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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客曹

第三章 客曹

父親因貪腐被司馬懿腰斬於市,一直是賈逸的心結,這麼多年仍未放下。看到這名少年,賈逸又想起一些舊事,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他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隨後站起身朝巷外走去,孫夢帶著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快步追了上來。眾人走到巷口,竟看到陸延牽了匹馬站在那裡,看起來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賈逸沒有再為難他,問道:「張洵遇害那晚,也是在這中堂處理公務的?」
「讓嫂夫人見笑了,在下一向不敬鬼神。」
老太婆走到秦風身邊,癟著嘴道:「年輕人,你就不會往旁邊站站嗎?等下還有好多人要走這裏進寺上香呢。」
秦風被看得很是不適,罵道:「我又不是兔相公,看什麼看?趕緊讓我進城,去找那個姓賈的縮頭烏龜算賬!」
孫夢白了他一眼,道:「餓?你還有心思吃飯?」
賈逸問道:「張曹掾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屋子裡就是這樣?」
「客曹沒有及時將張曹掾的死訊告訴你,應該是右部督呂壹的意思。」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道,「遇到跟于吉有關的案子,呂壹多少有些顧慮。」
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點了點頭:「我懷疑殺死張曹掾的,跟殺死都尉夫人吳敏的是同一個兇手。雖然目前線索不多,但請嫂夫人放心,不查個水落石出我是不會收手的。」
這邊孫夢還在跟糜芳鬥嘴,但看樣子,糜芳已經服軟了。畢竟他是降將,在東吳無根無底,也不算什麼人才,而孫尚香又一向以護短出名,得罪了她的表妹,恐怕以後日子更加難過。
賈逸卻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餓不餓?」
「找到了?」賈逸問道。
賈逸感到一股徹骨寒意,銅鈴聲和小獸叫聲,應該就是那晚對他出言恫嚇的道人。那名道人會不會就是殺死張洵的兇手?但那麼扎眼的打扮,為什麼沒被人看到?莫非這道人真的是于吉復生,會隱身穿牆之術?
陸延的語氣低沉,道:「孫姑娘、賈校尉,族中長者已經辨認過屍體上的刺青了,是我認錯了,那並不是我陸家私兵的刺青。」
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沒有再接話,他們已經走進小巷,轉眼到了張洵家門口。門邊插了根竹子做的孝杖,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跪在孝杖旁邊,看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他們走近,立刻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上前將這名少年攙扶起來,示意孫夢她們留在門外,轉身跟少年一起進了院中。
「嫂夫人把日程安排給他們了?」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問道。
「拙夫是昨夜身亡的?怪不得我趕到之時,都已經收殮了。」陳叡皺眉道,「這幾天公務繁忙,拙夫一直住在曹署。所以昨日他徹夜未歸,我也沒有太在意。」
「實不相瞞,我叫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是解煩營翊雲校尉,與張曹掾素不相識。今日前來是公命在身,叨擾之處,還請嫂夫人見諒。」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道。
又等了快一個時辰,秦風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他起了個大早,沒吃什麼東西,現在已經有些撐不住。想回月倦寺吃頓素齋,又怕賈逸來了后找不到他,以為他臨陣脫逃。秦風糾結了一會兒,決定還是繼續等下去。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眼看身邊來來往往的香客漸漸少了,天色都過了正午,賈逸還是沒有來。
