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我想了解一下詳情。」

「難道不僅僅是私自曠工嗎？」

「上次去那兒詢問已經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了，為謹慎起見，我又打了通電話問那之後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廠長便說出了有員工失蹤一事。」

「在與被害人有聯繫的企業中，有一家位於足立區的小型町工廠。一周前，那兒的一名員工忽然不明不白地失蹤了。」

「有新發現！」回到特搜本部后，草薙正和其他偵查員整理調查到的情況，內海薰跑了進來，「大家看看這個。」她把幾張照片攤在了草薙面前，照片拍的是屋形船、船的窗玻璃碎片和被燒焦的甲板。

「雖然還無法判明，但無論哪起事件都發生在海邊或河邊，我認為這是最大的共同點。」

「你上次去那家工廠詢問后不久，那個員工就失蹤了？」

「為什麼總瞄準那種地方呢？」

「確實如你所說。」草薙再次凝視起並排擺在眼前的幾張照片，「看來想要弄清楚這些奇異現象的真面目，只能去找那個傢伙問問了。他估計又會挖苦我們一番。」

「應該沒錯了。」

「這堵牆的厚度是多少？」草薙問道。

草薙瞪大了眼睛。「我們大學？！」

「他自己好像說過，因為沒考上大學，準備復讀一年，但是作為家裡頂樑柱的姐姐又在此時因病去世，只能出來工作養活自己。」

「地上亂七八糟地散落著外牆材料的碎片。我和部下一起把倉庫內部徹查了一下，但什麼也沒發現。據說警衛當時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真是不可思議啊。」

「我認為此事和本案毫無關係，我是這麼感覺的。」岸谷說的也是草薙所想，「那個員工是在一周前失蹤的，最初兩天他都請了病假，沒有人覺得可疑。收到他本人的傳真是在第四天早上，那麼，從認定他行蹤不明開始僅過去了四天。」

間宮板著臉，在一旁聽著的草薙心想，看來這條線索也斷了。

發現長岡修的屍體已經整整十天，調查遲遲沒有進展，從超級科技新城計劃入手，卻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特搜本部的計劃完全落空了。推進派中對長岡不滿的人數不勝數，因計劃受挫而蒙受重大損失的企業也不在少數，但就現在的調查結果來說，並沒有發現長岡在這方面有什麼取材的跡象。警方甚至不知道長岡最近究竟在調查什麼。通過分析電腦中的內容可知，對超級科技新城計劃的最新調查資料是去年秋天的。發現屍體的五天前，https://read.99csw.com長岡給身為反對運動領導者的勝田干生打過一通電話，但據勝田說，長岡沒有說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問了問當地的狀況。

這時，間宮回來了，無精打採的表情讓草薙產生了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間宮招了招手，招呼他過去。

聽完間宮的話，草薙又咂了一下嘴，此時，後輩岸谷走了過來。「可以打擾一下嗎？」

「如果去找湯川老師，把材料備齊再去比較好吧？」內海薰說道，「我覺得他會說『你們只給我看這些照片，我什麼都不可能知道』。」

「又沒有找到子彈嗎？油箱被打穿了？」

「川上說得沒錯，當晚正在隅田川上行駛的一條屋形船的窗戶突然碎了，然後船內發生了火災。這被認為是一起性質惡劣的惡作劇，所以報了警。」

「你說得太對了。」草薙皺著眉撓了撓頭。

據岸谷所言，那個町工廠是一家名為倉坂工機的零件製造工廠。

「但是原因不明？」

「發現有這個洞，是上個月的二十三日？」內海薰問道。

「怎麼了？」間宮問道。

間宮搖了搖頭。「是理事官。不過，我估計源頭應該來自更高層吧。我感覺理事官向我傳達時也是很不情願的。」

內海薰回頭看向大海，草薙也把目光投了過去。一條船從他們眼前駛過，隔著這條水路，可以看到對岸的建築物和停車場。

「好像做不到啊。」

「這得根據當天的情況來定了。有時會開放一些倉庫，但大部分倉庫都是關閉的。這些時候，除了警衛之外不會有人在。」為慎重起見，草薙把長岡修的照片拿給川上看。

從附在文件上的照片來看，是個很年輕的男子，名叫古芝伸吾，從出生年月來計算，他今年剛滿十九歲，高中畢業后直接參加了工作。令人意外的是，他曾就讀於一所因偏差值高而聞名的高中。草薙隱約記得自己好像有個熟人也是那所高中畢業的。

