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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奇門紙狼狐(上) 2

第九章 奇門紙狼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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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慶越想越不對勁兒,但覺一陣寒意直透心底,該不會上了紙狼狐的當?也許從他們一看見供桌上亮著的油燈開始,就進入了紙狼狐的夢境。血蘑菇以為能把張保慶引到畫樹靈廟,便可以藉助《神鷹圖》除掉紙狼狐,怎知血蘑菇一死,紙狼狐便可作祟了,用血蘑菇平生的記憶迷惑他們二人,讓他們以為念三遍牌位上的名號,就能收拾了紙狼狐。實際上並非如此,張保慶身為寶畫的主人,在夢中念三遍牌位上的名號,等於打開自家大門讓紙狼狐進來,並且跟紙狼狐訂立了契約。以前《神鷹圖》中的神主尚在,那是紙狼狐的天敵,它避之唯恐不及。後來紙狼狐被困在血蘑菇身上,血蘑菇誤以為它什麼也幹不了,實際上紙狼狐一直引著血蘑菇去找《神鷹圖》。如今的《神鷹圖》殘破不堪,畫中的神鷹已然不復存在,紙狼狐趁機帶著吸金石佔據了《神鷹圖》,使寶畫得以恢複原狀,《神鷹圖》從此變成了《紙狼狐》!血蘑菇為了對付紙狼狐,不惜死在畫樹靈廟,最後就得了這麼個結果?張保慶又一想,或許還存在另一個可能——
二人一句接一句,連珠炮一般拆穿了對方的身份,再加上白糖膀大腰圓,望之如泰山壓頂,確實比較有震懾作用。黑衣女子只得承認,她是為了吸金石而來。厭門子的人一九九藏書直以為吸金石在馬殿臣手上,所以這夥人始終在找那個天坑。當初張保慶一上長白山,從天坑大宅中帶出寶畫《神鷹圖》,厭門子的人就盯上他了。回到家不久,張保慶的《神鷹圖》又被人用十塊錢騙走了,所以厭門子沒對他下手,轉去追蹤一隻眼的老洞狗子,不過仍在暗中留意張保慶的動向。這一次張保慶三上長白山,開車往東山林場送貨,立即引起了厭門子的注意,一路尾隨至汛河林道的穿山隧洞,失了張保慶和白糖的蹤跡,只見到他們倆開的那輛車。厭門子的人分頭找尋,她發現有個山裂子,想鑽進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再伺機而動,不料越走越深,直到被二人抓住。張保慶聽得不寒而慄,想不到厭門子盯了自己這麼久,自己卻全然不覺,耗子鑽洞、壞人鑽空,真令人防不勝防!
一瞬之間,二人手足僵直,睜著眼倒在地上。張保慶見紙人捧著的牌位就在眼前,上書「極暗九星幻造靈夢神主——狼侯胡萬增」,剛才聽血蘑菇說了,只需打開寶畫,念三遍牌位上的名號,即可除掉紙狼狐,無奈有口難言,如何念得了紙狼狐的名號?他忽然想到,如果徹底變成了紙人,為什麼意識還在,也能看見東西,唯獨說不出話?張保慶心有不甘,翻著眼珠子,又望向紙人手中的九*九*藏*書牌位,「極暗九星幻造靈夢神主——狼侯胡萬增」一行字近在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閃過,鑽入了《神鷹圖》,周圍的一切恢復如初,四下里光霧浮動,他和白糖也沒倒在地上,似乎剛踏上石台,還在原地沒動過,但是供桌旁那個紙人,已經變成了一隻眼的死人,穿著一件老皮襖,乾屍與石匣裂痕中伸出來的樹枝長成了一體,皮肉乾枯如同樹皮,手中既沒有牌位,也沒有吸金石,周圍散落著一些朽爛不堪的衣服鞋子,不知扔下多久了。寶畫《神鷹圖》也跟之前不一樣了,全然不似之前那麼殘破,畫中的白鷹、古松、雲雷均已不見,卻有一個半似狐半似狼的怪物,爪下摁著一塊圓石。張保慶恍然大悟:「原來不必念出口,在夢中默念三遍牌位的名號,一樣可以將紙狼狐收入畫中!」白糖氣急敗壞地說:「吸金石怎麼落在了畫中?那不是白忙活了?」張保慶也意識到不對,上前摘下《神鷹圖》,用手去摳畫中的吸金石,又擔心把畫摳破了,不敢使勁兒,那能摳得出來嗎?
