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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摩耶境 尾聲

第二卷 摩耶境

尾聲

李思裕鬆了口氣,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道:「真大師,那善沙大師究竟是什麼人?」
這塊沙地原本十分平整,根本不會有人想到底下竟會有人。這兩人跳了出來,看著駝隊漸漸地消失在遠處,其中一人忽道:「師兄,你為何放走他們?」
幻真關上車門,李思裕在榻上舒展了一下身體。他身上並沒有傷,只是周身還有些酸痛。身子一舒,只覺腰下有什麼硌得慌。他伸手一摸,摸了一個小小的果子出來。
他看了看陶妙賢,陶妙賢仍是盯著于闐諸人遠去的方向,神情莫測高深。他打了個寒戰,不敢再去多想。此時太陽已偏向西邊,他們的身影映在圖倫磧這千里黃沙之中,拖得長而又長。
沈妙風默然不語。他們原本是受少主之命前來監視公主一行,結果少主突然傳令,要他們不惜一切代九九藏書價,在摩耶境中將一干人等斬盡殺絕,縱然奪不回公主也在所不惜,結果師兄顯然留了一手,以至於功虧一簣。不過聽師兄所言,也虧得留了一手,否則自己二人也難逃一命。他事事奉師兄號令,也不再多說,低頭沉思半晌,才低聲道:「只是少主跟前該如何交代?」
幻真聽得馬繼忠的叫聲,走到李思裕躺著的車前。他身上傷勢雖然尚未痊癒,但精神反倒更長,一張臉也光潤如玉,較先前似乎更有寶光流動。見李思裕掙扎著要坐起來,他微笑道:「李將軍,請安心歇息,公主在後面車中,安然無恙。」
如果李思裕或者馬繼忠還在,就會認出此人正是先前所遇那兩個自稱是太玄觀道士之一的沈妙風。邊上那人長了張棗核臉,留著兩撇鼠須,正是陶妙賢。陶妙賢正九-九-藏-書從手上一小塊肉上撕下一條,餵給肩頭的一條小小四腳蛇。將最後一條肉塊餵給四腳蛇后,他又從腰間解下一個木筒,湊到肩頭和聲道:「無機子,辛苦你了,進去歇息一下吧。」
這列長長的駝隊向西南方向離去,等他們走得遠了,不遠處的一塊沙地上忽地有一處裂開,兩個人從中跳了出來。
李思裕只記得在洞中被善沙打暈之事,醒來時就已在這車中了,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絲毫不知。幻真臉上平靜如常,仍是微笑道:「那只是個噩夢,李將軍。我們被狂風卷出百里,你一直未醒,直到馬將軍找到我們。」
這果子的名字,似乎是在夢中幻真告訴自己的。難道現在仍然是個夢么?他心中一嚇,不敢再去多想。如果這仍然是個夢,終究不是個噩夢,就讓這個夢長一九九藏書些吧。他閉上雙眼,沉沉睡去,只是睡夢中來來去去,總是公主的一顰一笑。
陶妙賢以之施幻術,在摩耶境中依次喚醒八龍王,結果與幻真一場惡鬥,幻身被幻真的無常刀擊破,摩耶境也因此崩壞,無機子被打回本相,若非沈妙風及時放出他的天機子,多半也要喪在崩壞的摩耶境中了。這無機子是陶妙賢豢養的神獸,等如陶妙賢化身,他珍惜無比,此時受了重傷,他實在大為心痛。這圓筒是用上好紅木精工刻成的,那四腳蛇「嗤」一下鑽了進去,乖乖地在裏面蜷縮成一團。陶妙賢將圓筒放到腰間,扭頭淡淡一笑道:「你大概還沒發現,這和尚與少主的相貌是一模一樣的么?」
此時有一陣風吹過,沙子又被吹起來。狂風卷著沙礫,遮天蔽日,圖倫磧上一片茫茫,風聲也如一個巨人在嗚咽九*九*藏*書,彷彿永無休止。
李思裕、公主和幻真被那股怪風捲走,馬繼忠帶著士兵一路追尋,當真歷盡千辛萬苦,他心裏已經起過好幾次自殺的念頭了。幸好有人發現了幻真點火騰起的煙柱,看到他們三人全都安然無恙,馬繼忠心中一塊石頭才算落地,不知念了多少遍佛號。見李思裕醒來,他最後一點擔心也已蕩然無存,心中一陣狂喜。
李思裕睜開了眼,一眼便見馬繼忠正看著自己。見李思裕醒來,馬繼忠喜形於色,叫道:「真大師,李將軍醒了!」
陶妙賢捋了一下唇邊髭鬚,仍是微笑道:「妙風,船到橋頭,自然會直。」
陶妙賢嘴角仍然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顧自道:「龍王玉根本非我等所能駕馭,少主卻要我們將之喚起。何況那和尚又是孤注一擲,再斗下去,定要傷了我的無機子。」
幻真以九-九-藏-書前一直不苟言笑,李思裕沒想到他也會說些打趣話。他道:「是。」
是個噩夢啊。李思裕長長吐出一口氣。幻真道:「李將軍,你安心歇息吧,離於闐已經不遠了,若見了聖天大王后你仍然起不來,那可說不過去,哈哈。」
他們兩人都是少主手下最為親信的大將,也一向對少主忠心耿耿,只是他聽師兄話中,竟有言外之意,沈妙風心中一動,忖道:「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
是庵摩勒果。他依稀記得這果子初食頗有澀味,但食后飲水卻甘美無比。他將這顆庵摩勒果擦了擦放進嘴裏嚼著,忽地皺起了眉頭。
沈妙風聞言吃了一驚。他與陶妙賢一直在外面作法,根本沒注意到那和尚和少主是不是長得一樣,畢竟,和尚和少主的打扮太過不同了。他沉吟了一下,道:「真的么?這和尚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