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感嘆不已，湯川學滔滔不絕的話語依然邏輯清晰，無可辯駁。「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兇手的目的是什麼。」他略顯無奈地說道，「也可能是有什麼原因，使得兇手必須要使用這種特殊的作案方式吧。不過現在我們也沒有必要考慮這些。先抓住兇手，再讓他自己招供不就行了嗎？」

「就是這個嗎？」湯川盯著屏幕，似乎有些不解，「有幾個？」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高約四十厘米、直徑在三十厘米左右的氣瓶。為了更直觀地看出大小，氣瓶旁邊還放著一聽罐裝啤酒作為對照。

「頭髮？」

草薙皺起了眉頭。「快別這麼說。」

湯川饒有興緻地環顧著店內的情形，朝草薙所在的小桌走了過去。「沒想到鎮上還有這麼一家別緻的小店。」他在草薙對面坐了下來。

湯川端起酒杯喝著威士忌蘇打水，一邊望著半空中出神。

湯川乾脆地點了點頭。「確實，你這個做法最保險，也最合理。」

就在湯川表示否定時，店主靜靜地走了過來，將杯墊和平底玻璃酒杯擺到桌上。杯中的液體不時地冒著一個個細小的氣泡。

「嗯，估計暫時是要這樣了。」

湯川看了看架子上陳列的各色酒水，點了一杯阿德貝哥的威士忌蘇打水。

「沒有。」湯川微微地搖了搖頭，「邏九_九_藏_書輯上沒有問題，但是我不明白兇手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最後會選擇這種方式呢……」

「怎麼了？」草薙問道，「你這表情好像有些不滿啊，是有什麼事情不合邏輯嗎？」

「兇手完全不需要與蓮沼發生直接接觸。推拉門已經上鎖，就算蓮沼中途醒來，兇手也能繼續實施犯罪行為。然而，如果採用垃圾袋套頭的方法使蓮沼吸入氦氣，他醒過來之後很可能會反抗。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就需要讓蓮沼睡得很沉，但是這樣一來，兇手又何必再使用氦氣呢？捆了他的手腳之後，勒死也好，捅死也罷，很快就可以解決了。你不這樣認為嗎？」

湯川輕哼了一聲。「太傻了，不可能。」

「執行死刑的內涵。我認為，兇手是希望能夠代替政府對蓮沼實施處決的。處決的方法多種多樣，日本是處以絞刑，美國過去是使用電椅，現在主要是通過注射藥物，還有的州是利用毒氣室來執行死刑的，不過最近剛剛廢止。如果使用毒氣室這種方法，犯人會被關進一個狹小的房間，吸入氫氰酸氣體而死。」

「就一個啊，怎麼可能有好幾個那麼多？」

眼看著就要到夜裡十一點鐘了，一直坐在吧台的那對情侶終於離開，這裏沒有了其他客人。

「確實如此，九-九-藏-書不過重要的事我還沒說呢。」草薙拿起桌上的手機，揣進了懷裡，「發現氣瓶的時候，它被裝在一個容量為四五升左右的垃圾袋裡。」

介紹這家店給草薙的武藤還說，如果經常光顧，要是被店主記住了你對酒的喜好，他還可能會請你喝上一杯別具匠心的獨創雞尾酒。

「這個氣瓶被用過，裏面的氦氣都已經空了。氣瓶上還發現了多個指紋，目前正在找人鑒定。」

「一個？那不對。」

頭髮花白的店主正在吧台默默地擦著玻璃杯。他身後的酒瓶琳琅滿目，不僅有威士忌、白蘭地，還有伏特加和龍舌蘭。如果今天晚上不用回菊野分局，草薙倒是希望能好好地品品這些烈酒。

「兇手應該是趁蓮沼睡著的時候將垃圾袋套在了他的頭上，然後在脖頸處將袋口紮好，再從袋口的縫隙向內灌入氦氣……」

「倒是你，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鎮上啊？難道你最近一直都住在這邊嗎？」

「什麼幾個？」

「垃圾袋？」湯川一臉疑惑。

「我說的作案方式是有著重要內涵的。我的推理建立在那些對蓮沼懷恨在心的人想要報仇雪恨這一前提之下。」

「我問的是數量。這種氣瓶，你們找到了幾個？」

「怎麼了？」

「你想明白了啊？」

湯川表情嚴肅地喃喃著什hｔtｐs://ｒeａｄ.９９cｓｗ.ｃoｍ麼，隨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湯川放下酒杯，指著桌上的手機道：「為慎重起見，我還是問你一下吧，這個氣瓶的容量是多少？」

