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藤好像明白了草薙的意圖，睜大雙眼答了一句「明白」，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草薙只看過高垣智也的照片，而且電腦屏幕上的圖像畫質也並不清晰，不過他還是覺得這個人就是高垣。畫面中的高垣並沒有目視前方，而是扭頭看向了馬路，大概是邊走邊看巡遊的緣故吧。

「那就麻煩你了。」草薙揚起嘴角點了點頭。就在他將目光重新轉回屏幕的瞬間，臉上的表情又突然嚴肅了起來。

武藤離開之後，草薙與內海薰二人開始整理偵查會議上所用的資料。正在這時，岸谷錄完口供回來了。

「昨天我們剛見了一面。」

「菊野分局正在核查，目前還沒有發現。」

「大約三公里。」似乎是對草薙的這個問題早有預料，岸谷立刻回答道，「蓮沼的屍體是在下午五點半被人發現的，如果不開車，應該趕不及。」

「是。」內海薰答道，但還是有些無精打采，似乎在考慮其他事情。

「復讎小組的其他幾人呢？」草薙問道。

在給部下們鼓足了幹勁之後，草薙轉頭看了看時間。既然搜查本部已經正式成立，想必間宮很快就要來了。要是不能彙報出一些成果，那可真是沒臉見人了，草薙暗暗想道。

「雖然還需要取證核實，不過森元應該是清白的。從鑒定結果來看，氣瓶上附著的其他指紋應該都是森元本人的，但我有一個重要的發現，」岸谷的眼神中流露出取得成果的滿足感，「那個氣瓶果然是被人偷走的。」

「這就是新倉夫婦。」

從內海薰前幾天的報告來看，高垣https://read.99csw.com智也在下午三點多到四點的這段時間里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然而，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又能幹些什麼呢？

草薙輕輕哼了一聲，轉頭看向旁邊的內海。「復讎小組的動向呢？監控拍到了嗎？」

「不用了。沒有再晚一些的圖像嗎？」

作為鎮上町內會一員的森元因為雜事頗多，中途離開過幾次。當時負責氣球的工作人員只有他一人，他便將沒開封的氣球帶在身上，氣瓶則留在了原地。

「當天森元負責在舉辦金曲大賽的那個公園裡給孩子們發放氣球，從下午三點半開始。當時他準備了將近一百個氣球和三瓶氦氣。一瓶氦氣差不多能吹四十個氣球，他在準備時算是留了些富餘。我給森元看了草叢裡的氣瓶照片之後，他表示和他當時用的一模一樣。」

「和他並排走在一起的那對青年男女，應該就是他的同事。監控視頻里可以看到他們交談的樣子，您需要確認一下嗎？」

「監控位於巡遊終點附近，這個身穿藏藍色外套的男子應該就是高垣智也。」內海薰指著畫面上的一點說。

在內海薰指向的地方，一個穿著褐色夾克的中老年男子和一個身著淡紫色毛衣開衫的女子並排站在一起。二人都在看著馬路，手上也沒有拎東西。草薙看了看他們的腳邊，同樣沒發現有什麼物品。圖像上的時間為下午兩點二十五分。

草薙讓岸谷負責訊問森元，而他與武藤、內海薰在搜查本部的大會議室里開始了第一次偵查會議的準ｒｅａd•99cｓｗ•ｃom備工作。

「是。」岸谷掏出了記事本。

「什麼意思？」

讓草薙頗為在意的是，無論是高垣智也還是新倉夫婦，他們的手裡都沒有較大的物品。殺蓮沼必然會用到氦氣，想搬動這個高約四十厘米、直徑約三十厘米的氦氣瓶，顯然要用到一個非常大的書包或者袋子。當然，兇手也有可能是先將氣瓶藏在了什麼地方，等到動手之前再去取的。到底會藏在什麼地方呢？「武藤！」草薙招呼道。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派人頭攢動、比肩接踵的熱鬧場面，看起來是馬路上的監控攝像頭所拍攝的。

話雖如此，既然在「兇器」上發現了指紋，也不能單純地按照對待證人的方式對待他。草薙調派了若干名警員去「請」森元，原因在於真兇很可能會在警方要求協助調查時妄圖逃走。對於森元來說，這種可能性目前還不能完全排除。

岸谷看著記錄，繼續著他的彙報。

「湯川老師？」

「現場周邊的監控視頻是指望不上了。」武藤皺著眉頭說道，「旁邊倒是有一個付費停車場，但是那邊的攝像頭也沒拍到什麼可疑車輛。」

就在草薙與湯川喝完酒的第二天上午，通過資料庫，警方找到與河邊草叢中的氦氣瓶上附著的指紋相一致的記錄，並查明了指紋的主人。

這樣一來，高垣智也這條線就徹底斷了，草薙暗暗想道。當天下午四點，高垣智也和同事一起待在餐廳，而新倉夫婦也同樣擺脫了嫌疑。金曲大賽是在當天下午五點開始的，新倉夫婦從五點起便一直在ｈｔtps://ｒeａd.９9cｓｗ.coｍ會場擔任評委，就算車開得再快，這麼短的時間也是來不及犯案的。

