這對於你而言更方便一些。
英戈·瑪利亞·阿瓦德,1913年10月6日出生於丹麥的哥本哈根。年少的她是一個美麗而又早熟的姑娘,曾經拜在大師門下學習舞蹈和鋼琴,十六歲便榮登丹麥選美皇后寶座。同年,她在法國巴黎參選歐洲小姐,得到了進入女神遊樂廳工作的機會。然而,她卻在十七歲時跟著一名埃及外交官私奔了。兩年後,她與埃及人的婚姻又宣告破裂。
顯然,肯尼迪少尉正read.99csw.com在重新考慮是否與這位二十八歲的女子結婚。
1942年1月12日,當聯邦調查局的反間諜專家們還在忙著確認與阿瓦德接觸的「傑克」的身份之時,沃爾特·溫切爾的聯合專欄爆料稱:「前駐英大使肯尼迪的婚生兒子之中,有一位已經成為華盛頓某女性專欄作者的追求對象。她正忙著僱用律師與她那去國外探險的丈夫離婚。但老肯尼迪並不贊同這門親事。」
瞭望牛奶坊的「A級客房」,實際上就是乳品店廢棄牛棚旁邊的小茅屋,距離海明威的農場只有大約兩百米遠。牛棚早已空置多時,但依然散發著牛糞的氣味。海明威所說的客房,過去曾經是看門人的居所。茅屋的牆壁被塗成了白色,共設有兩個房間,配備了一處壁爐、一間屋外廁所、一處用於做飯的柴爐、一台用於抽取井水的手搖泵,沒有電力。地板和牆壁還算乾淨,但牆角已經布滿了蜘蛛網,壁爐里也似乎成了老鼠的巢穴。有一扇窗戶的窗欞已經腐朽破碎,主屋西側的牆壁和天花板上隱約可見雨水滲透留下的痕迹。
「我需要這份圖紙,」我說道,「不行的話你就開槍打死我好了。」我看了看手錶,現在距離我開車返回山莊的最後時限只剩下五分鐘了。於是,我開始閱讀檔案的最後部分。
接著,福利斯特爾撥通了胡佛局長的電話,局長建議他以「安全原因」為借口將肯尼迪少尉調走。最終,約瑟夫·肯尼迪的幼子成了他眼中的棄兒。有傳言說當時老肯尼迪就已經在謀划讓自己的長子登上總統寶座了。
透過房間里繚繞的香煙霧氣,我看著海明威的臉。他本人並未吸煙,但他似乎對周圍那些人吞雲吐霧的行為並不介意。
從上午十點鐘開始,各種汽車便開始在山莊內外來往進出。到下午四點半,客房裡已然堆滿了啤酒罐,至於煙灰缸更是早就不夠用了。我敢說,大家不會比上午八點那次討論更明白海明威那半吊子計劃的具體內容是什麼。
按照這些報告中的描述,約翰·F.肯尼迪少尉的父親是曾經擔任美國駐英大使的百萬富翁約瑟夫·P.肯尼迪。局裡人都知道,肯尼迪大使是胡佛局長的朋友——聯邦調查局一直在秘密監控這位愛爾蘭裔大佬,以備不時之需——但大家也都明白,胡佛並不信任肯尼迪,將其視為危險的親德派分子。所以,有關這位前駐英大使的秘密檔案內容非常翔實,且一直在更新。從去年12月開始(也就是珍珠港事件發生之後),針對阿瓦德的調查進入了一個近乎癲狂的狀態——正是從那時起,這位溫納格倫的情婦、希特勒最愛的「北歐日耳曼美女」開始頻頻與肯尼迪少尉私會。作為海軍情報局外國情報部的軍官,肯尼迪少尉有權接觸各種絕密報告,並時常參与日常工作,破解由海軍情報局駐外機構以密碼形式發來的各種簡報和內部備忘。
德爾加多再次露出他那副詭異的笑容:「可你卻並未發現。你連那樣一個蠢貨都沒發現。」
下午接下來的所有時間,「騙子工廠」的「特工」們一直在瞭望山莊進進出出。瑪利亞被胡安和其他一些仆佣攆進了瞭望乳品店的「A級客房」。海明威和我將山莊之中真正客房起居室的大桌子收拾乾淨,接下來便是一群烏合之眾前來彙報情況、接受指令、彼此爭吵、舉杯痛飲、提出「見解」,再以離開的方式完成重新登場的噱頭。
