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谷正準備離開會議室，沒想到武藤這時候開門闖了進來，臉色微微有些漲紅。

「關於這一點，湯川這位學者也給我們提供了一條很有意思的線索。武藤，這個東西你可能比較熟悉吧？」草薙操作了一番手機，隨後將其遞給三名下屬。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岸谷愁眉苦臉地回來了。他帶來了一個令草薙頗為失望的消息。

內海薰瞪大一雙鳳眼。「氦氣？」

巡遊是祭典的一部分，而祭典自然少不了氣球。

「死的要是個普通人，我可能也就同意這種看法了。但是死的人是蓮沼，被人發現屍體的可是那個蓮沼啊。」

「我在朋友家也見過類似的情況。」內海薰表示贊同，「我見房間里飄著很多氣球，問朋友怎麼回事，她說是給孩子辦生日聚會的時候剩下來的，也說到買了氦氣瓶給氣球打氣。」

「只要兇手不是過分樂觀，他肯定知道蓮沼一死——就算具體死因不明——警方一定會從他殺的角度來展開調查的。既然如此，兇手選擇一種更為簡便的殺人方法不也一樣嗎？」

「哦。」草薙回頭看了看女部下的表情。從九*九*藏*書年齡上來看，她的大多數朋友應該都已經當上母親了吧？雖然草薙心裏一再浮現出這樣的想法，但是考慮到與案情無關，他乖乖地閉上了嘴巴，畢竟這也算是一種性騷擾了。

「為什麼呢？」

「我覺得應該是的。」

「是……青蛙嗎？」岸谷也有些莫名其妙。

「警部，如果真是這樣，還有一些東西也應該查查吧？」武藤說道。

內海薰也向草薙敬了個禮，轉身朝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看起來欲言又止。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兇手這樣做的目的。」

「怎麼了？」草薙問道。

「這是巡遊時的吉祥物，據說名字叫菊小野。」草薙向內海薰和岸谷解釋道，「按照慣例，這個吉祥物每次都會在巡遊最後出場。正像你們所看到的，它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氣球，應該在十米左右。要充滿這麼大的氣球，顯然會用到大量氦氣。雖然氣瓶的尺寸各有不同，但是湯川估計一兩瓶高壓氦氣肯定是不夠的。」

「是為了不讓人知道死因吧。驗屍報告上也寫了，死者也可能https://read.99csw.com只是死於原因不明的心力衰竭。事實上，我們目前沒有掌握蓮沼死於他殺的證據，搜查本部也還沒有正式成立。」

「這種氣瓶個頭不小，而且很重，對於想要儘快逃離現場的兇手來說應該是個累贅吧？」似乎是已經明白了草薙的意圖，武藤站起身來，「我這就去找些手上沒活兒的，一起去現場附近看看。」說著，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了會議室。

「對。將推拉門關好上鎖之後，用高壓氣瓶從那個方形小孔向屋內灌入氦氣。由於氦氣比空氣要輕，會飄浮在房間的上方，隨之推動著空氣從門縫向外逸出。即使蓮沼在睡覺，屋內的整體氧氣濃度最終也會降低。如果他中途意識到了站了起來，因為房間上半部分的氧氣含量更低，他拚命呼吸吸入的也並非空氣，而是氦氣，這會讓他瞬間失去知覺。湯川認為，假如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下去，肯定會出現缺氧癥狀。」草薙擺弄著喝完咖啡剩下的空紙杯，重又抬頭望著幾名下屬。

「要給這個菊小野充滿氣，需要用到裝有七千升氦氣的高壓氣瓶四罐，ｈｔtｐs://read•９９cｓｗ.ｃｏm充滿氣之後，氣瓶幾乎會全部用空。今年的巡遊也是一樣，空瓶都在第二天還給了店家。」

武藤一下子笑了出來。「大家都這麼說。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是這麼覺得的。」

「要真是這樣，就要考慮兇手是如何得到氦氣的了。」武藤說道。

「為什麼兇手要選擇這麼複雜的方法呢？」內海一臉不解地說道，「先是讓蓮沼服下安眠藥，趁他睡著的時候再往密閉的房間里灌入氦氣，最終令他窒息身亡……您不覺得這樣做太大費周章了嗎？」

「啊，」草薙望著女下屬，眼神中流露出意外的神色，「沒想到你會質疑湯川的推理，真是罕見啊。」

「警部，有發現了。」

「參加巡遊的大型氣球確實只有菊小野一個，但是往年有很多隊伍也會用到小型氣球作為道具。雖然我沒能去看，不過估計今年也差不多。除此以外，會場里還有幾個地方會給孩子們分發一些免費的氣球來玩，那裡肯定也有氦氣瓶。」

「這是什麼啊？」內海薰看著手機屏幕，皺起了眉頭。

「嗯……」草薙咂了咂嘴。也許武藤的說法是對的，九九藏書他想道，自己買要比偷更保險，更安全。

「哦？」

「是。」

「如果真有預謀，兇手應該會提前買好吧？」

岸谷搖了搖頭。「負責看管氣球的人一直都在旁邊看著。」

「因為氦氣這種東西很容易就可以買到。我家孩子小的時候，我們經常會辦些生日聚會什麼的，那時候我妻子就經常在網上買些氦氣吹氣球用。」

「也就是說，其中一瓶可能會被用來犯案？」岸谷問道。

「原來如此……」

草薙一時語塞——內海的看法很妥當，合乎邏輯。

在菊野分局的一間會議室內，草薙正在將湯川的假設講給內海薰、岸谷和武藤聽。

「我已經和鑒定科那邊聊過了，他們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如果是突然失去了知覺，就能很好地說明為什麼屋裡沒有發現打鬥的跡象，也沒有受害者掙扎的痕迹了。我還問了負責驗屍的法醫，他們也覺得氦氣造成人體缺氧與驗屍結果沒有任何矛盾，而且這種假設還有很多值得信服的地方，比如與機械性窒息造成的死亡相比，這種情況的出血點確實會少一些。」

「不過，」武藤謙虛地繼續說道，「就算真的用到九九藏書了氦氣，我覺得兇手去偷氣瓶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什麼發現？」

「你的意思是，兇手這樣大費周章，其實另有他意？」

「氣瓶，我們找到了氦氣的氣瓶。」

「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先擅自拿走了氣瓶，然後又悄悄還回去了呢？」

「確實有這種可能。這樣一來，想找到氦氣的來源可就非常麻煩了。」草薙陷入沉思，又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等一下。如果不用歸還氣瓶，兇手用完之後會如何處理呢？」

原來，用於大型氣球的氦氣瓶並未出現過丟失的情況。

「這種氣瓶都是用完就扔的，也不用歸還，差不多五千日元就能買到。」武藤說道。

「五千日元……那還真是挺便宜的。」

「好的，我立刻找人去查。」岸谷轉身開門，走出了會議室。

「我覺得有查一查的必要。」

內海薰默默地鞠了一躬，走出了會議室。

「你到底想說什麼？」

「去找有賣氦氣的店家問問情況，查查有沒有人最近用假名買過氦氣。」

「好的。」草薙說道，「你這個問題我會記下來的。」

「真不愧是神探伽利略啊，」岸谷感慨道，「我連想都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