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其中那個聽起來像是上司的人的聲音很耳熟，是康治。
「不止那些吧？感覺他好像在約你去什麼地方。」
「那麼，跟我來。」戴眼鏡的年輕人邁出腳步。
「嗯，差不多就是那樣。」
他們走進一棟灰色的建築以後，感覺空氣清冽。在類似挂號窗口的地方，禎子辦了手續后拿到兩枚徽章。她遞給伯朗一枚，讓他別在胸前。徽章上寫著「訪客證」。
伯朗在公寓前放下楓和紙箱，然後把車停在投幣式停車場後走了回來。
「可以給我看看嗎？」楓喝了一口啤酒問，她的唇邊沾上了些許白色泡沫。
「是的。」楓回答，「他說：『今天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你是那麼出色的女人，真是吃了一驚。』」
「哼，自己先坦白了嗎？」
「有可能其實他知道明人君失蹤了，卻還若無其事地來探查我的真實來意。我不可能不去赴約。」
「哦？什麼話？」
「哇，好棒的照片。」伯朗頭上傳來聲音。
「錄像里拍到的是貓，」伯朗盯著半空看，「是頭蓋骨被打開，露出大腦的貓。實驗者的手正拿著什麼器具去碰那大腦。現在想想，大概是電極吧，用電流刺|激大腦以查看身體各器官的反應——我聽說以前經常會做這種實驗。我想在那個籠子里的五隻貓也是相同的命運。」
「希望別在你找到蛇以前，我們就無路可走了。不說這個了——」伯朗清了清嗓子后問，「你和勇磨看起來聊得很開心啊，你們聊什麼那麼熱鬧？」
「給他看看可以吧？」另一個年輕人一臉邪笑，「給他看，然後告訴他。」
年輕人在鏡片那頭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有噢，怎麼了？」
「你碰過了嗎？」他問禎子。
的確是那樣。不如說，其他相冊會不會貼滿了明人的照片。
聽著楓漫不經心的口吻，伯朗越發焦躁。
「那不是也很好嗎？我不認為必須忘記以前的事。應該說，這樣有什麼問題嗎？」楓把一個玻璃酒杯擺到伯朗的面前，又端起自己的酒杯，似乎想要乾杯。
「編的？那都是假的？」伯朗一邊操作著方向盤，一邊扭頭看著副駕駛座上的楓，「你不是說你知道明人的意思嗎？」
「比如說……」
對方也注意到伯朗，笑著打招呼：「呀，你好呀！」
那時，伯朗並不知道康治具體是做什麼工作的。因為他說自己是醫生，所以伯朗只是把他想象成自己偶爾會去的醫院里那些身披白大褂的人。但有時候，康治會連著好幾天不回家，所以伯朗覺得很奇怪。
很快就到了明人的公寓附近，楓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行嗎？那種事隨便啦，快回答我的問題。」
伯朗跟在禎子的身後穿過正門。她的腳步毫不猶豫，是來過無數次了吧？
「那是我原創的。很震撼吧？」
「你是明人君的妻子吧？卻說要和一個男人單獨相處還要籠絡他什麼的，我可聽不下去。」
「那要不啤酒……啊，不行吧，你要開車。」
戴眼鏡的年輕人吃了一驚，當他把康治和禎子帶過來時，伯朗的嘔吐感還是沒有減九-九-藏-書退，黃色的胃液耷拉在他的嘴邊。
背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伯朗連忙關上電視機。
戴眼鏡的年輕人重新把臉轉向伯朗：「你想看嗎？」
不管怎樣，這個選擇讓伯朗後悔不已。
又過了沒多久，康治出現了。和剛才的年輕人一樣，他也穿著白大褂。
在交談間，禎子把裝有乾淨衣物的紙袋交給康治，而康治也相應地把放在桌旁的大塑料袋遞給了她，似乎是要洗的臟衣服。
「五隻，差不多要再去準備了。」
楓把相冊對著伯朗，問：「為什麼？」
計程車很快到了那裡。正門上寫著「泰鵬大學」。要能學會寫那麼難的漢字，似乎還要很久。