「我們還是需要把遊船的結構圖搞到手。」我說道,「如果不搞清科勒的無線電收發室和鋪位具體在哪兒,一切天花亂墜的計劃都他媽是胡扯。」
「他叫什麼名字?」
德爾加多聳了聳肩,用嘴唇擠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盧卡斯,你這是自尋死路。我會向上峰彙報,說你未經允許就擅自拿走了機密資料。」
除了幾次短暫休息——包括星期天早晨去教堂做禮拜——肯尼迪和阿瓦德在酒店客房裡一直待到2月9日,也就是星期一早晨。情報人員在他們隔壁布置了一間監聽室,負責電子監聽的特工表示,他們聽到的都是些「淫|靡的叫|床聲」。2月下旬,狡猾的英戈·阿瓦德試圖讓肯尼迪在弗朗西斯馬里昂酒店預訂一間客房,以此甩開胡佛派來的盯梢特工,但是駐紮當地的聯邦調查局特工還是被安插到了隔壁。與此同時,海軍安全部門的六名密探佔據了另外一側隔壁的客房。
不過,關於你的傑克,我仍然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在你完全陷進去之前,你是否考慮過那小子的父母家人或許不贊同你們交往呢?
阿瓦德:親愛的傑克,我很願意在半路上與你相見。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喜歡,我都會去與你相見。親愛的,你想怎樣都可以。如果你打算到別的地方去見面,我舉雙手贊成。
1942年1月11日,情報人員截獲了一封由保羅·費喬斯醫生髮給妻子英戈·阿瓦德的書信(當時費喬斯正在為阿克塞爾·溫納格倫的維京基金會工作):
德爾加多聳了聳肩:「聽說哈瓦那警方正在尋找一個名叫瑪利亞的妓|女。他們認為她是殺人兇手。」說到這兒,他又笑了笑,「盧卡斯,你該不會知道這個瑪利亞在哪兒吧?」
從去年12月至今,無論是海軍情報局旗下的反間諜部門還是聯邦調查局,都在密切監控肯尼迪與阿瓦德之間的「戀情」。大家都懷疑,肯尼迪不僅僅在泄露情報,更有可能已經實際參与到納粹的間諜計劃當中了。顯然,除了信件拆閱、秘密潛入、電話監聽和實際跟蹤等手段之外,聯邦調查局還訊問了肯尼迪身邊的一干人等——首當其衝的便是他的妹妹凱瑟琳。肯尼迪正是通過身為報社職員的凱瑟琳,結識了同樣混跡于新聞界的英戈·阿瓦德。此外,檔案中還有許多證詞來自看門人和郵差,以及肯尼迪和阿瓦德私會過的酒店和公寓里的服務生。
阿瓦德:才不是呢!親愛的,我不在乎你穿什麼。我就愛你本真的樣子。事實上,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在我眼中才是最帥的。
火車漸行漸遠,英俊的波士頓青年也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我睡得昏昏沉沉。中午,火車開到了華盛頓——1942年1月1日,就是在這座聯合車站,當時的我就像是一隻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盡情享受愛情滋潤的鳥兒。還記得嗎?