「怎麼屍體看起來也被燒過?是自燃?」孫夢好奇問道。
原來這人就是糜芳,怪不得有些眼熟。兩年前從荊州回來后,見過這人幾次,都是匆匆擦肩,並無攀談。從心裏來講,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對糜芳並無好感。早在徐州之戰中,糜芳和糜竺就投到劉備麾下,還將妹妹糜貞嫁給了劉備,算是最早跟隨劉備的那一批人。長坂坡之時,糜貞在將阿斗交給趙雲后,為自保清白投井而死。多年後劉備入川,念及糜貞之情,將糜竺和糜芳都封了高官,賜以厚祿。但在前年,糜芳卻因貪生怕死,在手握重兵、身據堅城的狀況下,仍開了城門向呂蒙投降。使得關羽腹背受敵,敗走麥城,最終身死軍破。
「這日程丟得有些古怪。」孫夢插嘴道。
天色已近午時,初夏的陽光暖暖地灑在肩頭,微風搖晃樹枝,發出沙沙的響聲,一片和煦景象。三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站著。陸延的眼睛像看著賈九_九_藏_書逸,又像是越過了賈逸,在看很遠的地方。
賈逸捏起那顆蠟丸,迎著光看去,全然看不出什麼端倪。
「那倒不是,張曹掾在東廂房,那裡清凈一些。」劉淳道,「昨晚東廂房裡折騰了一宿,沒辦法辦公,卑職只好挪到這裏來了。」
孫夢喝道:「大胆!解煩營前來查案,你竟敢出言不遜?」
「拙夫是個老實人,迂腐固執,不懂人心險惡。若是當初他能說出那名舊友是誰,現在說不定已經查出真相了。」陳叡嘆了口氣,「我是什麼身份的人,如何有機會直面至尊?如果他因此物而死,我再拿著這東西到處求人幫忙,豈不是自尋死路?久聞賈校尉明察秋毫,為人正直,這東西交給您去查明真兇,想必也不會連累我們母子。」
「今天早上那隊殺手,自然也不是你們陸家的私兵了?」孫夢冷笑道。
「嫂夫人的意思是……」
孫夢迎了上去,笑道:「哎呀,哎呀,真是冤家路窄。虞部督,我們要去張洵家中,你得退回去,給我們讓讓道。」
呂壹送去的案卷上寫得很清楚。張洵被客曹書佐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涼了。書佐看到張洵手中的于吉咒符,很自然地想起了都尉夫人的案子,於是連滾帶爬向解煩營報了官。當晚是右部督當值,由於賈逸去了白雲道觀,遍尋不得,呂壹只好派了名都尉前來查看。而那名都尉因懼怕再度出現死人復活之事,到了客曹之後,就擅自用火油彈焚燒了張洵的屍體。事情弄成這樣,張洵的屍體和都尉夫人的屍體一樣,都沒有了剖屍驗查的價值,也自然無法作毒理之類的檢驗。
虞青道:「孫姑娘,我是解煩營左部督,賈逸是翊雲校尉。論官秩,要讓道的是他。」
賈逸點了下頭。雖然客曹里亂得不像樣子,但日程安排這東西又不值錢,也算不得機密,無緣無故不見了確實有些蹊蹺。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藏起了兩份日程,引得客曹的胥吏去張洵屋內翻找,破壞案發痕迹呢?賈逸在房間內踱步徘徊,眼睛盯著地面,似乎在找尋著什麼。他在房中已經轉了兩圈,終於在牆角處停住,蹲下身去。
「呃……只是件小事罷了。有個書佐說,他好像聽到了銅鈴聲還有什麼小獸的叫聲,但等他仔細去聽,卻又聽不到了。」劉淳訕訕道。
秦風抱著肩膀,眼睛看著天空,沒有回答。
賈逸搖了搖頭,這種想法也未免太荒謬了。
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十名披甲佩劍的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在長街上很是扎眼。武昌城中百姓自然認得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早已見怪不怪。但今天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的怎麼孫郡主轉了散漫性子,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隊伍里竟然有一個男的,真是太不尋常了。他們側目而視,小聲議論,揣測著賈逸的來路。看賈逸身上的官服,無疑是解煩營的,但他又走在隊首,一副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統領的樣子。怎麼孫郡主轉了散漫性子,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怎麼孫郡主轉了散漫性子,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男人,跟孫郡主又是什麼關係?