張保慶和白糖經過那一連串怪事,幾乎將此事拋在了腦後,這個黑衣女子,與偷油賊、老槍等人是一個團伙,一路上鬼鬼祟祟地跟著他們,不知是衝著什麼來的,如果按原路走出山裂子,肯定會跟這夥人遭遇。他們倆趕九_九_藏_書緊向四周看了看,並未發現其餘幾人的蹤跡。白糖揪著黑衣女子的頭髮,拎雞崽子一樣拎到供桌旁,罵道:「去你小妹妹的,早看出你沒憋好屁,跟著我們想幹什麼?」黑衣女子一臉驚恐:「大哥,我看你倆是好人,我……我……」張保慶見白糖沖自己使了個眼色,這才注意到黑衣女子的衣扣在左,後頸上還文了一隻口銜銀元寶的花皮貂,心頭登時一沉:「原來這夥人是厭門子!」而那個黑衣女子還在捏造謊言,自稱是被人拐賣到三仙賓館的,家裡還有個三歲的女兒,跑了幾次都沒跑成,這一次趁天黑下雨,摸上了他們開的汽車,求二人救自己逃出虎口,說完戰戰兢兢地問:「大哥,你們能帶我走嗎?」白糖忍不住發作起來,端起手中的雙筒獵槍,沉著臉說:「你猜猜吧,猜對了給你留具全屍!」張保慶也恨這黑衣女子狡獪,怒氣沖沖地問道:「你們這伙厭門子有幾個人?跟了我們多久?」白糖將槍口抵在黑衣女子頭上,惡狠狠地說:「再不如實交代,讓你腦袋開花!」
白糖勸張保慶別胡思亂想了,不論上了誰的當,反正吸金石在畫里,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怎麼不得帶出去?張保慶一想也對,先離開這是非之地,然後再找個法子摳出畫里的吸金石,當下捲起寶畫塞進背包。畫樹靈廟四九九藏書周光霧氤氳,用不上手電筒也能看見路,二人收了手電筒,正要離開此地,卻見那具一隻眼的乾屍張開了嘴。張保慶和白糖從沒見過死人開口,是有話要說?還是有冤要訴?哥兒倆剛一愣神,突然從乾屍嘴裏爬出幾隻蟲子,個頭兒不大,黃褐扁平,複目平翅,疾走如飛,在關東山叫「棒槌蟲」。此蟲體內毒素有一定麻痹作用,老時年間人們卻以為棒槌蟲啃過寶棒槌,所以能治潰瘡。昆蟲具有向光性,也就是撲亮。張保慶和白糖的手電筒沒關,那幾隻蟲子都沖他們這邊來了。二人慌了手腳,扔下手中的東西,噼里撲嚕一通亂打。混亂之際,一隻蟲子爬上了白糖的左臉,抬手一拍沒打中,蟲子反倒鑽入了耳朵,越掏鑽得越深。張保慶急忙放下棗木杠子,掏出老槍背包中那盒火油,告訴白糖一定忍住了,然後用當年在獵屯學來的土法子,將火油滴入白糖耳中,使蟲子窒息而死,以免穿破耳膜鑽入腦中。不過蟲子被油憋住之後垂死掙扎,疼得白糖五官都挪了位,多虧那個蟲子憋死得快,只是鑽得太深,一時掏不出來。白糖齜牙咧嘴地捂著耳朵,掙扎著身子撿起扔在地上的獵槍。他半邊聽力受損,不自覺地大聲說話,讓張保慶別忘了帶上吸金石。張保慶拎起背包和棗木杠子,告訴白糖把心放肚子里。二人相互打個手九-九-藏-書勢,急匆匆往外走。怎知台階下縮著一個黑影,他們倆險些一腳踩上。白糖一肚子邪火,正不知道拿誰出氣,哪還管你是人是鬼,一伸手揪住了那個黑影,藉著洞穴中的熒光一看,正是半夜在三仙賓館爬窗戶的黑衣女子!
自己不僅讓紙狼狐坑了,同時也讓血蘑菇坑了。血蘑菇雖然橫屍此地,但是也留了後手,將計就計擺脫了紙狼狐,並且將紙狼狐甩給了張保慶,他張保慶成了背鍋的。如今世上還有一個血蘑菇的分身,那就還有報仇的機會,說不定正躲在什麼地方盯著張保慶的一舉一動。這個一隻眼的老土匪真他媽夠可以的,拿一條命來了一把金蟬脫殼!
那個紙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紙糊的大臉,讓張保慶感到說不出地厭惡,他心下惶惑不安:「紙狼狐上了白糖的身?那成什麼了,紙白糖?」而白糖一看張保慶,也同樣嚇得夠嗆:「我靠!這他媽棺材里打槍——嚇死人啊!你怎麼變成紙人了?」張保慶這才發覺,自己也變成了紙糊的,不止他們兩個人,打火機、防水火柴、獵槍、背包、供桌、油燈、樹根,包括腳下的地面,畫樹靈廟中的一切,全部變成了紙殼子。張保慶一怔之下已經說不出話了,估計舌頭也變成了紙的,心知大事不好,想撕掉寶畫《神鷹圖》也做不到了,因為手腳已經成了白紙,完全使不上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