我點點頭,轉身走出了安全房,跑過兩個街區,九九藏書來到停車的地方。一群赤|裸上身的孩童正圍著林肯轎車打轉,顯然是在計劃要偷什麼東西。我打眼一看,車上的東西暫時還算完好。
「你聽說昨晚那起殺人命案了嗎?」
接下來幾頁,是海軍情報局對於「南十字星」號的危險評估,以及造船廠提供的該船結構圖的影印件。我將圖紙抽出,摺疊起來塞進了上衣口袋。
「瑪莎想去城裡逛逛,但六點鐘咱們還需要用車去執行我們最後決定的計劃。所以你能不能開著那輛林肯把瑪莎送到城裡,然後開車回來?胡安還在為恐懼症患兒收拾『A級客房』呢。」
「1942年2月6日星期五下午五點四十五分,肯尼迪少尉乘坐一輛1940年生產的黑色別克轎車到達薩姆特堡酒店。車牌號是佛羅里達州1941年6D951號。肯尼迪直接進入了阿瓦德的房間,並在那裡待到了星期六的晌午。只有晚餐時間離開了四十一分鐘。」
阿瓦德:我覺得你很快就要出海了。
1941年12月12日,有一份呈送給胡佛局長的備忘錄上顯示,《華盛頓時代先驅報》的編輯弗蘭克·沃爾德羅普向聯邦調查局華盛頓外勤部門的一位特工舉報稱,他們報社一位名叫韋德庫珀小姐的記者曾經提醒過凱瑟琳·肯尼迪小姐,她們兩人都熟識的那位專欄作者英戈·阿瓦德小姐幾乎可以確定就是某外國勢力派來的間諜。這份呈送給胡佛的備忘錄,標題是「保羅·費喬斯夫人,別名英戈·阿瓦德」。其實自從阿瓦德和她的丈夫進入美國境內那一刻起,胡佛便一直在對其進行秘密調查,這樣的舉報對於他而言算不得什麼「驚天猛料」。
英戈·阿瓦德的生平——即使只是我在這份檔案中瀏覽到的簡單片段——都與海明威之類的作家在其作品中杜撰出的故事情節非常類似。阿瓦德的經歷非常令人難以置信。她只有二十八歲,似乎根本沒有老成到能做出那些被歸罪於她的事情的地步。
1942年1月24至25日,特工哈迪森和他的手下把英戈·阿瓦德跟丟了。他們報告說那女人「失去了蹤跡」。同時,海軍情報局的報告顯示,英戈·阿瓦德正在查爾斯頓基地等待即將到那裡赴任的肯尼迪少尉。
來到山莊的包括「狼崽子」溫斯頓·蓋斯特、「水手中的辛巴達」胡安·杜納貝提亞、「比拉」號大副富恩特斯、帕齊·伊巴盧西亞、唐·安德烈斯·翁特辛神父(他是海明威早晨所唱那首歌的作者)、「袋鼠」菲利克斯·埃爾穆阿(帕齊的朋友,也是一名回力球選手),以及如鼬鼠般狡猾多謀的小個子胡塞·雷吉多爾(此人的言語風格粗暴強橫,不過我覺得,真打起架來他很容易被擺平)。同樣來參与討論的還有赫雷拉醫生和他的兄弟羅伯托,海明威的園丁皮奇洛(他在談到他所飼養、訓練的西班牙鬥雞時,明顯要比談論情報活動時更加專註)。另有其他十幾個人——包括一些混跡于哈瓦那碼頭的流浪漢,以及幾位之前見過的酒保,還有幾個從未謀面的傢伙。
阿瓦德的檔案資料看上去還處在持續收集階段。最後一部分都是些近期的調查報告、竊聽記錄、監控資料,以及聯邦調查局通過秘密潛入手段獲得的書信影印件。這些內容都和英戈·阿瓦德與美國海軍情報局青年軍官約翰·F.肯尼迪少尉之間的私情有關。
按照檔案上的記載,阿瓦德是1936年嫁給保羅·費喬斯博士的。但無論婚前還是婚後,她都是阿克塞爾·溫納格倫的姘婦。1940年,費喬斯與阿瓦德遷往美國居住。她的情夫溫納格倫則跑到紐約城,向維京基金會做了「捐贈」。
於是,就在特工哈迪森及其手下為識別阿瓦德的新歡而忙得焦頭爛額之時,胡佛局長已經在親自打電話過問此事了。局長自己在一份備忘錄上寫道:「克林曼上校表示他會妥善處理這件事的」。
肯尼迪:下周我想去華盛頓見你一面……當然,得等我有空了。
「嘿,盧卡斯!」海明威環視著屋子裡那些一邊喝酒一邊爭執不休的酒販子、碼頭工人、水手和落魄神父,「別說髒話,這兒還有小孩子呢。」
當然,胡佛並不希望英戈·阿瓦德被捕。她與溫納格倫和小肯尼迪之間扯不清的關係,給這位局長大人創造了一個絕佳機會。他現在可以公開調查華盛頓城中半數的異己。
孩童們四散而去,接著又聚攏起來,伸出手指朝我做了一個下流的手勢。我伸手擦掉眼睛旁邊的汗水,發動了車子的引擎,飛一般地朝瞭望山莊開去。
與此同時,基於檔案中收錄的相關信息,海軍情報局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了。1941年12月31日,在一場跨部門的情報會議上,海軍情報局助理局長克林曼上校與聯邦調查局的塔姆和拉德進行了一番談話。塔姆和拉德「與肯尼迪大使家的公子有涉,而後者據說打算與一名即將和現任丈夫離婚的女人結婚」。在接下來的一份備忘錄中,拉德向局長回稟道:「克林曼上校聲稱,他們發現『那小子就在我們當中』,他希望能了解更多背景信息……」