「儘管森元意識到，當天的第二個氣瓶應該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被人拿走了，不過因為氦氣並沒有因此而不夠用，他也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的疏忽特意告訴別人，所以一直都沒有對外提過這件事。」岸谷從記錄上抬起頭來，「他的描述還是非常有說服力的，我覺得他應該沒有說謊。」

「怎麼了？有什麼疑點嗎？」

「先找找目擊證人吧。如果有人目擊了偷氣瓶的過程是最好的，就算沒有，應該也有人看到了可疑物品的搬運過程，畢竟在會場上拎著一個大袋子還是很醒目的。另外，查一下公園及周邊的監控攝像頭。付費停車場這種地方肯定裝有攝像頭，可以先從這裏入手。如果發現可疑人物，把他們給我一個個地挖出來。」

「嗯……」

「查監控視頻的時候，讓他們注意看一下有沒有人正在搬運較大的物品，具體的尺寸以能裝進那個氦氣瓶為準。」

另一方面，警方還發現了一件頗有意思的事。作為北菊野鎮町內會的成員之一，森元在巡遊當天參加了金曲大賽的運營工作，在現場還準備了很多免費的氣球分發給孩子們。

草薙將他們在那家精緻酒吧里的對話告訴了內海。

「既然找到了物證，接下來就要不顧一切地往前沖了。咱們用人海戰術想方設法也要把那個人給揪出來，看看到底是誰把氦氣瓶從公園運到了案發現場。」

高垣智也的手上空空如也，並沒有拿著書包之類的東西。和他一起的九-九-藏-書兩個人也沒有什麼大件物品，只有女孩的肩上背了一個小挎包。

草薙派偵查員對森元的周邊情況進行了調查，卻沒有找到他與蓮沼之間存在什麼關聯，也沒有發現他和並木佐織及其家人有過什麼接觸。

「還是這個老問題啊。」草薙皺起了眉頭，「先別管這些了，等抓到了兇手，讓他自己招供就行了。連湯川都認可了我這種想法。」

此人便是北菊野汽車修理廠的廠長森元，過去曾因超速駕駛被警方逮捕。

根據畫面一角顯示的數字來看，拍攝時間是在下午兩點多。

森元第一次離開是在下午四點半左右，大約十五分鐘以後返回了現場，但在準備重新分發氣球的時候，他發現了一件怪事——明明不久前才換了一瓶新的氦氣，卻怎麼也打不出氣來。森元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手上拿的竟是第一瓶已經用完的氦氣。他覺得奇怪，又拿出一瓶新的，繼續分發氣球。當天發放的氣球一共有六十個左右，氦氣始終很充裕，也並沒有遇上什麼麻煩。

草薙決定將森元叫到菊野分局進行詳細的訊問，不過，他估計森元本人應該是與案情無關的。畢竟一個人如果能想出使用氦氣來殺人，又怎麼會做出直接用手接觸氣瓶這麼草率的事呢？

「當天因為要舉辦巡遊，主要道路都實行了交通管制，」內海薰冷靜地說道，「而且往來的行人很多。如果從公園開車趕往案發現場，能走的路線十分有限，很可能會被某個地方的N系統抓拍下來。」

「這條街上應該還有幾個監控攝像頭才對。」武藤在一旁說道，「仔細查查的話，可hｔｔpｓ://rｅａｄ•9９csw•ｃom能會發現新倉夫婦此後的去向，高垣智也那邊也一樣，我找幾個手上閑著的一起看看吧。」

內海薰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調出了另外一張圖像。這張圖像顯示的位置與之前的有所不同，畫面的右側似乎是郵局大樓的入口。

「復讎小組」這個名字是草薙起的，指的是那些對蓮沼殺害了並木佐織一事深信不疑，並且極有可能去找蓮沼報仇雪恨的成員。並木一家、並木佐織的男友高垣智也，還有為了幫助佐織成為世界級歌手而盡心培養的新倉直紀等人均在此列。

「拍到了一部分。」內海薰在面前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敲了幾下，隨即將屏幕轉向草薙。

「哦。」草薙再次盯著畫面仔細看了起來。

草薙將剛剛聽到的內容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那麼，氣瓶是在下午四點半到四點四十五分之間被人偷走的。舉辦金曲大賽的那個公園距離案發現場有多遠？」

「內海！」草薙朝著旁邊的女下屬喊了一聲，「你還有什麼想法嗎？」

「沒錯。你和菊野分局的同事一起，把當天下午四點半到五點之間案發現場周邊的N系統抓拍到的車輛全都調出來。」

「從時間上來看，當時正好是菊野隊在演出。」內海薰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之後新倉夫婦便開始走動起來，似乎是在跟著菊野隊一路向前。因為菊野隊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很多遊客也和他們一樣，都在跟著隊伍一起往前走。」

「是的。我還是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兇手會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不過，草薙還是多慮了，一臉困惑的森元乖乖地被帶回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