你在聽嗎？伯朗剛要說，來電鈴聲響了。楓說了聲「不好意思」後接起手機。
「幾乎沒有拍到大哥，尤其是家庭合影。除了一開始那張，就沒有一張照片是你和家人一起拍的。」
「準備好了。」
雖然伯朗不止一次一個人留在家裡，他可以不去，但這次伯朗卻選擇了去，理由想不起來了，說不定是因為覺得已經住在了一起，早晚都要叫康治爸爸，所以想盡量多了解一下這個人吧，又或者是因為他覺得說去的話，禎子會高興。
伯朗被帶去了走廊的深處。在門開之前，他就已經聞到一股異味。年輕人打開門走了進去，伯朗跟在他的身後。
「即使是這樣，去見他也很有意義。如果能籠絡到他，那麼查明矢神家內情的機會就增加了。」楓說，「雖然這個內情不一定和明人君的失蹤有關。」
「不是。」
那時禎子和康治剛結婚幾個月，伯朗記得大概是星期六。放學回家后，禎子問他要不要一起出門，說是爸爸要工作預計不回家過夜，所以去給他送換洗衣物。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許就是那樣。但是，觸碰到動物能讓我安心，特別是貓。我的心情會很平靜。相反，如果有一陣沒有接觸，我就會做夢。夢境就和那錄影帶的影像一樣，又或者是被放在實驗台上的貓空虛的眼神。據說這個時候，我會在夢裡大喊大叫。我以前交往的女朋友告訴我的。」
「你們為什麼要養貓？」
「什麼？」
「不，不是，就只是普通的貓。」
不，其實並不是那樣。
當時，錄像機正以爆炸之勢在一般家庭中普及。伯朗有的同學家裡也買了。但是只是偶爾才看看新聞的康治對此並不關心，也沒有提出要買。如果伯朗說想要，康治自然會買，但他有顧慮說不出口。
「這麼殘忍的事……」楓的臉有點兒發白。
察覺到兒子的異樣，禎子擔心地問：「你怎麼了？」他卻回答：「沒什麼。」
「我說的話——」
「是啊。所以，我打算解釋說我有和明人君溝通。如果那群人裏面有人知道明人君失蹤了，那麼那個人就會知道我在說謊。這麼一來，他就一定會有所行動。」
伯朗膝蓋撐地把紙箱放在沙發旁。
「聊了各種事。勇磨先生告訴了我許多矢神家的事，尤其詳細地說了他的父親康之介。說他虛有其表，實際上是身無一物的國九_九_藏_書王，是任憑自己的資產被一眾家臣坐吃山空也毫無知覺的糊塗蟲。第一任妻子也好，第二任妻子也罷，都是以矢神家財產為目的而接近他的心機女，康之介出軌找情人對她們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
「爸爸呀，」禎子在伯朗的耳邊說，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一個月里會有幾天在這邊工作。」
楓翻看相冊的手停下了，已經到了最後一頁。那張照片是明人的入學典禮，身穿校服的明人在學校門前站立著。
「為什麼你會知道？」
坐在簡易沙發上，伯朗的腦中不斷地重複剛才看到的影像。令人吃驚的是，他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在不斷重複中，影像漸漸清晰。同時，他也逐漸理解在那個畫面里發生了什麼。
「啊，是嗎？現在有幾隻？」
「請。」伯朗把相冊推向她。
伯朗喝了口啤酒，沒有放下酒杯。他垂著腦袋，這些平時封印著的記憶，說出口時才發現，一點兒都不曾淡去。
「嗯。」伯朗點頭。
在看到畫面的瞬間，伯朗就已經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但是他拒絕去理解。不可能是那樣，我剛才看到的不可能是那種東西。他企圖說服自己。
「我知道。」伯朗回答。禎子沒有再說什麼，她似乎以為他不過是在看電視。
「爸爸現在好像在做實驗，再過一會兒就要結束了，在那之前就等著吧。」