檔案里夾著一份聯邦調查局幾個月前對阿瓦德的訊問記錄。記錄上的日期為1941年12月12日。根據這份複印件的記載,阿瓦德聲稱她在德國的任務是採訪各種大人物——包括希特勒、戈林、希姆萊和戈培爾等——所以「才有機會出現在元首的包廂里」。然而那段時期的聯邦調查局報告指出,她與這些人物的關係頗有私人色彩:阿瓦德曾經受邀參加戈林的私人婚禮,而希特勒則充當了戈林的伴郎。元首本人更是將年輕的阿瓦德稱作「北歐日耳曼美女的絕佳典範」,邀請她每次返回柏林都來與自己相見。
德爾加多揉了揉鼻子。這間安全房裡的確是太悶熱了。「馬爾多納多,」他說道,「當地人都叫他『瘋馬』。的確如此。」
「什麼使命?」
「是誰乾的?」我忍不住問道。
「盧卡斯。」
「盧卡斯,你可真夠忙的。」
幾天之後,約翰·F.肯尼迪被派到了海外。
我盯著照片又看了一會兒。英戈·阿瓦德並不是我清晨看到的那個裸泳的女人。她們或許是姐妹關係。阿瓦德的頭髮看上去read•99csw•com是天生的金色。
肯尼迪:要是他不去控告我,那他肯定是個大人物了。
「嘿!」德爾加多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大聲喊道,「你不能把它拿走!」
我感覺有些不耐煩了:「按照你的描述,馬爾多納多可以在三十秒內讓任何一個妓|女開口說話。」
「你打算生個孩子了嗎?」今天有人這麼問我來著。猜猜看,是誰問的?
海明威把兩條毛茸茸的胳膊交叉起來抱在胸前:「那個恐懼症患兒說過,所有人都想要她的小命——盧卡斯,她說的可並不都是廢話。如果馬爾多納多找到她,那就不單單是先割掉鼻子和耳朵然後殺了她這麼簡單了。你知道馬爾多納多為何被稱作『瘋馬』嗎?」
1942年1月1日,肯尼迪從紐約發了一封電報給阿瓦德:
「上帝呀!」我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大概瀏覽一下檔案封面上的副標題,我就知道讀完這些內容至少要花二十分鐘。「南十字星」號;霍華德·休斯;維京基金;保羅·費喬斯;英戈·阿瓦德;阿瓦德——與赫爾曼·戈林的往來;阿道夫·希特勒;阿克塞爾·溫納格倫(又名「瑞典的斯芬克斯」);威脅分析——情報協調局的多諾萬、墨菲、鄧恩;阿瓦德——監聽磁帶與文字記錄,與約翰·肯尼迪少尉(美國海軍——海軍情報局,外國情報部)的性關係。「上帝呀!」我不禁又重複了一次。
「另外,」海明威用西班牙語低聲說道,「我還和那個腰纏萬貫的格拉爾多·杜埃尼亞斯一起在田野另一邊開了一家『畫廊』,我們不希望周圍有太多鄰居。」
「都給老子滾蛋!」我喊道。
肯尼迪:當然。
阿瓦德:他是一位紳士。我沒有這種擔心,因為他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他真的是個好人。
肯尼迪:當然。
我開始瀏覽檔案的最後二十頁。
1942年1月9日,海軍作戰部長向航海局發出命令,要求將「約瑟夫·F.肯尼迪」立刻調出華盛頓特區。命令中所說的「約瑟夫·F.肯尼迪」,實際上就是約翰·F.肯尼迪。根據海軍情報局一份獨立報告上的記錄,航海局並未執行這一命令。針對疑似納粹女間諜及其在海軍情報局供職的情人的調查得以繼續,並得到了進一步深入。
1942年1月13日,約翰·F.肯尼迪少尉被調出了華盛頓特區,派往南卡羅來納州查爾斯頓的一處海軍基地。
1942年1月26日,情報人員截獲了一封阿瓦德發給肯尼迪的信件:
肯尼迪:我說過,等到我出海的時候,會告訴你的。
親愛的,你比《舊約·聖經》里描述的那些先知更讓人難以捉摸。你在信中提到,如果你現在十八歲,或許會嫁給傑克。我猜你指的就是傑克·肯尼迪吧。接著你還提到,「但我或許還是會選擇你的」。前後矛盾的小姑娘呀,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你或是傑克的愛意出了什麼問題嗎?還是說你又對我產生了仁慈之心?最好別是這樣。親愛的,你知道的,你的那些「善舉」給我帶來了不少困擾。說句實話,如果你不做那些「善舉」,或許更能體現人性的光芒。慢慢地,我已經適應了身邊沒有你的生活,適應了與你相隔萬里的日子——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願如此),你也沒必要再擺出一副「悲憫」姿態、做些不情不願的事了。只是,這結局有些殘酷。
肯尼迪:你丈夫還說什麼了?
