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社嗎？然後呢？」

「要這麼說，真是孽緣啊。」

「沒有。」物理學家面帶愁容地說，「光靠這些線索我什麼都說不出來。我想你也知道，我是個沒有十足確證絕不下結論主義者。」

「不愧是你啊，一眼看出了關鍵。」

「嗯……」間宮努了努嘴，「難道他有無論如何都要退學的理由嗎？如果真是如此，那該是個什麼樣的理由呢？」

「這一點確實很不可思議。古芝拿到了獎學金，應該可以一邊打工一邊上學，但是我去學生科確認過了，古芝好像沒有考慮過半工半讀這種方法。」

「對了，關於那幾件事，你去找過伽利略老師了嗎？」

湯川沒有任何回應，他把胳膊肘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托著腮，好像在發獃。

湯川的視線來回移動著。「另外兩張呢？」

「這個我知道，誰去呢？還要顧慮科長和管理官，跟大賀議員有關的調查，我想儘可能悄悄地進行。」

「不好意思，是我犯糊塗了。你繼續在這兒小坐一會兒也可以。喝完咖啡把馬克杯放在檯子上就行了，不用洗。」

湯川面無表情，可能是在想那又怎麼了吧。

「那位老師要是也幫不上忙，我們也沒辦法了啊。」間宮說著，撓了撓臉頰。

「湯川，」草薙喚道，「你在聽我說話嗎？」

「如果只是用步槍或手槍射擊，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反而會留下痕迹。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了這種現象，現在還無法解釋清楚，所以，湯川，幫我們想想辦法吧！這次我們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應該去調查古芝伸吾吧？」草薙答道。

湯川聳了聳肩。「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我對他沒什麼了解。」

「被害人因為那段視頻的事來拜訪過你吧？還有啊，你reaｄ.9９ｃｓw•cｏｍ作為科學家，不能說和超級科技新城計劃沒關係吧？再有，最近查出來的可疑人物又是和你念同一所高中的學弟。怎麼樣，感覺到緣分了嗎？」

內海薰皺起眉，搖了搖頭。「很遺憾，這一點無法確認。好像沒有人聽古芝秋穗生前曾提到過長岡修的名字。不過，據大賀議員現在的專任記者所言，長岡曾主動接觸過他，所以長岡可能也聯絡過古芝秋穗。」

「那下次發生的時候你再來找我，我會認真聽的。」湯川看了一眼手錶，隨即站起身來，「不好意思，我還有課，就先走一步了。」

「她家裡人說是心臟麻痹，但詳細的情況不清楚。報社那邊好像也沒有特意去確認過。守靈和葬禮都沒有辦。」

「我明白了。」

「嗯，可惜材料太少了，他也說不出什麼來。就算是湯川，面對這種情況也束手無策。」

「死因是什麼？得的什麼病？」

「確實很玄妙。」

「他考上的好像是機械工學系，名叫古芝伸吾……」

「她的名字是古芝秋穗，秋天的秋，稻穗的穗，比古芝伸吾大九歲，如果健在的話今年應該是二十八歲。進入報社后被分到了政治類部門，據說在大賀仁策還是文部科學大臣時就開始擔任他的專任記者。她好像不是個身體虛弱的人，去年四月突然因病去世的時候，同事們都很震驚。」

草薙伸了個懶腰：「真的嗎？」

「掌握什麼線索了嗎？我聽你們提到了大賀議員的名字。」

「我根據死亡時間去查查當時救護車的出勤記錄吧。如果是心臟麻痹，應該會有人發現，然後叫救護車的。」

二人出了研究室，便分道揚鑣了。

湯川詫異地皺了皺眉。「這是什麼？」

九*九*藏*書「就這麼辦。還有，去問法醫，如果是在醫院以外的地方突然發病死亡，法醫應該會及時趕到現場。」

湯川正要拿起書桌上的資料冊和課本，聞言忽然停住手。「那又怎麼了？」

「怎麼說？」

「這麼想也沒錯。」間宮點了點頭，用下巴指了指內海薰，「她弟弟呢？關於古芝伸吾查到什麼了嗎？」

「明白了。」

「好。我去和管理官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拿到古芝伸吾家的搜查許可。」

「從洞的樣子來看，鐵皮是由內向外彎曲的，就好像油箱是從內側破裂開來似的。」

湯川接過照片，眼中閃爍著認真的光芒。「這個洞看起來直徑有三厘米吧。」

草薙的話令湯川頗感意外地皺起了眉頭。「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在科學方面對我有褒獎之辭。」

「沒錯，嚴格來講，是三點四厘米。」

湯川這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啊，我當然在聽，我正在思考都有哪些可能性。」

湯川放下照片，坐在了椅子上。「原來如此。」

「可我沒有啊，不知道下次會在什麼時候發生這種怪異事件。」

「這……」草薙歪著頭想了想，「除了經濟上的理由，我想不到別的。」

「這是上次那件事的補充資料，因為你說只有那段視頻無法清楚地解釋。」草薙拿起其中那張倉庫的牆被開了洞的照片，「我們已經查出那段影像所拍攝的事發地點，就是位於東京灣填海地的一間倉庫。據倉庫負責人說，倉庫內只有零零散散的倉庫外牆的碎片，沒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倉庫周邊他們當時也查看了，同樣沒發現什麼異狀。」

「大賀仁策的？真的嗎？」草薙剛回到特搜本部，就聽見間宮大聲地說道。他正ｒｅａd•９9ｃｓw•cｏm在和人通電話。「嗯……嗯……我知道了。關於那一點也要問得詳細一些……嗯，那就拜託你了。」掛斷電話后，間宮轉向草薙，「是內海的電話。」