「真是夠煩人的。還有httｐｓ://rｅad•９９cｓw.ｃｏｍ那個廠長，為什麼不立刻聯繫我們，就這樣置之不理一個星期，怎麼回事！」

「沒見過這個人。」川上說出了草薙早已預料到的那句話。

「不，很可能不是爆炸事件，但聽說有一條屋形船在河中燃燒了起來。」

「倉庫裏面是什麼樣？」

「作為議員，雖然已經習慣受到無端的猜疑，但事關一起殺人案，可就不一樣了。如果那些政治記者或是大賀後援會的人向警方打聽這件事，很有可能會留下大賀議員與殺人案有瓜葛的印象。前幾天在東京舉辦的那場宴會上，據說有一名刑警冒充受邀者的熟人混進了會場，上頭說雖然這種行為沒有給政治家的名譽帶來什麼損害，不過以後要多加註意。」

「啊？為什麼？」

但是，留下的跟蹤照片表明，長岡一直在調查有關大賀仁策的事，大賀與過去那些和超級科技新城計劃毫無關係的項目有何關聯等事，都被長岡探查過。而且最近，大賀的異性關係也被他徹底追查。長岡從關係要好的自由撰稿人和周刊雜誌記者手裡收集了大量的相關信息。他可能想利用曝光大賀的醜聞來阻止超級科技新城計劃的推進。

「也最好調查一下他姐姐的相關信息吧，」草薙說道，「他在倉坂工機上班應該也有些理由。」

聞言，草薙和間宮齊聲問道：「什麼事？」

「關於被害人暗中調查大賀議員私生活這件事，上頭指示我們差不多該收手了。」

家族成員一欄中特別註明著「父母都已過世，獨居」。

「這是什麼？」

草薙咂了一下嘴，說：「議員這種人，有那麼了不起嗎？」

警方推測長岡修的手機是被兇手拿走了。可能對兇手而言，手機里存有對其不利的東西。於是警方只能向手機運營商提出配合調查的請求，調出通話記錄。岸谷的工作，就是要查出通話記錄中那些人物、企業、團體和被害人之間的關係，確認其是否與本次案件有關。

道謝后，草薙離開那裡，坐進了停在附近的汽車。「去查查屋形船的事。」草薙對內海薰說道，「順便再查查有沒有發生過其他類似事故，雖然不知道這些事和案件有沒有關聯，先姑且把它們當成救命稻草吧。」

「不僅是父母，連姐姐都過世了，這傢伙真可憐啊。」

「您是指我們的倉庫嗎？」

「發生過什麼嗎？」

那個倉庫位於東京灣的填海地。相似的建築另外還有四棟，曾主要用於堆放木材。出九九藏書事的倉庫因老化嚴重，基本已經廢棄。

「是草薙前輩非常熟悉的一所大學——」岸谷意味深長地朝草薙笑了笑，「帝都大學。」

「沒錯，是早到的部下發現的，隨即給我打了電話。我很吃驚，就算再怎麼老化，也不可能突然就破了個大洞。」

草薙指著履歷的某一欄。「這所高中是湯川的母校。」

「那兒有個員工失蹤了……是嗎？」

岸谷遞給間宮一份文件，草薙從旁邊探頭查看。

「聽說考上的是工學院機械工學系，因為是理科，說不定湯川老師也多少了解一些。」

「再說了，如果是槍，應該只能打出一個小孔，而且子彈應該還留在倉庫里。」草薙說完，看了一眼川上，「這一帶晚上的治安情況怎麼樣？倉庫夜間也開放嗎？」

「這是管理官下達的命令嗎？」

「我知道了，社會關係和他姐姐的履歷，先從這幾個方面開始調查吧。」間宮拿出了筆記本，把這些事寫了上去。

「嗯……」岸谷忽然說道，「此外，還有一點比較令人在意。」

「我們並不是覺得沒有必要通知警方，反正這件事也沒有給我們的工作帶來什麼不便，不知不覺就拖到了現在，真是萬分抱歉。」倉庫的負責人姓川上，是個個子不高、圓臉的中年男子。

「不知道。在被害人手機的通話記錄中，出現了這個工廠的號碼，通話時間大約是在兩個月前。」

「聽說是在隅田川上行駛的時候起火的，具體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有個熟人告訴我，他認識一個在別的屋形船上工作的船員，是聽那人說的。當時火勢一瞬間就非常猛烈，所幸沒有人受傷。」

內海薰隨即拿出了一份裝訂好的資料。「我問過當地警方了。摩托車的油箱上被開了一個直徑約三厘米的洞。消防隊和鑒定科做了詳細的查驗，都不認為這是槍械一類的東西射擊造成的。」

「我有同感，剛才組長您也說了，他在這個時候下落不明的確令人很在意。就算真的和他本人無關，也可能是他知道了與自己關係親近的人參與了這起案件，由於害怕被追究責任才銷聲匿跡的。」

「大概是兩個月以前吧。」川上歪著頭說道。

「對岸？距這裏可大概有一公里。」

「是的。」

「因人而異。大賀議員可是個大人物，畢竟，他是有望當首相的。」

「救命稻草……草薙前輩您說話能不能硬氣一點？」內海薰一邊發動引擎一邊說道。

「什麼事？」間宮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著部下。rｅaｄ.９９ｃｓｗ.coｍ

「一流大學？」間宮依樣重複，「哪一所？」

「一開始那個員工以身體狀況不佳為由連續請了兩天病假，第三天他既沒有來上班，也沒有主動和工廠聯絡。從工廠打他的手機也打不通，去公寓找他，也不見他的蹤影。不久，工廠收到了一張他發來的傳真，上面寫著『因故要辭職，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感到非常抱歉』之類的話。」