「的確怎樣?」
我在門口站定。
約瑟夫·肯尼迪差點被氣得腦血栓發作。同日,監聽人員發現,約瑟夫·肯尼迪從他位於海恩尼斯港的家中給助理海軍部長詹姆斯·福利斯特爾打了個電話。肯尼迪懇求老同事把他的兒子調到海外去。
當然,阿瓦德並未考慮太久。從2月6日到9日,她和肯尼迪少尉幾乎就沒離開查爾斯頓薩姆特堡酒店的客房。外勤監控報告顯示:
1942年1月19日,情報人員在查爾斯頓的海軍基地截獲了英戈·阿瓦德寫給傑克·肯尼迪的信。
「我們監聽到了肯尼迪與阿瓦德在酒店客房中的大段談話內容。」2月23日來自特工拉格爾斯的報告如是寫道,「我們了解到,阿瓦德擔心前兩次查爾斯頓之旅或許會讓她懷上孩子。她提到想要與現任丈夫離婚。我們還注意到,肯尼迪對此幾乎未做評論。」
聯邦調查局1月底、2月初的電話監聽報告多達數頁。
阿克塞爾·溫納格倫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無論是聯邦調查局、不列顛安全協調組織、情報協調局、海軍情報局,還是西半球上其他任何一家情報機構,都確信此人乃是一名納粹間諜。溫納格倫在情報界有個諢名——「瑞典的斯芬克斯」。他是瑞典伊萊克斯公司的創始人,同時也是博福斯槍炮公司的主要股東之一。我知道,溫納格倫與希特勒手下的軍官和德國情報部門過從甚密——關於這點,相關資料甚至比霍華德·休斯的那一份更厚。過去數年間,當我在墨西哥和拉美地區執行任務時,這位瑞典實業家便已經進入了我的視線範圍。
「我得把這份檔案帶走,」我說道,「回頭慢慢研究。」
瑪莎在主屋後門迎接我們。她低聲說道:「歐內斯特,那位妓|女小姐也是長住客嗎?」
這個費喬斯醫生真是個窩囊廢,居然給自己的老婆寫了一封如此軟弱的書信!我仔細端詳著英戈·阿瓦德的照片。她是個身材矮小的女人,留著一頭捲曲的金髮,眉毛筆直,嘴唇豐|滿,膚色無瑕。好吧,她的確是個美人兒,但並不至於讓一個男人如此自降身份。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此處文字記錄旁邊有一條潦草的註釋:「這是要套取機密情報嗎?」)
「隨便你好了。」說完,我轉身準備出門。我已經比約https://read.99csw.com定時間晚了二十分鐘。
不到二十四小時,海軍情報局便確認這個所謂的「傑克」就是肯尼迪大使的兒子、在海軍情報局華盛頓總部供職的約翰·F.肯尼迪。而聯邦調查局卻依然秘密調查。檔案中附上了海軍情報人員截獲的肯尼迪與希特勒所謂「北歐日耳曼美女」阿瓦德之間的通信記錄。
「南十字星」號:長三百二十英尺,是世界上最龐大的私人遊船,註冊地是美國。船主最初是霍華德·休斯。此人曾對該船進行過大規模改裝。這裏還附上了霍華德·休斯的完整資料。
這一切都令人頗感興趣,但是最引人入勝的還要屬費喬斯醫生的現任妻子——英戈·阿瓦德。
所謂的瞭望牛奶坊,原來就是山莊對面的一家乳品店。將瑪利亞安置過去之前,海明威帶我去參觀了一番。他說在他搬進瞭望山莊之前,這家乳品店一直都在正常營業。店裡的牛奶都裝在細長的瓶子里,標籤上寫著「瞭望A級牛奶」。然而就在一年之前,店主胡里安·羅德里格斯先生關掉了店鋪,將房子賣給了海明威。作家先生表示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套房產。不過,將附近大多數房產都收入囊中的感覺讓海明威頗感受用。眼下這個山頭上只剩下弗蘭克·斯坦哈茨的房子還沒有被他買下,所以他打算找個機會用煙花爆竹把那套房子徹底炸個稀巴爛。