偵查終於進入正軌了，目送著間宮的背影，草薙默默地想。

「也許吧。好了，就當我沒說吧。」

「您真是明察秋毫。我到古芝伸吾曾所屬的機械工學系問了那裡的教師和學生，但是沒有獲得什麼有用的線索。因為古芝剛入學一個月就輟學了，不光沒有算得上是他朋友的人，了解他狀況的學生也幾乎一個都沒有。不僅如此，教授、副教授、講師也是一樣。再加上他也沒有加入過學校的俱樂部或是社團之類，在帝都大學里幾乎找不到有關古芝伸吾的任何蛛絲馬跡，這麼考慮比較妥當。」

「長岡在接觸現在這位專任記者的時候，都問過什麼？」

「我也很吃驚。調查摩托車油箱的鑒定人員說，可以推測這個洞最初應該比現在看到的要小，當然這個洞肯定是由外部施力形成的，但是緊接著，由於某種原因油箱內的汽油溫度迅速升高，膨脹，使洞開得更大，汽油噴出，引發了燃燒。作為目擊者的車主說，當時這輛摩托車不光在燃燒，還在劇烈地噴火。」

「你不是說今天的時間很充裕嗎？」

「知道了，辛苦了。」間宮抬頭看了一眼草薙，「接下來怎麼辦？」

「我馬上就讓內海去問話，她剛剛聯絡了我們，說古芝伸吾的姐姐屬於政治類部門，而且好像就是負責大賀仁策的。」

「那所高中的某個畢業生可能和事件有牽連，而且就在去年他考上了帝都大學，但是僅僅一個月之後，他就輟學了。」

「都是發生在近兩個月內的怪異事件的照片。」一張是被燒得焦黑九_九_藏_書的摩托車，另一張是窗玻璃破裂的屋形船。草薙看著筆記本，對情況做了簡短的說明。「警方和消防隊都做了詳細的查驗，均沒有發現使用槍械的痕迹。尤其是這輛摩托車，經調查它的油箱只被開了一個洞，也就是說沒有被打穿，但在油箱中也沒有發現子彈一類的殘留物，真是奇怪啊。」

「只有這次嗎？」湯川動了動眉毛，「看來此前你們每次都能想出辦法啊。」

「說得也是，雖說他是和你念同一所高中的學弟，不過年齡差距也太大了。」草薙苦笑道，「只是象徵性地問問而已。不過我覺得這次的事件跟你還真是有一種奇妙的緣分呢。」

「對了，古芝秋穗和本案件的被害人有什麼關係？他們認識？」

「古芝伸吾姐姐的工作地點已經查清楚了。他們以前所住公寓的租賃合同是他姐姐簽的，合同上填寫的工作單位是『明生報』。」

「被害人正在追查大賀議員，曾負責大賀議員的新聞記者的弟弟在事件發生后又行蹤不明。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間宮舔了舔嘴唇，看向草薙，「帝都大學那邊查到什麼了嗎？看你這表情，是不是不應該抱太大的希望啊？」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次的事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難解。啊，對了，這三起事件還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案發地點都在海邊或是河邊。即便是用槍支射擊，也沒有合適的位置。如果考慮射擊角度和其他一些因素，犯案的人要麼是乘坐船隻，要麼是從距離相當遠的對岸射擊的。但是據摩托車一案中的情侶所言，當時並沒有看到船隻。如果是從對岸狙擊，那可是有至少一公里的距離。雖說這種狙擊並非完全不可能，但勢必要使用大型槍械，應該更容易留下痕九-九-藏-書迹才對。」草薙擺弄著喝空了的馬克杯說道。

「不是的。你提供給我的資料太少了，我想要一些以別的角度為切入點的數據。」

「此外，還有這張照片。」草薙又拿出一張照片，拍的是一個破了洞的油箱。

「真不湊巧，我也沒有閑工夫在這兒小坐。」草薙站起身來，「對了，你是不是統和高中畢業的？」

大約一個小時后，內海薰回來了。她向間宮彙報了情況，草薙也站在旁邊聽著。

「比如大賀議員最近都去了哪些夜總會，和哪些女人不清不楚之類的。」

「又是這些事啊。」間宮不悅地說，「果然，被害人為曝光大賀議員的私生活費盡了心機。可惡，上頭剛說過不要在這方面進行調查了。」

「我去吧。我明天先去一趟倉坂工機。」

「超級科技新城計劃的設施，有幾個已經開始施工了。」草薙說道，「事到如今，讓這個計劃徹底落空看來是不可能了。如果推進派核心人物的醜聞被曝光，說不定計劃會稍被推遲，或工程的規模被縮小。」

「好不容易考上了名校，還沒有享受到美好的學生生活就退學了，真是可惜。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比如休學什麼的。」

「所謂的家人就是他弟弟伸吾吧。他孑然一身，所以什麼都沒有操辦是能理解的，但是……」間宮露出無法釋然的表情，「我總覺得奇怪，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怎麼會忽然因心臟麻痹而死？」

「那你想到了什麼嗎？可以說說。」

「說得也是。」間宮愁眉苦臉地說道。

草薙再次來到帝都大學理學院物理系第十三研究室，看著並排放在操作台上的三張照片。

「什麼呀，又裝腔作勢。」

「幾乎沒有……只是聽說古芝秋穗因為弟弟考上了帝都大學，感到非常高興。」