天色剛蒙蒙亮,秦風就來到了月倦寺的山門旁。
他餓得實在受不了,在山道旁找到一個胡餅攤兒,一口氣買了十個。然後又要了一長截竹筒,灌了些井水,一路小跑回山門旁坐了下來。秦風一邊吃,一邊盯著山道。他心裏盤算好了,一旦看到賈逸,就把這些吃食扔得遠遠的。決戰前夕,一個大俠坐在地上啃胡餅、喝涼水,這要是傳出去了,真是沒臉見人。
這婦人不愧是出身世家,很懂得怎樣處世。她不但沒有去找吳王,就連虞青和呂壹都信不過。如果不是賈逸今日所流露出來的態度,讓她覺得可以託付,這顆蠟丸恐怕就要被她默默丟掉了。賈逸將木盒收入懷中,又寬慰陳叡幾句,轉身出了門。
秦風有點懷疑,是不是賈逸不來了,但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依賈逸的名頭,若是不敢赴約,那不是壞了名聲?以後他賈逸落了個縮頭烏龜的罵名,還怎麼混?他又暗自責備自己,那天約戰的時候只說了今天在月倦寺,卻沒說什麼時辰,也沒說具體什麼地方。賈逸也可能理解錯了,下午才來也說不定。
陳叡低聲道:「賈校尉,你也相信拙夫是死於咒殺嗎?」
「那倒不是。」陳叡冷笑道,「他們說拙夫擔任曹掾之時,所擬定的迎接魏朝使團的日程安排丟了,前來家中索要。」
「那好狗不擋道,你們趕緊退回去吧,別耽誤了我的事兒。」孫夢依舊笑嘻嘻的樣子。
秦風練的是外家功夫,講究的是硬橋九_九_藏_書硬馬,面對輕巧靈動的賈逸,沒有什麼便宜可言。但秦風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想法,此戰是為了替韓彬報仇,生死勝負並不重要。所謂遊俠,受人之恩,自當傾力相報。不能因為仇人武功高強、身居要位,就打退堂鼓。
院子也不大,一副松木棺槨擺在正中間,棺槨兩旁跪著幾個披麻戴孝的遺屬,已經顯得有些擁擠。
秦風瞪了老太婆一眼,握著拳頭不情不願地讓到一邊。那老太婆嘴裏嘟嘟囔囔,慢慢走遠了。秦風心裏念叨著不跟老太婆一般見識,又向山下眺望而去。人影是越來越多了,可看起來都像是上山拜佛的善男信女們,沒見到賈逸的蹤影。
「日程安排?怎麼會不見的?」
糜芳臉色變得蒼白,道:「本將軍並無此意,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中年人得意道:「本將軍覺得,如果依照禮儀來說,孫郡主在隊中,自然是解煩營讓郡主府,但既然孫郡主不在隊中,那自然是你們要讓我們。」
那婦人接過包袱,感覺到沉甸甸的,心知裏面應該不少錢,臉色才稍稍好轉起來。她道了聲恕罪,要起身倒茶,卻被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攔住了。
屍體被燒了,房間里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客曹這邊很難再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只有去張洵家碰碰運氣了。好在百民巷離客曹很近,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巷口。這是一條狹窄小巷,只有三尺寬,卻足有一里多長,兩側住的都是閑官小吏,張洵家就在小巷中間。賈逸往前走了幾步,猛地站住了。一行人正朝他走過來,走在隊首的,則是在公安城時就處處與他為難的虞青。
日程安排?是客曹中堂里丟掉的那一份嗎?虞青和糜芳怎麼會知道的?即便他們知道了,又為什麼會前來索要?吳王已經將案子指派給了自己,況且先前接下此案的,是右部督呂壹,虞青跟他一向不和,摻和進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在城東,百民巷裡。」劉淳鬆了一口氣。
「是,魏臨跟我是同鄉,而且與拙夫也算是有些交情。是我求他留下張告令的,周圍鄰居早已聽到傳言,說拙夫是被于吉咒殺,恨不得讓我們孤兒寡母即刻搬走。」
「看你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少年只是輕輕點了下頭,依舊一言不發。