「你推理出來的作案方式不也一樣嗎？內海當時跟我說，她想不明白兇手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

草薙抬頭望著貼在牆上的老式電影海報，一邊品嘗著杯子里的健力士黑啤。就在他喝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店門吱呀一聲被人緩緩打開，一身西裝的湯川走了進來。

草薙端起杯子正準備和湯川碰一下，卻發現杯中的黑啤已經被自己喝了個一乾二淨。他叫來店主，續了一杯。

「沒錯。」草薙砰地拍了下桌子，「據說十秒鐘左右人就會失去知覺，不久就會一命嗚呼。而且這一觀點也得到了法醫的認可。」

「調查后我們還在裏面發現了其他東西。」雖然草薙並不覺得店主會豎起耳朵偷聽他們說話，他還是壓低了聲音，「我們找到了頭髮，雖然只有兩根，不過用來鑒定已經夠了。」

草薙從口袋裡掏出記事本。「重量約為三千克，可以充滿氦氣四百升。」

「忙是不忙，就是讓幾個助手做的實驗一直出問題，沒有把今天必須要確認的數據做出來。沒有辦法，我就待在屋裡和電腦下了會九九藏書兒國際象棋。明明電腦設定的只是初級程序，結果下了三盤我還是全都輸了。非專業人士想要戰勝人工智慧真的太難了。」湯川聳了聳肩膀，嘆了口氣。

「什麼內涵？」

「用到了氦氣是沒有問題的，氣瓶也找到了，不過不是用來給大型氣球打氣的那種很大的高壓氣瓶。」草薙從懷裡掏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后將手機放到桌上，「案發現場的建筑後面有一條小河流過，菊野分局的偵查員發現，這個東西被扔在了距離河邊二十米左右的草叢裡面。」

「是幫了我大忙。」草薙指著湯川的胸口，「不愧是神探伽利略，慧眼不減當年，這次又被你說中了一半。」

「好喝。」嘗過一口之後，湯川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他抬頭望著店主：「這酒調得真好。」

「你算一下現場那間小屋的容積就知道了。如果小屋長為二點五米，寬二米，高也是二米，屋內的容積就是一萬升。往容積一萬升的房間里灌進四百升氦氣，人不太可能會缺氧而死。要想置人于死地，兇手必然會選擇工業用的高壓氣瓶。但是這種東西很難匿名購買，所以我才懷疑他是借用了大型氣球用的氣瓶。」湯川的語速變得很快，似乎有些急躁。

「什麼好處？」

「應該是蓮沼的頭髮。」

「關進房間……」草薙的腦海中浮現ｒead.９9csw.ｃom出了蓮沼死在小屋裡的模樣，「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想要通過毒氣室的方式來執行死刑？」

「好的。」頭髮花白的店主眯起眼睛應道。

「希望你們順利破案。」湯川將酒杯伸了過去。

湯川一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剛才你在郵件里說，想要為了查案的事跟我道謝，讓我今晚還在菊野的話記得和你聯繫。看來我的建議有點用。」

店主心滿意足地笑了笑，轉身回到了吧台。

「原來是這樣。」湯川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他拿起酒杯，繼續說道，「畢竟你現在也是搜查一科的警部大人了嘛。」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一半？」湯川有些詫異地皺了皺眉毛，「是有什麼不對嗎？」

「關鍵是，現在終於可以認定蓮沼是死於他殺了。剛才我說可能這段時間都需要住在這邊，其實是我們在菊野分局正式成立了搜查本部。明天開始我就更忙了，想著可能沒什麼機會和你好好聊天，所以今天晚上我才找你過來的。」

草薙微微地抬手示意了一下。

「我問菊野分局的人，附近有沒有能讓人踏踏實實喝點酒、開到很晚的地方，他們就告訴了我這裏。這家店的酒種類也很豐富。」

「你還挺忙的啊，做研究做到了現在？」草薙說道。

「這隻是我的想象。這種方法對於兇手來說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