楓皺眉：「剛才的問題是指什麼？」
現在的我就不行嗎？——雖然他想這麼問，卻忍住了，只是說：「謝謝你！」
然後三人離開了房間。康治似乎打算送他們到一樓入口，但伯朗想要小便，就一個人去了洗手間。在洗手間完事後，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老實說，我積了不少壓力，正想發泄一下。我明天再來取車吧。」
進入客廳后，伯朗恍惚地晃著腦袋，上次來的時候明明已經看得很仔細，但還是覺得這裏很寬敞。百合華說這裏的租金要一百二十萬日元，多半是真的。
「那個嘛……」楓說著吐了口氣，「想不出來。」
別上徽章等在那裡沒多久，出現了一個戴著眼鏡、身穿白大褂的年輕人。雖然伯朗沒有見過，但他和禎子似乎很熟，兩人簡短地交談了幾句。
聽到這肉麻的台詞，伯朗努力忍住想要一踩油門的衝動。
「那麼仔細核查二十年前繼承的事呢？」
「不要緊嗎？」
「什麼晚餐？！裝腔作勢。不過就剛才的談話聽起來，你似乎打算去。」
「是。」
「如果那時的大哥……八歲的少年伯朗現在在這裏，我就能用這雙手抱緊他了……」
「動物實驗的事。」伯朗說著喝了口啤酒，然後放下酒杯。
康治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他的眼睛盯著錄像機看，然後切斷了錄像機的電源。
禎子一臉詫異地望向兒子：「你在做什麼？不能隨便亂碰噢。」
伯朗垂下頭，感覺康治正凝視著自己。
「但這裏面，如果還有人在對以往的家庭念念不忘怎麼辦？」伯朗指著幼小的自己的臉。
伯朗無力地笑了，搖搖頭道：「並不是這樣，他們不算家人。ｈｔtps://reａｄ•99csｗ.cｏm」
「你問我為什麼……」年輕人的表情很困惑，和另外一人面面相覷。
然後，她又說要去洗手間就走出了房間。
楓手裡端著餐盤站著：「那個是明人君吧，好可愛！」
乍一看，他並不理解那上面顯示的是什麼。雖然畫面上不時會出現人的手，但伯朗不懂那是在做什麼。周圍似乎還有好幾個人，聽得到聲音。他也無法理解他們說的話。
伯朗從紙箱里取出剛才沒翻過的相冊，翻到第一頁后又是一驚。他原本預計那一定會是一張明人的單人照，但照片里卻有四個人。地點是產房，在床上直起上半身的禎子正在笑，她的懷中有個剛出生的嬰兒，而在病床旁伸長了脖子的是九歲的伯朗，康治站在另一邊。
伯朗一邊洗手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然後抬起頭看著他們的臉。仔細一看才發現，有一個是剛才給他們帶路的戴眼鏡的年輕人。
是那個時候啊，伯朗回憶起來。在聽說生了的消息以後，順子和憲三也都趕來了醫院。康治當然也在場。
楓放下啤酒，雙手輕輕攤開：「你這是對原來的爸爸盡孝？」
「我去泡杯咖啡怎樣？」楓問他。
「就某種程度來說也是無可奈何，引蛇須先打草。」
「為什麼？因為對以前的家庭念念不忘，就不願意和新的家人一起拍照嗎？」
楓望著伯朗的目光滿是真摯，彷彿不問清緣由決不罷休。
那一瞬間，一股惡寒突然襲向伯朗。同時，胃裡似乎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往上涌，他無法忍受地抱著肚子蹲下身。等回過神來，他已經吐了。
「嗯……是的，明人君還有一陣子沒法回國，給各位帶來麻煩真的很抱歉……我嗎？是，是的。我一個人住在明人君的公寓里……啊？可以嗎？但你也很忙吧……說的也是。就算是青年實業家也需要鬆口氣……我可以……是嗎？我知道了……那麼，我等你聯絡。好的，再見！」
「那就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了，不到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