少年一言不發地將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領到一位婦人處,自己又出門跪在孝杖前。那婦人臉色並不好看,也未與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答話,起身走入屋內。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跟著進去,從懷中掏出賻禮,遞給婦人:「嫂夫人,這是郡主府的一點心意,還請節哀順變。」
劉淳頭也沒抬,急躁道:「有什麼事兒先去外面等著,我這兒可是忙得很!」
孫夢和那隊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站在門外,道:「這張洵好歹也算是個曹掾,五百石啊,怎麼一上午除了我們和虞青他們,竟然再沒一個來拜祭的。是張洵人緣差,還是都怕了于吉?」
「我記得,有人要請咱們吃武昌魚的。」賈逸道。
糜芳怒道:「大胆!你一個沒有官身的平頭百姓,竟然對本將軍如此無禮!」
「拙夫從不會將公文帶回家中,我拿什麼去給他們?他們糾纏了一會兒,看妾身實在不知情,才悻悻作罷。妾身追問拙夫的死因,他們也語焉不詳,只說是死於咒殺。」陳叡憤憤道,「尤其是那個糜芳,言語之間一再無禮。若不是有都尉府告令在,他甚至要逼迫妾身開棺查驗!」
「上官教訓得是。」劉淳有些委屈道,「這幾天布置朝堂和宴廳的貨物陸陸續續到了,曹里人都忙著驗貨安排。大家幾天幾夜連軸轉,難免有些疏漏。」
賈逸沒有接話,蹲下身向跪在孝杖前的那名少年道:「你父親是不是個好官,不是有多少人來拜祭所能斷定的。況且,他是不是個好父親,跟他是不是個好官也沒什麼聯繫。」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就算傻子也明白怎麼回事了。秦風氣得哇哇大叫,只想立刻衝進郡主府,把賈逸揪出來暴打一頓。但還沒等他邁開腿,就見不遠處迎面衝來幾匹輕騎,應該是聽到竹哨聲趕來的。秦風憤恨地將海捕畫像丟到一旁,轉身逃進了茫茫夜色之中,黑暗中隱隱傳來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賈逸道:「這個好說。你們客曹里一向都這麼亂的?剛才我們一路走進來,別說有人阻攔,連出聲詢問的都沒有。」
陳叡聞言,目光忽然變得飄忽:「沒有。今天上午接到客曹的通告后https://read.99csw.com,我就立刻趕到了客曹署,當時拙夫已經被放置在門外的那口松木棺槨中。我提出要見拙夫最後一面,但解煩營的右部督呂壹卻說屍體已經被燒成焦炭,倘若再度開棺乃是大凶之舉,萬萬不可。」
「那在他遇害之前,可曾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那些士兵提起棍棒,用力砸向秦風。秦風見說不清楚,索性雙臂一震,揮起拳頭噼里啪啦混戰了一場,轉眼便將那些士兵打倒在地。都伯摸出竹哨,用力吹了起來。秦風上前幾步,一腳踹倒都伯,撿起地上的海捕畫像。說來奇怪,畫像上的人跟他還挺像的。秦風有些納悶地往畫像下面看去,發現了一行小字:據解煩營賈逸校尉口述描摹。
「只是隨便問問。我來這裏的路上,迎面看到了虞青和糜芳,他們也是來問案的嗎?」
房間里瀰漫著濃濃的焦臭味道,直嗆喉嚨。這種味道有點熟悉,跟前幾日陸延用火油彈燒女屍的味道一模一樣。賈逸四下打量,發現屋子中間那張長案斷成了兩截,斷面處完全碳化,地上還灑落著不少黑色的粉末渣滓。這原本是張洵陳屍所在,現在屍體已經被交給遺屬拉走了。
「沒有。拙夫平時謹小慎微,只知誠懇做人,厚道做官,對鬼神之說一向敬而遠之。」
「本來是放在中堂的,但這幾天曹里實在太亂,也不知弄到哪裡去了。」
「在這種小事上,就不要撕破臉皮去爭了。」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道,「我在東吳已經四面樹敵,還是低調一點的好,沒必要的麻煩能躲就躲。」
都伯大罵道:「你這採花賊,連郡主府都敢闖,真是色膽包天。兄弟們,給我使勁兒打!」