我看了一眼手錶。我還沒來得及用電話通知德爾加多取消會面了。不過,或許我還能趕得上約見的時間。
去年秋天從霍華德·休斯手中買下「南十字星」號之後,阿克塞爾·溫納格倫對其進行了更為深入的改裝,為它安裝了複雜的短波無線電通信設備、供長距離航行使用的油箱,以及重機槍等。此外,他還為船員裝備了一百五十支步槍和反坦克勃朗寧自動步槍。隨後,溫納格倫將它當作禮物送給了保羅·費喬斯醫生和維京基金會。
肯尼迪:我也不知道。
肯尼迪:不,不,我要去華盛頓見你。如果我半夜一點能溜走,那就趕得上飛機。如果我有活兒要干,那就星期六傍晚六點出發好了。
海明威又一次揉了揉面頰:「盧卡斯,他是個大塊頭,而且有根又粗又長的陰|莖。他很喜歡用那玩意兒逞威風,尤其是在面對年輕姑娘的時候。我覺得咱們還是別讓他找到瑪利亞·馬奎茲為好。」
德爾加多咯咯一笑:「你知道規矩,今天午夜之前這份檔案就得發回華盛頓去。」
我深愛著你,而又不能自已。除了完全的幸福,我感覺不到其他任何東西。我終於知道英戈因何而苦惱了。
肯尼迪:不會的。
德爾加多早就在安全房等著我了。他的穿著一如既往,汗衫外面罩著一件白色西裝。我剛一進屋,就看到了他那招牌式的嘲諷笑容。
「是說他做過什麼瘋狂的事嗎?」我對這談話有些厭倦了。
「瞭望牛奶坊。」說著,他轉過頭來望著我,「或許盧卡斯先生也可以去那兒消遣一下。」
飛機停飛了,所以我只能乘坐火車前往。11:30之前到不了,我建議你早些睡吧。如果你一定要來見面,那就買個保溫杯,替我帶些熱湯過來。你不照顧我,誰來照顧我呢?
諸如此類的記錄一頁接著一頁。負責調查工作的特工研究了這些對話,以期找到海軍情報局官員與德國間諜之間交換關鍵信息的線索。幾天之後一次閃爍其詞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濃厚興趣:
肯尼迪:我並不是要逼你發瘋。
阿瓦德:幹嗎問這個?他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不過,他看到我如此行事很傷心。放心吧,我發誓他不會妨礙到咱們,你完全沒必要害怕他。他知道控告你會是什麼下場,所以他也不會去控告你的。
在凱撒·吉列爾莫咖啡館用過一頓豐盛的早餐之後,我和海明威回到了瞭望山莊。瑪利亞坐在游泳池邊,穿著一條短褲,還有一件明顯是從瑪莎那裡借來的弔帶背心。她正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閱讀《生活》雜誌。
就在這時,我發現了一個在外勤作業中司空見慣的現象。各家情報部門在追蹤不同的線索時,總能殊途同歸。就像是這一次,儘管沒有任何預謀或提前計劃,大家的目光還是集中到了阿瓦德和「南十字星」號身上。多諾萬的情報協調局——也就是即將掛牌成立的戰略情報局——已經對阿克塞爾·溫納格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所屬的秘密情報處也是如此。至於弗萊明和史蒂芬森的不列顛安全協調組織,更是緊緊盯著溫納格倫和「南十字星」號。美國海軍情報局確信,這艘遊船已經被改裝成為德國潛艇的燃料補給平台,活動範圍涵蓋加勒比海或是南美洲海岸,或是兩者兼有。而聯邦調查局則非常關注英戈·阿瓦德的動向,一直在追查她與「南十字星」號、溫納格倫以及其他諸多方面之間的關係。
「有個叫科勒的可憐蟲讓人給幹掉了。他是『南十字星』號上的無線電操作員。沒錯,就是你感興趣的那條船,你偷走圖紙的那條船。這是不是有點巧合呢?」