聽到楓故作嬌態的語氣，伯朗沒法冷靜地專註于駕駛，根本就不用去想對方是誰，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
「喂，你的作戰計劃就是走到哪兒算哪兒嗎？」
然後畫面發生了變化，有影像開始播放。看到那畫面，伯朗困惑了。他本以為那會是電視節目的錄像，但看來不是，這是別人拿著攝影機拍攝下來的影像。
「誰知道呢。」伯朗側過頭。
「說如果喜歡高處，就更要好好學習，成為人上人，是吧？」
到房間以後，楓已經換了衣服，上身是寬鬆的灰色衛衣，下身是黑色長褲。
對此，伯朗也是知道的。他知道只要自己開口叫康治爸爸，一切都會很順利。
在動畫還有漫畫里經常能聽到「實驗」這個詞。科學家會製作非常厲害的兵器，又或者是發明神奇的葯。
他是覺得就算隱瞞也早晚會露餡，不如搶先坦白反而來得痛快吧。
「貓。」伯朗說，「有貓嗎？」
咦？電視機吸引了他的注意，確切地說，是連接著電視的器材。他知道它的名字叫錄像九九藏書機。
「大哥對他是直呼其名呢。」
「獵物？」
「那就用那個做吧，把這個扔掉。」
「小時候，勇磨好像經常去爬種在庭院里的柞樹。一次，康之介發現后罵了他——」
伯朗輕輕搖頭，伸手拿起酒杯。因為楓把手伸向自己，於是兩隻酒杯在空中砰地碰了一下。
「知道了。」楓有些開心地消失在廚房，大概她也想喝。
「婆婆的東西里有相冊，我在想那裡面會不會有明人的照片。」
「借用你的話來說，對媽媽來說，這就是新家庭的開始吧。」
死氣沉沉的眼睛，而且有十隻。
伯朗嘆了口氣：「好像還是回答剛才那個問題更好。」
「是的吧，不是很幸福嗎？」楓拉開罐裝啤酒往兩個玻璃酒杯里倒，餐盤上還有個放著果仁的小碟子。
聽了祥子的話，楓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就從包里取出手機坦然地開始撥打電話。當然，電話是打不通的。她告訴各位以後，就掛斷了電話。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麼頑固地拒絕公公呢？」
「我不懂，你和婆婆還有明人君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嗎？或者說，你還是沒有把公公當成自己的父親？」
但是，還是能聽到一些字眼。
楓單手拿著玻璃酒杯，用另一隻手翻頁。每看到一張新照片，她就會發出諸如「可愛」「原來是這樣的啊」之類的感嘆。伯朗從一旁看過去，果然都是明人一個人的照片。但也正因為如此，伯朗也切實感受到禎子把連伯朗在內的四人合照放在第一張的意圖。她是很想要建立一個新的家庭吧。為此，就必須讓伯朗接受新的爸爸。
「所以才當了獸醫？」
「是的吧。」伯朗點了點頭，喝起啤酒。
「據說這是那傢伙在追求女人時的固定橋段。」伯朗察覺到自己歪著嘴，「你最好當心。」
穿過走廊，走上台階，他們被帶到了一間屋子裡。屋子裡有幾張桌子，地上堆著雜物，還有一套簡陋的會客傢具。「請在這裏等著。」年輕人對兩人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拿著酒杯的手忽然碰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他抬起頭，見楓的手正覆在自己的手上。
「這個已經不行了。死了吧？新的呢？」
「聽他說了，他還說他的母親就是佐代女士。」
「當然，說不定他就是上鉤的獵物。」
「是那傢伙嗎？」楓打完電話后，伯朗問她，「是勇磨嗎？」
「真可憐。」她眼睛濕濕地說。
戴眼鏡的年輕人打開籠子的門，取出設置在角落裡放有貓砂的容器。看起來那是貓的廁所了。就像是接收到信號一般，五隻貓一齊睜開了眼，整齊地望向伯朗。