剛罵完人他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沖賈逸二人笑了笑,躬身走在前面,穿過一處月門,來到了東廂房門口。這是個更小的院落,但沒有堆放東西,倒顯得寬敞了一些。廂房門窗緊閉,到處都貼滿了符籙,大門上更是懸了面銅鏡。孫夢見狀,不禁往賈逸身邊靠了靠,扯起了他的衣袖。劉淳走到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在兩塊地磚的縫隙之間,有一根黃褐色的毛髮。賈逸很小心地用手指將毛髮拈起,放在掌心中。這是第二次見到這種毛髮了,第一次是在吳敏案中,那間廂房之內。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山道上遠遠出現了一個人影,應該是賈逸來了。秦風又緊了緊腰帶,往前走了幾步,大馬金刀地站在路中。人影漸漸走近,竟然不是賈逸,而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孫夢問道:「你就是新的曹掾劉淳?」
「本將軍真是不知道這些事情,一時口誤,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糜芳腦門上沁出了一層細汗,聲音也有些嘶啞。他本來想替虞青爭下路,討個好,誰知道卻碰上個伶牙俐齒的郡主表妹,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陳叡起身走到琴台前,從琴箏下拿出一個木盒,放在賈逸手中。木盒只有巴掌大小,上面雕刻著一些花紋,像是一個首飾盒。賈逸打開木盒,看到一顆黃色的蜂蠟丸。
「真的沒有?」賈逸轉過身,看著他。
「死者為大,他們確實有些過分。」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心念一動,「魏臨都尉來拜祭過了?」
他問道:「既然張曹掾有言在先,要將此物交給至尊,嫂夫人為什麼又給了我?」
陸延低頭,拱手拜別,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看向虞青,今天她有些奇怪,從頭至尾都一聲未發。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頓了頓,道:「孫姑娘,我們給虞部督讓路吧。」
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後退一步道:「嫂夫人何故如此?」
孫夢嘲諷道:「我是至尊的表親,難道不是堂堂王室貴戚?你說我是平頭百姓,是諷刺至尊得位不正?」
孫夢道:「找不到日程安排,重新擬一份不就好了?你們不知道案發之地,不能隨意出入翻動嗎?」
劉淳一驚,看到賈逸身上的官服,連忙起身作揖道:「上官恕罪、恕罪,卑職忙昏了頭,言語不敬,還請您擔待一二。」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張洵的家在哪裡?」
客曹是吳王自立之後,效仿前朝設立的官署,主要負責接待外邦使臣等事務。這個官位沒有什麼實權,秩俸只有四百石,卻忙得焦頭爛額。牽涉兩國邦交,可以說處處都很微妙,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付。客曹掾這職位,做好了是分內,出錯了肯定被罰,算不得什麼好差事。尤其下個月read•99csw•com,魏朝使臣就要來武昌,代表魏帝曹丕舉行冊封儀式。這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客曹曹署上下本來就忙翻了天,曹掾張洵突然離奇死去,更是火上澆油。得到消息之後,吳王孫權當即指派客曹史劉淳接任曹掾,繼續著手準備迎接魏朝使臣,隨後才將張洵之死交予賈逸查辦。從這個處理順序上看,在孫權心中,冊封儀式和太平道的案子孰輕孰重,已經很清楚了。
有個都伯模樣的人從門樓里出來,手裡捏了一張海捕畫像,對著秦風看了兩眼,喝道:「兄弟們!就是這小子!把他給我拿了,押到郡主府領賞去!」
那名哨長雙手一抖,一條鐵鏈「唰」地繞在了秦風脖子上。秦風扯著鐵鏈,怒喝道:「我又沒犯法,捉我幹什麼?」
「帶我們去看。」孫夢道。
孫夢道:「先前說是陸家私兵刺青的是他,現在說不是的也是他。我們要不要去陸家一趟,把那具屍體討要回來?」
賈逸心中隱隱浮起了一個念頭,問道:「案發那晚,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