年輕刑警的反駁條理分明，間宮更加不高興了。「好了，這件事先說到這兒吧。對了，那個消失的員工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履歷已經傳真過來了。」

近來很難見到間宮，大概是由於上頭對此案逼得很緊，間宮得經常去報告案情的進展。偶爾見到他，也是滿臉愁容。間宮不在的時候，身為主任的草薙不得不臨時接管，不過因為沒有調查資料，並不需要整合什麼。

「您想過有可能是從對岸用槍之類的東西射擊造成的嗎？」內海薰說道。

「五月？真是個尷尬的時間。」間宮鼻孔微張著說道。

「爆炸啊……」川上抱著胳膊，搖了搖頭。本就沒抱什麼希望的草薙見狀正想放棄時，川上忽然輕呼一聲。

「但突然就下落不明了，是什麼原因呢？」間宮收了收雙下巴，「我認為這次的案件和這個剛剛從高中畢業的年輕人有關。你是怎麼認為的？」間宮把臉轉向草薙。

「什麼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還有一件事。」內海薰又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輛被燒得焦黑的摩托車。

但是想要在大賀這條線上有所進展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已經說過根本就不認識長岡修，想從他那邊得到相關線索希望渺茫。

內海薰搖了搖頭。「油箱只有一面被開了個洞，是衝撞物在撞破油箱時留下的。調查油箱內部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彈丸一類的東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那個衝撞物在油箱中彈回后，又從那個洞飛了出來。先不說這種可能性很小，警方當時在現場周圍反覆搜查過，什麼都沒有找到。」

「大約一厘米左右吧，我們用的是倉庫專用的外牆材料，不是什麼脆弱的東西。如果是用石頭砸，怎麼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還發生過其他怪異的事情嗎？」

「廠長也很同情他，所以馬上就決定錄用。雇了他之後才發現，他非常優秀，記憶力超群，很快就成了工廠里能獨當一面的人，廠長也很高興。」

「一周前的深夜，停放在荒川沿岸某個工廠內的一輛摩托read.99csw.com車突然燃燒起來，摩托車的主人是一個和工廠毫無關係的年輕人，好像是在約會歸途中，明明看見了禁止入內的警示牌，還是闖了進去。」

「屋形船？怎麼回事？」

「從窗玻璃破碎的樣子來看，很可能是有什麼東西從外面飛了進來，但是在船內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硬氣得起來嗎？咱們的調查根本沒有什麼進展。」草薙系好安全帶，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據倉坂工機的廠長說，看到招工廣告而來應聘的古芝應該是在去年五月末進入工廠的。」岸谷說道。

「這不好說，因為那傢伙是理學院的……」說到這裏，草薙忽然「啊」了一聲。

草薙再次感到很傷腦筋，雙手交叉放在腦後，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屋形船之後是倉庫，然後又是摩托車，這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我實在是不明白。」

「在特搜本部剛剛成立的時候就去詢問過這家工廠，但當時沒有人說認識被害人，從廠長到員工我們都確認過。雖然有兩個月前的通話記錄，但不知道是誰和長岡通了電話。因此，當時大家都覺得那通電話沒什麼太大的意義……」

「這個……」內海薰深呼吸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認為長岡拍的那段影像毫無意義。」

「不知道，倉坂工機的廠長也感到莫名其妙。」

「町工廠？這和被害人有什麼聯繫？」

「他說謊了。」岸谷說道，「我去他曾就讀的高中問過了，他並不是沒考上大學，相反，他被一所一流大學錄取了。」

洞旁約一米處繪有該倉庫的標誌，在視頻中很難看清，但是經鑒定人員對影像進行圖像處理后，還是讓它顯現了出來，以此為線索從而鎖定了這個倉庫。警方立刻詢問管理這個倉庫的公司，對方馬上就承認了的確發生過這樣的事故，草薙等人隨即來到現場向管理負責人詢問當時的狀況。

「怎麼了？」草薙走到間宮面前問道。

草薙感到很傷腦筋，說道：「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說得沒錯。正因為他是孤身一人，所以他的人際關係調查起來應該難度不大。」

「其他事也可以。有什麼不可思議的現象……比如原因不明的爆炸事故之類的。」

草薙拿出手機，抬頭看了看倉庫。牆上有個寬約一米、方形的洞，外牆上的一塊護牆板已不見蹤影。草薙操作著手機，把視頻調了出來，即長岡修存儲卡里的那段影像。草薙仔細對比，最終確認這個倉庫就是那段視頻的拍攝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