檔案中有不少阿瓦德的照片。第一張照片便是年輕的她披著金髮坐在阿道夫·希特勒身旁的樣子。照片背景看上去像是一座體育場。照片背面印著「英戈·阿瓦德與阿道夫·希特勒,1936年柏林奧運會留念」。這張照片附帶的報告上說,與埃及外交官分手之後,阿瓦德到挪威出演了一部由保羅·費喬斯執導的電影,隨後便與這位導演建立了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阿瓦德忽然搖身一變,成了哥本哈根《貝林時報》派駐柏林的記者。在此之前,沒有任何關於她接受過記者職業培訓的記錄。但是很顯然,年輕的英戈·阿瓦德小姐喜歡某件事情的話,她就一定會去做。
「順便操你媽。」海明威顯然很是輕鬆得意。
阿瓦德:我也沒發瘋。你很希望我這周末能去看你嗎?
就在阿瓦德寫下剛才那封情書的同一天,胡佛對美國聯邦司法部長發出通知,聲稱自己正在調查一名「疑似間諜的女人」,並且在通知結尾部分總結道,「https://read•99csw•com阿瓦德或許參与了一種微妙的,針對美利堅合眾國的間諜破壞活動」。
「上帝呀!」這是我今天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發出如此感嘆。英戈·阿瓦德的檔案全都是些複寫件和影印件,卻足足有一百五十頁之多。我大體瀏覽著,著重關注那些照片、影印件、電信監控記錄、電話監聽記錄以及實際監視記錄。英戈·阿瓦德一直都是被重點監控的對象,目前依然是美國各情報機構調查的重點目標。
1941年12月14日,聯邦調查局在十六街1600號阿瓦德居住的公寓周圍建立了完整的監控體系。就在那一天,費喬斯醫生離開美國,再次前往秘魯參加由維京基金會贊助的「神秘探險項目」。同一天,阿瓦德的地下情夫溜進了這位有夫之婦的卧室,度過了許多個淫|靡春宵。溫納格倫情婦的這位新歡似乎是一位美國海軍少尉,據說他「穿著一件搭配套袖的灰色外衣,還有一條灰色的花呢褲子。他並沒有佩戴帽子,一頭金髮總是顯得有些蓬亂……大家只知道他叫傑克」。
海明威搖搖頭:「誠實的列奧帕蒂娜可不是浪得虛名。她曾經向我發誓,她和別的妓|女只會說瑪利亞逃走了,沒人知道她去哪兒了。那些妓|女對她的敬畏甚至要超過對國家警察的恐懼。我保證沒有哪個妓|女會向警方透露我們昨晚去過妓院。」
1942年1月19日,特工哈迪森在調查報告中提到:
「今天上午我會派雷內、胡安以及其他一些人過來,把這裏收拾乾淨。」海明威一邊揉著臉頰,一邊來回搖晃著鉸鏈斷裂的陳舊門板,「我們得搬幾件傢具過來,還有老廚房裡那台小冰箱,再來上一兩把椅子和兩張簡易床。」
我合上手中的檔案,看了看手錶。時間到了。有幾頁資料和照片我還沒看完,不過讓海明威等上幾分鐘也無所謂吧。
我站在壁爐前,看著裏面那一團雜物。我在考慮今天傍晚的行動計劃。「你就不怕妓院里那些婊子告密嗎?」我說道。我從來都不相信妓|女能保守秘密。
「另找間客房?」海明威夫人一臉疑惑。
「也許吧。」海明威點點頭,「不過,咱倆昨晚離開妓院一小時之後,列奧帕蒂娜就已經關掉了妓院,把知情的妓|女都遣散回老家了。你也知道,她們本身就沒有經過合法登記,警察想要追蹤她們比登天還難,我猜警方才不會去白費力氣呢。除了瑪利亞的藏身之處,這場謀殺本身也沒什麼疑點……就算是『瘋馬』或者他的上司『耶和華見證者』胡安尼托跑到山莊來打聽她的消息……我們也會告訴他們,瑪利亞不在山莊。」