孫夢嗔道:「憑什麼給他們讓路啊?明明我們可以先過去的。」
劉淳看看長案上的木簡,猶豫了一下,才領著兩人走出中堂。剛一出門,他就氣急敗壞地大罵道:「蜀雲綉那匹緞子不要扔在那裡!那是做首席襯墊用的,弄髒了怎麼辦?」
「一天之後。」陳叡遲疑道,「賈校尉懷疑拙夫的死,跟這件事有關?可客曹里的人都說,拙夫是惹上了太平道,被于吉仙人咒殺的。」
「有一天他回家之後,臉色怪異,似乎有什麼心事。在妾身追問之下,他才說有箇舊友找他,想讓他幫忙做件事。他覺得不好辦就推脫了,但回想起來,總覺得這事怪怪的,不像那箇舊友說得那麼簡單。」
賈逸有些猶豫,往後退了一步,卻被孫夢一把拽住胳膊。孫夢拽著他帶著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們向前走去。虞青穿了身霓凰鎧,右手搭在腰間鐵劍劍柄上,眉眼之中透著一股冷氣。她身邊跟著一個身穿錦衣的中年人,面容枯瘦,幾縷乾巴巴的鬍鬚掛在下頜,說不出來的猥瑣。身後是一隊鐵甲親衛,看他們的神態走勢,更像是這中年人的下屬。賈逸覺得這中年人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孫夢扭過頭,有些慍怒地看著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向後退去。孫夢撇著嘴,不情不願地帶著賈逸和孫夢走在最前面梟衛退到小巷的盡頭。糜芳低頭說了聲「得罪」,便率一眾麾下匆匆忙忙走了。而虞青卻在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身旁停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笑笑,才悠然離去。
「這什麼味兒啊?」一進門,孫夢就掩住口鼻,嘟囔道。
老太婆推了他一把,道:「你這夯貨,殺氣騰騰地站在路中間,會嚇到香客們的!堵寺廟山門,有損陰德啊!」
「嫂夫人今天上午才接到的通告?張曹掾好像是昨夜遇難的吧。」
牽涉于吉,就怕成這個樣子?賈逸皺著眉,踏入廂房,孫夢猶豫一下,也跟了進去。
賈逸摸摸鼻翼,看著陸延離去的方向,沒有說話。
這五天,秦風一直借宿在月倦寺,跟隨和尚們一起晨鐘暮鼓,養精蓄銳。賈逸的身手,在進奏曹時已算不錯。後來聽說他在許都歷經喪妻之痛,在公安城又得高人指點,已入大徹大悟之境。前幾天看到他面對近二十名精銳,攻守進退如行雲流水,到最後竟然毫髮無傷,就知他的境界已深不可測。
徐州陳家也算是世家望族,近年來陳珪、陳登更是天下名士,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身為名門閨秀嫁給了個平庸的丈夫,受盡人情冷暖,心裏難免有憤憤不平之意。
「那倒不是。張曹掾的遺屬把屍體拉走以後,我們發現迎接魏朝使團的日程安排不見了,只好又進了這間屋子裡翻找。」劉淳賠著笑臉道。
「那箇舊友是誰,托張曹掾辦的什麼事,嫂夫人可曾知道?」
賈逸繞過長案,看向山牆上的木櫃。柜子上也有少許燒痕,但不太明顯,想必是火星迸濺較少的緣故。木格中的木簡帛書,都散亂地攤開著,像被人仔細查閱過。就連周圍的那些傢具,也都有挪動的痕迹。
陳叡聞言,突然跪下向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行五體投地之禮。
陸延道:「不是。」
「張曹掾遇害距離這件事情,有多久?」
虞青還未答話,那中年怎麼孫郡主轉了散漫性子,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男人九_九_藏_書卻捋了下鬍鬚,問道:「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府,那孫郡主是否在隊中?」
「並無此意?」孫夢冷笑道,「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身上帶有至尊欽賜玉牌,所到之處,猶如至尊親臨。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糜將軍還咄咄逼人要他給你讓路,我看你根本沒把至尊放在眼裡!」