「不，接下來輪到貓了。」
「是生病的貓？」
「是，你好……啊！」她的音調突然提高了，「沒事，我現在在車裡。今天辛苦你了……不，我才是厚著臉皮呢，真不好意思。啊？是嗎？你又來了，你真是太會說話了。」
「不用，我已經喝了很多。」
「我什麼都沒……」禎子說著瞥了伯朗一眼。
「關於這件事，我沒有問過康治，他也什麼都沒告訴我，媽媽也是。我們之間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但那個時ｈtｔｐs://rｅad.99cｓw.com候，我就想，我大概不可能叫這個人爸爸了。」伯朗的手伸向玻璃酒杯，聳了聳肩，「雖然只是貓，但或許是精神受到了創傷，我無法忘記那個場景。」
「那麼今後怎麼辦？電話總是不通，郵件也不回，總是這樣可行不通噢。」
他戰戰兢兢地接通電視機的電源，但畫面還是一團黑，於是他又隨便按下錄像機的開關。
「被說有不當行為之類的，確實會怒火衝天啊。不過，我覺得你之後的應對很漂亮。」
「不知道。」禎子歪著腦袋說，「媽媽不是很清楚。」
「伯朗，走咯。」
「嗯——」楓答了一聲，「講真的，我感覺明人君還在猶豫是不是要繼承爺爺的遺產。他說過類似不想背負責任的話，但另外，他也說過為了不讓矢神家沒落，他是不是必須得去背負些什麼，所以我覺得他會那麼宣告的可能性並不是零。」
房間里只剩伯朗，他打量起四周。書架上密密麻麻地塞著看起來就很難懂的書，而且其中有好多都不是日語的。
「這正是我要的反應。他們提出要聽明人君說是吧？唯一沒有說的只有牧雄叔叔。祥子姑媽說的是『現在就給我打國際電話』，可真是氣勢洶洶呢。」
「接下來幹什麼？去喝茶嗎？」
「但即使是糊塗蟲老爸，有時候也會說出有道理的話，而那也造就了如今的他。」
「但那傢伙就是那糊塗蟲和情婦生的小孩，這事你聽他說了嗎？」
乘上計程車，趕往康治要加班的工作地點。禎子告訴司機的目的地，是一個名叫泰鵬大學的地方。當時的伯朗還不知道那兩個漢字怎麼寫，只是奇怪為什麼不是矢神綜合醫院。
「正因為我是明人君的妻子，才做好了所有準備。」楓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打電話時低了八度，「什麼事我都會去做。」
伯朗停下正在開箱子的手：「不，就喝啤酒吧。」
「如你所言，他約我去吃飯。他說如果我因為明人不在而寂寞，不如一起吃個晚餐吧。」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那聲音直接沉到了伯朗的胃袋。他想不出怎麼回應，只能哼了一聲。他覺得自己的反應同樣漫不經心。
「那麼，我就去坐一會兒吧。除了相冊以外，說不定還有其他應該給你過目的東西。」伯朗說道，心中卻為自己所說的託詞而後悔。
「實驗？什麼實驗？」
「什麼震撼？你看到那群親戚的表情了吧？簡直是猙獰。」
禎子一喊，伯朗從坐著的長椅上起身。
但最終，康治什麼都沒問自己，他只是向禎子道謝：「多謝你特地趕來，真是幫大忙了！」
「當心什麼？」
「也可能只是單純的色心。」伯朗尖著嗓子說，「我剛才也說過了吧，他滿腦子想著追求你。」
「籠絡是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那裡有一個很大的籠子，裏面有五隻貓，顏色大小各不相同，共同點都是土貓，以及都瘦得皮包骨頭。它們的毛色也很差。五隻貓縮成一團，閉著眼，完全不動。但從它們背部輕微的上下起伏可以知道，它們是活著的。
工作的地方有兩個嗎——才小學三年級的伯朗對這件事的概念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