看上去她的確是這樣做的。儘管阿瓦德於1936年嫁給了保羅·費喬斯醫生並辭去了「特派記者」職務,但她依然在奧運會上坐進了希特勒的包廂,並與戈林攀上了交情,甚至成了魯道夫·赫斯的密友。按照聯邦調查局報告中的描述,阿瓦德最後一次造訪柏林是在1940年她受邀為德國宣傳部門出一份力。1941年12月12日,在與聯邦調查局交鋒之時,阿瓦德表示自己拒絕了德方的邀約。然而國際通信社1936年的一份報道卻顯示,希特勒「已經任命她為納粹宣傳部門派駐丹麥的負責人」。當時她只有二十二歲。
我之前曾經閱讀過休斯的檔案,那上面的描述非常詳盡。大家都熟悉這位腰纏萬貫的飛行家兼發明家。霍華德·休斯是那種能把胡佛局長氣得發瘋的我行我素的傢伙。他很有錢,參加了十幾項美國軍隊的絕密計劃。他的性格古怪,喜歡冒險。美國聯邦政府一直在授權霍華德·休斯參与各種絕密項目,以及諸多重要性越來越高的戰爭計劃,同時也在不斷加強針對他的監控和竊聽。如果局長大人因為這個霍華德·休斯而至少一周難以入眠,我一點兒也不吃驚。
1942年1月19日,海軍情報局確認傑克·肯尼迪少尉已經乘飛機離開華盛頓特區。在前往查爾斯頓赴任之前,他要先去佛羅里達州與父親會合。
「是啊,身邊還有精通反間諜知識的近戰肉搏專家日夜守護。」海明威笑道。
「盧卡斯,你願意去執行一項重要使命嗎?」
我明白他的意思。所謂「畫廊」指的其實是鬥雞場。我能想象得出海明威痴迷於鬥雞飼養技巧的樣子,更能想象得出他咧著大嘴舉槍擊斃鬥雞場周圍不速之客的情景。
我轉身準備出門,在門口又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天你說過,有個古巴國家警察在跟蹤我。」
此時,如同大多數此類任務那般,監聽記錄也變得越發複雜起來。英戈·阿瓦德很明顯已經意識到有數名聯邦調查局特工和海軍情報局密探正在通過電子設備監聽他們的對話,所以她也開始採取提前措施迷惑對手。3月初,胡佛給肯尼迪大使打了一個私人電話,對調查行動擴展到大使先生本人做出了解釋說明,並表示他那個少尉兒子很可能會被海軍情報局逮捕。
肯尼迪:不會的。
「這一點我倒是不反對。」我嘆了口氣,感覺有些頭痛。
「為什麼要搬兩張床過來?」
1942年1月29日,負責調查活動的特工從一頭霧水、毫無線索的哈迪森那裡得到了一份關於阿瓦德案的報告。這名特工在報告中指出,本案是他「長久以來所見過的最為複雜的案件」。
「去你媽的。」
1942年1月19日,這是我第一次因為思念一個人而備感孤單,就好像偌大的華盛頓城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檔案的最後部分,是海軍情報局關於「南十字星」號的簡報。這艘先後歸屬費喬斯、溫納格倫和維京基金會的遊船於1942年4月8日駛離紐約港。4月17日,曾有美國海軍官兵看到它在巴哈馬補充燃料。自那之後,這艘謎一般的遊船便徹底失去了蹤跡。
諸如此類的情書往來不斷。為了調查這對「比翼鳥」,情報部門投入了更多人力。很顯然,胡佛局長是在藉著對阿瓦德一案的調查,重啟對情報協調局頭目多諾萬的監控。出於自衛,多諾萬的團隊也開始了針對阿瓦德的調查,同時將聯邦調查局和海軍情報局參与調查的特工也列入了監控範圍。
「盧卡斯,小心別許錯了願哪。」德爾加多說道。
「我操你大爺!」
肯尼迪:你是說麥克唐納身上的衣服比我的更好看嗎?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到他平時去的裁縫店逛逛?
肯尼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