「是右部督的人燒的。」賈逸道,「他們怕屍變。」
「沒有。」劉淳順口答道。
「找到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備卷掉到了兩隻木箱中間。如果不是有個胥吏看到了,就麻煩大了,那上千條敲定好的細則……」
孫夢笑道:「糜芳啊糜芳,你背棄劉備,獻了城池,逼死關羽,算不算不忠不義之人?現在還口口聲聲本將軍、本將軍,說什麼按照禮儀,就不覺得不好意思?」
「這還沒到晚上不是?」孫夢道,「你怎麼這麼急,不在松鶴樓等著,還特地趕過來?」
「我表姐遊獵未歸,並未在隊中。」
「都是些愚夫愚婦罷了,既然有了都尉府的告令,他們也不敢造次。」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頓了一下,「嫂夫人,我再冒昧問一句,張曹掾的遺體你見過嗎?」
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上前祭拜過後,輕聲向少年問道:「我是解煩營的,哪一位是令堂?」
孫夢眨了眨眼:「虞部督,你要搞清楚,是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跟著我的,不是我跟著這位姑娘口口聲聲郡主要插手軍政要務了?這個解煩營的男人賈逸。解煩營遇到郡主府,你說該誰讓道?」
這婦人特意說出來,想必對自己的出身相當驕傲賈逸摸透了她的心思,言語上愈加尊重:「嫂夫人,不知張曹掾生前可曾與太平道發生衝突?或者說結識過什麼太平道人?」
「真的不是?」孫夢詰問道。
「那賈校尉是要將拙夫之死,當作命案查下去嗎?」
劉淳苦著臉道:「上官您有所不知,迎接使團涉及大大小小四百多件事務,這東西修修改改變了三十多次,直到前天才算敲定。使團下個月就要來,我們只剩二十多天時間,按照日程安排去處理那四百多件事務。如果重新擬定的話,就算不眠不休也來不及。所幸張曹掾這裏還放有備卷,實在是迫不得已,我們就進來找了。」
陳叡搖了搖頭:「我問他了。但他說那名舊友對他有恩,而且一再叮囑他不要聲張,所以就沒有對我說。」
然而秦風一直等到日落,仍舊未見賈逸人影。隨著最後一線亮光消失在天際,他的懷疑已經變成了憤怒,當即下山趕往武昌城。好容易到了城門,秦風正怒氣沖沖地往裡走,卻被守門的哨長一把拽住了。那哨長舉起火把,朝秦風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喊過來幾個士兵,圍著秦風指指點點。
「拙夫拒絕那位舊友后,一直心緒不寧。他給妾身留下了一枚蠟丸,說如果萬一有什麼變故,一定要將蠟丸交給至尊。」
賈逸沒有理會周圍的紛紛議論,更沒有做出辯解。一行人匆匆走過長街,來到了客曹門前。只見不寬的門口兩側,堆滿了尚未拆箱的貨物,各種衣著打扮的人進進出出,猛地一看還以為是個貨棧。賈逸和孫夢兩人穿過大門,來到院子里。院中也堆滿了貨箱,一群胥吏、腳夫、夥計、車夫站在院中大呼小喝,亂成了一鍋粥。二人徑直走進中堂,見一個中年人正伏案疾書寫著什麼。
陳叡抬起頭,眼眶泛紅:「妾身出自豪門世家,雖然讀書不多,但也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現如今拙夫被奸人所害,解煩營的呂壹和虞青卻都聲稱是于吉咒殺,不願接手。賈校尉既然要查下去,那妾身就將拙夫所託之物交給您,希望賈校尉能查清兇手,讓拙夫得以瞑目。」
時逢亂世,各個諸侯之間屢有文臣武將易主之事,但像糜芳這樣與主公有姻親關係,還負盡深恩,輕而易舉就叛向敵方的武將,並不多見。而且這人到了東吳之後,還散布流言,說在長坂坡之時,是劉備命趙雲殺死了他的妹妹糜貞,他出賣關羽、舉城投降都是為了報復劉備。但一被人質問有何證據,他就支支吾吾說不上來。遠在川中的兄長糜竺,對他的所作所為慚恨不已,染上重病于去年辭世。他又拿著兄長的死四處宣揚,說糜竺是被劉備逼死的。如此小人行徑,自然為君子所不齒,就連當初勸降他的諸葛瑾都看不起他。
「賈校尉不必客氣,夫君位卑官輕,沒有多少賓客前來弔唁,也說不上什麼叨擾。」婦人言語之間有些怨氣,「妾身姓陳名叡,出自徐州陳家。不知道解煩營前來,有什麼事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